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 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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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里面一團糟,怎么理都理不清楚,亂得快讓她崩潰。 她感覺自己好累,在一片黑暗中往地上躺了下來,閉上眼睛。 不知不覺躺在地板上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里她回到了護城河邊,這次沒有叼住她衣角的拉布拉多犬,也沒有把她的手拉住的小男孩。 她往河里跳下去,不停往下落,往下落。 這時候她發(fā)現(xiàn),即使是夏天的河水,也是冰冷刺骨的。 她的尸體被人撈上來,有人拿了塊白布,打算將她蓋住。 邢況卻突然出現(xiàn)。 他赤紅著雙眸驀地將她身上的白布扯開。 在看清尸體真的是她后,他眼里僅剩的一點兒熹微光芒倏然熄滅,隨著她的死去而永墮黑暗。 他抱著她冰冷的尸首,從黑夜等到白天,白天等到黑夜,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都沒能等到她醒過來。 從來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的男生,抱著她哭得狼狽,大顆大顆的眼淚不停掉在她臉上,順著她下巴滑下去。 徐未然醒了。 當發(fā)現(xiàn)剛才的畫面只是一場夢后,她如釋重負地喘了幾口氣。 窗外不知道什么時候下起了雨,雨勢很大,透過沒關的窗如瓢潑一般斜打進來,屋子里滿是濕潮的水汽。 她擦掉額上的冷汗,從地上爬起來,走過去打算關窗。 往下面看的時候,透過樓下的路燈,她看到邢況仍在外面站著,甚至動都沒動過一下,仍然站在剛才被她拋棄時他所站的位置。 她心里涌過砭骨般的疼,沒辦法再鐵石心腸下去,打開門下了樓。 邢況身上完全被雨淋得濕透,膚色白到有些病態(tài)。他就那么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原本是高高在上的一個人,現(xiàn)在的樣子卻讓人覺得可憐。 徐未然朝著他走過來。 邢況看見了她,一雙死寂的眼睛這才重新有了生氣。 他先她一步過去,把她拉回樓道,沒有讓她淋到雨。 借著昏暗的光,他見她臉上都是眼淚,眉心立刻皺起來。 “怎么哭了?”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得不可思議,完全看不出剛才兩個人有過一場不愉快:“我手涼,不能給你擦眼淚,你不哭了好不好?” 徐未然卻哭得更兇了,朝他走近了幾步,想讓他抱抱她。 邢況卻往后退了退,生怕自己身上的雨水會沾染到她:“然然,我身上濕,不能抱你。” 徐未然瘦小的身體猛地撲進了他懷里,兩只手緊緊摟著他的腰。 他身上的雨水瞬間把她干燥的衣服浸濕,她毫不在乎,只是一個勁地抱著他。 邢況回抱住她,沒敢用自己濕漉漉的手去摸她頭發(fā),柔聲在她耳邊說:“外面冷,我們回家?!?/br> 徐未然在他懷里點頭。 兩個人回了家。家里黑漆漆的,一盞燈都沒有。比起上次來的時候,這里顯得更空曠,像沒什么人在住的樣子。 邢況把燈打開,確認相倪不在家里,問她:“你mama還沒回來?” 徐未然忍住了哽咽的淚意,點點頭。 “一個人在家里怕不怕?”他問。 徐未然搖頭,找了條干凈的浴巾,把邢況推進浴室:“你去洗澡?!?/br> “我沒帶換洗衣裳,”邢況把浴巾放回去,站在洗手臺前看著她:“待會我就走?!?/br> 他的手暖了些,幫她把臉上的眼淚都擦干凈,一聲聲地哄:“別哭了,這么漂亮的眼淚,哭腫了怎么辦?!?/br> 她聽話地忍住眼淚。 過了會兒,邢況喉結動了動,說:“過來,再抱會兒?!?/br> 她鼻子一酸,朝他靠過去,臉埋進他懷里。 邢況摟著她,問:“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不高興的事了?” 徐未然搖搖頭。 邢況:“高考考得不好?” “沒有,挺好的?!?/br> “那就好。”邢況把她摟得更緊,又一次地問:“一起去燕城大學,好不好?” 她又有了想流淚的沖動。為了讓邢況安心去燕城大學,只能暫時騙他。 “好?!彼f。 剛才快要失去她的恐懼在這一個字里消失了些,邢況微不可聞地松口氣,在她耳邊啞聲說:“那還能喜歡我嗎?” 他的語氣卑微得不成樣子。 徐未然喉頭發(fā)苦,說不出什么話來,只能點點頭。 邢況安心地笑了下,在她耳朵上親了親:“可以一輩子喜歡我嗎?” 不等她回答,他已經(jīng)說:“我永遠只愛你一個,然然。” 她閉上眼睛,眼里無聲地墜落一大滴眼淚。整個人緊緊縮在他懷里,想就這么一輩子跟他在一起。 但是她已經(jīng)不能了。 “邢況,”她說:“你考了高考狀元,我很為你開心?!?/br> 她的語音聽起來并沒有什么異常,但邢況還是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時間已經(jīng)很晚,他抬頭看了看,問:“你mama什么時候回來?” 徐未然只要聽到mama兩個字就有想哭的沖動,好不容易才忍下去。 “她有點事,回云城老家了。” 她表現(xiàn)得太自然,沒能讓邢況發(fā)現(xiàn)真正的異常所在。 “一個人在家真的不怕?”他問。 “嗯?!?/br> “那剛才為什么不高興,”他終于問:“可以告訴我嗎?” 她閉了閉眼睛,說:“你很久沒來看我?!?/br> 眼淚又不聽話地掉出來,她竭力忍住嗓音里的哽咽:“我很想你,邢況,你為什么這么久才來?!?/br> 邢況摟緊她:“是我不好,我那里出了些事要解決,你等我?guī)滋?,我處理好就來找你?!?/br> 他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捧著她的臉,看著她干凈清澈的一雙眼睛,忍不住覆下去,在她眼皮上也親了親。 “別人的話都不要聽,好好等我回來,知道嗎?” 徐未然點頭,可心里卻是在想,不知道下次見他會是什么時候了。 那天她若無其事地與邢況告別。 她站在門口,跟他說再見。 但是她心里隱隱知道,他們兩個應該很難再見面了。 沒過幾天,邢韋兆和秋瓊找了過來,把她帶去了一所心理醫(yī)院。 一位心理醫(yī)生過來接診,給她做了心理測試后把結果交給了邢韋兆。 密閉的談話室里,邢韋兆翻了翻手里薄薄的幾頁紙,看到最后的結果,他并沒有說什么,把報告先擱在一邊。 “對你母親的死,我也感到很悲痛?!毙享f兆的語氣還算溫和,并沒有一點兒是要找她算賬的意思:“逝者已矣,你要學著放寬心,一個人也要好好活下去?!?/br> 徐未然大概猜得到他今天過來的意思,直接問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邢韋兆喝了口咖啡,不慌不忙地開口:“相信這幾天你也感覺到了,你的心理狀態(tài)出了問題。而且不是一般的問題,是很嚴重的心理疾病?!?/br> 邢韋兆把剛才的檢測結果推到她面前:“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中度的抑郁癥,會有厭世輕生傾向,情緒很脆弱,時不時就會想哭,對不對?” 徐未然默了默,說:“您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您可以直接說。” “我問過你們學校的老師了,高考的時候你缺考了一門,以你現(xiàn)在的成績,絕不可能會被燕城大學錄取。邢況的成績想來你也知道,他是今年的高考狀元,燕城大學那邊已經(jīng)打來了好幾個電話,商量他的入學事宜。如果他知道了你的成績,為了你拒絕燕城大學,這對他的前途來說百害而無一利?!?/br> “我知道,您放心,在他入學前,我會一直騙他說我也去了燕城大學。” “可你能一直騙他嗎?等他知道了事情真相的時候,以他的脾氣,你怎么能保證他不會反悔,放棄燕城大學而跟著你去讀那些不入流的大學呢?” 徐未然不再說什么了。 邢韋兆把另外一份文件拿了出來,放在徐未然面前:“這是美國一所大學的入學邀請,只要你接受,我就可以幫你順利入學。你放心,我給你選的絕對不是什么不知名的野雞大學,這所學校在國際上也算赫赫有名,不會比燕城大學差太多。” 徐未然依舊不為所動地坐在椅子里。 邢韋兆笑了笑,說:“我知道你這孩子不喜歡接受別人的幫助,可你完全不用覺得是受了我的恩惠。我只是把你平時的在校成績和高考成績給那邊發(fā)了過去,又替你寫了份申請書而已,旁的真的沒做什么。是你自己的優(yōu)秀讓那邊拋出了橄欖枝,而沒借我什么光?!?/br> 徐未然現(xiàn)在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會上哪些學校,就算她不能再讀書了,她也覺得沒什么差別。 “您想讓我不要再跟邢況聯(lián)系,是嗎?”她問。 “非要這么問的話,我也不能否認??刹还苣阈挪恍牛疫@么做其實是為了你們兩個好。你現(xiàn)在心理狀態(tài)很差,如果繼續(xù)跟邢況在一起,會造成很嚴重的后果。” 邢韋兆停了停,過了很長一會兒,他突然嘆口氣,說:“你應該不知道,邢況以前得過抑郁癥?!?/br> 徐未然的心驟然被刺痛,滿臉驚愕地抬起頭。 邢韋兆告訴她:“在他十一歲那年,他突然知道了一件事,覺得他mama的死都是因為他。他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整日里都很消沉,學也上不下去。他渾渾噩噩地過了兩年,好不容易才走出來,重新回了學校。雖然他表面上看起來沒什么異樣,但其實性格變了很多。他變得頹廢,對什么都很無所謂,會很容易被激怒。這也是為什么他會經(jīng)常跟人打架的原因?!?/br> 徐未然的眼眶驟然濕了,沒辦法想象邢況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 “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抑郁癥是會傳染的,”邢韋兆繼續(xù)說:“他好不容易才治好了病,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得了抑郁癥的人整日里跟他在一起,給他傳播負面情緒,他的病很有可能會被誘導出來。你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嗎?” 徐未然已經(jīng)完全說不出話來。 “所以你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對他好,對你也好。你去國外上學,順便把病治好。等到了時機合適的時候,你再回來找他。如果他那個時候還是喜歡你,那我不說什么,也不會阻止你們兩個,我會讓你們兩個在一起。 “但要是那個時候你們對彼此都淡了,我希望你能趁這個機會放過他。并不是我勢利,而是你根本就不是我們這個圈子里的,強行跟他在一起,到最后你會發(fā)現(xiàn),你跟他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 邢韋兆把入學文件往她那邊又推了推:“你好好考慮考慮吧,我并不逼你,一切都憑你自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