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他的電話，可以給他……”

    宋輕沉連連搖頭，“打擾了。”

    感覺路上有好幾個人都在看她，意味不明。

    她悶頭拉著應(yīng)明岑往前走。

    沒走幾步，學(xué)校內(nèi)中午的廣播響起來。

    廣播中，有一個柔和的聲音在口播。

    “下面給大家?guī)碓蹅兏呷甙嘟獜貙W(xué)長的新歌《玫瑰荒漠》?！?/br>
    “恭喜他北傳校考第一名，也祝他前途無量?！?/br>
    隨后，舒緩附加前奏的鼓點響起來，規(guī)律成曲，十幾秒后，熟悉的輕啞響徹全校。

    宋輕沉怔忪，腳步也停下。

    前奏的鼓點是一段采樣。

    她想起來，校慶之前的練習(xí)室里，這段鼓點是她的隨性之作，而姜徹懶洋洋的問，“我想把你這段鼓點加進新歌，可嗎？”

    她那時是怎么回應(yīng)的。

    捏著手指，低頭點了點。

    還告訴他，“想要的話，都、都拿去好了，如果，你喜歡的話。”

    他們旁若無人的聊天，旁邊二黃笑嘻嘻的搭腔，“夠了啊徹哥，看看這小結(jié)巴，臉都紅了?！?/br>
    周池妄坐在電子琴前，掀掀眼皮，沉靜的看他們。

    修長的手指搭在琴鍵上，隨手摸出幾個音。

    如果真的是那個時候動的心思，那他是怎么看她和姜徹兩個人的呢？

    宋輕沉忽而感覺有些悶。

    明明天空一片晴朗。

    她卻好像被揪住了胸口，長長的鈍澀往上翻涌，口腔中也嘗到一絲酸腥的味道。

    應(yīng)明岑還在旁邊低呼，“握草下面年級的小姑娘們瘋了吧，這么多歌沒事放什么姜徹的歌？”

    “我看就是我不在，才任由她們夾帶私貨?！?/br>
    ……

    熙熙攘攘，猶如宋輕沉的心思。

    她走了一會兒，忽而打斷應(yīng)明岑的話。

    “你、你先去上課吧。”

    應(yīng)明岑回頭看她。

    黑順的頭發(fā)長了一些，用亮晶晶的發(fā)卡別起來，露出白皙姣好的臉龐。

    她垂下視線，盯著自己的鞋尖，神色在閃。

    “我、我還有點事。”

    她等在周池妄上學(xué)必經(jīng)的校門口。

    人來人往，許多走讀生持卡進來，都會看她一眼。

    周家的黑車停在校門口，后座上，周池妄單手甩包，走到門口，驗證身份時，視線一掃，與她對視。

    宋輕沉心里一緊。

    “那個……”

    周池妄從容的從門衛(wèi)手中接過自己的校園卡，瞥她一眼，“你要出去？”

    平常玩笑隨便開，現(xiàn)在卻局促了些，她搖頭，“我在……”

    等你兩個字怎么也說不出口。

    暗自氣惱。

    眼看著周池妄拎著抱，散漫的走，宋輕沉連忙跟上兩步，上前扯住他的衣角。

    周池妄回頭，漫不經(jīng)心的淡笑，等著她，“有話說？”

    校門口，人潮洶涌。

    姜徹也在。

    藝考之后，他直接來到了學(xué)校，中午也沒有回家，而是從其中旁邊的花店中買了一束玫瑰花。

    嬌艷欲滴的模樣，看著十分欣喜。

    二黃見到他時，怔楞一秒，隨后大聲喧騰，“呦，徹哥這花是哪來的？”

    “不會是帶來給咱們哥兒幾個養(yǎng)眼的吧？”

    姜徹從宿舍翻騰一圈，最后索性剪了個塑料瓶子，灌上水，把新鮮的花枝插、進去，同時笑罵，“滾蛋，還不好好學(xué)習(xí)?！?/br>
    大半年的時間內(nèi)，他每日都在封閉班中，接受樂理熏陶，只是脾氣依舊如此，也沒有被熏陶成中什么藝術(shù)家。

    應(yīng)付考試綽綽有余。

    三綠也是一個宿舍的，中午同樣不回去，他一語道破，“徹哥這是給女生的?！?/br>
    二黃接茬，“蔣喬？”

    “堵一盒煙，是宋輕沉。”

    姜徹笑笑，也不解釋，學(xué)著賣花店家說的那樣，往玫瑰上撒了幾滴清水，懶洋洋的靠在自己床上，目光盯著那束花。

    玫瑰愈發(fā)紅艷了。

    他今日心情格外好。

    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手中捏著玫瑰花枝，散漫的往教室門口走。

    就在中午，姜徹接到了來自自己母親的電話。

    電話中，姜母沉默的告訴他，周池妄已經(jīng)接到國外名校的全獎offer了，高考之后走。

    “如果早知道你想學(xué)這個，當初就應(yīng)該讓你去往國外考?！?/br>
    姜徹嗤笑，“abc都學(xué)不明白的人，去國外讀四年預(yù)科？”

    姜母頓了頓，聲音平緩，“北傳也算名校，既然你考上了，就好好上。姜徹，是你自己選擇的這條路，不要后悔?！?/br>
    “放心?！?/br>
    姜徹敷衍的從兜中摸出來一根煙，點上。

    姜母的話他沒有聽進去多少，但至少一句話聽明白了。

    周池妄那小子要走了。

    他嘬了一口煙，在煙霧中瞇起眼睛，嗤笑。

    再深濃的感情，熬不住時間蹉跎，也熬不過橫跨大洋彼岸的距離。

    學(xué)校內(nèi)響起他的新歌。

    姜徹抱著這樣的想法，捏著玫瑰花枝，走在路上，讓二黃先走。

    “徹哥？”

    姜徹懶洋洋的笑，“有事。”

    兩分鐘后，他停步。

    遠遠看去，宋輕沉就站在校門口，來回踱步，似是在等人。

    姜徹瞇起眼睛，朝著她的方向邁開步子，快要走到她身邊。

    周池妄到了。

    姜徹驟然停步。

    看著兩個人隔空對視，相互撩話，看著宋輕沉走在周池妄身后，跟上幾步，扯住他的衣角。

    唇角蠕動片刻。

    半響后，輕柔卻堅定的聲音響起來，“放學(xué)等你?！?/br>
    目光瑩亮。

    校園廣播中，他的歌依舊在放。

    ——你卻弄丟了她。

    姜徹的手臂緩慢下垂，視線斂起，玫瑰花被他藏到身后，指腹恰好捏在花刺上。

    扎破了，一點血水順著傷口往外滲，染紅指腹，他卻渾然未覺。

    宋輕沉和周池妄兩個人越走越遠，快要消失在視線中，姜徹?zé)o所謂的笑笑，走到一個垃圾桶前，把紅艷艷的玫瑰花丟了進去。

    得不到了。

    這個強烈的認知在他的腦海中瘋狂震蕩，洗刷他的所有認知，也是在這時，他的腦海中萌生出一個想法。

    宋輕沉到達教室后，收到了一串消息，來自姜徹。

    【周家起訴過方志誠的前妻孫文靜，她曾經(jīng)也是周家的保姆】

    【以虐待兒童的罪名】

    【但實際上，這道罪名是周家為了隱瞞事情真相造的，目的是為了把孫文靜從周家趕出去】

    【造證據(jù)的人做的不周密，留下了痕跡】

    【你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嗎】

    她呼吸一滯，下一秒，又收到一條最新的消息，同樣來自于姜徹。

    【下午放學(xué)后，我在校門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