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死向來很可以的 第2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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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的主意?!苯R點頭,“但我為什么要你讓呢?” 她徐徐直起身子,眼中陡然翻出冷冽的黃色:“先做了你,再進去。不是一樣的嗎?” 第一百一十九章 匠臨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對自己很不利。 附身于可憎物內(nèi),這意味著他自帶的君權(quán)神授能力完全無法使用。他唯一可以仰賴的,就只有這個可憎物本身的傾向與技能——好消息是,這個可憎物也是戰(zhàn)爭傾向,皮糙rou厚自帶城墻防御,而且已經(jīng)是輝級近辰,等級還是很夠看的。 壞消息是,這家伙的攻擊方式相當直接且單一。對上江臨這種側(cè)重混亂傾向的,勝算非常低。 因此,在江臨表現(xiàn)出殺意的那一刻,匠臨幾乎是瞬間就在自己的魚腦袋里做出了決定——跑! 既然已經(jīng)變成了可憎物,想要靠自殺跑路自然是很不現(xiàn)實。于是匠臨果斷選擇了物理跑路——只見他驀地往地上一趴,套著熊爪的前肢配合著尾巴用力一擺,竟是將空氣當做海水,直接游上了空中! 匠臨這一飄,浮空近兩米的高度。尾巴如有力的鋼鞭,不住搖擺著,仿佛真的在空氣中泅游。同一時間,渾身鱗片舒展,宛如一片片插在魚身上的鋼刃,在天光下閃著冷冽寒光。 對,天光——是從樹根博物館上方投下來的細碎日光。 樹根博物館是沒有屋頂?shù)?。整棟建筑物就像是一個開了蓋的筒。這事從外面看很難發(fā)現(xiàn),只有在進入樹根博物館后,才能發(fā)現(xiàn)這個設計。 即使是在博物館自身因為意外而封閉的當下,部分展館的上方依然保留了讓陽光透入的空間。匠臨不知道這種神經(jīng)病般的設計有什么意義,但毫無疑問,這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極其有利—— 拜拜了你嘞! 他在心底咕噥一句,一甩尾巴,帶著魚躍龍門般的氣勢,朝著頭頂露出的空隙直直沖去! 他是怪,江臨是人。他就不信了,江臨本事再大,還能飛上來攔自己不成! ……而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樣,面對他的逃離,江臨只是小跑著追趕了幾步,別的什么都做不了。 這讓匠臨不由松了口氣。眼看著頭頂透著陽光的空隙越來越近,他又不由有些懊喪。 千不該萬不該,早知道就不該向那該死的將臨透口風。這下可好,又白忙活一場……虧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通往祭壇的入口之一。 想起下方那個藏著深深石階的方形地下入口,匠臨內(nèi)心更是惱怒。他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剛才跑路時,應該先試著能不能從那地下入口里跑,說不定還真能順利進去…… 思索間,頭頂明亮的空隙已經(jīng)近在咫尺。匠臨收回思緒,顧不得再想更多,一甩尾巴猛沖過來,小半身體,當即穿了出去—— 下一秒,他的眼前卻是一黑。 周遭的一切瞬間昏暗,他像是一頭撞進了某個黑漆漆的袋子里,匠臨茫然地撲騰兩下尾巴,下意識地往前又移動了一下,粗糙的腹部似是從某種硬邦邦的階梯狀物體上擦過——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陣火辣辣的劇痛順著魚腹襲上,宛如密密的針刺,又像是突然燃起的火舌,順著他的魚腹往上燎! 匠臨猝不及防,被痛到瞬間失智,本能地掙動了兩下向往后退。掙動間下巴與兩側(cè)魚肚也撞上了相同的硬物,同樣的痛感立刻蔓開,疼得匠臨差點叫出聲。 不,等等……階梯狀的物體? 匠臨望著眼前深邃的黑暗。隨著眼睛的逐漸適應,黑暗中漸漸有輪廓呈現(xiàn)——那似是一道臺階。一道直通向下的,長長的臺階。 ……似是意識到了什么,匠臨強忍著痛楚,用拼接著熊爪的前肢,摸向自己周圍。 身體的下方是階梯。左右則是墻壁。頭頂也是被封起的。 這是那個地下入口。 這就是他發(fā)現(xiàn)的那個,通往祭壇的地下入口。 ……他被混亂了。匠臨終于意識到這點。 或許是在他準備跑路的那一刻,或許是在他跑路的過程中。江臨悄無聲息地影響了他的神智。他以為自己是在往頭頂?shù)某隹谂埽珜嶋H上,他義無反顧地鉆進了這個黑漆漆的地下入口。 地下入口里的石階,用的是星星祭壇特有的石料,對可憎物的傷害很大,如果傷到要害,甚至能直接致死。他當時正是預見到這點,所以才提前收集了兩個覆蓋著血膜的熊爪作為備用——然而現(xiàn)在的情況卻是,他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直接進入了地下入口,幾乎半個身體都直接壓在了臺階上。 與石頭接觸的部位都發(fā)出滋滋的聲響。意識到情況不妙,匠臨忙更努力地掙扎起來,試圖讓自己退出。然而他身上的鱗片炸得太開了。加上他本就龐大的身軀,幾乎將整個地下入口都堵死,留給他自己的掙扎空間,更是少之又少—— 他像只失了智的泥鰍,只悶頭扭動著身體,反而又往入口內(nèi)鉆入不少。更強烈的疼痛竄上腦仁,他才猛地反應過來,這種掙扎無效,忙將渾身炸開的鱗片收起,盡可能地縮小體積,好設法在有限的空間中漂浮起來。 然而就在他的下頜與胸腹部稍稍浮起的那一瞬,同樣劇烈的疼痛,從他的尾巴上傳了過來。 ……不,那疼痛要更劇烈,就像是帶著火焰的釘子,生生穿透了皮rou一般! 匠臨痛得一聲嘶鳴,終于忍不住怒吼出聲:“江臨——你個瘋子!你做什么!” 位于外面的江臨一聲輕笑,更用力地轉(zhuǎn)動手中石矛,將之深深地釘進匠臨露在外面的尾巴。直到將那截拼命掙扎的尾巴完全釘在了地板上,方拍拍手直起身子。 “我在幫你啊。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她望著眼前半埋入地下入口之中的巨大魚怪,不客氣地笑出了聲,“你想要進去。我就幫你進。幫你把尾巴釘上,也省得你不小心滑出來,這不好嗎?” 石矛是她過來找匠臨時,順手揣的。她當時光想到這東西能派上用場,倒沒想到居然會這么好用。 “挺好的。合適。魚嘛,不就該被串在棍子上……!” 未等她說完,眼前的魚尾巴忽然揚起,尾尖上驀地伸出一張猙獰魚臉,嘶吼著朝她咬了過來! 江臨嚇了一跳,忙后退兩步。所幸這尾巴被石矛釘?shù)煤芩?,動也動不了多少,那魚臉虛張聲勢般掙動兩下,很快就沒了聲息。 她暗松口氣,站起身來。才剛一動彈,忽感肩膀腳上都是一陣溫熱。側(cè)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時多了大片傷口。 傷口很薄,卻明顯不淺。大片的血跡以驚人的速度在衣服上暈開,看上去觸目驚心。 江臨下意識向伸手捂住其中一個傷口。抬起右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右腕已經(jīng)變得空蕩蕩的。 直至此刻,屬于人類的大腦才后知后覺地感受到尖銳的疼痛。這疼痛是如此密集,以至于她根本分不清是哪個部分在疼——又或者是全身都在疼。 她搖晃著往旁邊退開幾步。視線掠過掉落在地的右手。她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所站著的地方,掉落著一地魚鱗——薄得幾乎透明,鋒銳的邊緣,卻都帶著淺淺的血跡。 江臨惱怒地皺眉,地下入口里傳來匠臨嘎嘎的笑聲: “一個戰(zhàn)爭傾向的高階可憎物,你不會以為它一點攻擊手段都沒有吧?” “江臨,猜猜看。是我運氣不好先沒,還是你扛不住先死?” 江臨:…… 這個混賬! 她惱恨地瞪了那魚怪一眼,沾著身上的血,顫抖著將剩余的左手伸向地面——她如果想要吞噬匠臨,只有兩種方法。要么是在升級空間內(nèi)直接進行廝殺,要么就是在各自附身的情況下,利用特定的儀式與符文來吸收對方。 對于江臨而言,她自然是更青睞于第二種。匠臨覬覦那個祭壇里殘余的力量,她同樣為之心動?,F(xiàn)在好不容易有機會進入其中,一旦回到升級空間,就什么都沒了。 然而就像匠臨說的。她扛不住。 被魚鱗切割出的傷口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冒血,她身上的衣服都快要被血浸透。身體已經(jīng)因為強烈的失血而開始發(fā)冷,眼前也一陣陣發(fā)黑。她暗暗咬牙,只后悔自己進來時沒有挑一個帶生命傾向的附身對象—— 她現(xiàn)在這具身體自帶的傾向是永晝。這種時候唯一的用場就是幫她屏蔽疼痛,催眠身體,讓自己強行再茍一陣。但即使茍延殘喘,現(xiàn)在的自己也根本沒力氣發(fā)動儀式…… 等等,生命? 江臨的動作一頓。 ……楊不棄。 她想起來了。這次同樣被困在域里的人里,有楊不棄。 雖然那家伙現(xiàn)在看上去一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但生命傾向肯定有所保留。而且不知道為什么,他雖然異化了,卻對人類沒有惡意,再加上他現(xiàn)在大概率沒有認出自己…… 只要能騙他,只要能騙過他…… 一想到要騙楊不棄,江臨心本能地懸了一下。然而轉(zhuǎn)念一想,對方現(xiàn)在是怪物,根本不可能還保留有預知傾向的能力,心口頓時一松,旋即忿忿地瞪了倒栽在地下入口內(nèi)的魚怪一眼。 “等死吧你?!?/br> 她冷冷說著,周遭空間忽然開始扭曲,仿佛攪動般旋轉(zhuǎn),下一瞬,又驀地恢復正常。 而方才江臨所在的地點,已然空無一人。 …… 又過片刻,半個身子埋在洞里的匠臨試探地發(fā)出聲音:“嘿?嘿,你還在嗎?有膽子你應一聲???”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任何回應。方聽一聲嗤笑從地下入口中傳來:“憨批?!?/br> 話音落下,那半條露在外面的魚尾突然開始上下掙動。一下、兩下……不知嘗試了多少次,方聽“?!钡囊宦?,魚尾終于帶動被釘在地上的石矛,將它從地上拔了出來。 不過那石矛還貫穿在尾巴中,尾巴痛得幾乎要麻木。匠臨沒忍住爆了句粗,又強忍著痛楚,繼續(xù)控制尾巴,配合著四肢往后移動。因為石矛的存在,他每次只能往移動一點點,反復挪動了數(shù)次,終于將長長的身軀從地下入口中挪了出來。 得虧他現(xiàn)在的身體皮糙rou厚,才能撐到現(xiàn)在。饒是如此,匠臨也已痛得夠嗆,下頜到腹部全是滿滿的被燒灼的痕跡。細細聞一下,他甚至覺得還有點香。 “這個瘋子!”望著自己還串著石矛的尾巴,他忍不住又罵一句,艱難地舉起連在前肢上的熊爪,試圖將它給硬拔下來——問題是它的尾巴比后肢長得還遠,費了老鼻子勁,短短的前肢也才剛能夠到石矛的前端。 匠臨整條魚都麻了,不由開始思考起斷尾求生的可行性。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從他身后傳來: “要幫忙嗎?” 匠臨:…… 他僵硬地轉(zhuǎn)頭,只見一個眼熟的身影,正蹲在旁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匠臨是吧,好久不見哈?!?/br> ……是徐徒然。 淦。 匠臨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應就是展開渾身鱗片。然而尚未來得及動作,便聽徐徒然悠悠道: “我宣布,被串在棍子上的一律視為烤串。” “我宣布,烤串作為食物,不能攻擊他人。” 匠臨:“……!” 你才烤串,你全家都烤串! 他氣到鱗片都啪啪作響,然而這么離譜的規(guī)則,偏就還真能作效——任憑他魚鱗張得再開,都再難以做出攻擊的動作。 匠臨心知自己這回是真的栽了,對拖后腿的江臨更是埋怨。念頭一轉(zhuǎn),他又迅速開口: “我們合作吧?!?/br> “在這個域里,還有我的另一個同伙。你放開我,我?guī)阒刚J她。” “哦,江臨是吧?!毙焱饺恍α讼?,直起身體,“我知道她。我剛就在門口,看她離開了我才進來的?!?/br> 匠臨:“……哈?” “本來想直接進來的,不過才剛開門就聽見你們在鬧,動靜好像很激烈的樣子。我不好意思打擾,就先到外面等著了?!毙焱饺徽\懇開口,上下打量著匠臨,也不知是在盤算些什么。 匠臨卻是已經(jīng)聽傻了。 “開門?你在說什么?這里不是已經(jīng)封閉……”話未說完,匠臨又是一怔——只見另一個身影從展館的入口處走了進來,白白胖胖的身軀,手里還推著輛手推車。 是一個套著白熊布偶裝的玩意兒。 匠臨自打進來后就沒少見過這種東西,慫得很。然而不知為什么,這只卻明顯讓他感到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