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路(科舉)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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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家那孫兒,淘氣是淘氣了點兒,但夠皮實。”吳掌柜聞言就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又道:“再說了,我也不過是給本家做做事罷了,也不過是尋常人家,您放心教就是了。” 明白了,這是說自己也是打工人,只不過是高級打工人。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沈伯文也沒法兒再推拒了,只好答應下來。 吳掌柜高興了,便給他與邵哲這次抄書的價格又漲了十文錢,不管他們怎么推辭,強行定了下來。 開玩笑,這幾十文錢,就能換一個秀才和舉人的人情,可太劃算了。 …… 走出書坊,沈伯文與邵哲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笑,皆覺得有些無奈。 邵哲還調(diào)侃道:“為兄今日是沾了延益的光了,倒是要好好謝謝你。” “文煥兄可莫要再打趣我了。”沈伯文哭笑不得地擺了擺手,“吳掌柜也實在是太過客氣了?!?/br> 邵哲便不再提這件事了,問他:“延益接下來還有事嗎,若是無事,不如去我家坐坐?” 沈伯文聞言,想到自己臨出門前的打算,便面帶歉意地道:“離家前還答應了拙荊去如意布莊幫她買幾尺布,怕是只能辜負文煥兄的好意了?!?/br> “既是如此,那便下次吧?!鄙壅苈犃T,也不強求。 第七章 循著記憶找到了如意布莊,在買了周氏所說的松江布之后,沈伯文就去了平日村子里的人搭車的地方,結(jié)果等了半日都沒等到回去的人,索性走路回去。 反正也不是很遠。 沒走多遠,身后就傳來驢子“唏律律”的聲音,沈伯文下意識回過頭去看,就瞧見驢車上坐了個印象中并不陌生的人,國字臉,濃眉大眼的,皮膚黝黑,正是沈秋生他爹沈杜。 沈杜瞧見他也是一喜,忙將驢子喝停,把驢車上堆著的東西往邊上挪了挪,招呼道:“大堂哥,上車啊?!?/br> 沈伯文也沒跟他客氣,自己提著東西趕路也確實有點不方便,幾下就動作利落地上了車。 上了車他就想起來了,“四堂弟,你那天讓秋生叫我去你家吃飯,是要說什么事兒來著?” “也不是什么大事兒?!鄙蚨胖匦伦屆H走起來,才道:“就是堂哥你之前不是說撿了幅畫兒,托我在附近幾個地方打聽打聽,看能不能找到失主嗎?這事兒啊,有點兒消息了?!?/br> 他這么一說,沈伯文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有這么一回事兒。 好像是之前原主在書院讀書的時候,有一次出門參加文會,在回來的路上,撿到了一幅畫,打開一看,竟然是吳道子的真跡,但在原地等了一下午,都沒等到前來尋畫的人,只好帶回家,告知了家人。 后來也托了幾個人找失主,但一直尋不到,便委托了沈杜在附近幾個地方打聽打聽。 因為沈杜在一家商隊做活,經(jīng)常會跟著商隊去周圍幾個地方跑商,消息靈通些。 沈家家風好,即便是原主大病,家里沒錢的時候,也沒人打過那幅畫的主意,寧愿借錢,也沒人說要把那幅畫賣了,只因原主從來沒把那幅畫當做是自己的,所以一開始竟然也就像是一?;覊m一般在原主龐大的記憶當中,沈伯文才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來。 恍然大悟間,沈杜又道:“上個月我跟著東家去隔壁縣城的時候,路過一家茶館,聽到里頭有幾個人議論,說有人在府城打聽一副畫的下落,但具體是什么畫,卻又不知道了,我就想著會不會是你這頭打聽的那個失主,就想著回來跟你說一說?!?/br> “原來如此?!鄙虿穆犃T后明白了,又跟沈杜道謝:“謝過四堂弟幫我打聽消息了,回頭來家里,讓你嫂子做頓好吃的謝你?!?/br> 沈杜連忙推拒,還道:“應該是我請大堂哥才是,秋生在你私塾里進學,我跟我家那口子都感謝的不得了,堂哥這多大的學問呢,教我們家那個不成器的小子,我們早就想請你吃飯了?!?/br> “可別這么客套,咱們堂兄弟之間的,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鄙虿耐妻o道:“再說了,我看秋生,在讀書這件事上,頗有些天分,你們家許是也能出個讀書種子?!?/br> “真的啊?” 沈杜聽了頓時喜不自勝。 沈伯文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想到,古往今來,期盼兒女成材,都是父母最大的心愿,一直都沒變過啊。 隨即又想到沈杜方才說的那個消息來。 距離原主撿到這幅畫已經(jīng)過去三個多月了,他也不能確定他們找的是不是自己手里這幅畫,但想了想,還是決定有時間的時候,去府城一趟問上一問,以求個心安。 但是當他剛到家,就發(fā)現(xiàn)自家門口停著兩輛做工精良的馬車,旁邊還有幾個護衛(wèi)并幾匹馬。 心下不由起疑,看這陣仗,家里來的約莫是什么富貴人,但好像自己家里也沒有什么富貴的親戚朋友,這倒是奇了。 周氏在門口迎他,見了他便將他手里的書還有布什么的都接了過去,又跟他道:“家里來了客人,爹說讓你回來就去正房一趟?!?/br> “知道了?!鄙虿狞c了點頭,便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去了。 剛一進屋,就瞧見屋里除了自家老爺子,還坐著一個中年男子,穿著考究,面貌儒雅。正跟自家老爺子說著話呢。 看沈伯文進來了,沈老爺子便開口替客人說明來意:“這位是京都韓府的大管家,在三月前來長源縣里探親的時候,不小心丟了一副畫兒,聽說咱們家也撿到了一幅畫,就過來瞧瞧,看看是不是他們丟的那一副?!?/br> 聽沈老爺子說完,這位韓府大管家便起身跟沈伯文行了一禮,然后道:“事情便是沈老爺子所說的這樣,實在是主家有令,不免叨擾了?!?/br> “尋回失物乃是人之常情,韓管家不必客氣?!鄙虿囊不亓艘欢Y,道:“能否請客人稍待片刻,讓晚輩去將先前撿到的那副畫兒拿過來。” 韓管家自是相允。 沈伯文回到自己屋里,循著記憶里的位置,找出了那副畫,仔細的打開來,觀察了幾個細節(jié)之處,隨即又將畫卷好,帶著回了正房。 一見到他帶著畫回來,韓管家身后的隨從眼睛立馬就亮了,倒是韓管家還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 沈伯文將畫放在桌子上,對韓管家歉意地笑了笑,這才禮貌地開口道:“韓管家,若這幅畫是你們所丟,晚輩及家人理應歸還?!?/br> 他這話里的意思,韓管家人老成精,自是聽明白了,擺了擺手表示不介意:“沈秀才有什么話,不妨直說?!?/br> “那晚輩就直說了,能否請您回答幾個關(guān)于這幅畫的問題,好讓晚輩確認一番。” “問吧。” 沈老爺子就在一旁看著,并沒有出聲打斷長子的話,眼中倒是流露出一絲贊賞來。 既然人家都同意了,沈伯文便開口問道:“請問貴主家丟的畫是何人所畫,繪于何時,畫上內(nèi)容又是什么?” 只見韓管家并沒有猶豫,便開了口,“是一副由吳道子于前朝末帝年間所畫的《八十七神仙卷》,畫上所繪乃是道教主題,以東華帝君、南極帝君、扶桑大帝為主的八十七位神仙列隊而行的場景?!?/br> 沈伯文在心里點了點頭,又道:“第二問,畫上所繪是否完整?” “并不完整,圖中的行列應由八十八位神仙組成,但卻少了第一位的神將。此外,卷首、卷尾人物還有某種程度的缺失?!?/br> 都對。 沈伯文沒什么要問的了,對沈老爺子點了點頭,示意人家都答對了。 便由沈老爺子做主,將這幅畫遞給了韓管家。 沈老爺子笑吟吟地道:“這下可算是物歸原主了?!?/br> 韓管家收下了畫,同樣笑著睨了眼沈伯文,又道:“老夫也需要檢查一番,倒不是信不過沈家的人品,只是從畫丟了到沈秀才撿到,中間也過了不少時間,希望能理解?!?/br> 沈伯文自無不可,抬了抬手,示意輕便。 韓管家這才打開畫,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過了好一會兒,才松了口氣,將畫重新合起,一邊對沈家父子倆道:“沒問題了,多謝二位,多謝二位?!?/br> 不待沈老爺子跟沈伯文說話,又道:“我們過來之前,還給二位準備了點兒微薄的謝禮?!闭f著就吩咐身后的隨從,“韓毅,去將謝禮送進院子里來。” 沈老爺子頓時著急起來,連忙推辭,“把失物送還給失主原本就是應該的,怎么還能收失主的禮呢,韓管家,可別埋汰我老頭子了,快拿回去。” 他一個莊戶人家出身的,哪里見過這種陣仗。 韓管家卻不聽,直言:“話雖是這么說,但老夫我也見多了撿到東西卻占為己有的人,像您二位這樣的家風,自然是極好的,但沈家替我們保管了這么長時間的畫,我們也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老夫過來之前,家中老夫人就交代過了,若是能把畫找回來,一定得好好謝謝人家,沈老爺子,您就別推辭了?!?/br> 沈老爺子還想推拒,沈伯文卻跟他對視了一眼,示意他收下來。 也只好應了下來。 韓管家?guī)е俗吆螅麄€沈家這才發(fā)現(xiàn),人家說的一點微薄的謝禮,居然是一整輛馬車的東西,有綢緞布匹,各色點心禮盒,幾樣藥材,最關(guān)鍵的,其中還包括了那架馬車和拉車的馬! 可把沈家人給震住了。 此時,沈老爺子還在屋里教訓兒子,“你說說你,讓我收謝禮干什么?咱們踏踏實實做事,又不是圖人家的謝禮!” 沈伯文就坐在椅子上,手里還端著碗喝茶,自個兒還沒開口呢,老太太就先護上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家大兒撿到他們的東西,幫他們保管了這么長的時間,他們出點兒謝禮又怎么了?” 聽完這話,沈老爺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正想開口,沈伯文便道:“爹,你也聽到了,人家是來自京都的大戶人家?!?/br> “大戶人家怎么了?” 沈伯文無奈地扶了扶額,又道:“他們大戶人家做事,就是如此,必要禮數(shù)周到,而且我們家?guī)退麄冋一亓耸?,就算是他們欠我們一個人情,對于他們那種大戶人家來說,這些東西的確是微不足道。能用謝禮償還的,最好別欠下人情,咱們要是不收,人家估計還不安心呢?!?/br> “原來……原來是這樣嗎?” 沈老爺子聽完,竟是愣了愣,片刻后才搖了搖頭,“這大戶人家的,做事就是不痛快!” 說罷就背著手出了門,去看那匹馬去了。 沈伯文哭笑不得。 第八章 韓管家今天過來的時候,恰好是大中午的,沈家除了回了鎮(zhèn)上的老三兩口子,其他人都在家里,正好瞧見了他們把謝禮留下,沈老爺子跟沈伯文把客人送走的一幕。 這會兒人走了,便紛紛出了門,正想上前去看個仔細,就見老爺子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指揮沈仲康,“老二,把馬車趕到家里的院子里去?!?/br> 沈仲康是在家伺候慣了莊稼和牲口的,先前家里最貴重的牲口莫過于一頭大青驢和一口大肥豬,如今家里突然有了一匹高頭大馬,光看這樣子就神俊非凡,不由得見獵心喜,聽到沈老爺子吩咐,響亮地應了一聲,應著就把馬車趕進了院子里。 從車轅上下來,還在不停地圍著馬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嘴里不住地夸:“這可真是一匹好馬!” 老太太并周氏趙氏還有沈小妹則是站在馬車旁,看著里頭堆成小山似的禮品,好幾匹綾羅綢緞,還有各種認識的不認識的藥材,和各色點心盒子什么的。 雖然先前在外頭的時候已經(jīng)看過一次了,可現(xiàn)在再看一遍,眾女眷還是覺得這些東西晃眼得很。 趙氏眼睛里冒著羨慕的光,不由得扯了扯周氏的袖子,悄悄的說:“大嫂你看這些料子,滑的跟水似的,我都怕我這做慣了粗活的手摸上去,把料子給刮花了?!?/br> 周氏聞言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比趙氏的好一點兒,但也沒好到哪里去。 她雖然因為平時要繡帕子,記得給手涂點油,但是也舍不得多用,總的來說還是粗糙。 此刻聽到趙氏的話,再看看那些綾羅綢緞,不由得點了點頭。 趙氏見她點了頭,又攛掇起來:“大嫂,不是我說,你看這兒的料子這么多,我們女人家穿什么不要緊,可男人們在外面要面子,要不你跟娘說說,給爹還有大哥和我家那口子,都做一身新衣裳?” 但她說完半天了,都不見周氏有什么回應。 不由得又催問了一遍。 周氏這才瞥了她一眼,語氣沒什么波瀾地道:“這些東西都歸娘管,該怎么用也是她老人家說了算,也不會缺了男人們衣裳穿,咱們就別惦記了。” 說罷,就走到沈老太太身邊,主動彎腰問道:“娘,是不是把這些東西,都給您抬到屋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