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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死向來很可以的 第226節(jié)

    楊不棄一本正經(jīng)地應著,明智地沒有說更多。

    另一邊,徐徒然則想起什么似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正是先前從蟲族博物館里扒拉出的那張。

    現(xiàn)在完全可以確定,蘇麥就是留下這張紙的人。徐徒然也終于有精力,關(guān)心起那些之前略過的問題。

    ——【樹冠是樹根。光是土壤?!?/br>
    ——【我們已沉沒。我們在水底?!?/br>
    這些話,又是什么意思?

    “香樟樹的上方有紅光流動。而且楊不棄曾經(jīng)說過,這里的生命力是從上往下流淌的?!毙焱饺蝗粲兴?,“紅光又是由木頭人身上流下的血化成……”

    所以前面兩句,她依稀能猜出個大概。大約就是香樟樹會以樹冠從紅光中吸取力量,然后往下傳導。

    但她還是希望能聽到更確切的答案。

    蘇麥聞言,卻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說實話,你們從這些字跡就能看出來,我當時其實不太清醒了。”他說著,略一躊躇,朝著旁邊一棵樹走去,又朝另外二人招了招手,“不過在我不清醒之前,我確實有看到一些東西。”

    語畢,他俯下身去,當著另外兩人的面,大幅揮動雙臂,撥開地上的落葉。隨著他的動作,藏于落葉下的清澈水面浮現(xiàn)于幾人面前,徐徒然踮起腳往里看去,旋即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只見清澈的水面下,清晰地映出一方廢墟。

    蘇麥撥開的落葉面積很大,因此露出的水下內(nèi)容,也遠比徐徒然之前所見的多。她這才發(fā)現(xiàn),那些沉在水底的石塊,遠比她想象得巨大,表面有著方正的棱角與流暢的曲線,看上去像是某種建筑的殘骸。

    這種殘骸,讓她不由自主想到曾在秩序之宮里見到的廢墟。但這二者明顯不太一樣,風格與所用石料截然不同。

    而更令她驚訝的,是導向那些廢墟的樹根。

    對,樹根——蘇麥在撥開落葉時,特定選在了一棵香樟樹的旁邊。露出的水面下恰好能看到香樟樹的根部,只見那些根須曲折延伸,竟是如同一根長長的吸管般,從水面之上一直深入到水底,直至沒入那些廢墟之中。

    徐徒然盯著水下龐大的石塊,只覺眼前水波蕩漾,隱隱約約地,似是有某種熟悉的呼喚聲與唱誦聲在耳邊響起。

    下一秒,卻見一捧落葉唰地闖入眼簾,一下將下方的水面遮得嚴嚴實實。

    “不要盯著看。會迷失的。”蘇麥認真說著,邊說邊用腳踢動落葉,將水面蓋上。落葉本就會自動復位,再加上他的動作,轉(zhuǎn)眼就遮得一點痕跡都看不見了。

    徐徒然這才戀戀不舍地抬頭,好奇道:“那個‘迷失’,指的是……?”

    “會被引誘,看入神?!碧K麥一本正經(jīng),“而等你看著看著,就會突然有種地轉(zhuǎn)天旋的感覺。那些廢墟和水,都像是轉(zhuǎn)移到了天上,而你只能躺在水底,像看星星一樣仰視著他們……”

    那么耀眼。耀眼到仿佛觸手可及。又那么遙遠。遙遠到像是在賜予冰冷的俯視。

    “還記得我說,我寫那些字的時候已經(jīng)不太清醒了嗎?”蘇麥聳肩,“這也是理由之一。”

    徐徒然若有所思地點頭,忍不住往腳下看了一眼:“水面下的那些,究竟是什么?”

    “誰知道。”蘇麥搖頭,“但好在,我還可以在這兒待一段時間?!?/br>
    橫豎也沒什么事,而且他保留的記憶也不會再次損失。正好一個人探索看看,就當滿足一下自己好奇心。

    “你要實在無聊,也可以去找白熊玩。它們肯定很樂意。”徐徒然說著,再次掃向周邊覆滿的落葉,輕輕垂下眼簾。

    *

    和蘇麥一樣,她實際也對那藏在水底下的世界充滿好奇。

    不過她是沒那個時間慢慢探索了。所以她選擇直接找上了域主本主——也就是那個巨大的木頭人。

    她挑的時機很好。蘇麥按照她的建議,去試著接觸白熊;江臨被放歸樹林,楊不棄遠遠跟著她,以確認她是否真的完全喪失記憶。

    香樟林深處的巨大血色祭壇之上,一時只剩下徐徒然一人。她索性就趁著這個機會,直接了當?shù)靥岢隽俗约旱囊蓡枴?/br>
    那水底下的,究竟是什么?

    木頭人碩大的腦袋轉(zhuǎn)動著。這一次,他選擇直接使用本體回答,不過給出的答案依舊讓人無奈。

    “不能說?!?/br>
    徐徒然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因此她很快就轉(zhuǎn)到了下一個問題:“水下的那東西,就是樹根博物館里那個臺階所通往的終點,對吧?”

    這次,木頭人沒有再謎語人,而是給出了簡單肯定的答復。

    “也就是說,那東西與我存在聯(lián)系……”徐徒然眸光微轉(zhuǎn),終于問出了那個更加在意的問題,“而你,一直在往那個廢墟里面輸送生命力,對嗎?”

    “……”

    回應她的,是長久的停頓。就在她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時,那木頭人終于再次開口:

    “嗯。”

    “這是約好的?!?/br>
    “是獻祭?!?/br>
    “獻祭?”徐徒然蹙眉,“什么意思?”

    “我與那地方,做了約定?!蹦绢^人緩慢道,“它將,部分力量借給我。我收集力量,獻給它?!?/br>
    出借。獻祭。

    徐徒然捶了捶腦袋,只覺腦海中有什么東西,忽然串連了起來——

    她之前就覺得奇怪,域主的初始傾向為預知。沒聽說過他有其他傾向。而這個域里的種種表現(xiàn),又顯然不是預知所能做到的。

    這樣就說的通了。他用來運轉(zhuǎn)域的,本來就不是他的力量。他從水底借來力量,同時利用這力量對付闖入的可憎物。用自己的血液將它們包裹,制成血色琥珀,通過這種方式收集可憎物身上的力量,用來充實自己……

    或是反哺給那個借給它力量的廢墟。

    思及此處,徐徒然驀地一頓。她忽然想起,與這個木頭人初見時,它曾說過的話——

    “你曾說過,你等著在我的儀式結(jié)束后,為我獻上一切?!?/br>
    徐徒然似有所感地抬頭:“你所說的‘一切’,該不會就是……”

    “力量?!蹦绢^人平靜地接口,“我的。水下的。終將成為你的?!?/br>
    徐徒然:“……我能用這些力量做什么?”

    “辰級?!蹦绢^人道,“我沒法送你走得更遠。但這些。足夠辰級?!?/br>
    徐徒然:……

    嘖。

    雖然不知道這位說的究竟是哪個傾向的辰級,但她莫名有種自己虧了的感覺。

    “那那個‘儀式’,指的又是什么呢?”徐徒然道,“是能讓我想起我自己的儀式嗎?我該怎么做?”

    這回,卻又回到了那個令人無奈的答案——不知道。

    “懂了?!毙焱饺粺o奈點頭,“也就是說,現(xiàn)在相當于你為我存了一筆錢。但因為我還沒有拿到密碼,所以取不出來?!?/br>
    她抿了抿唇:“那么你為我存錢的理由呢?”

    問歸問,她不認為域主會回答這個問題。畢竟之前在樹根博物館時,他就回避了類似的問題。

    果然,這一次木頭人也沒有給出任何回復,只緩緩說了一聲“啊”。

    徐徒然嘆了口氣。似是看出她的郁悶,木頭人沉默片刻,忽然磕磕絆絆地開口:

    “行刑場里的可憎物尸體,還有很多。”

    徐徒然:“?”

    “蟲館里。也有處理好的?!?/br>
    徐徒然:“??”

    木頭人繼續(xù)磕絆:“你要不,打包,帶點回去。”

    徐徒然:……

    不不不,這個還是算了。她雖然有順手拿的習慣,但再怎么也不至于順到自己頭上。

    比起這個,她還不如認真思考下該怎么搞定那所謂的“儀式”,好一次性全部提走。

    沉吟片刻,她再次抬眸,認真看向面前的巨大木頭人:“我能再問你兩個問題嗎?”

    木頭人:“……啊。”

    徐徒然沒管他那聲“啊”是什么意思,自顧自繼續(xù)道:

    “我會來到這個世界……或者說,來到這具身體。這其中,有沒有你的安排?”

    “還有,你之前曾說過,我該有個引導我的東西——關(guān)于那玩意兒,你能詳細說說嗎?”

    第一百二十三章

    徐徒然記得,域主在初次見面時曾說過,他曾盡力讓她“提早到來”。

    匠臨也曾提過,她“醒來”的時間比他預計得要更早——也就是說,她確實應該到來。但時間上出了問題。

    而她之所以會穿到現(xiàn)在的身體里,是因為原本的“徐徒然”死了。死亡原因是網(wǎng)戀時被大槐花中學的域主騙了心。大槐花的域主則說過,是有人故意將和原主聯(lián)系的賬號給了它……

    如此樁樁件件,很難不讓人產(chǎn)生一個相當糟糕的猜測。

    有人提前導致了原主的死亡,好讓徐徒然提早來到這具身體里。徐徒然之前已經(jīng)無法確定那人——或者說,那個存在,究竟是誰。而現(xiàn)在,她心中已有了大致的猜測。

    但提到那個什么“引導者”,她所知的線索就非常少了。又少又亂。她懷疑木頭人指的是那個“穿書系統(tǒng)”,也就是她剛到來不久,就匆匆跑路的那個。但這又牽引出了更多的問題——

    它到底是個什么性質(zhì)的東西?自己所穿的“書”又是什么。她腦子里可還存著對方留給她的資料呢,這些也全部都是幌子嗎?

    還有在她遺忘作死值的那段時間里,無意中觸發(fā)的奇怪獎勵。什么劇情碎片,惡毒女配臺詞……亂七八糟的,差得也太遠了。

    徐徒然腦中問號早就攢了一堆。令她遺憾的是,木頭人面對“引導者身份”這個疑問,給出的回答卻非常簡短。

    “它應當存在。它該指引你,完成儀式。”木頭人緩慢道,“它為何消失。我不明白。”

    徐徒然:“……”

    “在我在這具身體中醒來時,曾有一個自稱‘系統(tǒng)’的東西和我說話。”思索片刻,她終是決定和盤托出——至于什么“穿書者守則”,讓它見鬼去。

    那系統(tǒng)要是不爽的話,過來和她單挑好了。

    說來也怪。以往當她想要提到這些事時,心中總會出現(xiàn)某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某種力量,在她的靈魂深處滴滴作響,試圖阻礙。

    然而這會兒,她卻說得十分輕松順口,沒有任何負累。

    “它說,我是來到一本書里……”徐徒然定下心神,繼續(xù)道,“一個有主角配角的故事。我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