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無魂(無限) 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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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cè)頭看去,果不其然。 “哥……”林泓心頭直打鼓。 玩兒完……涼透…… 他本想等這里處理好了再去見他的…… 身旁的男子一身青衣,手里拿著一把油紙傘,俊臉和林泓有五分相似,眉稍眼角卻更加溫和、更加穩(wěn)重,沒有林泓那股子叛逆的倔強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恣意。 站在那里,沒有任何鋒利的棱角,溫文爾雅。 他仰頭看著正在掛的牌匾,讀著上面的字:“長嬴鏢局?!?/br> * 秋夜是最涼薄的,沒有星月,濃云帶著遠雨的涼意。 江南林府前搖曳著一盞孤燈,院落里密植的樹透出點窸窣荒涼的意味。 浸在夜色里,大堂卻是燈火通明,從窗戶漏出些光來。 “哐當”,林越放下了茶盞,坐在主位上,看著林泓,向來溫和的眼神變得嚴厲,“你是怎么想的?” “就……那么想的……”林泓坐在客座上,忐忑不安,等待審判。 實在沒辦法,林越在看了那牌匾后,關(guān)于長嬴鏢局的各條歷史背景、往來交易都給林泓扒出來了。 所以,仍由林泓舌燦蓮花也給他灌不了迷魂湯了。 “你要經(jīng)營鏢局,”林越是不支持的,質(zhì)問著他,“你涉世未深,關(guān)于這些你又了解多少?” 林泓看向他。 “進商界如臨深淵,要如何籠絡人心,如何防住背叛,你知道嗎?背后的刀子向來直刺要害,最是可怕,你防得住嗎?” “當然早有想到?!绷帚?。 “四處皆是競爭,老jian巨猾的商人比比皆是,一匹匹都是不擇手段的惡狼,地下的關(guān)系網(wǎng)盤根錯節(jié),勢力的手可遮天,你初出茅廬拿什么和他們斗?” “長江總有后浪。” “鏢局牽扯到了江湖,那些鏢師身上帶了多少的恩仇你知道嗎?你庇護他們,鋒利的箭頭就指向你,只待弦驚。屆時,誰又能護你周全?” 林泓看著他,“我自然知道,如今也做了一年了,我有把握?!?/br> “林泓啊,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绷衷侥﹃粗干系挠癜庵?。 “才一年而已,之后呢?你尚且還在擴張著生意,生意越大就越難做,到時候你真的能把控得住嗎?”林越問他。 “我可以學,可以進步?!绷帚帯?/br> 林越看了他一會兒,見他依然倔強得沒有一絲裂紋。 林越嘆了一聲,“你真是太倔了,長輩走的路比你吃的鹽還多,爹在商界做了這么多年,商界怎么樣他會不知道?我也做了這么久,我告訴你,很辛苦。” “我們就希望你能活得輕松,希望你能少走彎路,你為什么就不聽呢?” “未必是彎路。”林泓道,“只不過是做著我想做的事情?!?/br> “江湖亂流,刀劍無眼,哪有待在京城的廟堂舒坦?”林越問他。 林泓垂眸,“不去闖闖又怎么知道?朝堂就當真舒坦了嗎?” 林越看著他,“顛沛流離自然比不得安定?!?/br> “你們?yōu)槭裁从X得我喜歡安定勝過顛沛?”林泓也抬眸看他。 “人之常情?!?/br> “總有例外。” “林泓啊,爹就希望你好好考個功名?!绷衷降馈?/br> 林泓堅決道:“可我不想?!?/br> “你要知道,這世上很多事都不是可以隨心所欲的,你不能這么自私!”林越道,“爹娘生養(yǎng)你,你就不能遂他們的愿嗎?” “是,自然要遂他們的意,但不必萬事。入仕和從商的選擇關(guān)系著我的后半生,要怎么遂他們的愿?這一程我得自己走,本來也就是我自己的事情?!?/br> 林泓有些煩躁了,“我要為他們而活嗎?” 可以為長者折枝,但不能為他們挾太山以超北海。(注1) “你這說的什么話!”林越拍了一巴掌桌子,茶盞跳起碰在桌上,一聲脆響,茶水搖晃著濺出來,“生你養(yǎng)你不應該嗎?真是養(yǎng)了白眼狼了!” “白眼狼就白眼狼吧。”林泓站起身來,大步朝外面走去,“我自己選的路,我跪著也能走到底。” “出去吧!出去了就別回家了!”林越也是氣得不行,一揮袖把茶盞掃到地上,“咔嚓”一聲脆響,白玉四分五裂。 看上去溫和的人也不是不會發(fā)火。 “不回就不回!”林泓踏出了大門。 * 街道上空無一人,店鋪早已打烊,唯獨亮著幾處孤燈,讓黑暗顯得深深淺。 秋夜的風冷得徹底,把酒肆的幌子吹得鼓動翻飛,“颯颯”作響,響徹在幽靜里,夜色心驚膽戰(zhàn)。 林泓被這風吹散了怒意,和著本來的溫度也吹沒了,從里涼到外。 天地偌大,他一個人游蕩在路上。 秋風卷著絲絲冷雨。 從天而降,一滴一點落到他身上,他都快感覺不到這冷了。 雨點細細密密落下,雨腳點在湖面,蕩開一圈又一圈漣漪,把這一湖明鏡打碎了。 林泓還在游蕩,從頭濕到腳。 他走進了瑩湖的放歌亭里。 江南的秋雨劃過夜色。 殘葉枯荷立在亭邊,同他一道聽雨。 林泓望著遠處出神。 驀地,前方湖面開始猛烈地翻騰了起來! 方圓幾十里,水浪飛濺! 林泓腳下的地都在震蕩著,他從座椅上站起身來,注視著那水。 水聲嘩然巨響! 林泓看到一個負著碧色琉璃瓦的斗拱從水下冒了出來,水流過房檐,一點一點升高,龐然大物,遮住遠處幽暗的光,把林泓罩了個結(jié)實。 他幾乎是仰著脖子也看不到頂。 這是一艘巨大的樓船。 有五層高,雕欄玉砌,碧瓦飛甍,珠簾縵卷。 玉樓金閣橫臥在巨大的船上?。 平陽林家奢侈的宅院也尚且不及其半分雄偉。 宮殿尚可比肩。 這樓船宛如一座水上城池。 流水從船上滔滔不絕灌了出來。 風帆高懸,直指蒼穹。 待水流盡了,漆黑的樓船突地亮起了燈光。 滿船通亮,如九天銀河傾瀉而下,在這水面怒然綻開,方圓十里亮如白晝。 絲竹樂器和著歌聲悠揚如夢,其間混著嘈雜人語,都從樓船上飄來。 船上人影如織。 一時間,恍然如異世。 太過震撼,林泓愣住了,什么都忘了。 待他再回神,才發(fā)現(xiàn)早就不見了枯荷與瑩湖,不見了冷雨和放歌亭。 他披著一身夜色,站在一個碼頭上。 大海萬里,涌動著墨一般的黑色浪濤,偶爾濺出宣天的白沫。 巨大的樓船橫亙在林泓的面前,有如一座大山。 木板相觸,發(fā)出“吱呀”的聲響。 白浪拍打著碼頭。 船上降下了一道木梯,船上的美人嬌笑著,邀他上船去。 大徵朝雖是船業(yè)蓬勃,但以如今的造船工業(yè),仍是造不出這樣巧奪天工堪稱神跡的樓船。 周朝末年藩鎮(zhèn)割據(jù),七方勢力盤桓疆土,以江為界。 當時倚江傍海的陳、南、唐、越四國,建立了龐大的“舟師”,軍艦平鋪萬里,造船業(yè)空前之盛大。 陳朝一統(tǒng)七國之后,船業(yè)依舊鼎盛,不再制造軍艦,而做供游玩觀光的樓船。 古書記載的“飛云蓋海吞白浪,天宮燈火夜如晝?!贝蟾啪褪沁@般盛況吧。 這是一艘陳朝的樓船。 又要開始了嗎? 禍不單行。 林泓嘆了一聲,踏上了船。 他覺得自己爬這樓梯都夠嗆。 樓上光影流轉(zhuǎn),樂聲悠揚。 瓦是琉璃瓦,雕欄是漢白玉,漆木的柱頭鏤著金箔,地上鋪滿了柔軟的獸毛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