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丘沉痛地看著越國公主，悲戚道：“棲悅，朱季復(fù)說的沒有錯，我沒有能力帶你走，你若是落入越國皇室手中，必定生不如死，不如得一個解脫，記得來世不要托生在皇室了，就做一個普通人，安然一生。”

    正院天井旁，孫蕭端坐著，望著黑沉沉的天空出神，院外不時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仆役丫鬟四處奔逃，有人被絆倒了發(fā)出驚呼，有人像綠頭蒼蠅似的撞在一起，包袱散落在地也顧不得撿。

    突然飄過一陣好聞的梔子花香氣，院子里倏而多了一人，那人黑布敷面，一身勁裝，猶如鬼魅，猶如煞神，更像是取人性命的妖孽，眼神鋒利如刃，粹著毒血，機(jī)鋒暗藏，被瞧上一眼只覺得渾身寒涼，好似兜頭澆下一盆冷水。

    孫蕭嘆息一聲道：“你來了?！?/br>
    語氣一如和許久不見的好友寒暄，沒有驚慌，沒有不安，只有說不完道不盡的滄桑疲累，就連他的目光也變得十分悠遠(yuǎn)，嘴角浮起游絲一般的笑容。

    “從你獻(xiàn)上越國兵防圖的時候，就該料想到今日。”

    司馬昭神色冰冷，略含了一絲譏誚和憐憫，眼前的大業(yè)五皇子在他看來已經(jīng)是一堆白骨，躲不過被誅殺的命運(yùn)。

    絕對的能力懸殊之下，他更像是一只螻蟻，褪去了皇子的光環(huán)，性命任人拿捏，是越國的敵人，是大業(yè)的棄子。

    孫蕭苦笑一聲：“是我姑息養(yǎng)jian，聽信小人之言，才會到如今的地步。”

    說完，孫蕭頹敗地看著院中的一叢海棠花，花開繁艷，一如他一般，逃不過盛極而衰的慘淡結(jié)局，晚風(fēng)拂過，幾瓣枯萎的花葉迎風(fēng)而落，飄揚(yáng)到籬院外面，零落成泥，徒增幾許寂寥，平添幾分蕭條。讓賞景之人也心生傷春悲秋之感。

    孫蕭看著幾瓣遺落的海棠花，微微仰著脖子，神情帶了幾分倨傲，似乎極力維持著最后的驕傲，兵行險(xiǎn)著，是他一時不慎，若能再來一次..他必不會落于人后..定要讓算計(jì)戕害他的人自食惡果..

    司馬丘眼中掠過一簇寒芒，捏緊了手中的刀刃，剛要出手取下孫蕭性命，腹部卻是一陣劇痛，只見一柄白刃穿腹而出，染上了斑斑血漬，新鮮的血液從刀尖上滴落，一滴、兩滴、三滴，司馬丘都能聽見血水落在地上的聲音，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幾乎震耳欲聾。

    劇痛席卷了司馬丘，他蜷縮了起來，頹然倒地，像是一條剛躍上岸的活魚，不住地抽搐著，終于也是沒有了生息，翻著死魚眼，挺著魚肚白，死得如此猝不及防。

    孫蕭沒有任何表情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嘴角微抿，說不出的神色冰冷，多可笑，不久之前，那人還用悲憫的神情看著自己，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變成了刀下亡魂，變成了豫親王府的枯骨。

    是誰出手的并不要緊，孫蕭只知道自己還能呼吸夜晚潮濕的空氣，能細(xì)嗅海棠花香，能看一眼沉沉夜空，數(shù)一數(shù)星子，他滿意的發(fā)出一聲喟嘆。

    殺人者踢開尸體，走到孫蕭身前，恭敬地行了一禮：“王爺，請跟屬下離開?！?/br>
    一刻鐘后，整個豫親王府都燃起了熊熊大火，所有的秘密，所有不足為人道的隱秘，所有駭人聽聞的勾當(dāng)，都在一場大火中付之一炬，無人再可以訴說。

    有沒來得及逃出來的奴仆成了王府枯骨。即便是那些僥幸逃脫的家奴，等待他們的也只是黑衣人的刀刃。

    趙月珠得知了這個消息，輕輕嘆了一口氣：“唉，還是失算了。”

    黃鶯不解地問：“姑娘何出此言？”

    “一把火最是能毀尸滅跡，也最能隱藏不愿為人知的事情，死不死誰知道呢？孫蕭怕是已經(jīng)得脫升天。”趙月珠無奈地道。

    趙月敏也悄無聲息地死了，只在趙府掀起了幾絲波瀾就銷聲匿跡了。

    得知此事時，趙老夫人實(shí)實(shí)在在的念了幾句阿彌陀佛，落了幾滴不咸不淡的眼淚，但也是僅此而已。

    趙月敏只是一個嫁出去的女子，而且還不是那么風(fēng)光，足以讓人在背后詬病。

    只要有趙毅撐著二房的門楣，何患沒有子嗣。因此趙老夫人雖然傷心，但也只是點(diǎn)到為止。

    趙毅得知的時候，長長嘆息了一聲，心中只覺得有些無可奈何的無力感，他有意為趙月敏報(bào)仇。

    只因她死得實(shí)在蹊蹺，但是背后疑團(tuán)重重，哪里是他一個小吏能夠插足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生死無關(guān)。趙毅也只能如此寬慰自己了。

    第109章 碧玲

    這日，趙月珠正看著香草縫沙包玩，兩塊綢布縫成三面密封的口袋，在里面裝上沙子，封上口，拋起來玩，權(quán)當(dāng)無聊時解一個悶。

    黃鶯走進(jìn)來說：“主子，都安排妥當(dāng)了，二老爺近日都不著家，時常歇在攬?jiān)麻w的碧玲姑娘處，可以說是樂不思蜀了，一切都按計(jì)劃發(fā)展?！?/br>
    趙月珠點(diǎn)了點(diǎn)頭：“派人盯著點(diǎn)就行，不要打草驚蛇了，徐徐圖之就好，不怕沒有機(jī)會?！?/br>
    黃鶯稱是后就退了出去。

    自從與二房分家后，趙家大房就搬出了趙家老宅，在西街買下了一間寬敞的院落。

    宅院外頭兩條街就是鬧市，雞鳴狗叫，小販叫賣的聲音絡(luò)繹不絕，充滿了市井氣息。

    不像是原來的趙府，宅院深深，此處多了一些煙火味，人與人的關(guān)系更近了，抬頭不見低頭見，偶爾遇見了也是笑瞇瞇的招呼著。

    許是因?yàn)樯弦粋€宅子的主人是一個附庸風(fēng)雅的文人sao客。所以宅院裝點(diǎn)的花紅柳綠，清新雅致，三步一芍藥，五步一海棠。

    院墻上都是爬藤月季，生長得恣意而熱烈，散發(fā)著勃勃的生機(jī)，附墻而生，用盡畢生全力開花，攀附，譜一曲纏綿悱惻的高歌。

    即使是對裝潢有些挑剔的趙月珠也覺得景致的安排精巧細(xì)致，清麗宜人，細(xì)節(jié)處都花了不少心思，進(jìn)門處有漢白玉雕成的巨大影壁，房梁上懸掛著“載陽凝瑞”的牌匾，琉璃瓦上是蹲坐著的瑞獸，更別說屋中的擺設(shè)了，每一件都恰到好處，相得益彰。

    如此看下來，就連原先的趙家大宅也不遑多讓。

    與此同時，趙家老宅中，沒有了錢氏管束的趙毅時不時的會流連青樓楚館，沉迷于衣香鬢影之中，昨日是青兒的衣袖翩翩，今日是紅兒的軟語呢喃，明日便是紫兒的柔若無骨，好不暢快得意。

    以前錢氏是個小雞肚腸的，處處約束著趙毅，趙毅連抬房小妾都要軟磨硬泡個把月數(shù)，好不容易抱得美人歸了，快活日子沒過幾天，小妾不知怎的就染了惡疾，一命嗚呼。

    趙毅心中明白跟錢葉清脫不了干系，她是里子面子都有了，自己倒是空歡喜一場。

    但礙于她有一個當(dāng)首輔的爹，趙毅再不滿也只得忍下這口氣，還得好聲好氣的哄著錢氏，只怕她不高興了，回家告?zhèn)€狀，那趙毅的烏紗帽也岌岌可危了。

    如今，趙毅可不就像那脫了韁的野馬，四處撒歡兒，各地逍遙。但說起來，最得趙毅歡心的還是攬?jiān)麻w的碧玲，苗條修長的身材，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走動時娉娉婷婷，曲線曼妙，骨rou勻稱，端是看個背影就能叫人三魂去了七魄。

    更別說她一張瓜子小臉，肌膚雪白細(xì)膩，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有著點(diǎn)點(diǎn)星光，瓊鼻檀口，像是女媧造人時候的得意之作，把趙毅的魂兒都要勾沒了，心甘情愿做碧玲的裙下之臣，心都要拿出來捧給她。

    趙毅收到碧玲的口信，邀他晚上一敘。頓時喜不自禁，碧玲對著他的時候，總有幾分清冷，如今拋出了橄欖枝，信中的話語又是如此綿軟溫柔，趙毅自然是屁顛兒屁顛兒趕著去了。

    碧玲今天對趙毅格外溫柔體貼，哄著他喝了不少酒，趙毅不勝酒力，已有幾分微醺，面色酡紅。

    趙毅一時興起，用指關(guān)節(jié)敲打著桌面，輕輕的唱起了小曲兒《紅燈記》，腦袋前后點(diǎn)著，神情很是怡然自得。

    趙毅望著碧玲的目光更是柔情蜜意，幾乎能夠滴出汁水來，碧玲也甜蜜回望他，空氣中彌漫著曖昧的氣息。干柴烈火，一觸即發(fā)，繾綣柔情，不言而喻。

    趙毅剛要攬過碧玲，砰一聲，門被踹開了，走進(jìn)來一個膀大腰圓的男子，滿臉橫rou，一對銅鈴大眼睜得溜圓，他額頭極窄，粗黑的眉毛幾乎要與頭發(fā)連在一起，更顯戾氣叢生，一個牛鼻呼呼喘著粗氣，肥厚的嘴唇顯出幾分蠢笨。

    來人看到眼前場景，面色難看了幾分，壓著火氣對趙毅說道：“現(xiàn)在滾出去，老子就不和你計(jì)較，不然沒你好果子吃的?！?/br>
    趙毅回望一眼碧玲，只見碧玲對他輕輕搖了搖頭，大大的眼睛里蓄滿了水汽，一副柔弱不堪一擊的模樣，很是動人心弦。仿佛是在無聲控訴著那人的辣手摧花，粗魯兇暴。

    趙毅胸中升上一股邪氣，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把碧玲護(hù)在身后：“我若是不走呢，你又能奈我何，今日我才是碧玲姑娘的恩客，你有為何橫插一杠？”

    那男子仿佛是覺得好笑，胸腔里發(fā)出了嗬嗬兩聲。肥厚的嘴唇揚(yáng)起一個不屑的弧度，斜著眼睛看趙毅，很是倨傲無禮。

    人都說，寧要人怕，莫要人笑，如此一個蠢物竟敢對著自己做出這般神色。趙毅火氣上竄，忿忿道：“你笑什么？”

    那男子嘴角掛著一絲狠厲之色：“笑你不自量力，蚍蜉撼大樹，不知天高地厚！”

    話還沒說完，他已是一拳擂在了趙毅胸膛上，趙毅只感覺五臟六腑都被震了一震，糾結(jié)的疼痛席卷而來，他不由捂著胸口彎下了腰，勉強(qiáng)扶住了桌子，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一邊的碧玲臉上浮現(xiàn)出恰如其分的關(guān)切，很是有些不知所措，她快行幾步，扶起了趙毅，為他順著氣。

    不知是不是因?yàn)榛炭?，碧玲扶著趙毅的手有些微微顫抖。趙毅雖然疼痛難忍，但是看見碧玲的柔情關(guān)懷，心中還是一暖，伸手握住了碧玲的柔夷。

    那男子冷笑一聲，揮一揮手，進(jìn)來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抬起了趙毅，當(dāng)個麻袋一樣扔在了攬?jiān)麻w門口。

    趙毅一時爬不起來，蜷縮在地上，只覺得頭暈乎乎的，而且渾身上下哪哪兒都疼，周圍圍了不少人，對著他指指點(diǎn)點(diǎn)，趙毅的酒意也醒了幾分，狼狽的爬起來，倉皇離開。

    第二日，趙毅的風(fēng)流韻事就傳遍了朝堂，同僚們看趙毅的目光極是微妙，有鄙夷不屑的，有笑意深深的，更有嗤之以鼻的。

    趙毅向來是長袖善舞的，要好的官員不在少數(shù)，此刻被他的師長好友如此看著，簡直讓他難以忍受。

    一如被架在了火堆上炙烤，身上冷一陣，熱一陣，出了一層汗，又被捂干了，只覺得難受極了，再加上心中郁悶，滿腔憤憤無處發(fā)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難看。

    這日，有人傳話給趙毅，說碧玲上吊自殺，雖然人被救下了，但嚇得不輕。

    趙毅大驚失色，猶豫了一會還是備馬去了攬?jiān)麻w。雖然明知不宜如此，但心中終究是放心不下，或許是動了真情，或許是著了魔障。

    走進(jìn)屋子，只見碧玲趴在桌上抽泣著，肩膀上下起伏，可見是傷心至極了。

    趙毅上前攬住了碧玲的身子，讓她的臉貼在自己胸膛之上，軟語安慰道：“有我在，你莫怕！”

    碧玲伏在他懷里哀哀哭泣，控訴那男子逼迫自己，又毒打自己，一撩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傷痕，哽咽了幾下，抱著趙毅痛哭不已。

    趙毅心疼極了，不住地安慰著碧玲，看著碧玲哭得梨花帶雨，心中大慟，恨不得替她受了苦楚才好。

    有個丫鬟推門進(jìn)來，說：“姑娘，林公子來了?！?/br>
    碧玲大驚失色，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依偎在趙毅懷里，顫抖的像是冬日里立在枝頭的枯葉，花一樣?jì)擅赖娜蓊伻侨藨z惜。

    果然，那日欺凌趙毅的男子大步走了進(jìn)來，看到趙毅，冷嗤一聲：“怎么又是你，識時務(wù)的就快點(diǎn)滾，上次的教訓(xùn)還不夠么，是想念爺爺?shù)娜^了么，爺爺不介意賞你個痛快，讓你明白明白這里是誰的地界?！?/br>
    趙毅站起身，傲然站著：“你這個登徒子，除了會強(qiáng)迫碧玲姑娘，還能干什么？仗著有點(diǎn)權(quán)勢就為非作歹，令人不齒！”

    那男子往地上吐了口口水：看來你是不長記性，欠收拾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敢來管小爺?shù)氖虑??！?/br>
    話還沒說完，他已是抬腳踢在了趙毅胸口上。

    屈辱，疼痛，恨意，憤懣齊齊涌上心頭，趙毅怒急攻心，手邊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棍子，他摸過來就砸向了那個男子。

    那男子悶哼一聲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沒有了動作。銅鈴大眼圓睜著，一瞬不瞬盯著房梁似有不甘，顯然已經(jīng)魂歸天外。

    “啊，殺人了！殺人了！”碧玲驚聲尖叫，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趙毅這才發(fā)現(xiàn)這根木棍的乾坤，木棍的另一頭鑲著幾根小指粗的鋼針，有的已經(jīng)扎進(jìn)了那男子的腦袋，有血絲緩慢流出。

    趙毅嚇得跌坐在地上，不住往后爬著，爬到了墻角瑟瑟發(fā)抖，難以接受這個事實(shí)，自己不過是想教訓(xùn)他一下，怎么就變成了這步田地。

    等他回過神來時，趙毅已經(jīng)身處地牢，他只記得刑部侍郎重重拍著驚堂木，讓他如實(shí)交代。交代？呵，可笑，人證物證俱在，他還能脫罪么。

    他聽見被他打死的男子是吏部尚書之子林峰。

    這時，趙毅才覺出味兒來了，思前想后一番，怎么著都是被人算計(jì)了。

    什么碧玲，什么林峰，都是有人算計(jì)他的傀儡，趙毅長長嘆息一聲，有痛苦，有不甘，有愧悔，更有深深的恨意。

    只可惜他的下半輩子只能與大獄里的蛇蟲鼠蟻相伴了。

    第110章 重蹈覆轍

    趙毅一事傳到白氏耳朵里，她也是唏噓不已，放下了針線，看著趙月珠說：“想不到你二叔這幾十年向來是一個愛惜自己羽毛的人，這一回竟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陰溝里翻船，要把牢底坐穿了?！?/br>
    趙月珠清冷冷地回道：“母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法，種什么因，得什么果，這也是二叔執(zhí)迷不悟，怨不得旁人。他有今日實(shí)在是咎由自取，若他日行一善，克己守禮，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白氏嘆了口氣道：“可憐你祖母日日為此事憂心，聽說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下，生生的憔悴了不少，你有空多去看看你祖母吧。

    雖然分家了離得遠(yuǎn)，總還是要盡盡孝道。如今二房死的死，散的散，偌大一個宅子就只有三房和你祖母了，三房畢竟成不了氣候，你祖母也不待見他們，也只有我們走動得勤快一些了?！?/br>
    趙月珠握住了白氏的手：“母親寬心，祖母會想開的。二房沒了還有大房在，祖母和我們都是至親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br>
    白氏回握住趙月珠：“幸好還有你，不像趙禮羽那小子，著三不著兩的，最近更是野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真是兒大不由娘，等他什么時候成家立業(yè)了，我也就安心了。不像現(xiàn)在，跟屁股上抹了油似的，一刻也待不住。”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趙月珠細(xì)細(xì)一想。果然是有些日子沒見到趙禮羽了，往常來給白氏請安時，總會看見他插科打諢，逗趣玩笑，講一些市井之中新鮮趣事，有時還會揶揄趙月珠幾句。

    趙月珠寬慰道：“或許是禮羽忙于課業(yè)，一時耽擱了，不如派個下人去問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