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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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從來沒有說,他也就沒有問,我們就這么稀里糊涂地過著。 我偷偷窺視他有沒有碰別人,而他潛意識里為了留住我,下意識地避免著觸碰。 這些東西,變成了我們成長過程中“約定俗成”的規(guī)章。 也許江鋮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 他這個人從小就擰巴,活得很累。也許那天他安慰夏恬箐,說不定也是對潛意識的反抗。 誰知道呢。 我本來可以活得很輕松,只是為他累了很久。剩下的,讓他自己煩惱吧。 江鋮的驕傲終于不允許他再拖延,他沉默著拿起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江鋮。 我曾經無數(shù)次撫/摸著入睡的兩個字。 那是我曾經的執(zhí)念。 “這個房子你不搬,那就我搬吧?!蔽覍χ吢冻鲞@些日子唯一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我今晚就走,你好好休息。” 我從書房出來,進我房間迅速收拾了一些行李,出來的時候,書房的燈還亮著,里面什么動靜也沒有。 我拎著箱子下了樓,陳姨站在樓梯口的扶手旁,擔憂地看著我。 “夫……夫人……” 她有些緊張,一只手攥著手機,另一只手攥著圍裙。 “以后不要叫我夫人了?!蔽覔P了揚手中的離婚協(xié)議書:“我和江鋮已經離婚了,等法院那邊正式判定,我們就沒有夫妻關系了?!?/br> 陳姨驚訝地松開了攥著圍裙的手:“這……這……” 我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輕聲問道:“怎么了?” 她猶豫片刻,然后把手機遞給了我:“這個……夫……莊小姐,雖然我不想,也……也不配管您們的事,但是我覺得,這個也許,還是需要您看看?!?/br> 我放下拉桿箱接過手機。 手機沒有密碼,我輕輕碰下,屏幕就亮了。 是一個暫停狀態(tài)的視頻。 “是這個視頻嗎?” “是……是……” 我點開播放鍵,是一段別墅里的監(jiān)控,位置就是客廳。 隨著進度條一點點向前,耳邊是陳姨緊張解釋的聲音:“中……中午聽到您說之前屋子很臟,又被打掃過,最開始沒在意,后來我收拾屋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多了一塊我從沒用過的抹布,是濕的,說明剛用過。我本來以為是遭賊……就有點害怕,我本來想說和您說一下,但又怕太大驚小怪,就想著我先自己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問題,然后就讓我女兒幫我調了一下監(jiān)控……” 陳姨有些忐忑,說話也有點語無倫次,但我大概聽懂了。 我和江鋮當時把管家權交給陳姨,監(jiān)控那邊也給了她權限,她自然有權利也有義務查這件事情。 所以我安撫道:“你做的很好,不用緊張,陳姨?!?/br> 但是我的安撫并沒有起效果,陳姨看見進度條一點點往前,反而更緊張了,絞著手指道:“后來就發(fā)現(xiàn)了這段……我最近見您和江先生一直在吵架,那天還……我就覺得……您應該要看看……” 視頻終于進入了重點。 這是昨晚的監(jiān)控,視頻里,大門突然打開,江鋮不知在想什么,魂不守舍地走進了房間,連鞋都沒有換。 他似乎是想直接上樓的,可是走到客廳的時候突然停下,站了好一會兒,接著就直接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了。 只是坐下的時候也不是平常的姿勢,而是雙臂關節(jié)撐在腿上,低垂著頭,宛如喪家之犬。 他保持這個姿勢坐了很久,久到我都不耐煩想拖動進度條的時候,突然一下門發(fā)出響聲,他被響聲驚動,猛然間抬起頭來。 他抬頭后第一件事就是迅速看向門口,卻在門即將被打開的時候轉回頭來,坐直身體,一副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 然后門開了,我回來了。 接著就是我們那段算不上爭吵的爭吵,我和他說過“我不愛你了”之后走上樓,整個客廳又只剩江鋮一個人。 他從墻壁滑坐到地上,因為他頭垂得太低了,我甚至分不清他是在發(fā)呆還是睡著了。 好一會兒之后,他轉了轉頭,目光落在了那幾點血跡之上。 他突然起身,走向了陳姨放衛(wèi)生物品的工作間,再出來時,手上就多了一塊抹布。 他并沒有用拖把,而是將抹布沾了水,蹲下/身一點點地擦著血跡與鞋印。 最開始很慢,接著越來越快,仿佛發(fā)泄一般。 監(jiān)控里看不到顏色,我只能隱約感覺他手上被血染透的紗布已經開始變得暗紅,在監(jiān)控視頻里變成了一塊塊黑,在我注意他紗布的時候,病/態(tài)一般瘋狂擦拭著已經干凈的地面的江鋮突然停了下來。 我發(fā)現(xiàn)他的背止不住抖動的時候,才意識到,他在哭。 而且應該哭得挺狠得。 我沉默著看完了整段視頻,一直看到江鋮擦干凈所有地方,然后上樓,離開監(jiān)控畫面。 陳姨忐忑地看著我,仿佛她才是那個要被我離婚,不得已在用最后機會挽留我的男人,如今放出了籌碼,只等我審判。 我重新拉過拉桿箱,把手機還給了陳姨。 陳姨一見我拉著拉桿箱就開始緊張:“您……” “陳姨?!蔽覜_她笑道:“你的意思我懂,但是有些東西,已經晚了。” “晚了,就沒用了?!?/br> —— 我連夜把離婚協(xié)議書送去給了洪正信,被我從被窩里吵醒的洪正信差點用拖鞋扔我,最后還是怕吵醒他老婆,咬著牙小聲囑咐我:“現(xiàn)在政策是一切材料準備齊全后交上去,然后等三十天,三十天雙方都沒有異議才算離婚成功。如果三十天內有任何一方說不想離,這個就直接作廢,下次要重新申請,你都安排清楚啊?!?/br> “放心吧,江鋮既然簽了這個字,他就做不出這種半途壞我好事的骯臟事。” 洪正信道:“話被說這么滿,萬一他到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他還是不能放你走,然后跑過去撤回了呢?” 我笑道:“那我都不威脅夏恬箐了,我直接拿刀架他脖子上,‘勸’他好好做人。” 知道我說的是玩笑話,也知道江鋮做不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洪正信笑笑后也不再在意,把離婚協(xié)議書收起來,問我去哪睡,要不要在他家湊合一晚。 我想也沒想拒絕了。 我才不要在這吃狗糧。 我回了車里,往我選好的一處房產開去。 那不是我最舒服的一間房,大小也就一百三十平左右,小區(qū)在鬧市里,也算不上安靜,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它位于公司和舒原賢的家之間,離他工作的醫(yī)院也不遠。 現(xiàn)在,我終于有時間和精力,好好了解一下阿原了。 第31章 早上醒來的時候,有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妙,我在一個屬于我但我從來沒住過的房子里醒來,周邊的一切都是新的,窗戶外隱約可以聽到小孩子玩鬧的聲音,還有一些聽不清的呼喊,大概是爸媽叫孩子小心著點。 習慣了醒來就是安靜的房間,突然這么熱鬧,怪不習慣的。 想起昨晚搬過來的時候看到了沿街有很多早餐店,我隨便洗了把臉套了個t恤準備出門吃飯,手機里自帶的天氣軟件發(fā)來提醒,過幾天寒潮即將到來,秋天就要到了。 但寒潮終歸還是沒有來,今天熱度有些上升,我穿著短袖運動褲隨便走走還會冒汗,開門的時候,已經有想回去洗個澡的沖動了。 換鞋的時候聽到對門傳來了關門聲,大概鄰居也是正好出門,我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的背影。 是一個很瘦的男孩子,個子不高,走起路來稍微有點……扭。 倒也不是電視劇里那種很夸張的會被罵“娘炮”的那種扭,就是覺得他走路的時候有點左擺又搖的,讓人有點控制不住想去…… 打他pg。 我這想法剛一冒出來,那男孩子就轉過頭來,和我對上了眼。 我因為剛剛猥/瑣的老阿姨想法有點兒心虛,但勝在心態(tài)好穩(wěn)得住,見電梯正好到了,我和他一前一后走進去,然后裝作一副疏離的樣子沖他點了點頭:“你好。” 男孩子看到我有點莫名其妙的驚喜,他上下打量了我好幾眼,笑道:“你是對面的呀?剛搬過來?” “對,我昨天剛搬過來。” 他意外地健談:“我看那個房子一直沒住人,還以為沒賣出去,結果物業(yè)說賣出去很久了。我當時有幾個朋友還挺想合租你這房子的,讓物業(yè)幫忙問,但好像說你不太喜歡租出去。” 我仔細想了想,確實有這么回事,助理過來問我說有人要租我哪的房子,我說這種問題以后不要來問我,全都不租。 但我不確定是不是這個房子。 “是,因為以后是打算自己住的,怕臨時要過來折騰不方便,就干脆不租了?!蔽移鋵嵅惶矚g過于自來熟的人,隨便敷衍了兩句。 但那個男孩子似乎對我這個新鄰居非常熱情,我們出了電梯還在給我熱情介紹小區(qū)里七七八八的瑣事,聽說我準備出去吃早餐,還特別熱情地說帶我去。 我忙說不用了太打擾了,被一句“正好我也要吃,我們一起”給懟了回來。還十分熱情地向我介紹自己名字叫董巖。 我看他雖然有些過分熱情,但看著人不壞,也沒再拒絕,答應了這件事。 好在他對這塊確實熟,帶我去的早餐店味道也著實不錯,老板的豆?jié){是現(xiàn)榨的,喝起來還有細碎的渣滓。 吃完飯后董巖可算是被一個電話叫走了,而舒原賢也在微信里回我消息,說他今天要上班。 我突然就無所事事了起來,干脆換了衣服去了拳擊館。 到了拳擊館門口,才想起我忘記和教練說我要過來。 周日的拳擊館可比工作日要熱鬧的多,那些工作日懶散在辦公室或坐或躺的教練們也都出來上課了,但我掃了一圈,沒有看到尤山峻。 我在前臺問了一下,前臺小meimei翻了一下課程安排道:“嗯……尤要下午四點才有課,但我也沒見他回去,這會兒應該在辦公室或者哪吧。莊小姐您要上課的話,我給您登記一下?” “謝謝,我先去問一下尤教練有沒有空?!?/br> “需要幫您問嗎?” “沒事,我自己去辦公室找他吧?!?/br> “好的。” 我穿過訓練場去到辦公室,里面卻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 拳擊館只有一個出入口的門,前臺的小meimei既然說沒見到他回去,他就肯定還在拳擊館里,不在辦公室,可能是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