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無魂(無限)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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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大娘!” 初春時節(jié),天黑得挺早,三人吃完就回到了大娘安排的屋子。 大娘家小,屋子也不多,他們只能睡一間里,也只有一張床。 大娘倒是給了他們很多鋪蓋卷兒。 林泓在屋里看了一圈,挺干凈的,“銳立,你睡床,我跟溯峰兄打地鋪?!?/br> “哥?!倍斡詈八?/br> “恩?” 段宇猶豫了半天還是道:“你別叫萬哥‘溯峰兄’(豐胸)(注1)了,害得我……害得我老是要盯著他的胸看……” 萬古川:“……” 林泓一拍他的后腦勺,“小孩子家家的天天想些什么東西?!?/br> “那你是倒說說看我該如何稱呼他?” 段宇小聲嘀咕:“直接叫‘溯峰’不好嗎?” 兩人又鬧了半天。 林泓開始鋪床,公子哥當(dāng)慣了,鋪得亂七八糟的。 “這是豬圈嗎?”段宇汗顏得很。 林泓扔了手里的被單,“那你來?!?/br> “我來就我來!”段宇擼起袖子。 然后——被套褥子是調(diào)了一個方向的亂七八糟。 林泓:“……” 段宇:“……” “算了算了,金窩銀窩不如我的狗窩。”林泓放棄,往床上一倒,跟死豬似的。 段宇傷腦筋地提著被單繼續(xù)琢磨著。 這廂,萬古川一動不動地站在窗邊看著外面。 林泓躺在床上歪過頭看他,“溯峰……”他把最后一個字硬生生吞下去,“你看在什么?” “你過來看。”萬古川叫他。 林泓從床上下來,走過去,“看什么?” 他透過窗框張望著外面,夜色深深淺淺,人家的燈火還亮著,高低起落,在黑暗的深山間像一條蜿蜒的河流。 風(fēng)聲細(xì)細(xì),蟲鳥低吟淺唱…… 萬古川給他指了一處,“那里站著個人。” 林泓看了過去,對面那戶人家沒有點(diǎn)燈,他努力看了一會兒,才分辨出來那里確實(shí)有個黑色人影,就直直地立在窗邊,像是在盯著他們看…… “這……”林泓嚇了一跳,“他看多久了?” “從我們進(jìn)屋他就在那里。”萬古川鎖著俊眉。 林泓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那人竟然當(dāng)真是一動不動,“……興許他在乘涼?”他自我安慰。 “不知?!比f古川關(guān)上窗戶,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床上和地鋪上亂七八糟的被褥,“……被入室搶劫了?” 林泓:“……” 段宇:“……” 在萬古川的幫助下,他們擁有了“金窩銀窩”。 三人坐著開始討論起今日的情況來。 這事情再怎么荒誕離奇還是發(fā)生在了他們身上,今日大家都沒有明說,心理卻都是堵著的。 不過,管他中邪也好、魘住也罷,要崩潰也是無濟(jì)于事,首要任務(wù)是活著回去。 三人就這么說好了,也就開始拉拉雜雜聊起一些自己的事來緩解心頭的不適。 聊著聊著倒是熟絡(luò)了不少。 段宇睡床,萬古川和林泓睡在地鋪上。 “先說好,我夜里睡覺不安分,不許打我?!绷帚鼘θf古川道。 萬古川閉上眼睛,“我夜里睡覺也不安分,我也說不準(zhǔn)會不會打你。” 林泓:“……” 夜色漸深 ,段宇的呼吸聲已經(jīng)變得平緩均勻,林泓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在想著對面窗前的黑影。 他忍不住起身又去到窗邊,輕輕把窗戶開了個縫,透過夜色望向?qū)γ妗?/br> ——那人竟然還站在那里! 動作竟和方才別無二致。 村落里的燈火盡數(shù)熄滅了,夜色比方才還要濃郁,蟲鳴也變得疲憊。 可那個人影卻維持著方才的動作站在窗前看著他們這邊…… 林泓能感覺有一道目光落了過來,要擠進(jìn)這窗逢里。 他趕緊關(guān)上窗戶。 房間里一片黑暗,兩個陌生人和他住在一起,住在這個危機(jī)四伏的陌生地方,他不是一個悲觀的人,卻覺得此時的心情異常沉重。 回到床鋪,卻見躺在旁邊的萬古川也沒睡,正看著他。 林泓擺擺手,在他身旁躺下,怕吵到段宇,他小聲道:“那人還在那里?!?/br> 萬古川沉默了一會兒,道:“睡吧?!?/br> 他的聲音很低沉,讓林泓莫名安心了幾分。 * 深夜,林泓剛睡去沒多久就被外面一陣sao亂驚醒,耳畔傳來零零散散打斗和驚叫的聲音,飄忽得跟夢似的。 他望向門那廂,卻見外面火光大亮著,三三兩兩的人影從窗前飛速跑過。 發(fā)生了何事? 他正要起身去看看,卻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緊緊扣住了手腕,幽暗中,他對上一雙漆黑的眉目。 萬古川低聲道,“別去。你忘了今日鬼兒說了什么嗎?” 鬼兒說:晚上別出門。很疼。 林泓頓時頭皮發(fā)麻,不敢動了。 段宇也醒了,從被子里露出個腦袋,看著他們。 萬古川對他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段宇點(diǎn)頭。 外面男人女人的叫喊聲凄厲無比,孩童的哭聲也是尖銳刺耳。 “啊啊啊啊?。?!救命??!” “別殺我別殺我啊啊啊啊啊?。?!” “娘!!” “啊啊啊啊?。 ?/br> 林泓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萬古川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突然眸光一凜——他聽到有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有人來了,藏起來?!?/br> 段宇迅速從被子里鉆出來,一陣手足無措,“躲到衣柜里?!甭牭饺f古川的聲音他當(dāng)即鉆進(jìn)衣柜里。 林泓這邊還在找地方藏身,腳步聲已經(jīng)很近了。 情急之下,萬古川一撈他的腰,就勢一滾,躲到了床底下。 “嘭”! 房門剛好被暴力踹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唐朝有豐胸文化,非現(xiàn)代專用詞 第4章 環(huán)環(huán)相復(fù)何時有盡 林泓滾得七葷八素,腦袋差點(diǎn)碰到床板上,一只手及時給他把頭壓了下來才讓他沒有被撞成腦震蕩。 床底下的空間不大,林泓趴在萬古川胸口上,萬古川的手還壓著他后腦勺,兩人貼得緊緊的。 心跳交織在一起,林泓感覺到他溫?zé)岬暮粑鼟哌^自己的額側(cè),有些癢,想躲開卻又不敢動。膝蓋頂在堅硬的地板上硌得生疼,他忍著,盡力放緩自己的呼吸。 林泓側(cè)目從床縫下看出去。 一雙踩著貂皮短靴的腳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小腿肚很是粗壯,定是個膘肥體壯的漢子。 他的腳后跟依舊懸空,腳尖點(diǎn)著地面,在地上拖出沙沙的聲響,一把大砍刀垂了下來,上面鮮血淋漓,血珠順著刀鋒滴落到地上。 血腥味被門外吹進(jìn)的風(fēng)卷到床底下來,濃郁得嗆鼻。 林泓感覺自己的心跳更快了,手不自覺抓緊手下的布料——不知是自己的袖子還是萬古川的。 那靴子緩緩走進(jìn)里屋。 林泓這個角度看不見了,他動作不敢太大,只是小幅度側(cè)頭去找那雙靴子。 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