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輕吻了吻她的耳垂。

    她的心像是擰緊的琴弦，忽然間被指尖輕輕撥動了一下，發(fā)出了零碎的聲音。

    她輕輕的閉上眼睛，她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她的聲音有些破碎，她喃喃的重復(fù)道：“高煥，你別犯傻?！?/br>
    第57章 自責(zé)

    “你走吧”林姷說：“別留在這里了?！?/br>
    高煥抱著她的手臂松了松。

    林姷深吸了一口氣,說：“你們是來接瑞婆的吧，接了就快些離開，免得傳染上了瘟疫,如果可以把崔鈺也帶上,他很健康,并沒有染上瘟疫?！?/br>
    她說：“你也別在這里久留，我不想再欠你的了?！?/br>
    高煥松開了她,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她感覺到了冷意,她這才想起來,已經(jīng)十月了，馬上就要入冬了,該冷了。

    高煥說：“瘟疫若是治不好,你就會病死在河陽。”他的聲音冷冷淡淡的。

    林姷說：“我知道”她喝了一口水杯中的水，水也是冷的。

    她其實(shí)并不想死。

    高煥默了一會兒,忽然轉(zhuǎn)了話題，他說：“我困了”

    他已經(jīng)行了一天的路，再或者他從出兵鄴城起就沒有睡過一個(gè)好覺，現(xiàn)在他聽著她的聲音,聞著她身上散發(fā)出的熟悉的清淡的香味,倦意飄飄然的纏上了身。

    林姷說：“那你回去吧”

    高煥說：“不回去了,太累了，就在這里湊合一夜”他說著脫了靴子解了外衣旁若無人的上榻。

    他聞著被褥間熟悉的香味，感到非常舒服。

    他在襄陽時(shí)就每夜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入睡。

    林姷嘆了口氣,她拿他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屋里只有一張床榻，林姷遂也躺了上去。

    “鄴城怎么樣了？”林姷忍不住問。

    高煥打了個(gè)哈欠，說：“奪下了?！?/br>
    “慕容德呢？”

    高煥翻了個(gè)身，他其實(shí)已經(jīng)非常困了，他困的時(shí)候一般耐心都不怎么好，但此刻他竟然耐著性子一個(gè)個(gè)回答著她的問題，他說：“逃了”

    “就他自己？”

    “還有一隊(duì)衛(wèi)隊(duì)，慕容家的精騎。”高煥閉著眼睛回答。

    “逃去了哪里？”林姷問。

    “清晨來報(bào)的時(shí)候是管城，此刻恐怕又往北邊去了?！备邿ɑ卮?。

    “你……”林姷還要說話，卻被他一把捂住了嘴，他略顯疲倦地說：“讓我歇一夜，明日我就離開?！?/br>
    他的手掌是熱的，因?yàn)槌Ｄ甏蛘?，磨出了粗糙的繭子，他就這樣將手掌輕輕蓋在她柔軟的唇上，他不想多說什么，也不想離開，他只想在她的床榻上好好休息一晚，也許一夜過后，有些原本想不通的事情就能想通了。

    過了一會兒，他的呼吸聲漸漸均勻了，林姷輕輕推開了他輕掩在她嘴唇上的手。

    第二天林姷醒來的時(shí)候高煥還在睡，印象里他幾乎從沒有晚起過，更沒有睡到過日上三竿還沒醒。

    林姷伸出去輕推他的手稍作停頓又收了回來。

    外面送早飯和湯藥的人敲了敲門，林姷遂披上外裳去開門，回過身時(shí)高煥已經(jīng)醒了，皺著眉頭，手指捏了捏鼻梁，仿佛還沒有睡夠。

    “什么人？”高煥問。

    “送湯藥和吃食的?！绷謯祷卮稹?/br>
    高煥坐在床沿穿靴子。

    林姷說：“送的吃食很充足，你要一起用嗎？”

    高煥唔了一聲，去洗臉凈口。

    這個(gè)時(shí)候那幫小家伙來了，日常來討rou吃，林姷笑著起身將蒸rou給分他們。

    高煥回身的時(shí)候看見了她的笑臉，清晨暖融融的光將她鍍得溫柔了幾分，他忽然覺得她是喜歡小孩子的。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會冒出這樣一個(gè)想法。

    那些小孩子也看見了他，伸著小手從窗子外頭指著他，用掉了牙的漏風(fēng)的嘴說：“jiejie，他是什么人？”

    林姷回頭對上了他的眼睛，兩人俱有一些尷尬，林姷微笑著回答：“朋友”

    “那他可以分給我們一點(diǎn)吃的嗎？”小家伙們問。

    高煥怔了一下，然后將碗里的rou也丟給了他們。

    小家伙們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高煥問：“這些都是得了病的孩子？”

    林姷回身跪坐在案幾旁說：“是”她伸手撥弄了幾下銅盆里還沒燒熱的炭說：“之前還有一個(gè)小孩子，比他們年紀(jì)都要大，看起來也壯的多，每次給他們分rou吃，他總是搶得最多?！?/br>
    “他今天沒來？”高煥問。

    “他死了”

    林姷放下手里的鐵鉗子，拿起了碗筷，淡淡地說：“吃飯吧”

    高煥沒有什么胃口，林姷吃得也很慢。

    林姷問：“你什么時(shí)候離開？”

    高煥說：“沒想好”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叩了幾下案幾，說：“這個(gè)時(shí)候慕容德已經(jīng)逃了，再去管城也追不上他了。”他這話說的不假，落下一日，他與慕容德之間便能差上千里。

    林姷沒有說話，慢慢的吃著碗里的粟米。

    兩人也一直也都沒再說什么話，卻一待就待了一整天。

    林姷再蠢也該明白了，高煥他不想走。

    但她不太明白他為什么要留在這里，留在這里一點(diǎn)意義都沒有，除非他想得瘟疫，想跟她一起死。

    傍晚的時(shí)候周賓派人來找高煥，高煥說他累了，已經(jīng)休息了。

    夜再深一些，高煥就躺在床榻上準(zhǔn)備睡覺，林姷躺在了他旁邊，燈還沒有熄，豆大的火苗搖搖曳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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