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暫時倒還真沒有。

    不過這樣說來，這個機制存在的意義，又是一個值得探詢的問題。

    蒲晗“嘶”了一聲，再次抬手抓了抓頭發(fā)：“也就是說，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其實就類似于……誒那故事叫什么來著……”

    他稍微卡殼了一下，另外兩人已心領(lǐng)神會地接口，恰好同一時間，蒲晗自己也想了起來——

    蒲晗：“《二十四個比利》?！?/br>
    短發(fā)女生：“《致命id》。”

    高大男子：“《霸道甜愛之雙重迷情》……”

    話音落下，另外兩人紛紛譴責(zé)地看了過來。高大男子愣了一下，忍不住低聲道：“瞪我干嘛。敢說你們沒看過？初中那會兒的租書屋，你借口幫菲菲還書看了多少……”

    “行了，不要再提這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逼殃瞎首麈?zhèn)定地擺了擺手，仿佛不久前那個拼命掀自己老底以自證身份的神經(jīng)病不是自己一樣。一轉(zhuǎn)頭，卻見徐徒然正露出思索的表情。

    “《致命id》那片子我知道，講什么多重人格的，我聽朱棠提過?！毙焱饺话櫫税櫭?，“《二十四個比利》，那是什么？”

    “是一部紀實小說，也是以多重人格為主題的?！逼殃辖忉尩?，“主人公就叫比利，體內(nèi)分裂的人格有二十四個之多。且這些人格，有男有女，性格與身份都大不相同，甚至每一個都會有自己單獨的興趣、人生經(jīng)歷、擅長的東西，有的連口音和國籍都不一樣……”

    ……？

    徐徒然頓了一下，忽然叫停：“等一下，你說‘單獨的人生經(jīng)歷’，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們會有自己獨立的過去?！逼殃系?，“或者說，是他們相信自己所擁有的過去。”

    徐徒然：“……”

    “所相信的過去?！彼@句話，心中忽然一動。

    她想起自己在f組寢室時，所接觸過的那些“練習(xí)生”。

    各自不同的經(jīng)歷，卻匯集在同一個地方。莫名其妙地朝著同一個目標而努力……

    再聯(lián)系一下那個《合并吧，家人們》的節(jié)目名，徐徒然腦子里忽然浮出一個奇異的猜測。

    顯然高大男子也已與她想到了一處，臉色瞬間一變。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相當(dāng)于另一個《致命id》的片場？”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只是和電影不一樣。這里歸一人格的方式，并不是通過互相殘殺，而是……”

    “而是選擇合適的‘碎片’，將他們重新拼起?！毙焱饺坏涌冢羧惶鹧劬?。

    “也就是所謂的，‘成團出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成團出道？

    高大男子咂摸了一會兒這個詞，忽似想到了什么，正要舉手發(fā)言，旁邊蒲晗忽然“啊”了一聲。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那些‘顏色’就說得通了！”

    他飛快地說著，轉(zhuǎn)向另外兩個“蒲晗”：“你們應(yīng)該也看得到吧？其他人身上的混雜色塊？”

    短發(fā)女子愣了一下：“你是說那種混合彩色橡皮泥一樣的東西……”

    “對對對，就那個！”蒲晗抬手打了個響指，順勢將瀑布似地斜劉海往后一甩，“你們注意到?jīng)]有，大多數(shù)練習(xí)生，他們的‘顏色’里都有很深的一團！”

    說是“深”，不如說是“臟”。是與其他顏色格格不入的一團異色。

    蒲晗一開始也搞不清那種混雜的色塊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這是身為全知的他，能從那些練習(xí)生身上讀到的最“深層”的東西，也是唯一能讀到的東西，所以他一直堅信，這東西必然有著特殊的意義。

    而現(xiàn)在，在徐徒然“成團出道”的啟發(fā)下，他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

    “最終能夠成團的，只有d組和g組。而這兩組，顏色中的深色部分基本都比其他兩組少?！逼殃险f著，驀地轉(zhuǎn)頭看向徐徒然，“還有，你記得我們遇到過的那個u13嗎？”

    “現(xiàn)在是d13?！毙焱饺徊痪o不慢地點頭，“他本來在u組徘徊很久，今早卻一下通過考核，升到d組了?！?/br>
    而蒲晗也說過，他之前看到u13時，他的“顏色”也混有很深的色塊，今早再看，卻一點都沒有了。

    至于是“因為通過考核所以深色消失”，還是“因為深色消失所以通過考核”，這個他們一時就無法確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色塊的變化，再結(jié)合“成團出道”的新概念，基本可以推出一個新的結(jié)論——

    “不止是‘拼湊’。”蒲晗深深呼出了口氣，“他們還在‘除雜’?！?/br>
    那些“深色色塊”，正是這個節(jié)目想要排除的部分。只有剔除得差不多的練習(xí)生，才有成團的資格。

    而再聯(lián)系姜思雨一家之前的狀態(tài)，那些“深色色塊”所代表的東西，也呼之欲出。

    “鐵線蟲?！备叽竽凶幽樕⒆儯澳切┚毩?xí)生，他們身體里莫非都混有鐵線蟲？”

    “或者說是曾被鐵線蟲污染的部分?！倍贪l(fā)女孩認同地點頭，“我們?nèi)齻€雖然也能從彼此身上看到‘顏色’，但看到的顏色都很純粹，沒有混雜其他的?！?/br>
    至于徐徒然以及其他工作人員，蒲晗們?nèi)绻麌L試對其進行閱讀，得到的還是正常的閱讀效果。這種正常，放在這種環(huán)境下反而顯得有些反常，但考慮到他們大概率并未被“切片”，這種不同倒也說得過去。

    “還有一件事，我之前就挺好奇的?！逼殃嫌值?，“為啥最高等的組別有兩組？d和g這個代稱，又到底是啥意思……”

    高大男子聞言，立刻舉起了手。蒲晗一言難盡地瞟他一眼，擺擺手：“你說你說?！?/br>
    高大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立刻道：“是這樣的。之前徐徒然不是說，姜思雨的父親與祖父，聯(lián)合起來壓制了全知鐵線蟲嗎？從某種意義來說，就是這三人‘混’成了一體……

    “那或許，這兩個組別，分別指代的就是她兩個家人？”

    高大男子說完，一旁短發(fā)女生立刻叫出了聲：“dad和grandpa！會不會用的就是這倆首字母！”

    “有道理?！逼殃弦慌氖终疲澳敲词Ｏ碌膬蓚€，u組和f組……”

    “f等級最低，混有的深色也最多，身份應(yīng)該是最不做好的。”短發(fā)女子道，“u組的普遍顏色分布情況較為樂觀。但成員之間個體差異很大。而且它等級比較高，還是升到最高組別的必要過渡……”

    “所以f應(yīng)該是一個否定詞。比如false、fail、f*ck之類的?！逼殃辖涌?，“u所代表的程度應(yīng)該好一些。也許表示的是‘待觀察’、‘待定’之類的意思？”

    “unkown嗎？或者uain？”高大男子試探著開口。

    似乎也說得過去。這幾個詞也確實在初中生的詞匯表上。蒲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聽旁邊響起“喀啦喀啦”的聲音，一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徐徒然不知何時已經(jīng)打開了一桶薯片，正坐在椅子上優(yōu)哉游哉地嚼。

    一邊嚼，還一邊興致勃勃地盯著他們看，那表情仿佛在說，“講得不錯，再來點”。

    蒲晗：“……”

    注意到蒲晗微妙的眼神，徐徒然平靜回望，將薯片桶朝他們遞出去：“要嗎？小花剛帶回來的。”

    小粉花正趴在她腿上休息，聞言高興地跳了起來，沖著蒲晗揮葉子。

    ……不是，重點難道不是我們在這熱火朝天地討論，你在旁邊吃薯片？摸魚也不帶這么明目張膽的吧。

    “我提供了思路啊。”徐徒然理直氣壯，“你們后面不是討論得很好嘛，多流暢。一看就是一家人。”

    她一個外人湊什么熱鬧。正好在旁邊休息休息，多省力。

    “哦對了?！彼謯A起一片薯片，順口道，“等討論完了，能再給我講講楊不棄光頭和穿大粉裙子的事嗎？偷偷告訴我就行，我不跟他講是你們說的。”

    三個蒲晗：“……”

    所以你還打算跟他講是嗎！

    *

    不過話說回來，哪怕對徐徒然開會開到一半就跑去摸魚的行為相當(dāng)鄙視，蒲晗也不得不承認，她這一套cao作確實非常漂亮。

    指的當(dāng)然不是徐徒然摸魚的事。蒲晗指的是這整件事——

    平心而論，假如當(dāng)初收到警告紙條的人是自己，他還真不確定自己會如何做。但無論如何，一番四下的觀察與試探是少不了的。一來二去，不知道要耗去多少時間。

    徐徒然倒好，直接把所有人拉了個討論組。一朵小粉花來回跑兩趟的工夫，他們吵也吵完了，共識也達成了，關(guān)于節(jié)目組的進一步推測也有了，就差再找些線索和證據(jù)了。

    這進度，蒲晗是服氣的。

    他們現(xiàn)在唯一還沒有絲毫觸及的，只剩下那個神秘的觀眾評審團了。假設(shè)他們目前所有的猜測為真，那么這個評審團肯定和姜思雨有關(guān)系，就是不知道姜思雨目前是怎樣的狀態(tài)。

    徐徒然對這點倒是很看得開。

    “如果姜思雨真的和評審團有關(guān)，那么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察覺我們的到來了?！彼呥沁沁堑匾砥?，邊道，“那她的目的應(yīng)當(dāng)和我們一致，也就是盡快讓我們升到d組或g組，之后設(shè)法匯合。”

    起碼從當(dāng)前掌握的情報來看，這是他們唯一可能與姜思雨匯合的途徑。至于更多的細節(jié)，以及要如何將分為碎片的蒲晗拼起，這個估計得等正式與姜思雨見面后才能確定了。

    “但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高大男子略顯憂心，“假如正像我們猜測的，那些‘深色色塊’代表的是被污染的部分，那豈不是說，這樓里大部分練習(xí)生，實際都不‘干凈’？

    “而且那只鐵線蟲還是全知傾向的。也不知它現(xiàn)在是個什么狀態(tài)，萬一它之后再利用這點，搞出點什么事……”

    “關(guān)于這點，我其實也有點擔(dān)憂?！倍贪l(fā)女生抱起胳膊，“但既然姜思雨敢將他們都關(guān)在這棟樓里，那想必她應(yīng)該有自己的遏制手段和祛除方法吧？”

    “可不是?！逼殃仙炝藗€懶腰，隨手抄起放在旁邊的薯片桶，往里瞟了一眼，嫌棄地皺眉，又給放了回去，“而且吧，這種問題，我們現(xiàn)在光擔(dān)心也沒啥用啊。就算我們知道它是危險的，又能怎樣？難道還有法子能直接將被污染的部分剜出來嗎？”

    ……也是。

    高大男子抿了抿唇，無奈地點了點頭。一旁徐徒然看了看練舞室內(nèi)的掛鐘，拍拍手站起身來：

    “行，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正好到飯點了。大家先去餐廳……嗝?！?/br>
    她話未說完，沒忍住先打了個嗝。蒲晗幸災(zāi)樂禍地看她一眼：

    “讓你摸魚吃零食?？窗桑該瘟税??！?/br>
    “我也沒吃多少啊……”徐徒然咕噥一句，說完又打了個嗝。忙拿起飲料連灌了好幾口，好不容易壓了下去，眼底的困惑卻是更深了。

    因為就在方才，她腦海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恭喜您，目前持有作死值超過七萬點。解鎖獎勵功能——信仰盒子免體力體驗卡x1，總時長48小時?？煞峙褂?。】

    ……搞得徐徒然莫名其妙，看了下面板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又漲了好多作死值。

    怎么說呢。就很困惑。

    又爽又困惑。

    *

    餐廳在另一座大樓，走過去也需要不少時間。再加上本來時間已經(jīng)不早，因此等徐徒然他們抵達餐廳時，那里已經(jīng)空了不少。

    三個蒲晗都沒浪費時間，抓住機會拼命觀察四周的練習(xí)生，一方面是為了佐證之前的猜測，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能否再獲得更多線索。徐徒然雖沒全知，卻也跟著東張西望，目的卻不在觀察，更像是在尋找什么。

    找了一番，毫無所獲。徐徒然心中不由犯起嘀咕。在晚飯結(jié)束，與短發(fā)女子結(jié)伴回到新寢室后，她終于忍不住問了句：“對了，之前和你一組的，那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呢？她睡哪個位置？”

    “漂亮女孩？”短發(fā)一愣，“長什么樣的？你說清楚些。”

    “黑裙?！毙焱饺槐葎潱按蟾拧@么長的裙子。頭發(fā)也很長?！?/br>
    “黑裙子？那我沒見過?！倍贪l(fā)女生仔細回憶一下，搖了搖頭，“我們屋里沒有誰是穿黑裙子的?！?/br>
    徐徒然：“……誒？”

    “你確定她是u組的人嗎？”短發(fā)女緊跟著問道，“或者你確定她是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