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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于由一個丑小鴨,變成了白天鵝,她有一個深愛她的丈夫,有一個可愛的女兒,還有一幢漂亮的房子,里面有一個大大的書房,就像兒時的她所夢想的那樣,上萬本藏書從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上去。 江漓梨依偎進(jìn)丈夫溫暖的懷里,互道“我愛你”后,和他交頸而臥,沉沉睡去。 一旁的電腦屏幕還沒熄滅,閃著微弱的光,上面顯示著文檔中的最后一句話—— 終于,就像所有的俗套故事一樣,我們要以這樣的結(jié)束語來為本書結(jié)尾,他們的一生幸福、美滿,毫無遺憾。 第119章 番外七 在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長得很漂亮。 漂亮這種事,是不需要別人告訴你的,首先你自己看鏡子,就能意識到這一點(diǎn),其次,從別人看你的眼神,你也看得出來。 我mama是個電子廠的女工,三班倒,工作非常辛苦,但她最喜歡做的事,便是下班后帶我出門,她喜歡聽附近的租客們夸贊我。 那些女人們,長年累月地在流水線上埋頭干活兒,她們的眼角有著細(xì)密的魚尾紋,皮膚暗淡、發(fā)黃,手指間長著厚厚的老繭。 她們用粗糙的手掌摩挲著我的臉,一個個用洪亮的嗓音說,阿霞你這個閨女養(yǎng)的好哇,像城里的孩子一樣,皮膚水靈靈的,將來頂你的班,嫁個闊佬,讓你享福去哦。 女人們湊在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她們穿著無袖的短褂兒,肥膩的白rou層層疊疊地?cái)D出來,晾在外頭,就像菜市場的豬rou鋪?zhàn)由蠏斓哪切﹔ou,她們的褂子下沒穿內(nèi)衣,肥大的R頭有時會凸出來,讓路過的小年輕們見了,脖子都臊紅。 女人們往往還要似喜還嗔地用廣東話罵上一句,叼你老母啊,傻仔。 我mama阿霞也是這些女人中的一員,聽說她沒結(jié)婚之前,也是很漂亮的女人。 我曾在家中翻出過一張單人照,照片已經(jīng)泛黃,我mama穿著紅底描黑花的旗袍,戴著一頂寬檐帽,帽上別著一支白玫瑰,她描了眉,涂了唇,羞羞怯怯地盯著鏡頭,不知為何,讓我想起了飾演林黛玉的陳曉旭,我mama比陳曉旭還要漂亮。 她閑下來時,也會跟我說起她年輕時的風(fēng)流韻事,說那時追她的人能排到北海去,說其他車間的小伙子常三五成群地來偷看她,說有個制衣廠的老板曾向她求過婚,還說有經(jīng)紀(jì)人要挖她去做電影明星。 我聽完,總是會問她,那你怎么跟我爸爸在一起了? 我爸爸是個平平無奇的男人,中等個頭,國字臉,扔進(jìn)人堆立刻就會淹沒。 他的工作也很平凡,機(jī)修廠工人,身上總是污跡斑斑,沾著黑色的機(jī)油,他性格沉默寡言,別人都說他是個啞炮,意思是三桿子悶不出一個屁,被人踹一腳都不敢吭聲,因此常常受人欺負(fù),他在工廠里受了氣,只好發(fā)泄在我和mama身上。 在我家,打罵是常有的事。 我媽聽了我的問題,已顯老態(tài)的眼睛里頓時浮現(xiàn)出淚花。 她擤一把鼻涕,順手抹在鞋幫子上,對我說,一失足成千古恨,你以后找男人,一定要睜大了眼睛看,不然就會像mama一樣,受一世的苦,做一世的人下人。 這句話成了我童年時期,最可怕的噩夢之一。 經(jīng)過我長期的觀察,我逐漸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如何判定一個女人過得好不好呢,那便是看她像不像男人。 苦日子過得太久的女人,外表會越來越接近于男人。 她們的皮膚會逐漸變得暗沉無光、毛孔也變得粗大,她們的嗓子像男人一樣粗糙,大聲說話時即使隔了七八堵墻也能聽到,她們喜歡打罵孩子,一只手掌如蒲扇一樣,扇在孩子臉上時,就是一個鮮紅的五指印,她們會像男人一樣吊膀子、罵臟話、說葷段子、隨地吐痰,聽到什么好笑的事時,會張開鼻孔,笑得連后槽牙都能瞧見。 在我mama身上,我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已經(jīng)男性化了的女人,我無法再將她與那張照片上的美麗女郎重合,她成了一名低俗、普通、再也看不出半分女性特質(zhì)的中年婦女。 我害怕,總有一天,我會變成她。 所以我開始翻雜志、看電視,我模仿電視上的女明星、還有那些優(yōu)雅的名媛,從走路的動作,從說話的語氣、再到一個眼神、一個微妙的表情,我都要學(xué)到位,我甚至想學(xué)鋼琴,因?yàn)闀险f,這是名媛必須學(xué)會的技能。 這個請求讓我收獲了爸爸的一個耳光,他將我扇到地上,頭磕到了玻璃茶幾的桌角,只差幾公分,就會撞到太陽xue。 我頭破血流,當(dāng)場昏迷,再度醒來時,已經(jīng)被mama抱去了臥室,她拿出了私藏的錢,替我報(bào)了補(bǔ)習(xí)班。 這件事,又讓我知道了錢的重要性。 錢真好啊,那么一張粉色的紙,就能換來漂亮的衣服、璀璨的珠寶,長大后,我越來越漂亮,有越來越多的男人追求我,我不看身高,不看長相,甚至不看人品。 我只看一點(diǎn),他們有沒有錢。 曾經(jīng)不知道在哪里看過這樣一句話,說我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錢,我覺得這句話說錯了。 愛有什么用? 男人都是愚蠢自大的,如果是我,我會說,我只要很多很多的錢。 我有過很多個男人,趙松、李斯揚(yáng)、陳哲麟……他們都愿意為我花錢,可他們都沒錢,所以我挑中了周浪,不是看中了他的皮相,而是看中了他的家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