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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修仙,法力無邊 第166節(jié)

    “天作棋盤星作子。”她一字一頓,筆落成符,嘴角不住地有鮮血滲出:“河為畫布魂為墨?!?/br>
    她徒手在半空一抓,風聲隨著她的這一動,變得更加呼嘯,仿佛有rou眼可見的無數(shù)魔魂被她自血河之底提出,再硬生生封入了那些棋子之中!

    更多的怨毒絕望情緒涌入虞絨絨心中,那些穿過她手指的冤魂帶著無數(shù)厚重的記憶撲入她的棋局之中,她眼中的碧色更盛,而她清明的意識也終于瀕臨崩潰的邊緣!

    “大師兄。”她頭疼欲裂,意識搖搖欲墜,視線都快要變得不甚清晰,但她卻還記得他,再向他伸出一只手。

    從前,都是他向她伸手,她再握住他的手,遞一柄劍給他。

    這一次,一切仿佛倒了過來。

    傅時畫不知她要做什么,卻已經(jīng)倒轉(zhuǎn)淵兮的劍柄,放在了她的掌心。

    握住淵兮的剎那,虞絨絨挽起的長發(fā)飛揚開來,頭上的發(fā)飾碰撞出一片清脆的叮鈴聲,再被風吹落,墜入血河的深淵之中。

    圓臉少女衣袂飛揚,雙手持劍,眼中碧色更盛,再自上而下倏而劈開了自己面前的棋局!

    “給我開!”

    天光大盛,血河驟頓,天地之間終于出現(xiàn)了出了黑與紅之外的另一種色彩。

    ……

    南海無涯門后,火山之下,有一片漆黑隔絕了所有的視線,將噴涌困擾了南海無涯門數(shù)千年的山火牢牢地堵在了地底。

    無人知道,那仿佛倒扣的圓滑鍋蓋一般微微隆起的漆黑,其實是一枚黑子。

    一枚虞絨絨在破開南海棄世域中殘留的棋局時,最后落下的那枚破局的棋子。

    有雨落下。

    南海植被茂盛,暴雨本就是此處的常態(tài),有南海無涯門的弟子大喊著“收衣服啦——”,再給自己頭頂以道元撐開一柄傘,卻到底支撐不了多久,急忙忙向著屋檐之下沖去。

    大雨沖刷,仿佛要洗滌天地。

    卻見火山之下,那枚漆黑棋子的色澤,竟然仿佛污穢被洗去一般,露出了內(nèi)里幾乎有些刺眼的潔。

    仿佛魔宮那座白塔一般,潔白無瑕的白。

    ——第五卷 ·拔劍起舞翻絨袍·終——

    第167章

    符意碎裂,劍光劈開棋盤,劈開血河,再與爆裂開來的符意混雜在一起,終于將這片空間斬出了一個出口。

    劈出這一劍后,虞絨絨已經(jīng)力竭,棋盤傾注了她的幾乎所有道元,而這樣斬碎棋盤,無異于像是將她的道元道脈攔腰斬斷。

    她疼得臉色發(fā)白,搖搖欲墜,直到傅時畫將她攔腰抱起,再一步自小舟上踏出了這片紅與黑交織的血河世界。

    一片荷花的花瓣從她垂落的袖口飄落,初時不過掌心大小,卻很快在兩人身后旋轉(zhuǎn)變大,最后變成了好似鋪天蓋地的一張粉色的網(wǎng)。

    網(wǎng)上的每一道縱橫都是佛偈,將那些第一次見到天日的魂靈溫柔地蓋住,以防它們逃逸出此處。

    直到那處須臾合閉,再也沒有任何一絲光透入這里,那片粉色的花瓣才慢慢融化在了血河之中。

    或許有些魂靈被它凈化,或許有的魂魄聽到了那些自己生前都未曾聽過的真正完整而正確的佛偈,再露出了恍惚的一瞬,但魔魂血河浩蕩滾滾,深不知幾許,又豈是區(qū)區(qū)一片荷花花瓣所能渡化的。

    逼仄的河道重新變寬,此前的一切都好似從未發(fā)生過,血河還是靜靜流淌的緋紅河流,無數(shù)張嘴徒勞卻努力地浮在河面上,只為接住一朵岸邊而來的花火。

    小舟漸漸真正沉沒,徹底被吞噬殆盡,被抹去了所有曾經(jīng)存在過的痕跡。

    魔窟深處的墓地上,魔君的手指輕輕點在自己碎裂的棺木上,臉色卻越來越差,然后喃喃了一聲:“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會——”

    一旁有下屬聽到了只字片語,傾身向前,以為魔君在下達什么命令。

    然而等待他的卻是魔君的一只手倏而按在了他的頭上,下一瞬,他的全身就已經(jīng)化作了尸水,從碎開的棺槨碎片上流淌下去。

    魔君面無表情地盯著面前棺槨的底部。

    他失去了那片碎片。

    魔魂血河甚至沒有困住那兩只老鼠。

    最關(guān)鍵的是……

    她為什么會那個棋陣?!

    修真域中,四大棄世域里被遺棄的魔族們,難道竟然已經(jīng)走出來,與修士們互通有無了?

    魔君眼底的神色陰晴不定,最終,他什么也沒說,只是轉(zhuǎn)身向著魔宮白塔的方向而去。

    他有太多問題想要去問一問……白塔上的那位存在。

    ……

    虞絨絨的渾身都如同撕裂般的痛,她體內(nèi)的金丹甚至發(fā)出了護主的金光,將她的周身籠罩住,再反哺般滋潤著她的道脈。

    淵兮化作一道虛影,也鉆入了虞絨絨的體內(nèi),牢牢地附在了她的道脈之外,一如她此前道脈不通再登云梯、道脈被擊碎再重鑄之時。

    這樣劇烈的痛苦中,虞絨絨的意識依然被浸泡在一片混沌之中,碧色從她的眼瞳中悄然泄露出來了些許,蔓延到了她的眼周,甚至連她的指甲都變成了淺碧之色,仿佛淬了什么劇毒。

    傅時畫也傷得很重,虞絨絨貼在他身上的那些療傷符將他周身表面的那些傷口都已經(jīng)治好,然而不斷催動道元,他也早就透支的厲害。

    可懷中的少女分明還在極端的痛苦之中。

    他倏而想到了什么,飛快地解下了一枚乾坤袋,倒轉(zhuǎn)袋口,便見靈石如不要錢般傾瀉出來,頃刻間便堆滿了二人滿身滿地,有的骨碌碌滾了很遠,他甚至都沒有去看一眼。

    有細碎的動靜從周遭傳來,傅時畫感受到了有人接近,目光這才從懷中的少女身上移開,掀起眼皮看了過去。

    療傷符治好了外傷,但血跡還在,他渾身血未干,這樣抬眼之時,又哪里還像是御素閣那位名滿天下光風霽月風流倜儻的大師兄,反而像是帶著滿身戾氣,英俊卻讓人望而生畏,不敢再向前半步的惡煞。

    想要偷偷去撿滾落開來的靈石的,是一名散修。

    他平生沒有見過這樣讓人炫目的成色的靈石,他幾乎可以想象,自己在擁有了那枚靈石后,能賣出多少錢,而這些錢,足夠支撐他再破一境,或許、或許能筑基也說不定。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傅時畫的眼神盯在了原地。

    散修一生搏殺,見慣生死,卻依然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陰沉的目光。

    下一瞬,抱著少女的那人分明一動未動,他卻已經(jīng)感覺到了有劍氣睥睨而來,擦著他的頭皮而過,在他的面前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白痕!

    劍不出鞘而出劍氣……散修已經(jīng)不敢去想,對方究竟已經(jīng)到了什么境界。

    那人一言不發(fā),他卻已經(jīng)懂了對方的意思,哪里還敢再去夠近在咫尺,卻在白痕之后的靈石,連連跪地磕頭,感恩對方放了自己一馬。

    傅時畫神色陰沉地看著那人,他不欲取無辜且無關(guān)之人的性命,可對方卻到底看到了虞絨絨此時的異樣。

    所以他到底還是輕輕抬起了一根手指。

    一道道元輕輕落在了散修身上。

    再倏而沉入。

    散修的靈臺一沉,下一刻,他的眼神變得呆滯起來,仿佛被cao控般站起了身,再向后走去,在徹底離開了這里的時候,他只覺得腦中劇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如果有任何一名長老級別的人站在這里,恐怕都會驚愕無比地看向傅時畫。

    因為他剛才所用的,是修真界早已禁止的搜魂改識之術(shù)。

    此術(shù)兇險無比,本就是為了審判門內(nèi)弟子時所用,然而稍有不慎,便會造成弟子徹底癡呆抑或死亡,加之施術(shù)所需的境界并不高,一時之間,大小門派上下竟然私刑不斷,造成了很壞的影響。

    而距離此術(shù)被禁,已經(jīng)過去了足足兩百多年,新一代的弟子甚至幾乎不知道這一禁術(shù)的存在。

    可傅時畫知法犯法,竟然就這樣用了出來。

    他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指,重新看向了懷里的少女。

    方才那一掃,他才發(fā)現(xiàn),他們原來是在一座城鎮(zhèn)周圍的田野邊,農(nóng)田之中,已經(jīng)有稻米青翠,可以想象,到了秋日,必定又將是一個豐收年。

    光照耀在兩人身上,距離暮落還有一段時間,這分明是他們被困在血河中時最期盼看到的色彩,但在真正被這樣的暖色籠罩時,傅時畫卻只覺得渾身比之前更加冰冷。

    她還是沒有醒來。

    方才灑落出來的靈石在他的一錯神之間,竟然都已經(jīng)逐漸暗淡,失去了光澤,顯然已經(jīng)全都被虞絨絨吸收了去。

    虞絨絨周身的碧色不再蔓延,卻依然存在,她眉頭仍舊緊皺,顯然還沉湎于痛楚之中。

    傅時畫沉默片刻,低頭在虞絨絨緊皺的眉頭親了親,給兩個人各自用了一個除塵決,洗去周身血漬,再從乾坤袋里取出了一張大氅,將她幾乎整個都包裹在了里面。

    然后,他伸手向自己的臉,捏出了另外一張再普通不過的面容,這才站了起來,將虞絨絨橫抱在懷里,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再向著城池的方向而去。

    他的身后,暗淡失去了光澤的靈石們倏而變成了灰燼,再散落在了農(nóng)田之中,殘留的須臾靈氣鉆入土地之中,稻葉微晃,似是比此前更加茁壯了幾分。

    遠處有青山于霧靄之中,光線也照不透那樣的遮蓋,好似青山微羞,反而別有一番風味。

    有老農(nóng)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再四處張望時,青衣金線的青年已經(jīng)消失在了視線中。

    入城有例行盤查,但以傅時畫的修為,除了幾大道門之外,在尋常的小門派里,都可以做掌門了,隱匿身形自可直接進入,城中縱使有坐鎮(zhèn)的修真之人覺察到了些許異常,也會在感知到他的修為后,抹去其他的心思。

    ——想來或許是哪一門派的長老出行,不欲被打擾,所以才特地如此。否則以元嬰期真君的修為,便是想要移平一座城池,也不過抬手的事情,何必多此一舉。

    因為不是以常規(guī)手段回到修真域的,所以他們回歸的位置也是未知的。

    直到傅時畫在入城門是抬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上書安泗二字,心中頓時有了幾分了然。

    安泗城位于重簾城與皇城的交接之處,而重簾城的東邊則與御素閣所在的入仙域接壤,倘若御劍而去,恐怕并用不了太久時間,但以虞絨絨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恐怕并不適合直接回去。

    傅時畫挑了安泗城最好的一間客棧,要了一間上房。

    店掌柜顯然對他懷里被大氅遮住面容的虞絨絨有些好奇,卻被傅時畫如冰霜般的目光震懾住,加之傅時畫出手實在闊綽,因而再也不敢有什么探究的想法。

    客棧的床很寬敞也很軟,傅時畫小心地將還未醒來的虞絨絨放在了上面,夏意炎炎,但有淵兮在虞絨絨體內(nèi),她自然不會感受到什么酷暑,所以傅時畫還是為她蓋了一層薄被,再坐在床邊,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指甲依然是有些刺眼的碧色,與她眼周蔓延出的色彩如出一轍,記憶再稍微撥回,傅時畫眼前又出現(xiàn)了虞絨絨雙眼通碧,面無表情,手指微顫,卻站在他面前,對他說“別怕”的樣子。

    他的神識探入她的體內(nèi),仔細游走了一圈,只覺得她的靈氣亂涌,但有淵兮在,也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所謂以一生魂換一命,自然也不是虞絨絨持劍劈開血河的換法,傅時畫確信她還活著,卻不能完全確定她究竟怎么了。

    直到他起身去桌邊倒茶,想要為她潤一潤有些干涸的唇時,微青澄澈的茶水從壺嘴中流淌而出,他卻突然想到了什么。

    人人都道魔族的色彩是如血的殷紅,便如他們魔化之時,眼中猙獰可怖的血色,又以及那些魔獸睜眼時,瞳孔之外的血紅。

    但……

    在他的記憶里,彼時他被按在床上,那些白斗篷魔使們拿出那個裝著魔骨的盒子,再打開的時候,盒子里發(fā)出的那抹光,不偏不倚,正是碧色!

    第16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