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嬌俏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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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你母親了?”雁凌霄揮退轎輦,二人并肩而行,小朱子等人遙遙綴在后面。 連翹翹嗯了聲,牽住他銀鎧包裹的小指,聲音像暖融融的春水,輕柔而澄澈:“臣妾不知該如何謝謝殿下,只覺得心里高興,想見您一面?!?/br> 哪怕是虛假的妄念,雁凌霄亦能捧到她面前。僅憑這點,她就愿意停留在雁凌霄身邊,就算做一輩子的良娣,日后做個默默無聞的妃嬪,她也知足了。 雁凌霄見她話說到中途,眼尾噙上淚意,無奈道:“好好的,又要哭了?” 正說著,他陡然冷下臉,把連翹翹擋在身后,看向夾巷邊一閃而過的裙擺,呵斥道:“誰在那兒?滾出來?!?/br> 小朱子走上前去,驚訝:“傅小姐,怎么是你?” 傅綺文款款走出,望向他們的眼神中滿是酸澀的愁云:“臣女傅綺文,請?zhí)拥钕掳??!?/br> 連翹翹罥煙眉一挑:“傅小姐怎的沒隨令堂出宮?” “太子,請恕臣女唐突?!备稻_文不理會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臣女不明白,殿下終究是要娶妻的,為何偏偏不愿與傅家結親?京中未出閣的貴女,唯有我父親是一品大員。殿下就不擔心……” “傅小姐慎言?!毖懔柘龀獾馈?/br> 連翹翹很是尷尬,往后退了半步,就被雁凌霄把住小臂。她抬起頭,見雁凌霄的神情冷得像要滴水成冰,不禁暗暗為傅綺文祈禱。 “指婚是陛下的旨意,傅小姐是想抗旨么?”雁凌霄按捺下隱怒,“若你不愿為三皇子妃,大可以削發(fā)為尼,好叫陛下知道?!?/br> “太子,您明知道臣女對您……”傅綺文口不擇言。 “傅小姐。”雁凌霄攥著連翹翹的手,多了幾分力氣,“我們攏共沒見過幾次,你又何必將寄望在我一人身上?況且,不用我說傅小姐心里也清楚,你不想嫁給三皇子,究竟是因為什么?” 傅綺文的臉唰地白了,她咬住下唇,想仰起頭再看一眼雁凌霄,祈求一絲憐憫,卻只看到他與連氏的背影,凄清的巷道空余隱隱的杜若香。 “殿下。”連翹翹輕扯雁凌霄袖口,偷瞄仍跪在地上的傅綺文,“話是不是說得重了些?” 雁凌霄掃一眼她髻上搖晃的步搖,被傅綺文一句“娶妻生子”膈應到的心總算舒坦幾分。他冷淡道:“憐香惜玉也要分對象。良娣心善,又心疼起旁人了?” “在慈寧殿邊上,總歸要給太后和三皇子面子?!边B翹翹細聲細氣解釋,偏過頭讓小朱子原路回去,護送傅小姐出宮。之后,又哄了雁凌霄好一陣,才讓他勉為其難地同意不與她計較。 而在內心深處,連翹翹始終無法忘懷傅綺文跪在夾巷當中那纖弱的背影。并非因為雁凌霄所說的心善,而是兔死狐悲,僅此而已。 * 文德殿,朝會。 雁凌霄袖手佇立在玉階下,緘默不語地聽著一封又一封上奏。 眾臣也在狀似不經意地打量太子殿下,雁凌霄早先在皇城司做事,料理的都是機密軍務,也擔當監(jiān)察百官的職責,手段酷烈血腥,讓朝中不少大臣心有戚戚。但做天子的鬣狗是一回事,當天下人的儲君又是另一回事。 假若他還以皇城司提點的作派來做太子……身寬體胖的大人們背著手暗笑,陛下的成年皇子可不止他一個。 有軍機奏報:“啟稟陛下,幽州薛家店大捷,幽州軍斬遼軍數(shù)百,俘虜上千人?;识骱剖帲谴蠼B福澤天佑?。 ?/br> 雁凌霄眉毛一挑,摩挲銀白的手甲。 “當真?”皇帝咳嗽兩聲,聲音如guntang的沙礫,“好,幽州軍上下有賞——” “幽州軍指揮使請奏陛下,次月乘勝追擊,一舉驅逐北遼韃虜。” 皇帝笑容一凜,不發(fā)一言。隨即,就有朝臣直呼:“陛下,不可??!” 雁凌霄冷冷瞥他一眼,是某位戶部侍郎。果然,那人緊接著說:“幽州軍在薛家店就已耗費軍餉萬兩,糧草萬石,再打下去豈不是要耗空國庫,叫天下黎民百姓苦不堪言?” 工部趙尚書拱手:“陛下,今年本該大修運河,重整漕運,好與南梁運河分庭抗禮。若在幽州空耗糧餉,會讓南梁小兒坐收漁翁之利?!?/br> 皇帝深呼一口濁氣,眼皮耷拉著,覷向雁凌霄:“太子呢,你怎么看?” “兒臣也想問,侍郎大人打算叫幽州軍作何打算?”雁凌霄一哂,“白白拿下薛家店,再空手而歸么?” 樞密使傅大人沉默許久,拱手道:“薛家店大捷已讓遼人知曉我大紹兵強馬壯,不敢再犯。不若就此與遼人簽訂盟約,繳納歲幣,世代交好,休養(yǎng)生息。” 三皇子見狀,如聞到腥味的魚,眼泡一顫,連忙跟著老丈人的話音說:“父皇,大紹夾在北遼、南梁當中本就難上加難。依兒臣看,和遼人打,還是和南梁打,都會落得個腹背受敵的境地。為保萬全,還是謹終如始,以不變應萬變?yōu)楹?。?/br> 雁凌霄額角青筋一跳,狠狠閉上眼睛。 眾說紛紜,高坐龍椅的帝王始終不發(fā)一語,然而,沉默有時就是一種表態(tài)。雁凌霄冷了臉,不再理會朝堂嗚嗚渣渣的言論。 還不是時候,他想,入主東宮并未給他帶來更多權力,反而將他困囿入牢籠。 皇帝久病而蒼老,但人還坐在龍椅上,就不會放任他借由北伐獲取兵權。 想明白這份道理,雁凌霄輕嘆口氣,強忍住如巖漿般迸發(fā)的憤怒,在皇帝說“容后再議,退朝”后,和朝臣一起山呼萬歲,斂眸隱去一切情緒,袖手離開。 * 回到玉英殿,雁凌霄還沒開口,就聽紅藥笑盈盈道:“稟太子殿下,良娣在里間休息?!?/br> 雁凌霄沉聲道:“快到午時了,良娣年紀小貪睡,你們也由著她胡鬧?” 紅藥左右張望,見小宮女們都在殿外忙碌,訕訕道:“殿下,是良娣的小日子到了?!?/br> 雁凌霄腳步一頓,問:“太醫(yī)怎么說?” “院判大人說,良娣是娘胎里帶來的氣血虛,體內且有血氣淤塞,還得用滋陰的湯藥溫補著,急不來?!?/br> 雁凌霄快步進去,瞧見連翹翹側躺在貴妃榻上,雙手交疊墊在側臉下邊,臉頰鼓起一圈雪rou,胸口隨呼吸微微起伏。他放輕腳步,慢慢走到連翹翹身邊,撥開她顴骨上的碎發(fā),緊蹙的眉心終于舒展開。 “殿下?”連翹翹沒睡著,當即睜開眼睛,往上蹭了蹭,不大客氣地躺到雁凌霄腿上,“殿下心情不好?” 雁凌霄嗯了聲,低聲喚她閨名:“連翹翹,若我說,我在朝上受了氣,你當如何?” “殿下……”連翹翹一怔,為難道,“臣妾身子不方便?!?/br> 雁凌霄沒好氣:“你想哪兒去了?”說完,用勁揪了一把她臉上的軟rou。 “太子殿下才干過人,為大紹殫精竭慮?!边B翹翹坐直身子,抱著他的胳膊說軟話,“妾身看在眼里,想來朝廷里其他大人和皇上亦看在眼中。” 雁凌霄撫摸連翹翹脊背,冰冷的銀甲一節(jié)節(jié)捋過微凸的脊骨,動作輕之又輕,仿若撫琴。他神色溫和幾許,周身戾氣斂成一柄黑沉的刀。 “我明白了?!毖懔柘龅?。 他想主戰(zhàn),朝中定有同道中人,只是外界嘈雜的聲音太大,讓想發(fā)聲的人不得不保持緘默。 連翹翹心下茫然,眨巴幾下眼睛。您明白了什么? * 風傳花信,雨濯春塵。京城又下過幾場雨,轉眼間就步入炎夏。 朝堂上主戰(zhàn)和主和派打得如火如荼,雁凌霄依然背著手,挺直身板站在眾臣身前。他的背影從未佝僂過,看上去年輕而堅定。即便他不發(fā)言,皇帝問起也只是打太極,但漸漸的,就有大臣琢磨出味來,開始奮力反擊。 這些事,待在玉英殿的連翹翹自是一無所知。她一心憂慮著久久沒聽到田七娘的消息,聽早先雁凌霄派去客棧盯梢的人說,田七娘在一夜之間消失無蹤,連包袱都沒拿走。 連翹翹攥緊何小林奉上的一塊綃帕,那是田七娘遺留在客棧中的物事。邊角赫然繡著一只鳳蝶,針腳粗陋,看上去是田七娘臨走前匆匆繡下的。 “拿去燒了吧。”連翹翹喚來綠芍,“別麻煩紅藥jiejie,丟去小廚房的灶臺里,干干凈凈處理掉。” 綠芍扭頭一瞟,見紅藥不在,趕緊接過綃帕藏入懷中:“奴婢這就去。” 酷熱的夏日,上到皇帝、太后,下到升斗小民都叫苦不迭。京中坊巷縱橫交錯,屋檐相抵,又都是木板房,還起了幾場小火,好在潛火鋪的官兵來得快,沒釀成大禍。 連翹翹苦夏,想去琉璃島避暑,但雁凌霄成日在崇政殿、文德殿打轉,忙到入夜才回玉英殿,她欲言又止,始終未能找到機會。 剛入秋,皇帝就大張旗鼓封三皇子為和親王,又著雁凌云為沂王世子,允許其于次年承嗣王位。 三皇子敲鑼打鼓出了宮城,入住由兩座園林合二為一的和親王府,一時間聲勢煊赫,風頭無兩。只待中秋節(jié)后完婚,迎娶傅大人家的嫡女,再先雁凌霄一步生下皇孫,未來的局勢如何還未可知呢。 * 八月二十,皇城司。 親王府的鞭炮喧鬧聲傳入東華門,滿城笙歌鼎沸。雁凌霄神情冷肅,坐在官帽椅上,目光凜若冰霜,輕聲命令道:“你再說一遍。” 王璞單膝跪地,一滴冷汗自額頭滑落沒入胡髯。他喉嚨干澀,擠出一句話:“啟稟太子殿下,去南梁的察子回來了。他們說,南梁邊境重鎮(zhèn)桃山縣,卻有一青樓名為明月樓,早年聲名在外,就是南梁都城的達官貴人亦聞其雅名?!?/br> 王璞抿了抿干裂的唇:“兩年前一場大火后,明月樓燒為灰燼,在太傅裴鶴襄助下遷去都城。” “裴鶴。”雁凌霄一字一頓,幾乎咬牙切齒,“沂王爺人在京城,如何能知曉一位人在梁都的舞姬?” “這……”王璞磕巴道,“屬下知道的應該與太子曉得的一樣。沂王在宴會上聽聞樂伎贊頌梁都連氏美貌,于是一擲千金……殿下,可否要屬下去請連良娣問話?說不定其中有什么誤會呢?!?/br> “誤會?”雁凌霄冷笑,旋即猛然闔上眼睛,他揉按眉心,深吸口氣問,“去玉英殿問問,良娣何在?把人請來皇城司,客氣些,別嚇著她?!?/br> 第39章 ??有喜 一個月前。 冰山遙遙擺在珠簾后, 熏熱的風襲來,卷起層層紗幔。連翹翹手支著發(fā)髻,橫躺在貴妃榻上閉目養(yǎng)神。 “良娣, 午膳才用了小半碗碧梗粥, 身子哪里熬得???御膳房送了黃雀酢,良娣配上幾口烏梅酒, 也好開胃?!奔t藥坐在繡墩邊,慢言輕語,手里打著扇子。 連翹翹鼻尖柔膩, 鼻翼沁出細汗,憊懶道:“jiejie隨意安排就是?!?/br> 紅藥輕輕合掌,候在偏殿的宮女們就魚貫而入,少頃, 便布好一桌子小菜, 都是酸辣、酸甜口的,分量不多, 色澤鮮亮,胭脂盒大的碗碟宛如一片片花瓣。 連翹翹睡過了勁, 有些頭暈心悸, 攙扶紅藥手腕步入外殿, 乍一看八仙桌正中,特意被擺成振翅欲飛狀的黃雀酢,眼珠子幽幽發(fā)亮, 直瞪著她,登時一股酸苦氣就從喉嚨深處涌出。 “唔……”連翹翹捂嘴干嘔, 宮女們嚇得魂飛魄散。 紅藥忙讓人連桌子帶小菜抬下去, 別礙了良娣的眼, 一邊憂心忡忡問:“良娣苦夏日久,可要讓院判大人來請平安脈?” 連翹翹搖頭,朱唇失去血色:“御膳房的師傅功夫好,黃雀酢做得栩栩如生,倒讓我嚇了一跳。忍過惡心勁兒就好,不必勞累院判大人?!?/br> 紅藥面有疑色,連翹翹又請她差人去煎一碗nongnong的二陳湯:“許是冰涼的果子吃多了,又過了冰山的寒氣,喝過湯藥就會好?!?/br> “奴婢省得,良娣萬萬保重身體。”紅藥蹙著細細的柳眉去了。 徒留連翹翹一人倚在榻上發(fā)愣,七月以來,她就時不時的反胃惡心,總吃不下東西。雁凌霄貴人事忙,往往后半夜才回玉英殿,竟也沒發(fā)覺不對。一次兩次尚可用苦夏為由糊弄過去,長此以往她瞞得過雁凌霄,也瞞不過朝夕相處的宮女們。 上回來月事,是什么時候?五月?還是六月?她小日子不準,時而兩三個月才來一次,之前她渾然沒放在心上。如今想來,怕不是…… 連翹翹捂住小腹,低頭看了眼依舊平坦纖細的腰身,心中盤旋已久的猜測,讓她脊背發(fā)涼,額頭全是冷汗。 “紅藥,紅藥——”連翹翹焦急,待紅藥來了,又把“請?zhí)t(yī)”三個字咽肚子里去,轉而道,“準備風箏,等外邊日頭落了,陪我去園子里走走?!?/br> 紅藥笑道:“也好,良娣多走動走動,成日里悶在玉英殿所以才胃口不好?!?/br> 一炷香后,玉英殿眾人就浩浩蕩蕩往御花園去了。皇帝的嬪妃都住在花園西邊,靠東宮這頭罕有人至,連翹翹也不拘束,小朱子把風箏放高后,她就接過風箏線,提起裙擺小跑起來。 宮女們?yōu)蹉筱笞吩谏砗?,一片歡聲笑語,如雀鳥啼啾,行動間衣袂翻滾如云,香風徐徐。 一陣妖風吹過,燕子風箏穿林打葉,掛在假山旁的銀杏樹梢。 宮女們一疊聲的嘆息,小朱子撇開衣擺,打了個千兒:“連良娣稍等,小的這就爬上去把風箏給您帶下來?!?/br> “等等?!边B翹翹叫住他,瞥一眼掛在假山頂不遠處的紙燕,把紅木線盤交給紅藥,而后捋高袖擺,扎緊袖口,“我在閨中也隨小姐妹們爬過樹,御花園的假山不高,也不陡峭。你們在下頭等著,我親自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