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師徒虐文里當(dāng)綠茶 第51節(jié)
某天,鄰居娶妻,見他仍是孑然一身,便笑他這輩子只能這樣,林徐不服氣,在席上多喝了兩杯,借著酒氣回到了自己破舊的小家,望著簡陋到極點(diǎn)的茅草房,頓時十分沮喪,也不想進(jìn)去,也不想離開,就蹲在門前望著自己那間破房子。 夜里的時候,一只野貓圍著一只老鼠走來走去,附近的林徐正巧看到了這一幕,因?yàn)樾那榈吐?,怎么看都覺得自己與那只老鼠很像。 都是被人看輕戲耍的可憐蟲。 因?yàn)樾闹懈锌H多,林徐上前趕走了貓,酒眼朦朧的人瞧見老鼠不怕人也不跑,稀里糊涂地拿起老鼠,對著老鼠說了一句:“你我都是可憐蟲,你被那壞貓戲耍,我被惡鄰嘲笑討不到婆娘……” 說完,林徐將老鼠放在一旁,搖搖晃晃地走到了低矮又漏風(fēng)的茅草房中。 次日酒醒,林徐忘了昨晚的事情,正想去山里挖點(diǎn)野菜撿些野果,轉(zhuǎn)頭一看卻在門前發(fā)現(xiàn)了一塊金磚。 那是沉甸甸的一塊金磚。 一塊被紅紙壓住的金磚。 厚重的金在陽光下發(fā)出耀眼的光,是村子里的人窮極一生也觸碰不到的重量。 從沒想過自己能看到金磚的林徐驚呆了,他圍著那塊金左看看右瞧瞧,起初覺得這塊金是假的,可撿起之后的分量和觸感卻在告訴他,這不是假的金磚。 可這是誰丟下的? 林徐叫不準(zhǔn),也不敢用,生怕是什么陷阱。 接下來的數(shù)日里,他都會收到金。 金的數(shù)量起初是一塊,接著是越來越多。送金人起初會把金放在門前,接著是門后、內(nèi)室、床下、枕頭旁……離他越來越近。 林徐就是再傻,這時也看出了這事不簡單。 他怕是被什么纏上了。 不知這是怎么一回事,林徐也曾徹夜不眠盯著自己的家,可金總在他眨眼的時候出現(xiàn),不給他看出端倪的半點(diǎn)機(jī)會。林徐怕了,擔(dān)心會有什么要命的事發(fā)生,他沒敢動金,也沒敢多看金磚一眼,連夜離開了家,去城里墻角睡了幾晚。 可接下來不管他去哪里,不管他用不用這些金,這金都會準(zhǔn)確無誤地出現(xiàn)在他的身邊。就像是引誘他拿起一般,給得越來越多,越來越重。 起初林徐也想找?guī)讉€有些本事的人過來看看,幫他處理一下這些怪事??伤峙逻@些人見財起意,到時他不死都要死,所以不敢聲張,生怕被人關(guān)起來當(dāng)做取金的用具。 而害怕的情緒時間一長就變了味道。 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后來的麻木冷漠用了多少天林徐記不住了,他只記得他動了歪心思,敗在了金的誘惑力下。 他的日子太苦了。 他太想吃頓好的飯,穿件好的衣服。本著撐死總比餓死強(qiáng)的想法,在路過城里鋪?zhàn)拥臅r候,吞咽幾次口水的他終于忍不住回家拿起一塊金。 沒過多久,他揣著這塊金重新回到城中,去了當(dāng)?shù)刈畛雒囊患揖扑粒皇侨诉€沒進(jìn)去,那看門的人見他衣衫襤褸,嫌棄地把他趕了出去,兩人吵了幾句,惹得店內(nèi)人紛紛側(cè)目。吵到連在二樓喝酒的年邁修士都看到了他。 只是與一旁看熱鬧的人不同,這修士盯著林徐的肚子,想了想,拿著酒壺下了樓。 正在與人爭吵的林徐見這位修士走來,有些疑惑地看向這人。 而那修士下來之后旁的不說,只當(dāng)著酒肆所有人的面問他:“你、手里有真的有錢銀可以使嗎?看你這身衣服可不像是手里有些閑錢的人,可別是拿著別人的東西過來喝酒……” 接著那修士還要說什么,可林徐以為他是與店家一起譏諷自己,當(dāng)下受不得這份羞辱,頭也不回地跑了。 跑出去沒多久,林徐越想越氣,就把金給了另一家酒肆的老板,換了一身衣服,喝了一頓好酒,最后抱著酒罐子醉醺醺地回到家中。 今夜悶熱,林徐躺在床上睡了沒多久只覺得汗流浹背,渾身黏膩得緊。 他睡得不踏實(shí),迷迷糊糊間,像是聽到有個婆子在外面喊他:“林家阿郎?!?/br> 林徐迷迷糊糊地坐起,抬眼看了一下 ,發(fā)現(xiàn)外間一片漆黑,只以為是自己睡糊涂??商上聸]多久,林徐忽地聽到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起身一看,兩只穿紅戴綠的老鼠正站在床頭,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見林徐醒來,穿紅衣服的老鼠說:“林家阿郎,數(shù)日前你好心救了我家主子一命,我家主子看你這人不錯,聽說你還未娶親,便有意讓你入贅到我們家來?,F(xiàn)今,你已經(jīng)花了我家主子給你的定錢,就是答應(yīng)我家主子入贅的事情,明日這個時辰,我會帶著隊伍來迎你。” 它說得情真意切十分客氣,可林徐哪見過老鼠開口說話,當(dāng)即嚇了一跳,連忙往外跑去。 隨后,在村門口,林徐遇到了白日的那個修士。那個修士見林徐披頭散發(fā),鞋都沒穿,搖了搖頭,突然笑了。 林徐瞧見這人坐在村前的巨石上,手中拿著酒葫蘆,不明白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驚魂未定地往后退了兩步。 修士見狀,悠哉地問他:“哎!那金,用得舒不舒服?” 修士晃了晃手中的酒,笑林徐,“你明知夜里送金必有異常,卻耐不住心中的貪欲,非要抱著許是不會出事的心思行事,如今出了事,又想跑到哪里?” 林徐聞言身體一震,當(dāng)即想到了白日這人的話,這才明白這人是什么意思。而見這人看破了自己遇到的事,心知這人必然是有些本事在身的修士,當(dāng)下連忙跪下,求面前的男子救自己一命。 那修士找來,也是不想看他去死,此刻見他態(tài)度誠懇一臉悲切,也不難為他,只說:“是成了精的耗子在招婿,偏你這沒眼色的看不出來,也不想想,這世上哪有不怕貓的耗子,你若不用這金,耗子拿你沒有辦法,你若用了,它們必然來接你,你肯定要死在耗子洞里,身體都要被拖到地底?!?/br> 林徐一聽嚇得一直發(fā)抖,只能求修士幫他逃過這劫,修士給他出了個招,要他明日做一個跟他身量相仿的紙人放在他身上,紙人需要在申時做,酉時做完,做的時候,還要一邊念自己的生辰八字,一邊在紙人身體里塞紙錢。 等紙人做好,需要他拔掉頭頂?shù)娜^發(fā),往紙人的心口放上三根頭發(fā),三粒生米。 修士說,往紙人里塞紙錢,是還了老鼠送來的金,兩不相欠,三根頭發(fā)是代表著林徐自己,紙人算是他的替身,而三粒米則是請看到這一幕的陰鬼閉嘴,別告訴老鼠林徐還在人間。 最后,修士要他拿著抹了公雞血的白紙封住紙人的嘴,免得紙人接觸的陰氣多,成了異物,再告訴老鼠他不是林徐,老鼠發(fā)現(xiàn)自己受騙,會再來找林徐。 林徐答應(yīng)下來。 而修士見他俊俏又聽話,忍不住在走前多說了兩句,一是要他不許在老鼠走后動金,二是萬一有一日老鼠找上門來,他可用鎮(zhèn)邪的手段困住老鼠,卻不可以殺了他們。 林徐答應(yīng)了。 第二天晚上,子時一到,做好一切準(zhǔn)備,林徐聽到房間地下傳來嘰嘰咋咋的聲響,而他按照修士的叮囑,躺在紙人身下,沒有在老鼠出現(xiàn)的時候張嘴說話。如此躺了片刻,身上蓋著的紙人被人拉動,一點(diǎn)點(diǎn)從他身上離開。 隨著紙人離去,瞪著一雙大眼的林徐瞧見了床邊站著一個巨大的黑影,這時才發(fā)現(xiàn)周圍全是老鼠。 那些老鼠站在窗臺上地上,眼冒綠光地看著他,讓人心里發(fā)毛。 林徐被這一幕嚇了一跳,心差點(diǎn)分成兩半,為了活命,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沒有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音。 最后他穩(wěn)了穩(wěn)神,看著紙人被老鼠叼走,一直拖到床下。 接著一群老鼠擁著紙人,去了灶臺那里,順著放柴火的地方爬了進(jìn)去。 那些老鼠就這么不見了! 就連那紙人都完好無損地滑入了灶的火坑里。 ——它們?nèi)ツ牧耍?/br> 林徐心中疑惑不解,隨即壯著膽子走了過去,躡手躡腳地趴在灶臺下方,見灶坑之中、小小的四方天地里升起了火光。 橙紅色的火光從添火的方洞里亮起,照亮了他的眼睛和鼻梁,使得那張落在黑暗中的臉多出了怪異的暖橙色。 就像是有人往那里面添了一把柴,里面又亮又溫暖。 一只只穿著紅衣服的老鼠和一個穿戴鳳冠霞帔的老鼠坐在一起,手里拉著的是他那變小了的紙人。 與人間富戶成親時的樣子差不多,小老鼠在灶里吹吹打打,互相寒暄,等著吹打的樂器聲遠(yuǎn)去,老鼠和紙人的親事成了。接著造爐里傳來一陣火光,火光過后,老鼠不見了,紙人也不見了。 事后,驚魂未定的林徐把收到的金子埋在山腳下,決意不去動這些金子,又在之后的兩年里起了貪心,反復(fù)想著修士臨走前的話,壯著膽子把金子挖了出來。 挖出金的第二年,變成了富戶的林徐在一天雨日睡覺時,覺得被窩里冰冷異常,睜開眼一看,一個青青紫紫、黑色的眼已經(jīng)花得不成樣子的紙人正躺在他的身旁,相貌詭異至極。 心跳驟停,見此林徐大驚,當(dāng)場拔出身旁的佩劍刺了上去。而他拿出的長劍上綁著數(shù)道黃符,碰到紙人的瞬間,紙人便四分五裂,發(fā)出哭叫聲。 而后,林徐不慌不忙,搖了搖手上的金鈴鐺,叫來了家宅中花了重金養(yǎng)著的小修士。 修士來的時候,正好是穿著婦人衣服的老鼠出現(xiàn)的時候。 見老鼠出現(xiàn),那修士以為對方是無辜鬧事的妖魔,當(dāng)下二話不說直接打死。 老鼠死前聲淚俱下,質(zhì)問林徐:“你收了我的金,卻不與我成親,還要打死我,哪來的道理?” 說罷,老鼠咽了氣,這段過往也就隨著老鼠的離去結(jié)束了…… 聽著是結(jié)束了。 實(shí)際上有沒有結(jié)束,林家人和若清他們都清楚。 林三娘把這段過往緩緩道來,抱著懷中的琛兒,說:“這是我二哥的兒子,我二哥命苦,受父親連累,早些年被老鼠咬了一口,得了病去了,留下懷著身子的二嫂,二嫂又因?yàn)楸焕鲜篌@到,提前生下了琛兒這個被驚了魂的傻孩子……” “琛兒剛出生時身上包著紙衣,懷里還抱著一只死老鼠。二嫂見此受驚過度,也死了。父親看到這一幕心中已是又恨又怨,想著已故的二哥,又想著被老鼠盯上的琛兒,一怒之下拿出不少錢,找了許多人,在幾年前,把城里城外的老鼠全都?xì)⒘恕V蠛芏嗄甓紱]有鬧過什么事情,直到前些日子琛兒踢到了罐子,這才又有怪事出現(xiàn)?!?/br> 林三娘一邊說一邊哭,“這事古怪至極,若是被旁人知曉,不管是琛兒還是我父,都要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我們一家再也不能留在這里,所以我一時想不開,竟然想著在這里瞞著你們,只讓你們平了家中的怪事,旁的一概不提……” 她說著說著,眉宇間帶著幾分愁苦,瞧著是傷心到了極點(diǎn)。 可若清聽到這里卻有些不解。 他想了想他之前的夢,又想了想林三娘嘴里的話,發(fā)現(xiàn)根本就對不上。 林三娘說,林家的金是老鼠給的。 可在他的夢里,金是有人拉著走的。只是他不知曉林老爺是不是當(dāng)初拉著金跑了的人。 此刻,林三娘講的這個故事雖是極為真實(shí),也能勉強(qiáng)接得上林家發(fā)生的怪事,可她對不上若清的夢……這就有一些不太真實(shí)的微妙感了。 而老鼠成精成親娶親的故事不少,多半都是一些修為不高的小妖小怪給自己尋個伴玩兒。 有些本事的修士都知道,當(dāng)老鼠可以修煉成精怪的時候,這時的老鼠就是妖,不再是小小動物。而動物與人的命線不同,不是紅色。 妖怪等能夠化作人形的,則與人有著相同的命線。也就是紅色的命線。 若是老鼠成精,全族都被林老爺所殺,是有可能出現(xiàn)孽債纏身的結(jié)果,因此若清不能排除林老爺身上纏著的紅線,不是殺了精怪才出現(xiàn)的孽緣。 因?yàn)檫@件事,若清一時無法解釋如今的情況,思來想去,最后竟然出現(xiàn)了“難不成是帶著金走的那人出了意外,老鼠偷了他的金給林老爺”的想法。 老實(shí)說,在林三娘說起這段往事之前,若清一直都以為他那場夢中,偷金人是林老爺。林老爺有可能是那個眼睛上綁著黑布的人…… 此刻聽到另一個靈怪作為背景的過去,若清心里覺得奇怪,就沒有輕信林三娘的話。 澶容見她哭哭啼啼,也不繼續(xù)問,只在她說完這段過往之后與若清和傅燕沉說:“走。” 三人離開了林三娘的住處。 在路上,澶容說:“她沒說實(shí)話?!?/br> 傅燕沉也在懷疑:“她看到我們那時就在趕我們走,如果她只是擔(dān)心這段過往說出去會讓林家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她不會放著自己父母的命不管,只顧著這點(diǎn)面子,而林老爺一直斷指,對方?jīng)_著他的手來,確實(shí)是說林老爺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如今聽到我們來問林老爺?shù)倪^往,林三娘又編了瞎話來搪塞我們,明顯是不希望我們知道真相?!?/br> 若清不解道:“怪了,她明明很在意林老爺,也知道我們是來幫林家的,她為何還要騙我們?” 澶容行走的腳步一頓,若有所思地說:“也許是她不想我們留在林家,而不想留,就是她不管林家人會不會出事??磥砹掷蠣斶^去做了很有意思的事,有意思到他的女兒許了家里人為此償命?!?/br> 說到這里,澶容看向傅燕沉,說:“你留在這里,去查查林三娘和琛兒的身世?!?/br> 然后澶容又扭頭看向若清,“你跟著我,我們?nèi)ヌ顺侵?,買些東西?!?/br> 若清不解,“買什么?” 澶容道:“紙?!?/br> 聽到澶容要帶若清走,傅燕沉一頓,轉(zhuǎn)頭看向若清。 若清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卻聽他說:“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