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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修仙,法力無邊 第24節(jié)

    這道法術(shù)的持久力竟然這么好的嗎?

    她有些恍惚地想道,猶豫片刻,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了自己身后的樹枝上。

    坐下的瞬間,樹葉微晃,她嚇得再次抱緊了旁邊的樹干,再十分警惕地向樹下看去,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了樹上有人。

    傅時畫忍不住又笑了一聲。

    虞絨絨到底有些惱羞成怒,在心底怒道:“……你笑什么笑!”

    她自以為很兇,但她的聲音本就清脆,再加上有些緊張,聲音落在傅時畫耳中,簡直就像是色令內(nèi)斂張牙舞爪的小貓。

    很難想象這樣語調(diào)的少女,會在棄世域秘境中,忍著全身的痛,也要抬手以符意鎖定面前修為已經(jīng)深厚到連他都看不出深淺的老頭,甚至好似還在棋局里贏了對方。

    所以他忍俊不禁地笑意更深了點,然后又努力飛快斂去唇邊的笑,再垂眸,免得對方看到自己眼中的神色。

    虞絨絨還想再說什么,一聲清叱倏而響了起來。

    “紀時韻,少在那兒假惺惺地說這些讓人作嘔的話,我看到你那張棺材臉就煩?!贝揸柮畹穆曇繇懥似饋恚驹谑獦湎?,再從地上的落葉里撿起一片,用指尖在上面書寫了自己的名字,再抬手向上一揮:“十霜為證,生死不論!”

    那片微黃的樹葉沖天而起,直直穿過樹梢縫隙,切開茂密樹葉中依然鋪灑而下的幾道光線,然后……

    直直落在了虞絨絨手里。

    虞絨絨:“……??”

    她捏著樹葉,有些恍惚地向下看去。

    卻見有過一面之緣的紀時韻正站在崔陽妙對面。

    她依然蒼白的小臉上因為慍怒而難得有了些紅暈,如此怒目注視崔陽妙片刻,她緊緊抿住了嘴唇,然后也撿起了一片葉子。

    “十霜為證,生死不論?!?/br>
    一言落,樹葉沖天而起,這次直直掠過了虞絨絨的額前,但到底氣力有盡,那片樹葉旋轉(zhuǎn)飄落,最終還是落在了虞絨絨的膝頭。

    虞絨絨:“……”

    樹葉落下的幾乎同一瞬間,紀時韻已經(jīng)一個翻身,穩(wěn)穩(wěn)站在了論道臺上,她的聲音很平很直:“崔師姐,非是我無禮,實在是師姐辱我故土,為了名譽,所以此劍不得不出。此戰(zhàn)點到為止,別無他意?!?/br>
    “呸!我可去你的名譽吧!誰是你師姐?”崔陽妙冷笑一聲,登臺站在了紀時韻對面。她分明喜紅衣,平素里除了去學(xué)堂時之外,極少穿道服。

    但今天,她卻好似特意般,換上了這一身青色道服。

    崔陽妙翻腕抖開長鞭,遙指向?qū)γ娴乃匾律n白少女:“若不是你先說我御素閣竟然還有道脈不通之人也妄圖一步登天,我會罵你?我告訴你,我們御素閣怎么樣,是我們御素閣的事情,你若是一口一個‘你們御素閣’,勸你趁早打包回你的遙山府,我御素閣還輪不到你一個鄉(xiāng)巴佬來指指點點!”

    虞絨絨愣了愣。

    有人似是有些不忿崔陽妙欺負人,沒忍住從論道臺邊喊了一聲:“崔大小姐真是張口就來,當(dāng)初罵虞絨絨的時候,也沒見你嘴下留情啊,怎么,只許你罵,還不許別人說兩句了?”

    崔陽妙大怒道:“我八歲進御素閣,十二歲起便是虞絨絨的師姐了,我罵她關(guān)你們什么事?她紀時韻一個遙山府的新來弟子,憑什么罵我?guī)熋??!?/br>
    人在樹上坐,姓名在天上飛。

    本來就坐得很是心驚膽戰(zhàn),這會兒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虞絨絨更是坐立兩難安。

    傅時畫輕輕挑了挑眉。

    虞絨絨捏著那張寫著崔陽妙名字的樹葉,手指微頓。

    沒有人覺得崔陽妙可以在這一場對決里占得片刻上風(fēng),就像虞絨絨絕對想不到,這個罵她的時候毫不留情不講道理的刁蠻同門,卻竟然會為她出頭一樣。

    ——尤其雖然對方確實比她早了點進宗門,但她絕沒有喊過崔陽妙半句師姐。

    ……說為她也不完全對,就算不是她,是任意一個其他的同門弟子,恐怕崔陽妙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出來。

    這大約是崔陽妙自小在回塘城崔氏長大的原因,這樣的世家之中,對于“自己人”的界定意識極強,并且講究事情無論多大,都是自己的事情,若是他人插手,便會毫不猶豫一致對外。

    虞絨絨其實不是非常喜歡崔陽妙,沒有人可以對一個指著自己鼻子罵過自己的人心無芥蒂,她也不例外。

    但至少此時此刻,她不希望她輸。

    所以她袖子下的手輕輕握住了散霜筆。

    第21章

    論道臺邊一片安靜。

    周圍人幾乎都沒料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前因,大都因為崔陽妙平日趾高氣昂的作態(tài)而先入為主,以為是她蠻不講理,又在欺負人,畢竟這樣的事情過去也算是實在十分常見。

    沒有人想到,她竟然會在這種時候,為了這樣一件事,硬生生擋在百舸榜上紀時韻劍前。

    紀時韻的表情卻很平淡:“道途擁擠,恕我確實不懂為何竟有門派愿意浪費資源在道脈不通之人身上。廢人就是廢人,廢人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廢土上難道還能長出什么花來嗎?如果是在我們遙山府,廢人就該去挖靈礦。要與這樣的人一起參加中閣小試,我的確不服且不屑。本該直接問劍那位虞絨絨的,可惜她不在,崔師姐非要代勞,我自然樂意奉陪?!?/br>
    到底是外閣的論道臺,來圍觀的也多是外閣弟子,聽到紀時韻的話,許多弟子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亦或是漲得通紅,不由自主地咬住下唇,卻沒有人敢反駁。

    道途難求,生來便道途通透之人萬里挑一,更不用說幾乎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天生道骨了。大多數(shù)人都上下求索,不知前路幾許,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倏而頓悟,再踏入一道康莊。

    可這樣的一腔努力與心思,在這位來自遙山府的天才少女面前,卻好似只是一場令人不屑的笑話。

    “所以說你是鄉(xiāng)巴佬,有什么錯嗎?”崔陽妙輕輕一抖鞭子,嗤笑一聲:“御素閣的資源喜歡砸在誰身上,還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廢話少說,拔劍!”

    有劍身與劍鞘摩擦的聲音清脆響起,紀時韻后撤半步,壓低身子,堅持道:“崔師姐,我確實比我兄長更強一點。刀劍無眼,師姐現(xiàn)在認輸還來得及。”

    崔陽妙不以為意地“哦”了一聲,再展袖一禮:“請。”

    紀時韻愣了愣,神色稍有些窘迫。

    遙山府不講這么多禮數(shù),出劍便是出劍,平白直接,確實沒有劍前先見禮的說法。

    所以她慢慢重新收了劍,再有些生疏地抱拳,低聲道:“師姐先請?!?/br>
    論道臺一側(cè)有專為此戰(zhàn)坐鎮(zhèn)的裁判教習(xí),聽聞這兩聲,這才略略點頭,再一抬袖,將論道臺四周的符箓點燃,避免兩人的招式誤傷到一旁圍觀的弟子。

    遙山府的劍講究一鼓作氣,一氣呵成,紀時韻出劍又收,再將手放在劍上的時候,氣勢比起之前,已經(jīng)少了小半。

    但顯然,縱使如此,她依然比崔陽妙要強。

    這一點從站在臺側(cè),微微皺了皺眉,表情卻依然平靜的紀時睿臉上就可以看出來。

    “平林漠漠?!庇萁q絨卻已經(jīng)看出了紀時韻的起手,喃喃輕聲道:“說要點到為止,我看不像啊。有那么多的起手,卻非要用這一劍,這個紀小真人,和她表面的樣子真的很不一樣,她殺心好重?!?/br>
    “這也是看書看出來的眼力?”傅時畫似笑非笑地抬眉看了過來。

    虞絨絨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初步在傅時畫這樣的目光下坦然自若了。

    所以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看書只能知道有這套劍法,其他全靠分析。這樣起劍壓手后撤的劍法總共就十來式,其中只有平林漠漠源于遙山府,乃是遙山林氏先祖的劍招,可惜林氏沒落,自然落入了其他人手里。紀家兄妹會這一劍也很正常。可殺人磨出來的劍,用在論道臺上,總覺得……有些不妥?!?/br>
    “確實是平林漠漠?!备禃r畫的目光帶了些贊賞,再在紀時韻的手上稍作停留,眼眸稍深,拋瓜子的手也頓了頓。然后,他突然問道:“小虞師妹,如果是你,你有辦法破這一劍嗎?”

    虞絨絨也在想這個問題。

    她的腦中在這一瞬間出現(xiàn)了數(shù)十種劍法與步法,筆尖幾乎也要直接畫出許多足以一符封喉的比劃。

    可所有這一切,都需要足夠的道元靈氣支撐。

    “大師兄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解?!弊罱K,她還是有點干巴巴道:“那位紀小真人少說也有煉氣上境,我一個道脈凝滯之人,紙上談兵或許還能說出一兩分道理,要如何破她這一劍?”

    “可你握住了你的符筆。”傅時畫笑意更深:“而我也愿意借你一些劍氣。她指名道姓要問劍你,所以,剩下要做的決定只有一個。你要試試看嗎?”

    她……要試試看嗎?

    虞絨絨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傅時畫的聲音依然輕巧又漫不經(jīng)心,像是隨口一問,但虞絨絨卻恍然間仿佛回到了火色沖天的棄世域,那時他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問她,要試試看嗎。

    然后她才順著他的劍意,出了那一式歸不去。

    如果,她可以借他的劍意,擬出當(dāng)時那樣的劍符,是否還可以用符承載出更多的劍意?

    更多……或許可以與紀時韻一戰(zhàn)的劍符?

    她能試試看嗎?

    論道臺上,崔陽妙剛剛有些狼狽地回鞭抵住了紀時韻的起劍,臉頰已經(jīng)有些落彩,她連著倒退兩步,似是有些潰敗,但下一刻,她回身翻腕便是一鞭!

    長鞭破空,如蛇般蜿蜒而出,以一個刁鉆的角度纏住了紀時韻的長鞭,眼看便要再將她的手腕圈住。

    周遭弟子一片低呼,虞絨絨卻睜大眼睛,低呼一聲:“糟了。”

    崔陽妙臉上喜色才起。

    她這一鞭名為“赴南雁”,如此束縛住對手時,道元會如落雁振翅般點過對手握劍的手,主要再一抖鞭,便可將對方手中的劍擊落。

    她覺得自己幾乎已經(jīng)可以聽到對方的劍落在論道臺的青石地面上的清脆聲。

    然而下一刻,紀時韻竟然只是輕巧一抖劍,便已經(jīng)將她長鞭上傾瀉而出的所有道元都擊潰!

    崔陽妙甚至來不及恍神,紀時韻的劍已經(jīng)停在了她的眉間。

    劍氣逼人,崔陽妙的眉間有血珠殷紅流下。

    鞭法沒錯,纏腕以落劍也沒錯,可她的道元到底不如紀時韻那般充沛。

    又或者說,大多數(shù)時候,在境界的絕對碾壓下,低境界的人確實極難有還手之力。

    看到那縷血珠染紅崔陽妙的鼻梁,再劃過她白皙的臉頰,虞絨絨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因為紀時韻明明可以再早一點收住劍,但她偏偏沒有。

    “崔師姐?!眮碜赃b山府的劍平直懸停,少女清麗的臉上依然面無表情:“看來是我贏了,還請崔師姐向我道歉?!?/br>
    崔陽妙眉間劇痛,劍氣入膚,她本能地有些恐懼,忍不住扣緊了手指。

    但她卻依然輕慢一笑:“好啊,你先向我?guī)熋玫狼?,我就向你道歉。?/br>
    “那便只有得罪了,我從不向廢人道歉。”紀時韻眼神更冷,她并不舉劍向前,收劍再落時,竟是將崔陽妙的長發(fā)削去了一截:“如果再不認輸,下一劍,恐怕要落在師姐身上了。”

    崔陽妙咬牙握緊了手中長鞭,在臺上一滾身,還要再戰(zhàn),卻再次被紀時韻一劍打落。

    虞絨絨終于閉了閉眼。

    有些時候,又或者說,有很多時候,在能不能做到某件事之前,更重要的是,想不想。

    所以她從樹枝上有些笨拙地站起了身。

    “還請大師兄放我下去?!彼o了手中的筆:“雖然可能確實有些自不量力……但我想試試看?!?/br>
    傅時畫拋了拋手中的瓜子,展顏一笑:“好啊,那我們就試試?!?/br>
    虞絨絨猶豫了一下,又問了一句:“那如果我輸了呢?”

    “輸了就認輸呀?!备禃r畫十分坦然道:“你輸了又不丟人,就怕對面輸了不愿意認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