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戀你 第28節(jié)
“不聽不聽——”阮喃依舊賭氣不肯再和他多說。 他總是這樣,一會兒痞氣不正經(jīng)一會兒又正經(jīng)得不像樣,騙完她后直接就大搖大擺地承認, 欣賞完她的無助還羞氣后還能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因為知道她的心思, 有恃無恐。但阮喃就偏偏吃這一套,并且真要深究起來, 回回他騙她其實都是為了哄她而已。 抗拒間不小心又碰到了他的臂彎, 將厭作勢又‘嘶’了一聲。 這一聲,阮喃又火急火燎地轉(zhuǎn)身盯著他的手臂詢問:“胳膊還疼嗎, 我是不是壓壞你了?!?/br> 小丫頭一雙飽含擔憂之情的眸子,霧蒙蒙濕漉漉的, 看的人心蕩漾。 “壓壞?你那點兒重量算什么壓。” 將厭被她著急不已的模樣勾惹到,不過這句話為什么莫名有些限制級, 將厭突然別過眼, 掩飾低咳一聲, 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他說了沒事,可阮喃依舊不相信,非要仔細觀察被她壓了一宿的胳膊, 還要去找家庭醫(yī)生, 將厭被她整的一點辦法都沒了, 直視她的眼睛一臉無奈地說:“不疼, 二哥哥不疼?!?/br> 他都這樣說了,阮喃還是不信,將厭越發(fā)沒轍。 最后足足說了很多遍,阮喃終于才信。 ... “二哥哥,你以后別欺負我了?!比钹阶∷囊聰[,語帶祈求。 “欺負?”將厭挑眉笑。 “你答應(yīng)我呀?!比钹菏?,不停搖晃他的衣擺,急得不行。 將厭拗不過,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算是答應(yīng)。 · 樹葉子經(jīng)過雨水一整夜的沖刷,此刻潔凈又亮堂,空氣也變得很清新。 晨起打鬧完,阮喃乖乖坐在梳妝臺前,將厭站在身后,他在幫她梳頭。 相比較半年前的齊下巴短發(fā),如今阮喃的頭發(fā)已經(jīng)很長了,氣質(zhì)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從前她內(nèi)斂溫吞,膽小心細,現(xiàn)在她變得明艷,也越發(fā)大膽大方。 順滑的頭發(fā)在他掌心指尖滑落,將厭微微佝僂著脊背,認認真真地幫她梳。 突然,“會想哥哥嗎?” “唔,什么?” 又來了,阮喃又一次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她歪頭去捕捉將厭的視線。 “二哥哥,你剛才有說話嗎?”她問。 從將厭的角度看,她一段纖細的脖頸、小巧精致的下巴、秾紅的唇一覽無余,睡裙細細的肩帶子捆綁在月牙狀的鎖骨上。 然而將厭的眼中是看不懂的清寂感還有黯然,柔順烏黑的頭發(fā)從他掌心根根垂落,被問及剛才是不是說了什么,將厭并不應(yīng)答,依舊專注于手下的動作,模樣極盡可能的繾綣溫柔。 問他剛才是不是說話了,他沒有回應(yīng),阮喃不禁有些悻悻,抿唇將頭轉(zhuǎn)回去坐坐直,以為是自己又出現(xiàn)幻聽了。 · 周末阮喃坐在小涼亭里吃下午茶,家中的廚師新烘焙了甜品。 她挖了一勺焦糖色的布丁放進嘴里,一邊品嘗一邊聽旁邊澆花的姆姆們聊天。 “放眼世家里的公子哥們,還得屬咱們大爺有排面,各方面都是一流的?!?/br> “就是啊?!?/br> “大少爺是個神仙似的人物,不知道外面多少人趨之若鶩。” ... 聽見姆姆們聊得都是大哥,阮喃不禁好奇:“那二哥哥呢?” “二爺啊。”一聲似有若無的低嘆,“二爺是個很純粹的?!?/br> 純粹,這個詞聽著新鮮,阮喃默默思忖了一會兒。 姆姆嘆息完,繼續(xù)說:“二爺剛出生那會兒,恰逢老太太生病,夫人被叫去佛堂照顧,這樣沒有時間照顧二爺,二爺小時候就單,獨來獨往,性子也獨,不和人親近,更別提小時候多半是在奶奶跟前長大的?!?/br> 又聽她們說了很多全然不知道的過往,將厭在阮喃內(nèi)心形象又更立體了一些,他多變的性格和脾氣不是沒有原因的。 吃完下午茶,阮喃回書房做作業(yè)。 將厭進來的時候,阮喃剛喝了一口玫瑰茶,喝完立馬將杯子推遠一些,叫完他繼續(xù)低頭做題。 “這題為什么空著?!睂捒吭谧肋叄匆娝室饪罩鴥深}。 “嗯....這個難?!闭f到題目難時,阮喃忽然伸手去遮擋題目。 “難?”將厭的態(tài)度越發(fā)慵懶起來,視線向下眄,同她對上視線,“究竟是因為難才空著還是覺得步驟多不愿意寫?昨天這種題型不是還見你寫的好好的,除了字多一些?!睂捿p易就拆穿她的小心思。 阮喃意識到自己的偷懶心思被看穿了,一時間有些無措:“將厭哥哥,我...” “你不是要考最好的學校嗎,那就證明給我看?!?/br> 將厭驀然打斷她,這話說得有些重,但是阮喃就是吃這一套。 他這句話說完,阮喃沒有吭聲,她天性中是帶著傲氣的,也不服輸,曾經(jīng)短暫蒙塵,如今在引導下,她不會輕易被打倒。 將厭不這樣說還好,一說阮喃就越發(fā)地被激起了求勝心,她也不爭辯,確實是因為步驟多才不愿意寫的,被看穿她自知自己不對,沒有嬌蠻反駁什么,而是一聲不吭地繼續(xù)低頭做題。 他們一個寫一個看,大哥進來的時候阮喃竟絲毫沒有察覺。 “她才高一,怎么做了高三的題?!卑l(fā)覺阮喃用的資料不是她現(xiàn)在該用的。 “大哥哥,是我自己要做的?!比钹惑@,立馬解釋,生怕大哥誤會。 將敘放下阮喃的卷子,抬頭看向弟弟。 見他們兩個人依舊舉止親近,感情很好,一時間也不好多說什么。 “小厭,注意好時間,明天...” 將厭的頭發(fā)也長了很多,他正守著阮喃做作業(yè),斜斜倚在桌沿雙臂抱胸,頷首的狀態(tài)使得碎發(fā)微微遮住雙眼,在眼睫下邊灑下些許陰影。 大哥的話還沒說完,“知道?!彼雎暣驍唷?/br> 大哥見狀眉微皺,他這副態(tài)度很不馴,隱隱讓人覺得不舒服,難道明天他也要像這樣在人前說話嗎?自小性子就不羈,也沒少因為不懂得收斂鋒芒而吃虧,不然也不會從小養(yǎng)在相城,大了才被接回來。 大哥已經(jīng)出聲提點了,將厭眼底涌動著異色。 他也知道這是和這丫頭僅剩不多的相處時光,一會兒他還得出去一趟,他本想伸手摸一摸阮喃的頭就離開,可這一回,將厭的手硬生生是停在了半空,始終沒有觸及,他的神情隱約復(fù)雜,眉心皺成了川字。 阮喃還在草稿本上認真驗算,小身板俏生生的,頭半垂,一臉認真,絲毫不受外界的干擾,她正在寫剛才覺得懶不肯動筆的長證明題,一筆一劃十分工整。 將厭眸光深顫,那只手停在半空,久久,終究還是沒能落在阮喃的發(fā)頂,他將手收了回去。 見他要走,察覺到動靜阮喃立馬抬頭問。 “將厭哥哥,你要走了嗎?”語氣很不舍,明晃晃地就能聽出來。 將厭本來想直接出去的,聞聲駐足,手垂在身側(cè)微微攥緊,他雖然沒有回頭,但還是悉心的應(yīng)了:“是,你好好寫作業(yè)?!?/br> 他的背影依舊高瘦,透著無人能懂的清寂感。 沒多久,書房的門被帶上。 此刻書房里就剩下阮喃一個人,阮喃握著筆,莫名有點不習慣。 從前將厭也會經(jīng)常監(jiān)督她做作業(yè),但是不論是過程中還是走之前都會和她說很多話,或者用手摸一摸她的頭算是鼓勵,但是今天卻沒有,似乎有些冷淡。 冷淡這個詞似乎有些嚴重,將人心都說淹沒了,阮喃短暫自責,猛地搖頭,將不好的念頭壓下去,覺得是自己過于敏感了,她深呼吸一口,沒有再多想,繼續(xù)低頭做題。 · 隔天阮喃才知道,她要跟著兩位哥哥一起去將家的老宅參加一場生日宴。 這是阮喃第一次來將家的主宅,過生日的人是他們一位平輩的堂兄,今天是他生日亦是訂婚之日。 本以為現(xiàn)在住的地方已經(jīng)是阮喃這輩子見過的最富麗豪華的住所了,直到去了將家的主宅,阮喃才知道什么叫鐘鳴鼎食的家族,而將厭就是這家族里的旁支嫡少爺之一。 阮喃牢牢跟在將厭身后,大哥走在前方,他們跟著領(lǐng)路的老管事一同走在院中的長廊下,院子里種滿各種各樣的青藤嬌花,隨處都顯得奢華。 沒想到走進內(nèi)宅時迎面第一個遇見的人就是一家之主。 他是將爺爺?shù)拇蟾?,也是整個將家地位最高的人,他能決定很多事,也能更改很多事,所有人都必須聽從他的安排,他的存在就像是指揮船舵的風向標,地位尊崇,無人敢置喙。 見到對方,雙方都停下了腳步,將老爺身邊還站著一位氣質(zhì)華貴的婦人,應(yīng)該是他的妻子。 將老爺?shù)囊暰€從堂孫將敘身上停留片刻再渡到將厭那里。 世家里的姻親對家小姐格外中意將厭,指名就要和將厭連理,預(yù)備日后兩家成婚交好,這樣也能鞏固家業(yè)。 可多次問詢,將厭卻一口回絕,寧愿放棄唾手可得的大好前程也不肯聯(lián)姻,執(zhí)意要選擇離家參軍,身為一家之主的將老爺?shù)弥筮@件事后覺得既費解又動怒。 “小厭真的不肯走坦途,非要走你爺爺?shù)睦下罚俊?/br> 碰面說的第一句話,直接開門見山,且語氣不算好。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紛紛都屏息,看得出老爺子是真的生了氣,然而生氣的緣由,作為當事人的將厭卻依舊慵懶淺薄,既沒有流露出抗拒的態(tài)度,說恭順的感覺也全無,他僅僅是平視,顯然,他不喜歡應(yīng)付這些。 “是?!彼唵螒?yīng)了聲就不再開口。 老爺子見他態(tài)度不馴,氣的叫罵混賬,權(quán)杖在地面猛敲。 旁邊將家主母見狀立馬出面安撫,叫他不要動怒。 “現(xiàn)在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老爺,您別生氣。” 在結(jié)發(fā)妻子的安撫下,老爺子漸漸平息怒火。緊接著帶有不滿情緒的視線又落在將厭后面的阮喃身上,似是看出來什么,他依舊對將厭,對這個旁支的堂孫心存訓誡:“你是將家的后人,要自覺?!闭f著,手里的竹杖在地面又是一陣猛敲。 自覺要為家族的榮辱和利益著想,要是和一個沒有用的人糾纏不清,絕不容許。 將厭聽聞微微瞇起眼:“您想說什么?” “小厭?!贝蟾绮煊X到什么,及時開口打斷,“今天是家宴,不是在衢山,不要胡鬧?!?/br> 這話一出,也算是給了臺階。 將主母也看出來了什么,立馬順著臺階下了:“這丫頭從沒見過,哪家的?!彼聪?qū)捝砗蟮娜钹?/br> 剛才說話人的壓迫感過于強,阮喃一句話都沒有聽懂,但還是被強大的氣場給震懾到了,從未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她年紀小,也從未接觸過這樣身份的人。 阮喃正無措著,大哥及時開口:“小喃,快叫大爺爺大奶奶?!?/br> 阮喃會意,一刻不敢耽擱,立馬跟著叫了聲:“大爺爺,大奶奶?!?/br> 將厭見阮喃腳步瑟縮,手腕也是不自然的擺放,眼神又暗了幾分。 為什么要嚇她,她還這么小,就不該帶她一起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