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師徒虐文里當(dāng)綠茶 第121節(jié)
在長竟和寧英跟進來,長公主抱住若清的那一刻,那女人又抬起了頭,神態(tài)自若道:“等阿惹回來了再叫我。” 她的失控由這一句話畫上句號。 嘴里說著不知是騙自己,還是騙別人的話。 話音落下,原本還坐在宮殿中的長公主等人瞬間被她趕了出去,身子一晃,出現(xiàn)在之前的宮道中。 若清身子虛,受不得折騰,在被打出女子所在的皇城時昏了過去,等若清再醒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從那座宮殿來到了長公主的寢宮。 長公主抱著他坐在床上,手指比冰還涼,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剛醒來的若清頭腦發(fā)昏,臉上并無半點血色。不過即便不舒服,他也還是強撐著一口氣,問長公主:“那女人是誰?” 長公主恨聲說:“昌留鮫人,薄輝三子的子族?!?/br> 若清知曉薄輝三子是鄴魚,昌留鮫人則是鄴魚與人族的子嗣,也是有著真龍血的尊神一支。 長公主知道他此刻精力不足,也知道他放不下方才發(fā)生的事,便一邊接過寧英遞來的藥喂給他,一邊說:“你也知道,前朝棄帝昏庸無能,□□為了天下百姓反了棄帝,這才有我們大靖皇室,只是棄帝先祖與潛海一族關(guān)系甚密,當(dāng)初初代帝君登基,潛海一族特意給初代帝君送了金龍門,以此明示旁人若想動棄帝,必須要問問潛海同不同意,而潛海是薄輝的親族,當(dāng)時誰也壓不過薄輝,又怎能難為棄帝?為此,□□吃了不少苦頭,好在□□的善心感動了當(dāng)時的一位尊者,尊者出面幫了□□,這才有□□出兵,攻占皇城的事?!?/br> 長公主將前因說清,又道:“只是這皇城里的金龍門認(rèn)主,要是住在這里的不是棄帝一族,不是潛海認(rèn)定的人,金龍門就會以偽帝禍亂為由,在十五之時引雷劫除去占了此地的人?!?/br> 若清半闔著眼,在她說到這里的時候,腦海里忽然多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長公主不知他走了神,還在說:“之后,無計可施的□□找上尊者,兩人騙了留在此地看守的昌留鮫人,歷代帝皇得了她的鱗片和血印,相當(dāng)于得到了薄輝一族的認(rèn)可,這才沒有引得龍門引雷……” 聽她如此說若清也就懂了。 雖然沒有關(guān)心過一千年前的過往,但前朝棄帝的昏庸程度若清還是知曉的。 而大靖□□與前朝棄帝的最后一戰(zhàn)就是在義州。 只是據(jù)若清所知,前朝棄帝被困義州之后被族親救走了。棄帝是死在了皇城,并沒有死在被困的義州,而想想那皇城中的女子和女子手臂上的傷痕,若清忽然對長公主的說法有些存疑。 不過即便懷疑,他也沒有再問的心力。 自與那女人對視過后,他的身體就很熱,像是得了風(fēng)寒,頭腦發(fā)昏,沒多久就昏了過去。 而昏過去之前他還在想,如果這件事被澶容知道了,澶容怕是又要生氣了。可他是真的好累,累到無法回到澶容身邊,只能安靜的陷入夢鄉(xiāng)。 夢里有風(fēng)。 風(fēng)從不是靜默地到來。 閉著眼睛的若清覺得自己就是一葉孤舟,被風(fēng)帶到了遼闊的海域…… 他靜靜地躺在這片海上,沒過多久又看到了捧著他的臉哭個不停的鮫人。 那女子這次哭得十分委屈,好似被人欺負(fù)了很久,只等他過來幫幫自己。 若清不知她在哭什么,他平靜地看著女子,然后那女子忍無可忍,朝著他吼著:“你為何這般對我?!為何這般對我!”她正在氣頭,說著說著,心里的恨意和不甘同時涌了出來。 她抬起手重重地捶打著若清的肩膀、頭,下手的力氣很重,一點也沒留情。 若清一言不發(fā),任由她捶打自己,等她哭累了,她又害怕的拉住若清,卑微地與他說:“你幫我救救阿惹,你保阿惹好不好?”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若清對著她搖了搖頭,“我只保十一,也只能保十一。” 話音剛落,女人的身影化作水淋在了他的身上,自此不再出現(xiàn)。 沒過多久,本在海面上漂浮的若清又來到那座宮殿中。他坐在女子躺過的冰床上,身后有什么東西一動一動,發(fā)出的聲響讓他頭皮發(fā)麻。 須臾間,陰冷的風(fēng)自身后出現(xiàn),臟亂的黑發(fā)在地板上移動,徹底躲在了冰床之后。 若清聽得到聲音,順著聲響看去,瞧見了一具正在自己移動的尸體。 那尸體穿著一身已經(jīng)爛了的黑紅色衣袍,黑發(fā)蓋臉,直指若清綁著紅線的手指。 若清忍不住低頭,一邊摸著手上的紅線,一邊回憶著方才在殿里看到的一幕幕,終于意識到一件事。 他想,他孽債的債主也許不是那個女子,而是女子冰床后躺著的那個“尸體”。因為尸體就在女子身后,所以他的紅線直指女子,讓他誤會了孽債的債主是那位昌留的鮫人,而不是那團黑發(fā)的主人。 察覺到這件事,若清平靜地望著那看不清面容,只撐著一副骨架的尸體,想要看看對方是什么意思。 這時,尸體拖著并不靈活的腿腳來到若清身側(cè)。他伸出手,在若清想要后退的前一刻,從若清的臉頰上取出一朵冰花。 而他取出冰花的位置,就是女子方才碰過的地方。 這冰花似乎是因女子的觸碰而留下的…… 等尸體取出冰花,若清身體里的熱意,以及發(fā)昏的頭腦都變得正常起來。 若清有些茫然地看著尸體,弄不清他的這位債主在想什么。說來好笑,這明明是具黑發(fā)遮面,只剩下枯骨的尸體,卻能給若清帶來一種這人生前一定很溫柔的感覺…… 若清分不清這種感覺,但既然看到了債主,他便想著去解開自己手上的枷鎖,去看看這位債主想要他做什么。 尸體似乎知道若清的想法,他松開了從若清臉上取出來的冰花,冰花從他的指尖落下,輕緩地碎成幾片,接著他越過若清,繼續(xù)往前走去。 無語多言,若清順從的跟上,看著他推開了這道宮門,來到了若清之前去過的前朝宮殿,對著那虛假的太陽揚起了頭。 他似乎在感受,又像是很舍不得離開這道溫暖的光。 接著他看了看宮殿前方的牡丹花,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嬌柔的花朵,又經(jīng)過游廊,越過錦鯉游動的碧池,帶著若清來到了一棵樹下。 那是棵銀杏樹,最少有幾百年的樹齡。 巨樹落在偏殿之中,襯得兩側(cè)宮殿低矮蕭瑟,滿目情愁。 他十分熟悉這里的一花一草,踩著落葉來到左側(cè),接著招了招手,讓若清過來。 若清走了過去,又見他伸出手,指了指樹干上的樹洞。 那是個與若清的臉差不多大小的樹洞。 若清趴上去看了兩眼,竟然意外地在樹洞之中看到了另一副景象。緊接著樹洞里的景象光芒大盛,眨眼間,若清便從那座宮殿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好像被人裝在了盒子里,顛簸晃動的視野幾乎要將他晃暈。他的眼睛一會兒閉著,一會兒睜著,越過面前的黑暗,總能看到金燦燦的麥田,或者是一望無際的海面。 等著顛簸震動結(jié)束,他睜開眼睛,身側(cè)多出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以及一位坐在礁石上的女子。 女子正在看著遠(yuǎn)處的光。 此刻暮色來襲,橙紅色的光與幽深的藍和淺金色交織在一起,色彩艷麗得近乎失真,在天邊留下令人失神的美麗,又帶著光輝轉(zhuǎn)入水底。 “該回去了?!崩先艘娝粍硬粍?,在她身后出聲提醒。 坐在礁石上的女子轉(zhuǎn)過頭,不甘心地看著老人,似乎并不想回去。 而她看著十分年輕,大概十五六歲的年紀(jì),長相與那位留在前朝皇城的昌留鮫人一樣,只是那雙眼睛不是幽深的黑,而是干凈的淺藍色。 瞧見她的表情,老人嘆了口氣,叫她:“意綾?!?/br> 老人問她:“今天的課業(yè)都記住了嗎?” 意綾扁了扁嘴:“有什么記不住的。每日都是那兩件事,想忘都忘不掉。”她念叨著這里多么不好,今日有多無聊,以沮喪又煩躁的表情來抱怨如今的處境有多不好。 老人頭疼得皺起眉。 自洪莽期結(jié)束,為了修補神魔亂戰(zhàn)留下的損傷,以保人世不滅,神族全部并入云間天境不得離開,現(xiàn)已在那絕美云境居住多年,走前只留下了部分的昌留鮫人,為那—— “氾河一支怎么樣了?” 意綾問道。 老人不回,反問:“你先與我說說昨日的課業(yè)都講了什么?” “氾河壓飼夢,氾河在,飼夢不起,氾河不在,飼夢出,氾河飼夢一枝而起,相生相克,我等需保氾河一支,以保飼夢不出?!?/br> 意綾說完這句話,翻了個白眼,白凈的腳用力地踩了一下水面,憤憤不平道:“可這么多年下來,氾河一支也沒有出過什么事??!早知道這邊這么太平,我當(dāng)初就隨著父君而去,總比留在這里終日無所事事好上許多。” 老人不覺得她說得對。 “你閑些才是好的,你若忙起來說明氾河一支處境不妙,那是天下亂起來的征兆,不比現(xiàn)在好?!?/br> 意綾也知道老人說得在理,只是她心里氣不過,總覺得自己如今閑得要命,想去找誰玩玩,又恨四海族人不在,只能被困在這小小的天地里,每日對著差不多的人物景色發(fā)呆。 老人知道她心里難受,就把他帶來的鳥放在了地上。 瞧見那只十分漂亮的靈鳥,意綾終于露出笑臉。 她很滿意這只漂亮的靈鳥,拎起籠子,點了點若清的頭,轉(zhuǎn)而帶著若清潛入水中,去了她在海底的宮殿。 若清從未見過如此奢華的宮殿,那座鑲嵌著無數(shù)珍寶,四周圍繞著不同游魚的宮殿很快吸引了他的目光。 昌留鮫人的宮殿坐落在水下,散發(fā)著柔和的白光,宮殿之中到處都是珍珠寶石,讓來到這里的人盯得時間長了,會有些眼花的甜蜜煩惱…… 這還不算什么,等若清看到正門的那棵巨大的珊瑚寶樹后,若清不得不承認(rèn)薄輝一族的財力,而后發(fā)現(xiàn)留在昌留的鮫人其實不多,其中年紀(jì)最小的就是他跟隨的這位意綾。 而意綾很喜歡他這只靈寵,帶著想要炫耀的心思,帶著他在宮殿里轉(zhuǎn)了幾圈。 若清跟她走了幾個來回,眼睛終于從那些奇奇怪怪的擺件上離開,注意到了一側(cè)的壁畫。 說來也巧,這時意綾遇到了族中的姐妹,幾人湊在一起說話,給了他欣賞壁畫的空閑。 他細(xì)細(xì)地看去,從壁畫上看到了一團黑云,這才知曉了昌留留在人間的原因。 ——飼夢。 據(jù)壁畫上所寫,飼夢出生在天地初開之時,是依靠著萬物的惡念、貪念、邪念而生的妖邪,有著誰也無法匹敵的力量。據(jù)說只要萬物不滅,人心底仍有雜念,飼夢便不會死,也不會變?nèi)?。是以?dāng)年的飼夢對薄輝而言是比妖首百殺還要棘手的人物,誰都拿他沒辦法,直到氾河百家旁支中出了一位大善人,飼夢的好日子才算到頭。 據(jù)說,那善人生來不凡,擁有至純至善之心,生在正午天陽最足之時,有著令一切妖邪都退避三舍的純陽之體,又得了潛海龍族給予的天陽石,借此在天元大盛的那日,以自身血脈壓制住飼夢,逼著飼夢陷入了沉睡,并因此登上了人皇之位。 而他就是人世間的第一位帝皇,陳若。 意綾口中的氾河一支,就是被大靖皇室趕下皇位的先陳皇室。而潛海一族之所以器重前朝,對前朝多有庇護,就是因為前朝皇室的安危關(guān)系到了飼夢。 其實在洪莽期結(jié)束之前,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若是前朝皇室血脈斷了,克制飼夢的人就沒有了,所以潛海以及當(dāng)時還在的人即便亂作一團,也沒把戰(zhàn)火拖到氾河一支,唯恐飼夢逃出,毀了三界。 因為擔(dān)心,潛海一族不止在他們在的時候護著先陳皇室,還在不得不為了天下眾生離開之后留下了昌留一支,為先陳皇室護駕。 而留人,留什么人,在當(dāng)初都是很有講究的。 薄輝深知因為洪莽期的亂斗,如今的人間就像是百孔千瘡的碗,承不住靈氣,也承不住太強的人物。為了保證碗不會被撐碎,薄輝留下的人不能太強,又不能太弱,折中選了許久,才覺得留下三子鄴魚與人族的子嗣——鮫人留下最好。 事實證明薄輝的選擇確實沒錯。鮫人的留下并未為人世帶來新的損傷。 而今距離洪莽期結(jié)束已有千年,薄輝留下來的這些鮫人里,原本領(lǐng)頭的鮫人已經(jīng)離世,族中大小事務(wù)如今都是那位老人——聶瀧說的算。 聶瀧與已經(jīng)離世的長老不同,他不讓昌留的鮫人輕易離海,因此留在昌留的鮫人一直不知外界情況。離不開長留的鮫人閑得無聊時,就會從岸邊撿回那些空了的海螺貝殼,去聽海螺收集到的聲音。 今日意綾的阿姐撿了一個不小的貝殼回來,一邊笑一邊將耳朵貼在貝殼上,裝模作樣地朝著意綾擠眉弄眼,等將周圍的一群小姐妹氣到跑上去拉她的時候,她才把今日聽到的趣聞?wù)f給對方聽。 “我的天,宿枝最近拜入了遠(yuǎn)山!” “宿枝?是不是皇室里現(xiàn)今最出風(fēng)頭的哪一位?” “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