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樂高小兔 第25節(jié)
隋仰臉上帶有笑意,很明顯在笑話謝珉,謝珉懶得罵他,他說:“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睡。” 他把蛋糕的蓋子重新蓋上了,絲帶扎起來。 謝珉為他的節(jié)儉感到詫異:“你要帶走嗎?” “不帶浪費了,”隋仰說,“你又不能吃?!?/br> 謝珉“啊”了一聲,說:“好吧?!笨渌骸八蹇偹刭|(zhì)太高了,真是環(huán)保?!?/br> 隋仰看他一眼,沒有反擊。 他準(zhǔn)備離開,謝珉站起來想送客,只是腳軟著,走了兩步,有些搖晃,控制不好腿部肌rou,眼見要往前倒,隋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謝珉肩膀貼住他,伸手拉了一把隋仰的衣服借力。 謝珉在小兔子里的時候沒有體感,不像現(xiàn)在能夠真切地感受到隋仰的力氣和體溫。隋仰伸手有一股很淡的古龍水的味道,隔著襯衫布都可以碰到他身上肌rou微微的隆起。 “怎么這么冷?!彼逖鰶]有和他開玩笑,紳士地把他扶穩(wěn)了。 “天生體溫低?!敝x珉本來還想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幸好忍住了,沒有說出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為了扶自己,隋仰打包好的蛋糕歪了一下,撞到了盒子邊緣上去,從盒上方透明的塑料膜可以看到,里面的奶油蛋糕已經(jīng)一塌糊涂。 “這個蛋糕好像撞了,”謝珉指了指,建議,“要不還是不要了吧?!?/br> 隋仰說“沒事”,仍舊沒有把蛋糕留在病房。 說來奇怪,明明兩人在一起時,氣氛也沒怎么熱絡(luò),隋仰離開之后,謝珉覺得房間空得讓他很討厭,身體也更不舒服。 醫(yī)生來查房,又給他開了止痛劑。 他看了一會兒父親讓池源拿來的資料,眼皮重的睜不開,躺下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夜的夢,夢到了自己十八歲,夢到自己進(jìn)入了重復(fù)的一天,每天早晨起來,都是和隋仰分開的那一天,他都有去火車站挽留隋仰或跟隋仰走的機會。 他每天都可以不去車站,可是每天都去。 因為怕再次被拒絕再次傷心,他沒有去和隋仰見面,只是蹲在第二候車室的門口看隋仰坐在那里,等火車檢票隋仰就走了。 如果不再去火車站,他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不必囿于這一天,但是謝珉在夢中知道這是夢,所以他放任自己駐守第二候車室。 他在火車站做了很多事,自己買了噴劑回到小旅館去自己噴傷口,自己買了汽水,吃了小賣部的泡面、烤腸和茶葉蛋。 謝珉醒了過來,評價夢里的自己比現(xiàn)實還要失態(tài)。 時間可以撫平物理傷口,謝珉開始復(fù)健,慢慢在醫(yī)生的陪護下自己走路,身體一天比一天健康了起來。 在父親的多次要求下,謝珉開始參加公司的視頻會議,壓在副總簡立群身上的工作重新壓回他的身上。 簡立群來醫(yī)院看他,感慨謝珉回來后,他總算有機會回家吃幾頓飯了。 隋仰有時會給謝珉發(fā)些消息,然而短信內(nèi)容讓謝珉覺得他腦子多少是有些問題。隋仰給樂高小兔訂做了一些衣服,發(fā)給謝珉看,問謝珉喜歡哪件,仿佛是專門來討罵的。 又在醫(yī)院住了十多天,謝珉可以回家了。 他離開醫(yī)院的下午,余海又是晴天,冬日的太陽照在干枯的草坪上,醫(yī)院里的樹干都光禿禿的。 謝珉坐車回到小區(qū),刷卡進(jìn)電梯廳,忽而想起上一次,隋仰帶他回家的情景。 那天是半夜,現(xiàn)在回憶起來,謝珉總覺得他們兩個人有些鬼鬼祟祟,想到隋仰抓著他在房里走來走去的樣子,他有些想笑,也有點懷念。 隋仰當(dāng)時還認(rèn)出了他在拍賣現(xiàn)場拍到的那兩幅畫,謝珉突然想,當(dāng)時還裝作不認(rèn)識。現(xiàn)在謝珉裝不在乎已裝得爐火純青,告訴自己下次再和隋仰見面的話,提起來一定要罵他。 電梯打開,家里還是一點沒變,茶幾沙發(fā)都被擦得光亮,像他沒離開過一樣。 在客廳稍站了一會兒,謝珉好端端去了書房。 他走到柜子旁,拉開來,原本備著的藥被隋仰拿走了一盒,謝珉看著空了一小塊的地方,情不自禁地懷念起了在小兔子里的度假生活。 雖然小兔子什么都做不了,每天很無聊,吃不了飯喝不了水,還容易摔碎,但小兔子會有人陪,好像無聊都比現(xiàn)在開心。在這個年代,甚至連謝程都有人陪。 正在發(fā)呆,手機突然響起來。 隋仰給他發(fā)來消息:“今天臨時來余海辦事,你身體怎么樣了?” 謝珉干脆坐在地板上,給隋仰回消息:“今天剛出院?!毕氲阶约荷弦淮蔚某兄Z,又問:“我請你吃飯?” 隋仰沒有回消息,打了電話過來。謝珉坐在藥柜邊,怔了幾秒,接起了。 “你別出門了,”隋仰說,“你家有人做飯嗎?如果有我來蹭一頓。” “有的,”謝珉說,“也行吧,不過我家阿姨做飯不算特別好吃的。” “沒關(guān)系,”隋仰說,“我不挑?!?/br> 謝珉給隋仰發(fā)了出入碼,讓阿姨來做飯,父親打來了電話。 父親和他說公司的事,要他旁聽討論,他只好坐在沙發(fā)上,打開了電腦。 會開了一半,隋仰來了,阿姨去給他開了門。 隋仰進(jìn)門時,謝珉在父親的逼迫下,說了幾句自己的想法。會議里的一個項目,和他在出事前的進(jìn)度有點出入,不過他打算明天再仔細(xì)看看,便沒有在會上提出來。 又過了十幾分鐘,會議才結(jié)束。父親又給他打了個電話,單獨說了幾句。 隋仰坐在另一邊的沙發(fā)上,看他掛了電話,說:“工作這么忙?” 謝珉把電腦丟到一旁:“煩?!彼酒饋?,帶隋仰往餐廳走。 謝珉按著記憶,讓阿姨做了幾個隋仰愛吃的菜,他自己吃的是醫(yī)院送的餐。 “怎么隔了這么久,你還是吃這個?!彼逖鲇猛榈难凵窨此?/br> 謝珉聞著香味又不能吃,瞪了他一眼:“要你管?!?/br>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今天醫(yī)院的送餐比從前的更難吃,米糊一坨一坨的,他簡直吃得頭暈,強行又吞了一塊發(fā)苦的雞rou,他忽然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剛想說原來有東西可以難吃成這樣,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發(fā)不出聲音,眼前變得模糊,而后失去了意識。 謝珉重新醒來時,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 他眨了幾下眼,有種熟悉又奇怪的感覺。他不再頭暈,四肢充滿力量,坐了起來,覺得這地方很狹窄,摸黑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有什么抓住了他。 他被抓出了黑暗,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只大手拿著,向上看,是隋仰發(fā)著愣的臉。 他們在放大數(shù)百倍的醫(yī)院走廊,隋仰不知是不是訝異,手微微一動。謝珉怕自己掉下去,迅速而熟練地伸展四肢,前后腳齊用,牢牢地扒住了隋仰的手指。 “……謝珉?”隋仰把他放到了掌心,問得很輕、很遲疑。 “怎么回事?!敝x珉罵了句臟話。 這時候,謝珉又關(guān)注到自己小小的爪子被粉色布料包著,隋仰他媽的給他穿上了他說最娘的那件粉色的緊身衣。 可是不應(yīng)該,也說不明白原因,謝珉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幾乎是開心的。 第31章 “我怎么又變成兔子了?!?/br> 謝珉說出這句話后,隋仰心中除了因謝珉暈倒而產(chǎn)生的擔(dān)心與憂慮之外,也出現(xiàn)了一些不確定的心虛。 因為他懷疑這或許是由于他前陣子又向易大師購買了迷信產(chǎn)品的緣故。 事情要從他生日見到了謝珉說起。 那天的謝珉氣若游絲,站起來都費勁,一舉一動皆像疼痛不已,甚至要靠注射安眠藥才能睡著。離開醫(yī)院之后,隋仰找了易大師,詢問他,為何謝珉身體還未好全,就從小兔子身體中離去了。 易大師的說法是:“既然他回到了他的身體中,就說明現(xiàn)在的疼痛已經(jīng)是可以承受的了?!?/br> “隋先生,”易大師和他視頻,勸他,“病人躺了那么久,一回去就身強體壯,安然無事,這也不現(xiàn)實。不過他能回去,傷肯定是恢復(fù)得差不多了,不必太過擔(dān)心?!?/br> 而后,易大師話鋒一轉(zhuǎn):“隋先生,一張易魂符只能保一次命,您要不要再定一張?” 他介紹:“本來貧道不已不太畫這符了,恰好最近法事都交給弟子們?nèi)プ觯行┛臻e,您又是老客戶了。 “這次您如果需要,我把它做得再精細(xì)一些,比如符主的嗜睡,轉(zhuǎn)換軀體的過度費時,都可以得到解決。貧道不是自賣自夸,這樣精良的易魂符,整個業(yè)界也找不到別人能做了?!?/br> 他把話說到了這份上,隋仰當(dāng)然是買了。 只是謊言是會累積的,上一次謝珉車禍后易魂的原因,隋仰托易大師替他遮掩了過去,這一次便仍舊難以開口了。 今天晚上謝珉吃著飯,忽然暈了過去,隋仰打急救電話陪他到醫(yī)院后,醫(yī)生初步判斷是食物與藥物的反應(yīng)導(dǎo)致休克,給他洗胃,要將食物拿去化驗。 隋仰在走廊上等待,原本幾乎是恍惚的,大腦難以思考,卻忽然感覺口袋里裝著的那個小玩具動了起來。 隋仰把它拿出來,它被粉色緊身衣裹住的四肢笨拙地扭動著,抱住了隋仰的手指。扒得很牢,像怕掉下去,這種力度隋仰很熟悉,因為來自謝珉。 “隋仰,”謝珉問他,“剛才我到底怎么了?” 醫(yī)院的走廊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隋仰還來不及回答他,池源和談思辰匆匆從電梯廳里走出來。隋仰把小兔子重新放回口袋里,池源走到他面前,問:“隋先生,謝總究竟是怎么回事?” 隋仰將方才醫(yī)生的判斷簡單告訴了他們,池源皺眉深思:“醫(yī)院怎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隋仰看著池源,心中同樣有所懷疑。 這時候,醫(yī)生出來了。他說謝珉應(yīng)已無大礙,不過還得觀察一段時間,因謝珉上次車禍還未完全康復(fù),身體本便虛弱,這次又遭意外,人還昏迷著,沒有醒。 隋仰和謝珉的下屬進(jìn)去,隔著玻璃看了他一眼,謝珉的臉上全然沒有血色,眼睛緊閉,嘴唇抿著,看上去委屈極了。 雖說現(xiàn)在謝珉本人在隋仰的口袋里,甚至可以亂蹦亂跳,但想到剛才謝珉暈過去的模樣,隋仰心中仍驚悸不已。他從前只知道謝珉工作繁忙,并未聊到除那之外,竟還會有人身危險。 醫(yī)院有池源和談思辰在,隋仰未再多留,帶謝珉回了他的住處。 他慶幸自己這次來余海,是住在離謝珉家很近的酒店公寓中,而不是同小區(qū)的那套房子里,否則謝珉一問,他怕自己說也說不清。 進(jìn)了房間,隋仰把謝珉拿出來。 小兔子站在他的手里,不立刻關(guān)心自己的情況,討論休克原因,卻拷問隋仰:“你怎么隨身帶這個玩具。” “現(xiàn)在是我的吉祥物,”隋仰對他笑笑,“不可以嗎?” “禁止你再給我換衣服了,”謝珉嚴(yán)正聲明,“幫我換回那套黑的?!?/br> “我沒帶啊,怎么辦?可不可以委屈幾天?”隋仰撥撥他的耳朵,他甩了甩頭,把隋仰的手指頂走。隋仰又問他:“你還好嗎,謝珉?” “我不知道,”謝珉說,“剛才一下就暈過去了,只記得雞rou很苦?!?/br> “你最近工作上有沒有碰見不太正常的事,”隋仰還是放不下心中的疑慮,和他探討。 “每天累得要死算不算不正常?”謝珉含糊地抱怨,從隋仰手里跳下去,蹦到沙發(fā)上,但站得不穩(wěn),“啪”一下面朝下倒在沙發(fā)布上。 小兔子很快翻了個身,坐了起來,靈活得讓隋仰覺得謝珉仿佛并不擔(dān)心他自己身體的安危,反而有點興奮。 隋仰叫他名字,他才安靜下來,想了想,說:“好像沒有啊?!?/br> “哦對了,今天過會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一個項目好像有點問題……”謝珉沉吟道,“我的手機你拿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