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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禧娘子(科舉) 第9節(jié)

    阿實那臭小子也纏了她十個銅子去,還賭他三叔能考中,這不是白往里扔錢嘛!

    孫氏冷笑一聲就要懟回去。

    季弘遠出來散步湊巧聽見,他倒回去幾步,揚聲打斷了孫氏的氣勢,“阿娘,你幫我準備的新衣裳放哪兒了?聽說益州府最近變天,我明天去縣城得多帶幾套衣裳?!?/br>
    那婦人聞言心頭立馬就是一喜,她男人壓的是季三郎能去考,十幾個銅子本錢回來不說還賺上兩倍,rou都能買好幾斤。

    可她不想讓孫氏得意,臉上神色就不免有點扭曲。

    孫氏再顧不上這幫長舌婦,心知三郎給她做臉,笑開了花兒,“阿娘這就來,你過來幫阿娘端盆。”

    阮氏趕忙上前討好,“阿家,還是我來吧。”小叔子說不準還沒她勁兒大。

    季弘遠溜溜達達走過來,也不跟嫂子搶活兒干,只一臉孝順樣扶住孫氏,沖著嚼舌頭那幾個婦人笑得特別好看。

    “楊嬸嬸,兒兩歲開始就不尿床了,聽說你家九郎現(xiàn)在還尿床?阿娘知道些土方子,回頭您來跟阿娘要啊。”

    那楊嬸嬸徹底高興不起來了,管孫氏要?等著被孫氏打腫臉嗎?

    可不要……她家九郎都八歲了,再尿床要叫人笑話,孩子自己也受不住。

    回去路上,孫氏想到跟她吵架的楊氏憋成豬肝色的老臉,心里別提多舒坦了,她拉著季弘遠問,“三郎啊,你真要去考對吧?明天就走?”

    季弘遠點頭,“您就等著當(dāng)秀才娘吧?!?/br>
    孫氏聽得褶子都笑開了,可還是不能放心,“不行,過會兒我得叮囑六娘,讓她去給你開些止瀉的藥,最好頭疼腦熱的也開上幾副?!?/br>
    季弘遠不樂意了,“您不信兒?”

    孫氏:“……信,咱這叫啥,對,有備無患?!?/br>
    阮氏默默端著盆心想,阿家都急出成語來了,看來心里對三郎也挺有數(shù)的。

    季弘遠和陸含玉是二月最后一天成親,鄉(xiāng)下成親有頭月不空房的說法,二人本該住到三月底再回縣城。

    但院試的日子是四月初三到十一這九天,在端午前后放榜。

    所以過完清明他們就得回縣城,要去縣學(xué)跟教諭說一聲,再仔細準備妥當(dāng),方能在三月二十五左右出發(fā)去益州府。

    到了十七這一日,陸家四郎和五郎都來幫meimei和妹婿搬東西,幾乎整個季家村的人都來送季弘遠。

    不是舍不得季三郎——

    “三郎啊,好好照顧自己,別有太大壓力!”

    “弘遠我壓了不少銅子壓你能中,你要考不中,我要被我阿爺打斷腿的?!?/br>
    “那你不活該嗎?咳咳……弘遠你放寬心考,憑你的聰明多考幾回肯定能中,別糾結(jié)一時半會兒的?!?/br>
    “就是就是,身體要緊。”

    阿勇也湊季弘遠身前,“三叔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要不再歇兩天?”

    □□郎不樂意聽這話,拍著胸脯大聲道,“鄉(xiāng)親們放心,有咱兄弟五個在,抬也給他抬進考場?!?/br>
    壓了季三郎不能去考和考不中的人:“……”惹不起,只能在心里罵了。

    季弘遠笑瞇瞇跟眾人揮揮手,留下被孫氏揪住耳朵干嚎的阿勇和心情復(fù)雜的父老鄉(xiāng)親,進了馬車靠在陸含玉身邊。

    “玉娘,都說窮家富路,這郎君出門也得撐撐臉面,你說是吧?”

    陸含玉軟軟斜他一眼,“別說阿家沒給你塞銀子,說實話?!?/br>
    “嘿嘿……還是玉娘懂我,我讓人全壓我能考中了?!奔竞脒h嬉皮笑臉湊在陸含玉身邊,“沒道理吃苦受罪的是我,銀子都讓別人賺,這人吃啥也不能吃虧?!?/br>
    陸含玉被逗得笑出聲,她就知道季弘遠老實不了,將早準備好的荷包遞給他。

    季弘遠顛了顛,至少幾十兩,他眼神一亮,甜蜜話涌上嗓子眼兒。

    不等他禿嚕出來,窗外陸五郎插話,“這話有道理,所以咱兄弟五個湊了十兩銀子壓你能考中,這可是咱所有的私房錢,你要考不中,就把你扔河里搓搓論斤賣咯!”

    季三郎:“……”

    陸含玉和青衫實在忍不住,笑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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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清明:不好算陰歷,全當(dāng)三月十五記啦!

    小劇場:

    三郎:除了龍rou不管啥rou論斤賣都不值錢望舅兄們知。

    六娘:未必吧,熊掌還是挺值錢的。

    三郎:……

    小劇場只是古代和架空朝代的調(diào)侃,現(xiàn)實生活中禁止販賣、飼養(yǎng)、獵殺、食用各種野味,從你我做起!

    嗯……繼續(xù)求個收藏,小天使們求求收藏一下吧,孩子特別想有個榜嗚嗚……

    下章考試,下下章放榜,本文有詳盡的大綱和章綱,也有部分存稿,每天細致改過后發(fā)出,絕不會坑噠!

    第10章

    下了馬車季弘遠徹底笑不出來了,陸父并著剩下三個兒子都站在酒肆前,讓他心頭有種不妙的預(yù)感。

    “外父,每回都這么大陣仗迎接兒,兒很惶恐??!”季三郎緊緊拉著陸含玉的手,沖陸父可憐巴巴道。

    可惜陸父不像陸含玉,不吃他那一套,皮笑rou不笑道,“看到你們回來我高興。”

    陸含玉和青衫對視一眼,抿緊了唇怕笑出聲。

    陸三郎等不及蹦出來,“來來來,我聽說你身子骨不成,我來教你幾套強身健體的拳法?!?/br>
    陸二郎用胳膊勾住想沖陸含玉求救的季弘遠,“阿爺說得對,雖說咱們能抬你進出考場,萬一你在考場里再頭疼腦熱拉肚子可怎么辦?走,咱們練練。”

    季弘遠又想哭了,在季家被老鬼嚇,回了縣城還要被外家嚇,怎么的,天底下讀書人死絕了?可著他一個禍害。

    他看著陸父,眼神特別真誠,“兒還沒去縣學(xué)報到,要去益州府趕考,得提前與縣衙遞交履歷,還要與同窗互結(jié)找到保稟生才可,離開考時日可不多了。”

    想要參加科考,縣試和府試簡單些,院試非常嚴格,嚴在進出及貢院內(nèi)的監(jiān)察,規(guī)矩都大差不差。

    一則需去縣衙遞交自己和三代內(nèi)的履歷以供查驗,二則要與同考者五人為一伍互結(jié)。

    互結(jié)的考生還需花銀子找稟生作保,稟生會出·具保名冊給衙門,并且跟考生同時去貢院,確認考生為本人。[注]

    科舉不易,方方面面都得打點好。

    陸家大郎陸含寧笑道,“弘遠不必擔(dān)心,這些我已為你辦妥,你只管去縣學(xué)拜見過稟生,好好準備考試便可?!?/br>
    等季三郎拖拖拉拉去辦,誰知道中途會出什么幺蛾子。

    只要能萬無一失,陸家不差打點的銀錢。

    外頭來了打酒的客人,陸父扭身去了前頭。

    陸含玉剛要說什么,就被陸五郎推著往后院去,“阿娘找你呢,她給東床準備了幾件厚衣裳,你快去看看合適不合適?!?/br>
    陸含玉忍笑沖季弘遠露出愛莫能助的神色,在背后偷偷沖青衫擺手,‘勉強’被青衫拉走。

    雖然她不覺得自家夫君身子弱,但能更壯實些,對以后的考試總是有利無害的。

    季三郎眼睜睜看著溫柔美麗的娘子遠去,眨眼間就被拉進后院偏側(cè)的空地上瑟瑟發(fā)抖,身前圍著五個壯漢。

    這場面讓季三郎只想仰天長嘆:太辣眼睛了啊!他就說科考沒好事兒!

    接下來季三郎的日子,用水深火熱都不足以形容。

    白日里他上午在縣學(xué),下午給五個舅兄強占了,娶走美嬌娘之前沒挨的揍,現(xiàn)在都加倍給他往地上摩擦。

    要不是晚上還有更加溫柔似水的娘子撫慰揉按,他估計真要扛不住跑路。

    等三月二十五這日,季弘遠簡直是迫不及待從縣城外碼頭登上往益州府去的船。

    他長這么大,從未如此期待過考試。

    陸含玉站在碼頭給他們送行,直到看不見人影了也沒挪動。

    青衫扭頭見陸含玉看著江水的杏眸仿佛蒙了一層霧,似輕愁更是擔(dān)憂。

    “六娘心疼了?”青衫輕聲問,“大郎與我說,其實沒真讓季郎子傷筋動骨,還給他喂了不少補身子的好東西?!?/br>
    陸含玉:“……”她就說季三郎那么累,晚上怎么還有力氣回來折騰。

    青衫遙望只剩影子的船只,突然道,“反正京城沒人知道我是個女郞,你要實在不忍心,我單槍匹馬進京,潛進長敬候府……”

    “青衫!”陸含玉打斷她的話,“那是我的責(zé)任,不是你的。你該知道當(dāng)年我阿爺將你撿回來當(dāng)個小郎養(yǎng)著,是為了給我打掩護,你不欠殷家的。”

    青衫不說話,不管為啥,能撿一條命活著,都是她還不清的大恩。

    陸含玉拉著她往回走,語氣輕快,“他們兩個月內(nèi)就回來了,小宅子還沒布置好呢。你也知道三郎他喜好享受,咱們得好好布置,還得提前多買些鞭炮準備好,給季家也送些……”

    碼頭上的力夫聞到清淺香風(fēng)飄過,抬起頭看,只能看見兩個穿著淺色衣裳的小娘子歡快走遠。

    季弘遠不知道碼頭上發(fā)生的這一幕,從周嶺縣到益州府乘船也就一日功夫,他們早上出發(fā),傍晚就到了。

    陸家在益州府有座不起眼的小宅子,陸五郎早兩日就過來打掃好了。

    他們在宅子里等著開考的時候,季弘遠一直在溫書。

    甭管是臨時抱佛腳還是為了躲避舅兄們的cao練,他也確實認真看書了,既然那啥躲不開,不如積極點一次搞定。

    四月初三這日,考生們都是剛過二更就去貢院前排隊。

    益州府這邊的貢院牌坊多年風(fēng)吹雨曬已有些破舊,但看起來仍帶著股子威嚴。

    所以現(xiàn)場人山人海,卻幾乎聽不見說話聲。

    季弘遠府試也是在這里考的,對考場里灰鼠色的一間間號房并不陌生,蟲吃鼠咬木板兩塊,斑駁朱椅一把,就是號房內(nèi)的所有東西。

    他辭別五個虎視眈眈來送考的舅兄,過了兵丁的檢查,頭也不回拿著號牌往里走。

    越走季三郎心底越沉,等走到最里頭,看見左懸出恭右懸入敬紅色牌子的茅房時,再看看旁邊第一個就是自己的號房,沒等進去他眼淚唰就下來了。[注]

    竟然是臭號!要在臭號里考九天??!

    他抽泣一聲,附近已經(jīng)入了號房的考生都心有戚戚,完全理解他這份悲傷。

    這次院試,臭號的考生只怕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