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可憐？”江風禾笑了笑，說，“沒看出你還是菩薩心腸?！?/br>
    江瑾瑜沒表情的看他，不是她心太軟，是江風禾的心太狠了。

    江攀的這情況，陪床已經是用不上了，江風禾今天也沒真去里面探望。他今天過來，一來是帶著江瑾瑜一起，二來是辦理醫(yī)院的相關手續(xù)。

    等候室里氣壓極低，江瑾瑜說難受不是，說別扭也不是。尷尬之時，馮嘯的電話剛巧進來，江瑾瑜看了眼手機，起身繞去了沒人的一邊。

    她背過身，沒看到江風禾看向她的眼神，平靜之中似有暗潮涌動，讓人捉摸不透。

    江風禾感覺到了江瑾瑜這次回來時與上次的不一樣。

    一開始，他還沒察覺到這其中緣由。

    但現(xiàn)在，他知道了。

    比起江風禾的有心，江瑾瑜顯是沒這么多的精力放在這上面。她走出了等候室，靠在走廊，接了馮嘯的電話：“醒了？”

    算算時間，她這邊的晚上正是馮嘯那邊的天亮。

    “嗯，怎么樣，還好嗎？”馮嘯問她。

    “不好說，看這兩天了?！苯嵲拰嵳f，其實醫(yī)生已經讓他們做好最壞的打算了，即便是人救回來，身體機能肯定也會大有影響。

    “別有遺憾，多陪陪吧?！瘪T嘯說。

    江瑾瑜聽著這話，心里不是滋味。

    “好啊?！苯ば牟辉谘傻膽?，她沒反駁，也沒多說什么。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對馮嘯的期望太過苛刻了。

    這些日子，她對馮嘯有依賴不假，可有些事有些想法不是在一起后就能契合的。

    沒有共同經歷過，一切都是空想。

    樓道里很安靜，又明亮。她二十幾個小時都沒合眼，撐到現(xiàn)在，人已經要到極限了。

    她手機微微發(fā)燙，透過話筒，她聽見馮嘯說：“我買了周五的票。”

    “不是說了不用?！苯ぽp輕的。

    “不放心你。”

    她淺淺一笑，剛剛的別扭因為這句話也慢慢淡下去了。

    “好，我把地址發(fā)你?！?/br>
    電話掛了，江瑾瑜一個人在走廊里坐著。她在的區(qū)域多是重癥的病房，偶爾會有病人推著掛點滴的架子從她面前經過，藍白條的病號服，蹣跚羸弱。她不忍去看，把視線垂下去。

    江瑾瑜腦子空空的，時不時的會想起小時候跟江攀一起的事兒，想著想著思緒又飄到別處去。她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了江風禾的聲音：“走吧，我送你回去?！?/br>
    他站在她身前，許是這一上一下的高低差，讓他看上去比平時高大可靠許多。

    他身體投下來的影子擋在了她眼前，遮住了頭頂那刺眼的白熾光。

    江瑾瑜抬著頭，靜靜地看著他。

    突然，她頰邊一熱，眼淚竟不自覺地滾出來了。

    江風禾伸手將她眼淚擦去，低聲開口：“哭什么，我在呢?！?/br>
    *

    仔細想想，她似乎沒見過江風禾身邊真的有出現(xiàn)過哪個異性。

    學校時期的尚且不談，現(xiàn)在工作了，到了社會里，她也沒聽過江風禾的什么花邊消息。

    江瑾瑜對江攀的這些生意不感興趣，換個角度說，江風禾能算是江家這代的“獨苗”，傳宗接代的事兒有的指望呢。

    她聽過江攀給江風禾安排過幾次相親，不過反響平平，沒激起什么水花。

    江瑾瑜不知道江風禾腦袋里在想什么，或許她知道……但事到如今，她還在裝作不知道。

    *

    兩人到家時已經很晚了。

    家里沒人，江瑾瑜寧愿這房子能小點，也不會像是現(xiàn)在這般看起來空蕩蕩的。

    折騰到現(xiàn)在，她身心俱疲，連動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江瑾瑜回了自己房間，她房內的的擺設跟她記憶中一樣，連桌上擺件的擺放位置都沒人動過。

    她拉上窗簾，人往床上一倒，就昏昏睡去。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就這么一直睡下去。

    四五點時，她被窗外淅瀝的雨聲吵醒。

    這醒來后就再睡不著了，她心里有事，一閉眼就是江攀在醫(yī)院里躺著的樣子。江家沒什么親戚，這世上跟她最最親近的人，也就屬江攀了。

    血濃于水。

    氣氛沉沉，伴隨雨聲，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朝她襲來。

    江瑾瑜把頭埋進了被子里，忠言逆耳，或許，馮嘯說的是對的。

    再不珍惜，也許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