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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死向來很可以的 第241節(jié)

    他被徐徒然安置在一張椅子上,與被綁起的另外兩人,形成了一個等邊三角。他坐在三角的一個頂點,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瞄上了對他敵意沒那么明顯的壯漢,誠懇開口發(fā)問:“哎,老哥。你為什么會覺得自己是蒲晗呢?”

    那老哥一聽這話都懵了。你這話問的,什么叫我覺得我為什么覺得自己是蒲晗。我就是蒲晗啊。

    他和那個短發(fā)女,雖然彼此之間也互相質(zhì)疑身份,但在某一點上,他們卻已達成了驚人的一致——他們都認為自己才是“蒲晗”,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進入這個域后被改變了外貌,還被分到了無法和徐徒然溝通的初始組。

    按照這個邏輯來看,擁有著原本蒲晗外貌,還從一開始就被分到f組的“這個”蒲晗,才是真正可疑的。

    也因為這點,他在聽到蒲晗那句令人惱火的“為什么”后,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他也沒想到,這個冒牌貨臉皮居然可以這么厚,還來問他“為什么”。

    蒲晗卻是老神在在地一擺手,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誒老哥,你這就沒意思了?,F(xiàn)在這情況你還看不明白嗎?說是要我們?nèi)齻€人對質(zhì),實際就是等著我來揭穿你們呢。不然怎么你們都被綁上了,就我沒有?

    “對于你們想要搞事的心,以及這種有趣的挑撥手段,我是真的持肯定態(tài)度的。但現(xiàn)在,局面都發(fā)展成這樣了,再悍跳就沒意思了。不如愉快地打出gg,好歹還算輸出風(fēng)采不是?!?/br>
    蒲晗連珠炮般地說著,說完看了眼抱著胳膊坐在旁邊,一臉看戲樣的徐徒然,又驀地壓低聲音:“而且吧,你跟這個叫徐徒然的,可能還不熟,不太了解她。她耐性很差的。你拖得越久,下場越慘。真的?!?/br>
    他說得那叫一個煞有介事,那高大男人卻是更懵了,又懵又氣,張口結(jié)舌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聲音:“什么叫悍跳,什么叫我和她不熟?我和她早在慈濟院的時候就認識了。我……你……你這不是賊喊捉賊……”

    他口頭表達似乎不是很利索,說到后面竟有些磕磕絆絆。蒲晗嘲諷地笑了一下,張口正要再說些什么,余光忽然捕捉到一抹晃動的影子——

    他愕然轉(zhuǎn)頭,這才發(fā)現(xiàn)那個短發(fā)女生不知何時已經(jīng)解開了手腕上的束縛,正一面甩著手腕,一面大踏步地朝著徐徒然走去。

    徐徒然坐在原位,不慌不忙地抬頭:“有事?”

    “我懶得和他們逼逼?!倍贪l(fā)女生干脆道,“你是徐徒然,你的真實傾向為混亂、秩序、天災(zāi)、野獸。你是今年七月加入慈濟院的,作為院內(nèi)等級最高的全知,我曾經(jīng)經(jīng)手過你的個人資料。因為混亂和秩序在你之前從未在任何一人身上共存過,為避免引起其他人注意,我給你改成了天災(zāi)、永晝和野獸。登記的素質(zhì)分別為‘無敵可愛小玉兔’和‘白雪公主’……”

    短發(fā)女生抱起胳膊:“這些應(yīng)該足夠證明我身份了嗎?不夠的話,我還可以繼續(xù)和你說些別的?!?/br>
    徐徒然緩慢眨了眨眼,剛要說話,一旁的高大男人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從座位彈了起來,動靜之大,將旁邊的蒲晗都嚇了一跳。

    受他動作影響,椅子也哐啷一聲翻在地上,刺耳的聲音在空曠房間內(nèi)回蕩。徐徒然抿了抿唇,耐著性子看了過去,“你也有事?”

    “……嗯?!蹦歉叽竽凶宇D了一下,神情竟顯出幾分局促,“她……她剛剛說的話,是有問題的?!?/br>
    短發(fā)女生聞言,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嗤了一聲。蒲晗看他那樣兒,也是有些好笑,等了一會兒,沒等到那高大男人繼續(xù),莫名其妙地看了過去:“那你倒是說啊。還愣著干嘛?”

    高大男人“嗯”了一聲,語氣遲疑。倒是徐徒然,不緊不慢地發(fā)了話:“你別光欺負他。三號他和你倆不一樣,他很內(nèi)向的?!?/br>
    說完朝著高大男人點了點頭:“你別緊張。按你的思路來,慢慢說?!?/br>
    男人小幅地點了點頭,這才慢慢地開了口。而一旁的蒲晗,則是再次愣住了。

    什么三號?所以在你心里是連號都編好了是嗎?而且你都說他內(nèi)向了,那還有什么好討論的啊,直接票出去啊。世界上會有內(nèi)向的蒲晗嗎?根本不存在的好嗎!

    還有,這男的怎么回事啊?你是在上課的乖乖學(xué)生嗎,沒人問你你就不敢說話??

    蒲晗只覺這家伙的表現(xiàn)簡直槽多無口,說他是“蒲晗”都是給自己抹黑的地步。但不得不說,對方接下去的發(fā)言,還是很合他心意的——

    “剛才,這位,嗯‘女蒲晗’的發(fā)言,有很大的漏洞?!彼蛔忠活D認真道,“當(dāng)時是‘我’提交了你的資料沒錯。但真正做出改動的,并不是我,而是菲菲。她這點完全說錯了?!?/br>
    蒲晗一聽這話,當(dāng)場給拍了兩下手掌以示贊同。那短發(fā)女生卻是沒忍住冷笑出了聲:

    “不是吧,至于這么咬文嚼字嗎?菲菲當(dāng)時和我是一體的,她在改動,不就相當(dāng)于我在改動嗎?”

    “你少給自己貼金了?!逼殃喜患偎妓?,“我媳婦關(guān)你什么事。要我說,所有人里,就你的存在最離譜,連性別都對不上號好嗎?來,聽我的,先把她投出去!”

    短發(fā)女生這回是真給氣笑了:“你還好意思說?我變成這樣敢說和你沒關(guān)系?我要不變成這離譜的模樣,還能有你冒充頂替的機會?

    “還有,誰是你媳婦了?你才閉嘴。再貼菲菲當(dāng)心我揍你。”

    短發(fā)女生不客氣地說完,轉(zhuǎn)身咚咚咚地再次走到椅子旁坐下。蒲晗咧了咧嘴,眼神卻是冷了下來。

    他抓了抓頭發(fā),向后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行,既然大家都堅持要對跳,還討論什么呀。徐徒然那根石矛不是能戳死可憎物嗎?大家挨著上去碰碰不就行了?”

    “關(guān)于這點,我之前其實試過?!毙焱饺焕潇o抬手示意,“他倆碰到石矛都沒什么反應(yīng)。

    “真要說的話,現(xiàn)在唯一還沒碰過這東西的,就是你?!?/br>
    蒲晗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默然三秒后,放在短發(fā)女生好笑的目光中倏然站起,快步走到石矛跟前,伸手用力往上一抹,旋即炫耀似地舉起自己完好的手掌,朝四周一揮,又蹬蹬蹬地回到了位置上。

    “自證完畢?!彼麑⑹址帕讼聛?,“順便確認下,你這石矛對鐵線蟲起效嗎?”

    “這我還真不確定?!毙焱饺焕蠈嵉?,“起碼在附身人類的狀態(tài)下,是不會起效的?!?/br>
    這是實話。在香樟林時,附身于人類的江臨一樣可以拿著石矛走來走去,而附身于可憎物的匠臨,碰到一點就要哇哇大叫。而在這個域內(nèi),徐徒然無法完全確定“姜臨”是以什么樣的形式存在,自然也不知道石矛能否起效。

    所以石矛對他們?nèi)藷o害,并不能百分百證明他們的身份。

    但同時,他們?nèi)齻€又都表現(xiàn)出了全知傾向的能力,且無法直接對彼此進行閱讀。蒲晗看另外兩人的過往,只能看到一團泥似的東西,而經(jīng)徐徒然確認,另外兩人也是同樣。

    不同的是,另外兩人可以通過閱讀徐徒然,連帶著看到些許關(guān)于蒲晗的信息。然而這除了加重他們各自對蒲晗的懷疑外,沒有任何作用。

    畢竟,沒有誰在一睜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改頭換面,身份還被人取代之后,還能平心靜氣地對那個取代自己的家伙保持客觀。

    徐徒然只慶幸這個域里現(xiàn)在只有她和蒲晗在。要是再帶一個菲菲,這仨怕不是這會兒已經(jīng)打得頭破血流。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菲菲在這兒,想要確認蒲晗身份,估計也不是什么難事。

    思及此處,徐徒然不由暗暗嘆了口氣。而另一頭,就在她走神的工夫,三個“蒲晗”的討論已再次熱火朝天地展開,用的卻還是之前耍的那一套——

    翻舊事。各種角度地翻舊事。從小學(xué)就開始的學(xué)渣擺爛到和菲菲的愛情長跑,從八歲掉旱廁到十八掉水坑。各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被翻了出來,也不知咋想的,一個個的還專翻自己黑歷史,激烈到仿佛在拿八卦打斗地主。那個短發(fā)女生發(fā)言尤其彪悍,要不是徐徒然及時叫停,她能直接把車開到和菲菲那啥的當(dāng)天……

    ……雖然她是真的挺好奇,蒲晗是怎么做到進行到一半就直接被救護車給拖走的……

    “那什么,我覺得,你們這樣辯,好像沒啥意義?!毙焱饺辉凇昂闷嫘摹焙汀靶省眱烧咧g搖擺了幾秒,終究還是咬牙選擇了后者,“你們說的事,對方基本都知道?!?/br>
    除了便宜她旁聽一堆八卦之外,好像沒別的作用的了。

    “……”三個“蒲晗”一想也是,悶著臉各自回到座位上,再次陷入沉默。

    徐徒然克制地閉了閉眼,試著幫他們開拓思路:“你們……我是說,真正的蒲晗。在慈濟院就職挺久了,還是個全知,就沒接觸過什么類似的案例嗎?”

    蒲晗呵了一聲:“有啊。真假美猴王?!彪娨暸_里經(jīng)常放。

    徐徒然:“……”

    她揉了揉額角,嘆了口氣:“這個我記不太清了。他倆是后來是怎么分辨出來的來著?”

    短發(fā)女生:“把假的打死,剩下的那個就是真的了?!?/br>
    徐徒然:“…………”

    這法子真好,我喜歡。

    只可惜,法子雖好,現(xiàn)在用不上——徐徒然之前已經(jīng)用“撲朔迷離”檢驗過,三個“蒲晗”對她都沒惡意。這樣看來,會存在三個同時自認“蒲晗”的存在,或許另有原因,直接打死未必是個好方法。

    本以為讓他們仨對質(zhì),能獲得什么有價值的結(jié)果。為此,徐徒然還特意提前設(shè)下了“自證者只能說出真話”的隱形規(guī)則——不過礙于能力限制,她所能規(guī)定的“真話”,也僅限于表達者自認的真話。只能避免刻意撒謊而已。

    現(xiàn)在倒好,謊言確實是沒有。八卦倒是一堆一堆的,宛如一筐子瓜,鬧得徐徒然頭疼。

    尤其不知誰又挑起話頭,他們直接無視了徐徒然的叫停,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八卦斗地主——不同的是,他們這回紛紛選擇拋棄自我,走向更大的舞臺,拿來拍桌子的都是別人的八卦……

    原因似乎是因為,他們認為全知傾向未必能閱讀到其他全知通過閱讀獲得的信息,所以這一類信息更能體現(xiàn)作為“蒲晗”的真實性。但在徐徒然看來,真正的理由只有一個。

    ——上頭。

    耳聽著他們越扯越遠,她望著三人截然不同的側(cè)臉,腦海中忽然涌現(xiàn)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張口剛想說些什么,忽聽那個高大男人斷斷續(xù)續(xù)又孤注一擲地開口:“我知道楊不棄曾為了試驗藥水剃光自己的頭發(fā)!”

    “害,誰不知道,那藥水當(dāng)時還沒成功。他戴了一個月帽子?!逼殃狭⒖谈?,“我還知道他剛?cè)朐旱臅r候還為了任務(wù)穿過女裝!”

    “大粉裙子嘛,誰不知道一樣?!币慌缘亩贪l(fā)女生不甘示弱,正要補上其他細節(jié),忽似意識到什么,轉(zhuǎn)頭看向徐徒然,“你剛才想說什么來著?!?/br>
    徐徒然:……

    “沒事。那不重要??梢韵确欧拧!毙焱饺荒艘幌?,擺了擺手,“楊不棄穿的大粉裙子……還有嗎?有點什么細節(jié)沒有?”

    其他人:……

    恰在此時,房門忽然被輕輕敲響。徐徒然忙快步走了過去,看見門口橫放著一瓶酸梅汁,小粉花從后面探出頭來,跳到飲料瓶上,驕傲地叉起兩片小葉子。

    雖然因為看不清路而耽誤了一點時間,但它還是成功送到了!

    徐徒然也不負期待地搓著它腦袋好一通夸,夸完了,又轉(zhuǎn)頭看看房間內(nèi)陷入停頓的三人,略一沉吟,再次看向那朵小粉花:“你再幫我跑一趟吧。幫我拿一罐薯片回來?!?/br>
    小粉花不假思索地用力點了點頭,從飲料瓶上跳下來,舉起葉片就要跑。屋內(nèi)蒲晗挑了挑眉,忍不住道:“你認真的嗎?我們這邊都快打起來了,你就只想著吃薯片?”

    徐徒然:“……”

    她一手按住小粉花,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有道理。”

    跟著松開手指,將小粉花往前一推:“還要一條曼妥思?!?/br>
    小粉花像是腳上裝了小轉(zhuǎn)輪,她一松手就呼啦啦地跑了。徐徒然抿了抿唇,關(guān)門回身,正對上另外三人一言難盡的目光。

    她無所謂地拍了拍手,抬起眼眸:“都下頭了?”

    “爭那么久連瓶水都沒有,是個噴子都下頭了?!逼殃媳鸶觳?。徐徒然笑了下,走向自己的背包,從里面拿出三小瓶未拆封的礦泉水,一一扔過去,待三人都接住了,方道:“現(xiàn)在你們搞清了嗎?誰才是真的蒲晗?”

    蒲晗拋了個“明知故問”的眼神給她,擰開瓶蓋灌了一口。短發(fā)女生握著水瓶沒有動,再次發(fā)問:“所以你剛才到底是要說什么?”

    “沒什么,就是忽然想到個事?!毙焱饺淮蜷_屬于自己的酸梅湯,緩緩道,“我和蒲晗曾經(jīng)提過,我之前去過一個香樟林?!?/br>
    “我知道,為了去找楊不棄。”短發(fā)女生立刻道。

    “還從那里帶出了石矛?!逼殃涎a充。

    “并救出了被困在那里的人?!备叽竽凶余皣@,“真好啊?!?/br>
    徐徒然深深看了他們一眼。因為時間問題,她并沒有告知蒲晗更多關(guān)于香樟林的事,也不知道蒲晗從方可那里已經(jīng)了解到了多少。然而有一點,她現(xiàn)在不得不提:

    “在那個域里,存在著兩種特殊的存在。一種穿著白熊布偶裝,一種穿著黑熊布偶裝。兩種熊的性格與能力完全不一樣,但本質(zhì)上,它們其實是一體的?!?/br>
    徐徒然豎起兩根手指,朝內(nèi)合在了一起:“它們都是域主的化身。是域主從自己身上剝離出來的一種‘人格’。只是因為域內(nèi)特殊的機制,它們才能以個體的形式存在?!?/br>
    “……”蒲晗動作一頓,緩緩將礦泉水放了下來,“你的意思是……”

    “你認為我們也是相似的狀況?”短發(fā)女子接口。

    “只是一個猜測?!毙焱饺粩偸郑暗@樣不就說得通了嗎?蒲晗覺得自己的能力被削弱,但這或許正是因為,他的力量被分散到了你們身上……”

    不,說不定那個一直跟她交流的“蒲晗”,也不是完整的。他有可能是主體,也有可能只是“碎片”之一。

    蒲晗進入了域,并因為這里的機制,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分裂成外貌性格各不相同的三份——說不定還有更多。這些碎片都保有本體的記憶,且不知道其他碎片的存在,所以才會鬧出這樣的烏龍。

    “還是不太對。”思索片刻,那個高大男子卻搖了搖頭,“如果是這樣,為什么你沒有出現(xiàn)類似的狀況?”

    “說不定我也有啊,只是我的碎片還沒有冒頭?!毙焱饺坏溃坝植皇撬腥硕紩衲銈円粯?,發(fā)現(xiàn)被頂替立刻就要沖上來打假?!?/br>
    ……這倒也是。

    三個蒲晗各自盤算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還真是如此——假設(shè)現(xiàn)在還存在另一個“徐徒然”,那按照原版的行事風(fēng)格,比起立刻搞清真假問題,她確實更可能選擇暗中搞事……

    “但還是不對?!备叽竽凶有÷暤?,“同一批只有四個新人?!?/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明確了,四個新人,指的正是他們四個。徐徒然和蒲晗是初始f組,現(xiàn)在升到u組;另外兩個則是初始u組,初考后沒有變動。從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沒有其他的新人了。

    “這就不清楚了。也有可能是因為你們的傾向是‘全知’,所以才被針對呢?”徐徒然道,“或者你們能找到更好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