第四十五章漩渦
藝術節(jié)當晚,高一高二段的所有班級集中在多功能廳,準備大合唱,歌曲是統(tǒng)一的校歌,服裝可以有所改變。 因此高一1班的學生看到了3班青春靚麗的制服,6班異域風情的演出服,還有他們自己身上原汁原味的校服。 “合唱,合唱,重在唱,又不是哪個班穿得好看分就高的,我們班就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了啊?!彼麄兊陌嘀魅问沁@么說的。 “那邊的是5班嗎?也穿的校服啊?!焙黝R换仡^就在另一邊的人群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夏季校服。 “媽耶,穿短袖不冷嗎。”還穿著大棉襖的黃詩瑤不理解。 “咦?你里面沒穿短袖嗎,”她看著她外套下的中領毛衣,提醒道:“我們等下上臺也得穿夏季校服來著?!?/br> “???什么時候說的我不知道啊,快快快陪我回寢室換一下!” “哎,你可真麻煩…” 雖說這段時間在升溫,但畢竟室內的溫度比室外高得多,怕熱的宋溪潯已經(jīng)開始冒汗了,她脫下外套,只穿了一件短袖校服。 現(xiàn)在的座位是按合唱的站位排的,她左邊的胡梓睿和黃詩瑤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右邊的程嘉悅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宋溪潯擔憂地問道。 自從那天體育課過后,她一見到她發(fā)愣就止不住地擔心,生怕再出現(xiàn)那樣的情況。 “沒有?!背碳螑偦剡^神,對著面前的人笑了笑。 “你沒有帶外套來嗎?”宋溪潯注意到她身上也只有一件短袖,繼續(xù)道:“會不會冷?” 說完就要把自己剛脫下來的冬季棉襖遞過去。 “你也就穿了短袖啊,你不冷嗎?”程嘉悅打趣道,同時接過對方遞來的外套,心下一暖:“謝謝?!?/br> “沒關系,我不怕冷的?!彼蜗獫嵲拰嵳f。 “嗯…我以前認識一個人,她不怕熱,好神奇?!背碳螑傓D過頭看向舞臺,絢麗的燈光映在她的眼里卻讓人讀出了落寞和感傷。 “是嗎…”宋溪潯不再接話。 她察覺到這對她而言不是一個開心的話題。 “啊…啊嚏!” “感冒了嗎?”張思弦從外套兜兜里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紙巾,仔細撫平之后遞給旁邊的尚遷跡。 “唔…好像是,謝謝。”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萬一等會在臺上打噴嚏的話…” “王老禿會沖上來砍死我的。”尚遷跡幽怨地看著張思弦,她這是在咒她吧。 張思弦在褲子兜兜里尋找多余的紙巾,剛想再給左手邊的人再拿幾張,偶然間碰到了那人的手背,本能地喊出聲:“哇,你的手怎么這么涼!” 冰得她還以為是座椅上的金屬扶手。 “…還好吧?!鄙羞w跡默默把右手伸到自己身后,她不喜歡和別人有多余的肢體接觸。 “是不是穿得太少了?”在張思弦的印象里,這人似乎很少穿冬季校服,至少這個學期還沒穿過。 “…還好,不多不少?!鄙羞w跡隨意地回應道。 “誒,可是你好像很冷,穿少了的話會感冒的呀,感冒多難受,要不然我去教室拿一下我的外套?我們前面還有五個班級…”張思弦喋喋不休地繼續(xù)說道。 “…不用了,謝謝?!鄙羞w跡被吵得腦仁疼,怎么以前都沒發(fā)現(xiàn)這人話這么多。 “真的嗎,我…”張思弦剛想繼續(xù)勸說。 “高二2班上臺了?!鄙羞w跡平靜地打斷道。 “誒!”張思弦迅速轉過頭,在人群中尋找著顏宇恒的身影,捂著嘴小聲道:“他今天好好看哦…” “……”尚遷跡移開視線,絲毫不隱藏眼里的鄙夷不屑。 好在最后的表演算是順利結束了,高一1班得到了非倒數(shù)第一的好成績,至于到底是第幾,似乎沒有人去排。 每個人都是記下班級的分,直到聽到一個比自己班還低的分數(shù),這次的大合唱比賽也就是圓滿落幕了。 考慮到今天一整天都有很多學生在課堂上進進出出,去到相應的教室參加藝術節(jié)的比賽,大部分老師沒有布置作業(yè),活動結束后學生們可以選擇直接回寢室。 “溪潯,一起回寢室嗎?”離開多功能廳后,程嘉悅對著身邊的人問道。 “現(xiàn)在才九點鐘…我還是先回教室吧?!彼蜗獫√鹗挚戳艘谎凼直?。 “誒!那我也先回教室,這么早回寢室干嘛?!焙黝B勓粤⒓疵撾x了回寢室的人群。 “回教室干嘛!你們是想卷死誰??!”正準備打算回寢室的黃詩瑤停住了腳步。 “錯題訂正、背單詞、預習復習…回教室要做的事多得很。”胡梓睿一本正經(jīng)地列舉道。 “…那我也回教室。”黃詩瑤妥協(xié)了。 “一起回教室嗎?”宋溪潯轉身問身后的程嘉悅。 “好吧,我們一起?!?/br> 最后四人還是都回了教室。 “難得沒有晚自習,咱去買夜宵吧!”劉妙興致勃勃地提議道。 “姐,現(xiàn)在才九點整,誰給你做夜宵?!迸怂腌鞔蚱屏怂幕孟搿?/br> “嘖,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食堂坐著等,晚點肯定沒人搶得過我?!眲⒚畈灰啦火?。 “……”潘穗琪無言以對。 “好主意!”張思弦出聲贊成,對著周圍的人問道:“要一起去食堂嗎?” “快沖!”劉妙激動地喊道。 “我想回寢室睡覺…”姜依緣只覺得好困。 “我還得回去做值日?!迸怂腌鳠o奈道。 “怎會如此!”張思弦很受挫,轉身又問:“遷跡呢?” “…???”看著遠處的尚遷跡回過神,當場編出一個理由:“我的飯卡還在教室,晚點去食堂吧。” “那好吧?!?/br> 這邊的五人倒是分道揚鑣。 教室里的宋溪潯旁若無人地沉迷學習,刷完課后習題想去找答案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 她看著那人無所事事,在草稿紙上亂涂亂畫的樣子笑問道:“怎么沒有回寢室?” “你不是也沒回去嗎?”尚遷跡悶悶地反問。 “…你感冒了嗎?”宋溪潯注意到對方明顯的鼻音,還有桌上的那幾團紙巾。 “好像是吧。”言罷尚遷跡又吸了一下鼻子。 “就是,都說了你平時穿得太少了,明天要穿冬季校服,沒帶的話穿我的,”宋溪潯強硬地要求道,想了一下繼續(xù)道:“我應該有帶感冒藥的,等下回去找找,如果沒帶的話問問她們有沒有…” “溪潯…”尚遷跡牽起身邊人的左手十指相扣,看著對方擔憂的神色笑著說道:“你好像電視里的mama哦?!?/br> “…電視里的?”宋溪潯一開始聽不懂這人的意思,過了一會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她是在嫌自己啰嗦,于是不容拒絕地總結道:“反正你今晚睡前要吃藥,明天要穿冬季校服?!?/br> “好吧…”尚遷跡抓著那人的左手放在自己手心把玩,不情不愿地應下了,隨后又小聲說道:“嗯,電視里的?!?/br> 兩人回寢室后已經(jīng)接近十點整了,其他室友因為時間充裕聊得不亦樂乎,宋溪潯快馬加鞭地洗澡洗漱洗衣服,卡著熄燈的時間點才準備上床睡覺。 “草,我一個只會畫火柴人的人被推上去比賽,真不知道王老禿怎么想的。” 劉妙一想到今天比賽現(xiàn)場其他同學畫紙上生動形象的人物,和自己畫紙上面目猙獰的怪物,她就恨極了那天在辦公室向黑惡勢力低頭的自己。 “我也一樣啊,實在不知道學校里有什么好拍的,最后交的那張拍的教學樓?!?/br> 因為上學期運動會帶了拍立得的姜依緣被迫參加攝影比賽,為此她還特地去借了一個單反相機。 她們班在這次藝術節(jié)活動就和運動會差不多,基本上都是靠班主任強迫才能勉強湊齊名額。 宋溪潯坐在床邊聽她們說話,低頭看到尚遷跡抱著一盒紙巾走到階梯上,才想起來她還沒問她今天鋼琴比賽的事。 宋溪潯默默地往外邊挪了一點,等著面前的人上自己的床,只見對方抬起頭,卻沒有要上來的意思,兩人在黑暗中沉默地對上視線。 “…要上來嗎?”宋溪潯還是主動問道。 “上哪里?”尚遷跡突發(fā)奇想地反問。 “上…”宋溪潯愣了一下,繼續(xù)道:“上床…” “嗯?” “不、不是…我是說…能不能一起躺一會?”她看著面前的人純真的模樣,支支吾吾地解釋道。 奇怪…明明meimei也沒有想到那些奇怪的意思,她怎么可以想到那種事情上去… “好?!毖诓仄鹧劾锝器锏男σ猓羞w跡如愿以償?shù)靥傻剿蜗獫∩磉叀?/br> “今天的比賽還順利嗎?”宋溪潯用雙手把那人的右手包在掌心,試圖讓她覺得暖和一些。 “嗯,我覺得沒有彈錯的音?!鄙羞w跡心想如果最基礎的兒歌都能彈錯的話那她的一籮筐證書豈不是白考了。 “那很好呀,”宋溪潯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似的,嚴肅地說道:“對了,你還沒吃藥?!?/br> “…我不想吃?!鄙羞w跡往被窩里縮了一下。 “感冒沖劑又不苦,我去給你泡,用我的保溫杯好嗎?我去洗一下。”宋溪潯自顧自地坐起身就要下床。 “???可是宿管要來查寢了。”尚遷跡拉住宋溪潯。 她還是第一次見這人在學習以外的事上這么果斷。 “…我就跟她說我突然肚子疼,出去泡藥沒關系的。” “嗯…好吧?!币妼Ψ饺绱藞?zhí)著,尚遷跡只好乖巧地躺回被窩里,等著jiejie回來。 她這算是為了自己說謊嗎? 尚遷跡抱著白色的枕頭,整個人蒙在被子里,貪婪地嗅著那人身上殘留的體香。 她想到她們擁抱時她溫暖的身體,牽手時她手心的紋路,親吻時她柔軟的肌膚… 她好喜歡她的jiejie,好想和jiejie做一些更親密的事…想要jiejie完全屬于自己…只屬于她自己就好。 至于其他礙事的人…消失也可以。 柔軟的枕頭被擠壓到變形,床上的人披散著長發(fā),眼里都是赤裸裸的欲望和病態(tài)的癡狂,除此之外,還有幾分陰鷙的寒意。 宋溪潯全然不知道自己床上發(fā)生了什么,翻箱倒柜才找到備用的保溫杯和感冒藥,隨意地披了一件秋季校服外套就出去了。 好巧不巧剛走到拐角處就撞上了從五樓上來的宿管阿姨,好在對方見自己手上的杯子和藥,還有此時被嚇得有些蒼白的臉色,只叫自己快點吃藥就去查寢了。 她驚魂未定地走到飲水機前,先在溫水下來回擦洗杯口,再用熱水沖了一下杯口和杯壁,接完水后又在自己手背上滴了一些來測水溫,反復幾次過后才往其中倒入沖劑的顆粒。 宋溪潯用紙巾擦了一下杯身,準備出去的時候又在拐角處撞到一個人。 糟了,宿管一定是嫌自己動作太慢又返回來催促了,解釋的話早已想好,她低著頭充滿歉意地開口道:“阿姨我…” “溪潯…”微弱的嗓音聽來像是啜泣。 “?。考螑??你怎么…” 宋溪潯驚訝地看著面前的人衣冠不整、蓬頭散發(fā)的樣子,還有面上這抹奇怪的潮紅… 空氣里瞬間彌漫起清涼的薄荷味,在她嗅來卻是熟悉的,她們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也是在這個樓梯間,她聞到Alpha的信息素。 “…是易感期嗎?”一陣酥麻感流經(jīng)全身,宋溪潯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對勁,不受控制地泄出了Omega的信息素。 從沒有過如此古怪的感覺,她驚懼地后退了半步,留下一句“我去給你拿抑制劑”就想繞開面前的人。 “等等…”程嘉悅轉身抓緊宋溪潯的手。 好暖和… 宋溪潯在心里感嘆道。 牽習慣了尚遷跡的手,再去碰別人的手只覺得一股暖流充斥全身,讓她覺得異常溫暖。 “我…我們可不可以抱一會…”身后的人帶著哭腔小聲乞求,見自己沒反應又著急地繼續(xù)道:“就兩分鐘…好嗎…和那次體育課一樣…” “好?!彼蜗獫〔辉侏q豫,轉過身抱緊了程嘉悅。 她不知道這個平日里開朗樂觀的女孩曾經(jīng)有過什么樣的慘痛經(jīng)歷,以至于會出現(xiàn)幻覺,需要藥物來穩(wěn)定情緒。 她不愿多問,因為她知道作為外人的自己永遠做不到感同身受,那便沒有必要再次揭開過去的傷疤,她能做的只有她需要自己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給她繼續(xù)樂觀生活的勇氣和力量,哪怕只有一點。 而且易感期的Alpha似乎就是敏感又脆弱,像上次一樣抱一下應該就好了。 宋溪潯壓下心里那團不知從何而來的yuhuo,像上次一樣輕輕拍著懷里人的背,想象她是自己的meimei。 “溪潯…原來你是Omega…” 程嘉悅靠在宋溪潯肩上,鼻間充斥著自己和那人的信息素,她本能地往前湊了一些,貼近Omega的腺體輕喘著說道:“你的信息素好好聞…” “…嗯,”意識逐漸陷入混沌,脖頸后的腺體早就不受自己控制,懷里的Alpha只穿了一件睡裙,兩人的身體隔著幾層單薄的布料緊貼著,在這冬日寒夜里她卻覺得她的身體熱到發(fā)燙,宋溪潯不禁問道:“這樣…會不會太近了…?” “上次也是這樣的…” 雙手環(huán)抱在對方的腰際,耳邊是Omega克制的喘息,在她聽來卻也含有一絲嬌媚,程嘉悅埋進她的發(fā)間,緩緩閉上雙眼,讓自己的世界只剩下觸覺聽覺和嗅覺。 她從來都沒覺得有一個人的懷抱可以如此溫暖,這是她在那天體育課后的想法,現(xiàn)在的她只覺得燥熱難耐。 身前Omegaguntang的身體,耳邊砰砰的心跳和再難抑制的喘息,還有鼻間那幾縷冷香,每個感官傳來的信號持續(xù)刺激著她的大腦,她情不自禁地把她壓在墻邊,右腿抵在對方的兩腿之間,輕微動了一下腰胯。 “別…”宋溪潯雙眼迷離地看向天花板上那盞白熾燈,身后是冰冷的墻壁,身前是Alpha灼熱的身體。 她感受到對方在自己腺體處的溫熱吐息,在自己腰間的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越過外套,隔著最后一層布料觸及背部,她甚至感到腹部屬于Alpha的那一處硬物,以及自己早已濕透的腿心。 “兩分鐘到了…嘉悅,我們得回寢室了…” 宋溪潯強迫自己清醒過來,試圖推開身前的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使不上力,Alpha和Omega的力量差異讓她被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再等一會好不好?我還想和溪潯一起待一會…” 程嘉悅從懷里人的肩上抬起頭,近乎癡迷的視線從她噙淚的雙眼下移到微張的雙唇,她伸手撫上對方的臉頰,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嘴唇,隨后緩緩湊近那一處紅潤。 “你…要干什么…” 宋溪潯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畫面,掙扎無果只好抗拒地偏過頭,身前的人根本察覺不到自己的反抗一般,手上和腿上仍然在侵犯著自己的敏感點,她絕望地閉上雙眼。 下一秒,宋溪潯只聽到了一聲驚呼,一睜眼就看到面前的人跌倒在地,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強硬地拉起手臂朝外走去。 宋溪潯呆愣地跟著尚遷跡走到寢室門口,那人還沒看自己一眼就獨自走進寢室,寢室的房門被半掩上,似是警告自己不要進。 半分鐘后里面的人就出來了,宋溪潯低著頭接過她拿來的抑制劑,隨后主動解釋道:“她…她今天是易感期…不是故意那樣的…” 叁秒后沒有任何回應。 “我是說,她不是那樣的人…你不要誤會…” “哦。”漠不關心的語氣。 察覺到面前的人轉身就要走,宋溪潯緊張地牽住她的手,輕聲開口道:“遷跡,我們…” “別跟過來?!鄙羞w跡冷聲打斷道,同時甩開了對方的手,全然不理會那人的反應轉身就走向樓梯口。 “……” 宋溪潯第一次看見尚遷跡這樣的眼神,空洞而深邃,看似平靜卻又包含萬種負面情緒,徹骨的冰冷和極端的暴怒皆能被囊括在內,它們最終化為暗沉無光的漩渦,人們只能看到死寂的海平面——陌生得令她恐懼。 看著面前的人越走越遠,宋溪潯來不及再多思考什么,固執(zhí)地追上前拉住那人的手臂,顫抖地說道:“她…” “我不是叫你別跟過來嗎?”質問的語氣。 “…感冒藥在飲水機上?!彼蜗獫』艁y地補充道。 五秒鐘后,她才聽到身前的人平靜地回應:“我知道了。” “那…” “我給她拿了抑制劑,別擔心,”尚遷跡牽起宋溪潯的右手,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柔聲道:“感覺舒服點了就回去睡覺?!?/br> “好…”宋溪潯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她看著尚遷跡又恢復到自己熟悉的模樣,沒有多說別的話便乖巧地折返回去了。 剛才…一定是錯覺吧,等到明天一睡醒,一切都會恢復原樣。 她還是她的meimei,她們還是會每天一起上課、一起吃飯,她會牽起自己的手,會抱著自己亂蹭,偶爾…還會親自己的臉。 寢室門前,宋溪潯打開抑制劑的瓶口,仰起頭讓冰涼的液體流入喉間。 飲水機邊,程嘉悅勉強地扶著墻站起身,呆滯地看著面前的人遞來的藥劑,卻也沒有伸手接。 兩人僵持了幾秒。 “你還記得我嗎?”意識尚未回籠,她忍不住主動問道。 那人的面色依然平靜無波,回應她的只有微不可聞的物品落地聲。 程嘉悅看著地上的抑制劑,還有對方即將走遠的身影,不由分說地追上前拽住那人的左手,借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空檔,她粗暴地拉過她的手臂,急躁地挽起外套的袖子,手腕處的手表也因自己用力過度而上移,在雪白的皮膚上留下一道紅痕。 還沒來得及看清那里的情況,程嘉悅感到身體再次失去平衡,后腦勺又是一陣劇痛,撞擊聲在樓道里響起,這一次她強忍著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呃…” 冰涼的手扼住她的喉嚨,面對熟悉的窒息感,心下的恐懼半分不減。 她被逼到墻角,在黑暗中昏昏沉沉地睜開雙眼,看著身前人眼里再也無法掩飾的恨意,微張開嘴想說什么,卻因被掐住脖頸沒法說話。 “不想再體驗一次那件事的話,就離她遠一點?!?/br> 她聽到對方低沉而平靜的嗓音,是提醒也是威脅。 一如往常,在程嘉悅昏迷前的一瞬間,尚遷跡松開了手。 她渾身脫力地滑倒,仰望著她不緊不慢地整理好袖口,然后離開這里的背影,她跌坐在地,捂著胸口大口喘息著,同時面露微笑,沉醉般的呢喃道:“你還…記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