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師徒虐文里當(dāng)綠茶 第170節(jié)
想到這里,業(yè)懷伸出手碰了碰嘴,表情變得有些不自在。 宿枝卻道:“別吵了!有沒有腦子,不過是反間計罷了,也值得你眼紅!” 林青說:“我不管你怎么說,我就是不信他?!?/br> 業(yè)懷聽到這里趴在窗戶上,心里并無感觸。 可在這時,業(yè)懷聽到了背對著他,正面對著林青的那人說了一句—— “我信他?!?/br> 啪嗒一聲。 藏在衣袖里的酒壺掉了出來,酒水灑了一地,映在身側(cè)就像是一面純凈的鏡子。 不顧被沾濕的衣擺,業(yè)懷愣愣地對著窗外的景象,呆住了。 在這一瞬間,他身上的刺,身上的戾氣全都消失了,只像是個了無心事的小傻子,瞪著一雙眼睛,懷疑自己聽到了什么。 而那背對著他的人語氣不變,淡漠地說:“林青,以他的力量,他要是想要我受挫,根本就不必等到現(xiàn)在。我知道他這次來不是想要與客休戲耍我,如果他真的要與客休聯(lián)手,這座城早就沒了。如果他真的有意引我入魔,他不會等到今天才出手,畢竟放眼天下,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所以他沒有必要如此。他來這里,只是想幫我。” 這個幫字一出,撬開了業(yè)懷自以為無所謂的心房,留下了一條很不舒服的痕跡。 宿枝語氣不變:“我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我信他不會與客休來往,而你城里百姓現(xiàn)在吃的東西都是他弄來的,所以你不能如此對他,你要懂得感謝他,若不是他保了你的命,你沒有機會在這里與他叫囂,若不是他保了這一城的人,這城早就沒了,而承了人家的情,就要把心思放正,所以是負荊請罪也好,還是跪謝也好,你都要把該給他的尊重給他?!?/br> 他說得干脆:“我說句難聽的話,在這里,如果你們要受他的庇護,就別用他是妖的眼神來看他,給我做出被庇護的人該有的樣子!如果你們不肯接受他,你們可以直接與客休對陣,不要去妄想還金之后會得到庇護?!?/br> 林青被他說得下不來臺,但也知道他說得有理,便不再說話了。 可林青身后有一個人不服,還在說:“我們?nèi)缃襁@么想他,只是因為他過去做了太多殺孽。” “你不用說這些有的沒的,就事論事,錯了就是錯了,沒錯就是沒錯,眼下我們受人庇護就是受人庇護,你們也別在心里算計這事是不是換來的,畢竟我們才是處于下風(fēng)的人,你們要看清,如今有求于人的不是他,而是我們?!?/br> 聽他這么說,林青等人灰溜溜地走了。 而業(yè)懷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其他的話,他只是在宿枝替自己說話的時候,專心去聽宿枝說了什么。 宿枝原來沒變多少。 業(yè)懷還記得,每當(dāng)他遇到難事的時候,宿枝都會用他的身影把他擋在身后。宿枝從沒有因為他很強悍就讓他一個人面對風(fēng)浪,而這是他過往不曾有過的體驗。 在過去,不管是珠藤還是蛇女,都不像宿枝這樣看顧他,從不是錯了就罵,對了就夸,更不會因為他生性惡劣,便每遇到一件事都懷疑他。 業(yè)懷想到這里,忽然想到了奎說過的話,逐漸弄懂了奎的意思,以及奎為什么愿意陪在他的身邊。 宿枝確實是個好人。 這點他早就知道了。 而他呢? 林青走后,宿枝也走了。 業(yè)懷沒跟他說過話,只在他走之后拿出了糖盒子,打開里面看了一眼,對著這個盒子說:“怎么辦?!?/br> “我還是好想看著他。” 其實他早就后悔了。 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當(dāng)初奎出事的時候他沒有動過邪念,沒有遲了一些,他就不會這樣難受了,也不會在想說話的時候只能對著奎的糖說話。 而這個時候他終于懂了薄輝的意思。 有些錯,人確實不能犯,犯了之后,就再也沒有后悔藥了…… 自那日之后業(yè)懷不再像過往那般浮躁,他變了沉穩(wěn)了。 他開始嘗試著去理解宿枝想要做的事,有時為了弄懂宿枝在想什么,他會光著一雙腳踩在農(nóng)田里,去看這塵世里迷住了宿枝的到底是什么。 而后,他決定放過宿枝也放過自己,在宿枝傷情反復(fù),又一次的病倒之后來到了宿枝的身邊。 猶豫不定地撩起了床幔,緩緩地看向宿枝。 宿枝臉色蒼白,原來十分健康的人這幾年不知為何,像是被什么不存在的東西吸取了精力,身體不是很好。 越河尊等人認為這是天陽體的衰敗,畢竟氾河一支身子都不好,都活不長,為此雖是擔(dān)心,卻也找不到辦法。 業(yè)懷給曾給他找過醫(yī)修悄悄看過,但醫(yī)修沒看出什么,業(yè)懷只能作罷了。 而那時業(yè)懷就想了,一定是那些醫(yī)修醫(yī)術(shù)不好,如果他是醫(yī)修,宿枝肯定不會經(jīng)常生病的。 而他盯著宿枝眼下的青黑,趁著宿枝睡著了,慢慢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等到熱度從指間傳遞過來,他心像是被燙了一下,好似做賊一般,小心地收回了手,反復(fù)地看著。 就像是手上有什么東西一樣。 他呆呆地看了半天,然后忽然笑了一下。 因為摸到了宿枝,他嘿了一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開心什么,又覺得這樣的動作很可笑,就開始與自己生氣,很快氣紅了臉。 而天還沒亮,他就站在了城墻上。因為害怕打斗的陣仗太大,傷到了城內(nèi)的人,他在城墻上亮出了他的蛟龍鱗甲,直接籠罩在邊城上方,蓋住了外面的一切不給里面的人看到,免得他們驚慌。 客休站在遠處,只見濃重的夜幕中閃過白鱗光線,然后風(fēng)勢便變了。 聶瀧十分地擔(dān)心,他對著前方的幻影說:“這下不好辦了。” 客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就側(cè)目看著他。 聶瀧心知早前罡目曾經(jīng)預(yù)言過,說薄輝的后代里有一個后修煉化龍的人,能夠徹底殺死飼夢,改變?nèi)缃竦闹刃?。早前他們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因此都盯著薄輝潛海眾。 直到他與飼夢有了聯(lián)系,直到薄輝入云,鄴蛟即便不入也影響不到人世,薄輝才知道了那個人不是他的潛海眾,而是鄴蛟。 因為鄴蛟是天道選出來的氣運之子,所以他不受靈氣變化影響,他也不會受到飼夢的影響。 而這件事飼夢早就知道了。 正因為知道,他才會一直努力傳出自己的聲音,去引誘蛇女來他這里。 蛇女后期心神不寧,就是受了他的催眠。 而他活得比蛇女久,知道的比蛇女多,其實那次即便蛇女不來找他,作為被天道氣運選中的人物,業(yè)懷終究會迎來新的轉(zhuǎn)機,最后的結(jié)論是這個孩子一定能生下來。 而蛇女找到他,他要走了業(yè)懷的情根,也是知道飛升化形都需要歷劫。像是雷劫是必須的,但在雷劫之前,卻要有不同的劫難去鍛煉業(yè)懷。但那些劫難說一千道一萬,都是與情有關(guān),不管這個情是來自愛情,還是苦情,還是親情,都與情根分不開關(guān)系。 歷劫,大多數(shù)來自歷練心神,即便累的是身體,身體的累最終也會返給心,變成累心的愁意,所以歷劫無心不行,而他要走了業(yè)懷的情根,業(yè)懷沒有情根,七情淡漠,自然渡不了這個劫。 無法度劫,業(yè)懷就無法從蛟變龍,那個預(yù)言也就不算數(shù)了。 這也是薄輝這么多年勸了業(yè)懷幾次,業(yè)懷也不動的原因。 因為業(yè)懷的情根掌握在飼夢的手里,所以這個劫,薄輝干預(yù)不了。 而他和薄輝的較量就是拉扯,一個拉業(yè)懷不能化龍,讓這世道繼續(xù)爛下去,一個扯著業(yè)懷化龍,并拼命地尋找業(yè)懷化龍的機遇,直到業(yè)懷遇到了宿枝。 一向淡漠世人的業(yè)懷變了。 他插手了客休要殺宿枝的事,還在自己要與客休打斗之前圍住了邊城,顧慮到了城中的百姓。 這點便是不好的兆頭。 業(yè)懷開始思考了,他開始懂得了顧慮身旁的人,而這也是他開始悟情悟道的證明。 而為何沒有情根的業(yè)懷能夠在宿枝這邊感受到愛? ——原因飼夢十分清楚。 于是飼夢對聶瀧說:“不能讓業(yè)懷活著了,我們要改變計劃,這次不止要針對宿枝,還要把業(yè)懷也帶上。好在業(yè)懷如今懂了情,有了弱點,不然你還真拿他沒有辦法?!?/br> 聶瀧立刻說:“那我這就跟客休一起去殺他?!?/br> “蠢貨,客休是業(yè)懷的對手?你不要出去,即便客休他們都死了也不要緊,你就躲在一旁,趁機暗算他,不成功也不要緊,畢竟只要宿枝在,我們就有殺了業(yè)懷的辦法。” 聶瀧恭恭敬敬地說:“是。” 話說完,一道白光閃過,那守在城外的半石半牛的巨妖被一道光擊中,光從它的頭頂一路劈到它的腰身,讓他的身上出現(xiàn)幾道被分割的線,惹得那巨妖嘶吼一聲。 接著光從巨牛的身體中射出,巨牛的身體在光出現(xiàn)后如同破碎的瓷磚,啪的一聲,四分五裂了。 等著巨妖倒下,業(yè)懷站在牛角上方,迎著客休以及客休周圍的諸多妖魔,身影單薄的似乎不值一提。 可就是這不值一提,甚至小到可以在巨妖面前被忽略的身影,卻是在場妖魔共同的噩夢。 薄輝的血對他們而言,天生就有不一般的震懾力。 客休知道了業(yè)懷的來意,便咬著牙喊了一句:“業(yè)懷!你真要如此嗎?” 而這一切都沒有傳到城里。 今日是季庭生到寧水的日子。 在季庭生走前,業(yè)懷在邊城城樓上立了一面鏡子,他對著下方的人說,如果鏡子碎了,說明季庭生進了寧水,金送到了,如果鏡子沒碎,說明季庭生帶著金跑了。 而城里的人在今日緊張地盯著鏡子看,并因為那面鏡子關(guān)系到了自己的命而十分焦慮。 他們盼望著城墻上的鏡子趕緊碎了,可他們從天亮盯到天黑,發(fā)現(xiàn)時間過了,鏡子還是沒碎,風(fēng)聲便變了。 不知是誰先被這一幕折磨瘋了。 也不知是誰紅了眼睛。 城里的人帶著恨跑到了梅姑門前,開始指著梅姑罵了起來。 他們都說季庭生是見財起意,帶著金跑了。 也有人說季庭生是死在了送金的路上。 可這種說法信的人不多,畢竟那么多箱金大家都看到了,說是一點都不動心,他們是不信的。 在那一刻,罵聲變得難聽了起來。 有人罵季庭生豬油蒙了心,不顧這一城人的死活,有人罵梅姑上梁不正下梁歪,說季庭生和他父親一樣都是賊頭。 接著不知是誰動起了手,撿起地上的石子,扔向梅姑,扔向季庭生的家。 梅姑被打得頭破血流,因為不信季庭生會偷金,就含著淚說一聲要大家靜一靜,庭生怕是出了意外,不是偷金跑了。 可她這話一出大家都笑她,笑得越發(fā)厲害了。 他們說她盼著自己兒子死…… 梅姑受不住,趴在地上哭了許久。 等哭得累了,她抬起頭看向房中掛著的那面旗幟,想到了小時候季庭生的樣子,就是不信兒子會偷金。 可除了她,沒人信她兒子沒有偷金…… 業(yè)懷的鱗片籠罩著邊城,讓那些人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等著三日后業(yè)懷帶著一身血,拎著客休的頭回來的時候,城里的人因為業(yè)懷不在了,宿枝病著沒起來,將一腔怨恨發(fā)泄在了梅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