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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死向來很可以的 第176節(jié)

    “……”

    朱棠動作一下僵在原地,面上顯出幾分尷尬。

    “啊……那行。不高興就不戴?!彼D了幾秒,訕訕地收回手去,“但你衣服總得換吧?!?/br>
    徐徒然:“……”

    她深深看了朱棠一眼,又掃過她身后的舒小佩和林歌。那兩人已經(jīng)開始互相上妝,眼珠卻時不時轉(zhuǎn)動一下,目光落在徐徒然身上。

    徐徒然視線繼續(xù)移動,落在了朱棠擱在椅背的裙子上。

    藏在身后的記號筆,終于畫完最后一筆。徐徒然望著三人,忽然輕輕笑出了聲。

    “白雪公主,什么時候穿的是粉色裙子?。俊?/br>
    她偏了偏頭,兩腿無所顧忌地向前舒展,逼得站在跟前的朱棠往后退了幾步。

    “戴的還是粉色假發(fā)?”

    “最重要的是,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朱棠她們,我在這座城市的詳細地址?!?/br>
    徐徒然說著,緩緩站起了身。她往后退了幾步,站在了樓梯臺階上,露出了畫在樓梯上的一道符文。

    “你們……或者說,你,到底是誰?”

    正洋溢著笑容的少女們,表情齊齊一僵。

    林歌和舒小佩維持著上妝的姿勢,腦袋卻完全轉(zhuǎn)了過來,目光直直地盯著站在臺階上的徐徒然。

    距離最近的朱棠則是歪了歪頭,臉上片刻的僵硬褪去,轉(zhuǎn)而露出了幾分真切的擔(dān)憂。

    “你在說什么啊徐徒然,不是你之前把地址給我們的……你是不是忙忘了?”

    “你好好回憶一下?”

    徐徒然微微蹙眉,腦子里飛快地過了一下,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還真有這么回事——在自己離開大槐花中學(xué)不久,發(fā)消息和朱棠約漫展時,似乎確實曾告訴過對方地址……

    不,等等。不對,完全不對。

    徐徒然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不論如何,自己都是不可能將地址透露出去的。她唯一可能主動告知的,只有楊不棄……

    徐徒然收斂心神,反往上走了兩步。指了指下方的符文:“那你走兩步,有本事上來走兩步?!?/br>
    朱棠:“……”

    她瞪著臺階上的符文,不說話了。

    果然。

    徐徒然徹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事實證明,眼睛會騙人。但危險預(yù)知和作死值不會。徐徒然的危機預(yù)感早在她看到三人出現(xiàn)時就已經(jīng)嗶嗶作響,更別提在她將三人放入家中的那一刻……

    作死值直接漲了五百。

    開門迎喜了屬于是。

    不過徐徒然有一點不明白——她在發(fā)現(xiàn)不對時,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個蠕蟲創(chuàng)神搞的鬼。這是它捏造出的夢境。然而樓上的封印盒沒有任何問題,楊不棄給她的手表,也正在正常運作。

    這個手表只會按照現(xiàn)實時間行走。手表呈現(xiàn)的時間和手機里的時間是一樣的。證明這里大概率不是夢境……

    那面前的這三個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在徐徒然質(zhì)疑的目光中,朱棠忽然輕笑了一下。

    跟著便見她大大方方地往前,當(dāng)著徐徒然的面踏上那個符文。只見符文飛快地亮了一下,跟著迅速黯淡。

    幾乎是同一時間,朱棠的身體迅速崩毀,化為一灘爛泥,啪地散在樓梯臺階上。徐徒然嫌棄皺眉,往后又退了一步,再看另外兩人,眉頭擰得更緊。

    只見另外兩人的皮膚,此時也已經(jīng)化為了泥狀,正一層一層地往下淌。“林歌”很快也同樣化為了一灘泥,在地上蠕動了幾下,融進了“舒小佩”的身體里。而“舒小佩”卻還維持著大致的人形輪廓,甚至往上拔了拔個子——

    跟著就聽她嗤了一聲,直起身子注視著徐徒然,驀地向后一坐,優(yōu)雅地交疊起雙腿。

    “好久不見了,徐同學(xué)。”

    徐徒然:“……”

    她盯著對面的高大泥人,一個久違的名字,驀地跳入了腦海:“匠臨?”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蹦嗳死湫α艘幌?,“看來我給你留下的印象,還稱得上深刻?!?/br>
    ……不,其實也沒多深刻。

    就是這個姿勢比較好認(rèn)而已。

    徐徒然瞟了對方交疊著的雙腿一眼,不知該不該提醒他,他兩條腿快融到一起去了。

    “你大老遠地來干嘛,送死嗎?”

    徐徒然沒好氣地開口,悄聲無息地圈定了國土:“話說在前面,我今天有事,我趕時間?!?/br>
    “放心,一切都會結(jié)束得很快的。”匠臨幽幽地說著,往前傾了傾身子,“另外,你說對了?!?/br>
    “我今天,就是來送死的?!?/br>
    第九十四章

    時間倒回數(shù)小時前。

    狹小的出租間內(nèi),將臨正在往泡面碗里加調(diào)料包,雙眼無神,面無表情。冷不防聽見門口傳來細微的聲音,第一反應(yīng)就是用手將面碗護上。

    轉(zhuǎn)頭再往門口看一眼,看到大團的爛泥正活物般涌進房間,神情頓時變得微妙。

    “匠臨?”她頗為詫異地開口,“你瘋了?”

    “怎么說話呢?!睜€泥沒好氣地說著,向上一拔,凝成了一個高大的人形,“我清醒得很?!?/br>
    “清醒你還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將臨說著,難掩嫌棄地皺了皺眉,將面碗往后藏了藏,“你離我遠點,惡心?!?/br>
    匠臨:“……”

    “你不懂?!蹦嗳私撑R找了個張椅子坐下,優(yōu)雅地交疊起雙腿,“我這是出于戰(zhàn)略需求?!?/br>
    “你的戰(zhàn)略需求就是在奪取身體后把自己變成一個可憎物?”將臨開始往面碗里倒熱水,“有病?!?/br>
    可憎物雖然往往比同階的人類更強大,高階可憎物還能掌握儀式和域。然而他們都很清楚,這種東西天然就是殘缺的,是不堪大用的。與他們原有的力量,也并不適配。

    因為這種天然的不合適,他們也無法附身可憎物,只能奪取人類的身體。而在進入人類身體后,想要變成可憎物,對他們而言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像孑孓能變成蚊子,蝌蚪能變青蛙,但孑孓無論如何都變不成青蛙。

    然而匠臨現(xiàn)在是可憎物的狀態(tài)。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專門找了個快要失控墮落的能力者附身,并在附身后,放任了軀體原本的墮落趨勢。

    “實話告訴你,不止?!睕]想匠臨聽完,居然還有點得意的樣子。他指了指自己爛泥堆成的身體,“混亂輝級,永晝爟級。我為了上這個身體,還特地轉(zhuǎn)了輛車,先找了個戰(zhàn)爭輝級的人類……”

    當(dāng)時,他現(xiàn)在的身體還只有混亂燭級。完全不符合他的附身需求。他想方設(shè)法接近慫恿,說服對方冒險使用可憎物和符文進行強制升級。

    而這種方式,實際非常容易導(dǎo)致失控或死亡。

    他特意等到對方即將失控的時候,直接自殺脫離當(dāng)時的身體,借道混亂之徑,進入了現(xiàn)在的軀殼之中,得償所愿地成為了一灘——混亂輝級的可憎物。

    “而這一切,我只用了不到一周就完成了?!闭f到這兒,匠臨語氣似是更加得意。

    將臨:“……”

    她試圖去理解匠臨得意的點,然而除了他已經(jīng)變成一個爛人之外,她什么都沒解讀出來。因此只能誠懇發(fā)問:“嗯,你變成了可憎物,然后呢?”

    “然后我上次說的計劃就能順利進行了啊?!苯撑R理所當(dāng)然地說著,旁邊將臨卻是完全懵了。

    什么計劃?

    不過她也沒打算問。如果問了這家伙肯定還要叨叨逼好久,她面都要坨了。

    因此將臨只是點了點頭:“嗯。那你去吧?!?/br>
    然而匠臨卻依舊賴在位置上,一本正經(jīng)地開了口:“但我現(xiàn)在,需要你幫我點忙?!?/br>
    將臨:“?”

    “我現(xiàn)在是可憎物,沒法畫符文。我需要你幫我畫一些?!苯撑R煞有介事地說著,從爛泥堆成的身體里掏出幾張大小不等的皮革。將臨不解,但因為想趕緊將人打發(fā)走,于是依言照辦。

    她在那邊畫,匠臨還在旁邊抱怨,說這幾天一直有過來,卻總沒能找到她人。將臨對此卻并不想多談。

    “我去了一個域。在里面待了幾天?!彼龥]好氣地將畫好符文的皮革朝內(nèi)卷了起來,“好了?!?/br>
    “謝謝,這才是好隊友嘛。”匠臨心滿意足地將皮革藏進身體里,“你又去覓食了?有收獲嗎?”

    將臨提起這事就不高興,只冷冷說了一句不管你事。匠臨看她這樣,估摸著應(yīng)該是翻車了,垂眸思索片刻,明智地轉(zhuǎn)開了話題。

    他沒有告訴將臨的是,自己昨晚其實設(shè)法潛進了星星的住處——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是派出一點分身,設(shè)法混了進去。

    分身很小,只有一點點的力量。是順著下水道過去的。因為一直藏在下水道內(nèi),位置隱蔽,本身氣息又弱,近乎于無。再加上昨晚星星不知為何,精神也不太好,還真讓他瞞了過去,并探聽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包括但不限于星星幾小時后的安排。以及她剛從不知哪個域里帶出來一個高階永晝的事實。

    如果將這事分享給將臨,毫無疑問,他絕對會多一個助力。將臨為了一口吃的,向來分外努力。然而匠臨琢磨半天,還是不太樂意主動提這事。

    一來,他還在為將臨吃掉自己暗棋的事生氣。二來,永晝傾向的可憎物,吞食后對她絕對有很大助益……而匠臨并不希望這種事發(fā)生。

    他們四個,說是一體,實際彼此之間仍舊存在著競爭關(guān)系。四個意識,不可能最后全都保留,誰能成為最后的主意識,大概率還是憑實力或戰(zhàn)績說話。

    他已經(jīng)被徐徒然削弱過一次。自然不希望再被其他人甩下太多。

    因此,匠臨不動聲色地瞞下了那個辰級可憎物的事,只又拿出些皮革,讓將臨往上面畫些特定符文。將臨畫到逐漸暴躁,在將皮革交還時,忍不住挖苦了一句:

    “你現(xiàn)在這身體,應(yīng)該撐不了多久了吧?當(dāng)心點,別還沒動手,人先死在路上。”

    “放心。還茍得住?!?/br>
    匠臨悠然說著,小心地將所有皮革都收了起來:“這一回,我為了這個計劃,費這么大勁……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死在她的面前?!?/br>
    “我送上門,死給她看。”

    *

    時間轉(zhuǎn)回現(xiàn)在。

    徐徒然警覺地望著坐在椅子上的匠臨,腳下的臺階上,依舊鋪著一灘爛泥。

    她其實覺得有些不對勁——具體哪里不對,她也說不上來,只是本能地覺得,現(xiàn)在匠臨的狀態(tài),以及給她的感覺,都相當(dāng)怪異。

    不管怎樣,還是先設(shè)法將人困住,打出優(yōu)勢……徐徒然定下心神,抬手一擊七號冰砸了過去。坐在椅上的匠臨卻瞬間崩解成一灘爛泥,往旁邊倏然一竄!

    ——七號冰完成結(jié)晶,只凍住了一部分的污泥。另一邊竄到旁邊,向上拔起,再度凝成了人形,只是看著要比方才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