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修仙,法力無邊 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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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傅時畫的目光很慢地從朱紅木門上收了回來,再落在了姜夫人身上。 那抹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后,這位青衣金線的少年周身的氣息也悄然有了某種變化,像是一夕之間突然斂去了真正的柔軟,露出了這樣散漫姿態(tài)中真正的鋒利。 他的眉眼和目光依然是溫和的,但手中的淵兮卻悄然顫動了一下。 傅時畫伸出一只手,在通體漆黑的長劍上輕撫而過,像是在安撫淵兮的躁動,也像是在親耳聽到別人說自己體內(nèi)的那根肋骨真的是所謂魔骨后的懨懨。 他的手指點至淵兮劍身中端時,才慢條斯理道:“如果傅家要做什么,姜夫人當如何呢?” 姜夫人神色莫測:“違背了約定,自有天懲,那個位置……也不必一定要由傅氏來做,何須我來出手?” 頓了頓,一襲華服的姜夫人倏而意識到了什么,微微瞇眼,道:“還是說,你是在試探我出手的底線?” “是,也不是?!备禃r畫勾了勾唇角,眼中卻殊無笑意:“不得不承認,聽到姜夫人說自有天懲時,我的心里還是難以抑制的有些失落。但也正好給了我親自去問一句為什么的機會?!?/br> “我也很想知道?!彼鹧蹃?,目光雪亮:“他到底想做什么?所以,我想當面去問問他?!?/br> 如果。 他身上的魔骨是真,昭淵帝與魔族的暗中交易是真,他的那些零散被抹去再重新浮現(xiàn)的記憶是真。 這么按照他記憶中的內(nèi)容,這樁交易本應(yīng)停止在當年那場遮蓋了整個皇城的宮變。 可在魔宮的時候,他分明……還是聽到了一次昭淵帝的聲音。 雖然那只是一聲冷哼,但他怎么可能會聽錯。 這個世界上當然不是沒有聲音極其相似之人,他當然也可以告訴自己,那一聲或許只是巧合,他不必如此敏感,神經(jīng)如此緊張。 但他從來都不是活在自我欺騙和僥幸中的人。 真相或許殘酷,但他寧愿殘酷,也不要謊言。 姜夫人注視了傅時畫許久,她仿佛透過傅時畫的雙眼看到了他的過去,又似乎只是在仔細分辨他身上的氣息,如此許久,她交握的雙手終于輕輕松開,意味深長道:“命運的確并非不可更改?!?/br> 她仿佛在意指傅時畫登云梯而入大道,又像是在說昭淵帝背約之事情,卻也好似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身側(cè)的那一扇朱紅木門,再看到了踏入其中的那名重筑了道脈的少女。 “但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都有代價?!苯蛉藗?cè)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側(cè)的石碑,再緩緩道:“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傅時畫抬手一禮:“請講?!?/br> “如果這個世界背棄了你,將你踩踏入了真正無底的深淵?!苯蛉艘凰膊凰驳刈⒁曋?,聲音低緩,她的訴說仿佛不是某種假設(shè),而是陳述:“你會入魔嗎?” 青衣少年握劍的手指微緊。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 “我已經(jīng)見過深淵?!彼届o道,不避不讓地迎上了姜夫人的目光:“而我,還是我?!?/br> 姜夫人微微勾起唇角,再向著一側(cè)走了一步:“劍鞘就在那里。” 擦肩而過的時候,姜夫人似乎輕輕嘆息了一聲,卻又好似沒有。 但傅時畫顯然并不在意這一點,只徑直向前走去,直到真正站在了那塊石碑面前。 他抬頭,再次認真看了一遍上面鐫刻的字跡。 風吹起他的黑發(fā),他這樣仰頭時,流暢的下頜線便顯得比平時更加清晰了許多。 不知不覺中,青衣金線黑劍的少年周身的青澀已經(jīng)悄然褪去,或許被稱為青年更為合適。 這種褪去,許是發(fā)生在某一次他的舉劍中,許是在他的某一回抬眉之中,自然也許是在他注視著那位圓臉杏眼的少女,一次又一次被她打動,再在黑暗中握住了她的手時。 姜塊悄聲道:“夫人,真的要將劍鞘給他嗎?可他……” 姜夫人從傅時畫身上收回視線,歲月沒有給她的面容留下痕跡,但她的這一雙眼睛卻已經(jīng)看過太多人世間:“只要他在這個世間還有牽絆,便永遠不會成魔。幸而他的牽絆……與他前路一致。而這或許是他的人生里所有不幸中,唯一的幸運?!?/br> 姜塊聽得似懂非懂,卻已經(jīng)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妻子,后者沖他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姜汁還在等你們,快去吧?!苯蛉巳岷偷溃骸安槐叵蛉魏稳颂峒按耸?,這不過是一段往事的了結(jié)罷了。” 姜塊頷首,牽過自己妻子的手,一并向姜夫人行禮,再退出了這一片區(qū)域。 走向炊煙的時候,姜塊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卻又說不出是什么,但他也只是疑惑了片刻,就將這件事忘在了腦后。 “牽絆啊……”姜夫人看著姜塊夫妻的背影,斂去眼中的神色,只喃喃道:“牽絆本就是這世間最永恒的溫柔?!?/br> “你說呢?長熠?!?/br> 她回眸,身后佇立在黑色石碑面前的傅時畫也在同一時刻,抬手按在了石碑之上。 琴棋書畫,四大魔將無一擅劍,然而在傅時畫的手指觸碰到面前冰涼的同時,他卻感受到了何謂真正無雙的劍意! 他的眼前已經(jīng)不再是黑色的石碑,亦或者棄世域中的這一隅草長鶯飛,而是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奇特的影子。 準確來說,那些影子,都是劍影。 劍影橫斜,形單影只,劍意卻縱橫,足以將空氣中所有的寧與寂都攪散! 沒有執(zhí)劍人,劍便自己成舞,劍尖勾勒出無數(shù)道炫目閃亮的弧線,每一道弧線中都是濃郁飽滿幾乎不可直視的劍意。 天地之間,此時此刻,好似只剩下了這一柄孤獨卻燦爛的劍。 不,那不是劍。 那只是一個孤單卻絕不落寞的劍鞘。 一個能容納這世間聲名最盛的那柄淵兮的劍鞘。 淵兮長鳴,劍鞘的舞動卻依舊,仿佛對劍身的呼喚一無所覺。 傅時畫慢慢舉劍,再翻腕。 通體純黑的劍在半空勾出一個劍花,再沿著方才劍鞘烈烈舞動的痕跡流暢轉(zhuǎn)動,劍氣與劍氣之間交錯碰撞,如激流自九天而落,再散開一地晶瑩水花,卻也如大漠風煙起,砂礫滾動,卻有天門初開,一劍斬落,綿延出極長的一道砂線。 劍出再回,劍沸再轉(zhuǎn),黑發(fā)與衣袂一并翻飛,執(zhí)劍的青年周身氣息淡淡,劍氣卻濃而醇,仿佛冬日灑落在飛雪上最烈的酒,只需一點火,就可以燎原。 入了元嬰后便一路奔波,傅時畫的境界其實并不十分穩(wěn),但隨著劍意如此的流轉(zhuǎn),他周身的氣息竟自然而然般愈發(fā)凝實。 最后一劍落下時,劍氣才聚而起,稍遠處的劍鞘便已經(jīng)倏而掠來,終于還鞘于劍! 合道時,傅時畫的劍意便已經(jīng)強大到讓人側(cè)目,而此刻,他已是元嬰期的道君,便是劍氣的余韻,也足以震碎天下大多數(shù)的劍鞘。 可淵兮的劍鞘卻仿佛是特意將那些劍氣仔細收攏了起來,好似這樣的劍氣才是它的養(yǎng)料。 傅時畫重新舉起劍來。 淵兮的劍鞘自然也是純黑的,但這樣的黑上,卻細密繁復(fù)地印有無數(shù)道紋路,那些紋路像是上古的符陣,否則又怎可能容納淵兮這樣一柄封魔劍。 劍鞘已經(jīng)歸于他的掌心,可他面前的這一切卻還沒有散去。 傅時畫思忖片刻,已經(jīng)感受到了掌心淵兮與劍鞘的躍躍欲試,于是他連鞘起劍。 這本是一件頗為滑稽的事情,便是三歲稚兒也當知道,出劍前,劍應(yīng)先出鞘。 劍之出鞘,是為了更加鋒利,為了露出劍鋒。 可淵兮便是在劍鞘之內(nèi),也已經(jīng)足夠鋒芒畢露! 道元流轉(zhuǎn),劍氣大盛,傅時畫抬劍再落,已是深深將手中的劍直指向了地面,一劍劈落! …… 虞絨絨還在看自己手中的光,她試著以自己的神識去接觸掌心的碎片,也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去戳了戳光暈的邊緣,卻一無所獲。 那樣的光璀璨仿佛永恒,真實存在,卻好似永遠都難以觸碰。 她一籌莫展了片刻,突發(fā)奇想再凝出了幾道符意,將掌中的光以符意環(huán)繞,試圖將符意縮小,看看那光是否會有什么變化。 符意成形,如此環(huán)繞小小棋盤之時,棋盤中的光芒好似突然有了風吹燭火般的跳躍閃爍。 虞絨絨微微擰眉。 還缺了什么。 缺了一道……從符意再連接入光芒中的橋梁。 她持筆在掌心涂抹勾畫,卻始終不得其法。 直到她倏而嗅到了一抹劍氣。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劍氣,又或者說,她以符意所凝出的一道劍意,便是模擬這個人的劍,借了這樣的劍意與劍氣。 一定要說的話,世間恐怕真的沒有人會比她對這股劍氣的味道更熟悉。 “大師兄?”她呢喃出聲。 沒有人回應(yīng)她,然而劍氣卻越來越濃烈,越來越盛大,仿佛舞劍之人就在她的身側(cè),甚至頭頂,如此灑下漫天劍氣,卻并不與她真正相接。 但他就在身邊。 虞絨絨來不及再去找傅時畫的蹤跡,掌心已經(jīng)驀地傳來了奇特的灼燒感! 此前一直無法真正收入掌心的天道意識碎片有了星芒融化的感覺,再真正沒入了她的肌膚之中! 這一刻,虞絨絨仿佛明白了什么。 譬如臭棋簍子為何一定執(zhí)著于那一局棋。 能在與魔神的棋局中贏下的人,必定是大陣師,也唯有大陣師,才能承載這樣的棋盤與碎片。 譬如為何淵兮的劍鞘不偏不倚,一定要在此處。 因為符與劍,本就從來相伴相生,符出天地,劍也出天地,符落如劍,劍勾如符,唯有這二者同時出現(xiàn)的時候,天道意識的碎片……才可以真正被取走! 姜夫人認真地整理了衣冠,雙手交握于腹前,華服廣袖遮住了她的手腕與大半只手,卻依舊可以看到她手指交錯間些許的顫動。 這世間沒有多少事情還能夠讓這位依舊活了太久的姜夫人動容。 仿佛要屹立亙古的漆黑石碑如冰雪般在她的視線中消融,如此貫穿而下的石碑本就是為了以一己之力,來堵住封印上最終殘缺的那一隅。 然而此刻,有人贏了一局棋,再在那殘缺的一隅,以雙指,輕輕落了一枚棋。 大陣終于真正補完落成,漆黑石碑從此不必再困于此,它完成了它所有的使命,終于可以不再背脊挺直,歸還封魔劍淵兮的劍鞘,再松出一口氣來。 有風吹過。 姜夫人周身的霧色卻沒有被風吹散,反而更濃厚了一些。 然后,那些迷蒙的霧氣中,仿佛有一個身影緩緩浮現(xiàn),那個身影落在姜夫人面前,再緩緩抬手,輕輕撫上了她的面頰。 似有千言萬語,卻也仿佛只是為了最后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