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婢女上位記 第64節(jié)
傅云飲一時便將煩惱拋之腦后,揶揄著傅云婕道:“許久未見meimei,如今meimei竟瞧著容光煥發(fā)了許多?!?/br> 傅云婕羞紅了雙頰,抬眼見賀云洛也正在取笑自己,便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胸口,道:“你笑什么?” 賀云洛這才作揖道:“娘子切勿動氣,為夫如何敢取笑于你?” 傅云婕又氣又羞,轉身作勢要走,賀云洛連忙拉住了她的手臂,說道:“長兄好容易才來瞧你一回?還賭什么氣?!?/br> 傅云婕立時就變溫順了不少,陪著傅云飲說了會兒話后,方才帶著那半箱子藥材離去。 傅云婕一走,傅云飲臉上的愁色皆浮現(xiàn)了出來,他與賀云洛傾訴了一番,二人皆厭惡極了二皇子的狠辣,卻又被捏住了七寸,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一面是殿下,一面是瑩雪的家人,我當真頭疼的很?!备翟骑嬋绱苏f道。 賀云洛知曉瑩雪在傅云飲心中的地位,便道:“二皇子此舉定是沖著挑撥你與殿下的關系而來,不如你直接與殿下說了吧,總要讓殿下知曉此事才好?!?/br> 賀云洛將話說的委婉了不少,內里的含義卻是告訴傅云飲,便是對不起瑩雪也不能做陷殿下于不義之事。 “殿下韜光養(yǎng)晦了這些年,私底下結交了多少大臣?花了多少力氣?斷不可為了這等小事而折損了這些暗處的關系人脈才是?!辟R云洛如此說道。 傅云飲沉思了許久,想到這些年殿下在官場上舉步維艱的日子,如今奪嫡一事尚不明朗,殿下若出事了,少不得要讓私底下結交的那些大臣進言求情。 從此殿下便再不能韜光養(yǎng)晦、坐山觀虎斗了。 隔了許久,傅云飲才說道:“大義為先,我只好對不住她了。” * 二皇子在端王府候了許久,卻未曾等來傅云飲的投誠,他只納悶,難道是自己看走了眼,那人并沒有將瑩雪當一回事? 以他幕僚搜集的情報來看,這傅云飲與大皇子的關系也稱不上是患難與共,不過是利益驅使罷了。 自己比大皇子更有手段、更有前途,若那傅云飲是個眼神清明之徒,必能及時棄暗投明。 二皇子又等了幾日,直至刑部來人催促,話里話外都是詢問自己何時將那些證人送去刑部的意思。 二皇子這才明白,那傅云飲是選擇站在了大皇子那一邊。 倒是個做大事的心狠性子。 既如此,自己也不能再被情情愛愛絆住了腳,為了瑩雨而想著放她的家人一條生路了。 李致便吩咐身邊之人,牢牢地看管住瑩雨,不許她出自己的院子,又帶著刑部諸人往關著王氏、方大等人的廂房里走去。 王氏與方大本正在廂房里午休安寢,忽而門被人打開,李致緩緩走入廂房之內。 絲竹與墨書率先問道:“殿下,可有什么事?” 李致只笑了一聲,眼神陰鷙地說道:“我已尋到了瑩雨、瑩雪二人?!?/br> 王氏與方大也圍了上來,只連聲追問道:“殿下,她們兩姐妹如今在何處?” 李致只道:“她們在何處,能不能好好活著,全看待會兒你們的表現(xiàn)了。” * 瑩雪于第三日方從傅云飲那兒知曉了家人的消息。 傅云飲不敢正視著瑩雪的眼睛,只道:“二皇子推出來的證人恰好是你的家人,你的家人許是受了他的脅迫,便說江南匪亂是由大皇子一力主使的。” 瑩雪手中握著的茶盞霎時便滑落在了地上,發(fā)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瑩雪驚駭?shù)恼f不出話來,一張臉也因此而脹的通紅,傅云飲忙上前去替她順氣,嘴里只安慰道:“你且莫急,聽我慢慢說來。” 瑩雪好容易吐出了橫在心口的郁氣,可心中的擔憂卻在瘋狂滋長,她只得追問道:“然后呢?” “二皇子意欲栽贓大皇子,大皇子早有準備,將陛下搬了出來,陛下為大皇子做主,說江南事發(fā)的那幾日大皇子皆在金鑾殿外罰跪,斷不會有空閑去指使江南匪亂。”傅云飲頗有些心虛地說道。 瑩雪聽了這話,便忍不住落下淚來,既是陛下出面為大皇子作了人證,那自己的親人便犯下了欺君之罪,這可如何是好? “爺,然后呢?”瑩雪顫抖著語調問道。 傅云飲嘆道:“他們犯下了欺君之罪,如今正關在天牢之內,陛下親口提了句,秋后問斬?!?/br> 話音甫落,瑩雪便受不了這等打擊,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傅云飲連忙上前環(huán)抱住了她,又高聲沖著外頭喊道:“去請?zhí)t(yī)來。” 太醫(yī)趕到后,便在傅云飲的連聲催促下替瑩雪診治了一番,只見他捏著自己發(fā)白的胡須,說道:“這位夫人是氣急攻心,才一時暈了過去,不必用藥,只是……” “只是什么?”傅云飲如今又愧又急,連世子爺?shù)淖饦s體統(tǒng)也不顧了,只拉著那太醫(yī)的袖子問道。 那太醫(yī)道:“夫人已懷了身孕,且胎像不穩(wěn),應當要好生將養(yǎng)著,若再受些刺激,只怕會傷了腹中的胎兒?!?/br> 傅云飲怔在了原地,心內又是喜悅又是驚駭,更有一股悔意縈繞其中。 他自是后悔不迭,險些傷了瑩雪和他們的孩子,可大義為先,他不得不棄車保帥。 若是讓瑩雪知曉了是自己給大皇子遞的信兒,才讓大皇子做足了準備去請了陛下來為他作證,她會不會怨恨自己? 二皇子棋差一招,并未算到陛下會出面為大皇子做主,這般籌謀便落了空。 傅云飲送走了太醫(yī)后,便坐在床沿邊瞧著瑩雪慘白的面容出起神來。 為了瑩雪,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總要想個辦法保住瑩雪家人的性命才是。 * 二皇子弄巧成拙,受了好一頓申斥。 他砸碎了外書房內所有的陳設擺件,余光瞥見掛在墻上的母妃畫像,終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李郁那個蠢貨就算了,憑什么連李雍都能得父皇的青眼?”李致泣著淚說道。 他自出生起便沒體會過父子之間的溫馨情誼,父皇每每瞧見自己,都如同瞧見了什么腌臜東西一般盡是嫌惡。 每每逢年過節(jié)之時,自己才能夾在別的皇子之間,遙遙地見上父皇一面。 他既這般不喜自己,何必要將自己生下來? 李致愈發(fā)思念自己的母妃,赤足踩在碎片之上都無所察覺。 “母妃,兒臣好思念你?!崩钪鹿蛟诹水嬅媲?,神情彷徨地說道。 待發(fā)泄完心中的苦澀與哀傷后,李致才對著母妃的畫像笑著說道:“母妃,您放心,父皇越疼愛誰,我便越要誰死,我總要坐到那寶座上,將您奉為皇太后才是。” 幾日的閉門不出,瑩雨也察覺到了異常,總有幾個眼神的仆婦守在自己院外,且殿下也不見人影。 她便追問葉嬤嬤道:“殿下可有來瞧過我?” 那葉嬤嬤只是皮笑rou不笑地說道:“姨娘少生些事吧,外頭可不太平著呢?!?/br> 瑩雨見周圍伺候的下人都變了臉色,心內愈發(fā)害怕,只得將手上的鐲子褪給了那葉嬤嬤,道:“勞煩嬤嬤點撥我一句?!?/br> 那葉嬤嬤但笑不語,并未將鐲子接下,只道:“殿下最喜愛的就是姨娘的知情知趣,如今殿下心情不佳,姨娘就該待在屋子里閉門不出,少給殿下惹事才好?!?/br> 瑩雨心內又是委屈又是傷心,她何時給陛下惹過什么事了?可葉嬤嬤言辭冷酷,她也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瑩雨便只得坐在床沿邊兀自落淚,期盼著二皇子能早日來瞧一瞧她。 * 瑩雪醒來后,第一眼便瞧見了躺在她身邊的傅云飲,他也是疲累極了的模樣,手上還拿著把團扇,似是在為自己扇風的模樣。 昏迷前的記憶忽而涌上心頭,瑩雪立時便喚醒了傅云飲,祈求道:“爺,你有沒有法子救救我的家人?” 傅云飲想起太醫(yī)的囑咐,便連忙直起身子為瑩雪順氣,道:“你別心急,我已去求過殿下了,他說必能保下你家人的性命,只是要受些活罪?!?/br> 瑩雪惶惶不安的心這才略放下了寫,只是自己的家人都是心地善良之人,若不是二皇子威逼利誘,他們如何會有膽子去陷害大皇子? 便是死罪免了,活罪又是什么限度?爹娘都有舊疾,年歲又大了,如何受得起那些酷刑? “你莫心急,殿下既答應了我免下你家人死罪一事,便不會食言?!备翟骑媱裎楷撗┑?。 瑩雪聽了卻還是怏怏不樂:“爹娘年歲大了,怎受得了那些刑罰?” 傅云飲只得嘆道:“君無戲言,陛下已定下了秋后處斬,殿下為顯仁德為你的家人求情一番,最多也只得免了死罪罷了,大約是要流放幾千里的活罪?!?/br> 流放幾千里?便是瑩雪這類從未聽過朝堂一事的內宅女子也曉得,流放的一路上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能留的半條命已是祖上積德。 瑩雪臉上的淚流淌得愈發(fā)洶涌,大有停不下來的架勢,傅云飲瞧了愈發(fā)難受,只道:“你放心,我必會打點好一切,必不會讓他們吃什么苦頭?!?/br> “都是那二皇子,他誆騙jiejie還不夠,還要如此折辱我的家人?!爆撗┢馈?/br> 她聲音凄厲悲傷,語調里的哀切再也遮掩不住。 傅云飲生怕她再哀傷下去會禍及肚子里的孩子,便只得說道:“方才太醫(yī)來替你看診了,說你已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且胎像不穩(wěn),斷不可再這般傷心了?!?/br> 瑩雪聽后卻一愣,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肚子,心中又是一陣哀傷:“爺,求求您,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兒,讓我去天牢里瞧瞧他們吧,只一眼便夠了?!?/br> 第68章 落胎【一更】 “孩子掉了,是我的報應…… 傅云飲欺身上前為瑩雪拭了拭淚, 只道:“那天牢乃是陰寒之地,你身子又不大好,如何能受得了這般苦楚?” 瑩雪卻避開了傅云飲伸過來的手, 只泣著淚道:“爺若不答應,我便只能去擊鼓鳴冤了。” 這話卻把傅云飲嚇了個夠嗆,瞧著瑩雪悲傷到極致的素白臉龐,他愈發(fā)覺得頭痛不已:“擊鼓鳴冤做什么?難道陛下會不知曉二皇子做的手腳?不過是不想讓皇家內傾軋爭斗之事露于人前罷了。” 瑩雪淚流不止,整個人都如在寒風中被吹得東倒西歪的嬌花一般惹人憐惜:“難道這世間當真沒有什么王法可言嗎?” 傅云飲搖搖頭,只道:“王法也是陛下定下的律法?!?/br> 瑩雪止住了淚水, 揚著一雙哀切的模樣望著傅云飲道:“爺當真不愿意幫我嗎?”頗有些心如死灰的模樣。 傅云飲越發(fā)無奈, 只得尋了個折中的法子道:“你別急, 也別因此傷了身子,我去替你往天牢里走一遭,你意下如何?” 瑩雪這才來了些盼頭, 只急切地攥住了傅云飲的胳膊, 說道:“此話可當真?” “我自然是不會騙你的,我與刑部尚書有些交情,送些吃食衣物進去應當不是問題。”傅云飲道。 瑩雪便急急匆匆地從床榻上翻身而下, 便將自己放在針線筐下的鞋子及長衫都一并拿了出來, 遞給了傅云飲:“這是我這段時間給爹娘和……墨書做的鞋子, 勞煩爺替我送去。” 說到“墨書”二字時, 瑩雪的臉上略有些不自然, 她瞧瞧瞥了一眼傅云飲的面色, 見他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才說道:“還有些干糧吃食,也要一并送去。” 傅云飲一一應下,見瑩雪的臉色好轉了不少, 便引著她重又坐在了床榻之上。 “你安心養(yǎng)胎,我定會為他們打點好一切,便是當真要定下流放的活罪,我也會打點好沿途的一切?!备翟骑嬚Z氣溫柔地說道。 瑩雪這才壓下了心中的焦躁之意,長吁了一聲后便說道:“多謝爺出手相助?!?/br> 傅云飲卻笑著捏了把她的臉頰,說道:“和我這么客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