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成一個大魔王 第62節(jié)
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士兵有條不紊的搬運著尸體,內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搬了水前來沖刷宣政殿中的鮮血, 除了不散的鮮血氣息,這座華麗冰冷的皇宮, 又一次煥然一新。 在宋今朝踏向殿外之時, 天空開始飄雪, 歲歲逆著風雪的方向, 停留在了宋今朝的身邊:“我們要回家了嗎?” 宋今朝頷首,他笑著說:“之后就不會那么忙了,歲歲說不想只看冰雪,那等過完這個年,我們去春暖花開的地方?!?/br> “你不用上朝了嗎?” 宋今朝不愿帶著歲歲留在圣都,他淡聲說道:“若我猜的沒錯,宋辭塵會封我為王,再給我一片封地。” 歲歲懵懂的點點頭。 “到時候歲歲想去哪里都可以。” 兩人正說著話往長寂宮的方向走時,孟祐年大步追了上來,同宋今朝說道:“我過會兒會來長寂宮找你們。” 歲歲點點頭:“哥哥再見?!?/br> 見歲歲看向他,宋今朝不冷不淡的對著孟祐年傳話:“歲歲說哥哥再見?!?/br> “王爺!”三人尚未分開,便見一身灰袍的甄玄璣跑了過來,她看起來有些著急:“一切都結束了嗎?王爺可有見到薛采青?” “未曾?!?/br> 甄玄璣看見了站在宋今朝身邊的歲歲,她說道:“前段時間我在洛城見過一次薛采青,我們聊過關于小郡主復生一事,他告訴我,那株雪蓮在他手中。只是當時洛城爆發(fā)瘟疫,我怕無法離開,便先出了城,在城外等他?!?/br> “后來洛城的瘟疫越發(fā)嚴重,我猜測他也被困在洛城無法離開,便打算來找王爺你。只是你這段時間太忙,我尚未來得及與你說。” “王爺可知,薛采青下落?” 宋今朝捕捉到關鍵的字眼:“什么復生?” “小郡主只差一朵雪女峰上的雪蓮為接納靈魂的容器,便可復生?!?/br> 宋今朝立刻看向歲歲:“歲歲,薛采青不是在洛城與你見過?那朵雪蓮,他交給你了嗎?” 歲歲本來以為這件事能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她原是做了一件好事,可此時卻沒來由的有些心虛。 半晌,歲歲才有些吞吞吐吐的說:“小青哥哥他,他把雪蓮給我了……就是我壓在你枕下的那個木盒,現(xiàn)下已經(jīng)入了藥,沒有了?!?/br> 甄玄璣將歲歲的話轉述給孟祐年后,無奈的說道:“小郡主,我與王爺都和你說過,那朵雪蓮有多重要,你應該知道……我與王爺為你復生準備了十多年的時間,你卻……” 歲歲躲在了宋今朝的身后,宋今朝卻微微側身,然后問她:“為什么?歲歲不想復生嗎?” “它是治療瘟疫的藥?!睔q歲小聲的說道:“而且我們現(xiàn)在這樣,不是也挺好的嗎?” “不好,我……”宋今朝想說些什么,又硬生生的忍了下來。他想,沒關系,沒關系,不要對歲歲說重話,他早已經(jīng)著人去找適合歲歲復生的身體了,總能找到的。 一直沉默的孟祐年忽然開口:“不要怪歲歲,沒有關系,這是她的選擇。歲歲,你很棒,你救了更多的人?!?/br> 歲歲不安的心稍稍落下,她忍不住跑到孟祐年的身邊,在他手上寫字。 ——真的嗎? “真的。不要有心理壓力,雪蓮不止一朵,我們可以再找?!泵系v年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溫柔,他對歲歲說:“我們的小郡主做了一個很棒的決定,不要去懷疑你的選擇,哥哥永遠支持你?!?/br> 歲歲終于松了一口氣,她又去看宋今朝,可宋今朝不看她。 話雖如此,孟祐年還是心不在焉的改變了本來要去的地方,同甄玄璣出了宮,甄玄璣的聲音還在遠遠飄來:“只有那一朵了,下一朵還沒開呢,等雪蓮綻放,不知又是多少個年頭了……” 宋今朝也改變了方向,看起來不打算回長寂宮了,他對跟上來的歲歲說:“你先回家吧,我很快就回來?!?/br> 殿下不讓她跟著了!歲歲沮喪的點點頭,慢吞吞的飄回了長寂宮。 …… 天牢。 宋修竹前腳被關進去,宋今朝后腳就來看他。宋修竹身上還穿著染血的甲胄,看起來很是狼狽,臉上的笑容卻分毫未變:“今朝,這一切都是誤會,我是真心為你好,否則也不會培養(yǎng)你這么多年了,你得念著我的好啊?!?/br> “培養(yǎng)了我這么多年?”更小一些時,摸爬滾打受過的傷,在身上留下的傷疤,如此清晰。宋今朝回:“皇叔的確是為我,格外費心了?!?/br> “我們來捋一捋你究竟做過什么事。我幼年時,你在背后cao縱宋辭塵驚馬,薛采翎遷怒我,你再在這時候出現(xiàn),稱要培養(yǎng)我。你要培養(yǎng)的,不過是一個吸引宋修堯視線的替死鬼罷了?!?/br> “在意識到你的想法時,全公公見我遍體鱗傷,心生不忍,去到宣華殿,你又做了什么?你認為全公公看穿了你的目的,我會不好控制,所以你借機暗殺了他,告訴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不要為一個奴才的死而傷心。” 宋修竹終于笑不出來了。 宋今朝接著說道:“今年春狩,你派出死士圍攻宋辭塵,意圖嫁禍犬戎?!?/br> “我入仕時,你推波助瀾,我也的確如你所愿,鋒芒畢露,讓宋修堯無暇再顧忌你?!?/br> “后來鎮(zhèn)北王向你求證當年花朝節(jié)那晚發(fā)生的事,你故布疑陣,引導鎮(zhèn)北王與薛采青不和。” “在宣政殿上,你還派出人去通知皇后薛采青要為她頂罪,謀圖兵權?!?/br> “你做了那么多,只可惜最后,依舊功虧一簣,在此為階下囚。” 宋修竹的臉色沉了下來:“你全都知道?” “你只是自以為聰明罷了,你的謀求算計,無論是我,還是鎮(zhèn)北王,都看得分明?!彼谓癯n白的指節(jié)按住天牢的牢門,告訴宋修竹:“你的后半生,大概都要在這里度過了,失敗者?!?/br> 最后三個字無異于是點燃了宋修竹心中的怒火,他高聲說道:“你以為你能好到哪里去?如今宋辭塵登臨帝位,你殺了薛采翎,他不會放過你!” 宋今朝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告訴他:“在宋辭塵不會放過我之前,好好享受你短暫的后半生吧,說不定我明日,就會來殺了你?!?/br> …… 年關將至,又奉新帝登基,宋今朝本來以為他能閑下來了,但宋辭塵好像沒有公報私仇的意思,而是選擇對他委以重任,倒顯得宋今朝小人之心了。 拋開公事不提,歲歲最近連他去六部處理公事都會跟著,兩人這段時間幾乎是形影不離。 宋今朝反正還挺開心的,在除夕前夜,他還對歲歲說:“等過完這個年,封王封地的圣旨就會下來,到時候我們就能離開圣都了。歲歲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都可以哦?!?/br> 歲歲有些心不在焉的,宋今朝又說了一遍她才回神,她回答道:“我記得每年除夕外面都很熱鬧,會點煙花,我們去看煙花好不好?” “好?!彼谓癯终f:“可我總覺得你最近有點奇怪。” 宋今朝隱約意識到了什么,他最近每每問起歲歲以后,歲歲似乎從未給過他回答,而是顧左右而言其他。 是他多心了嗎? 歲歲眼神躲閃,嘴里卻說道:“我都陪著你,不好嗎?” “自然是好的,可是……” 歲歲眨巴了一下眼睛,輕聲說:“可以親你一下嗎?殿下?!?/br> 宋今朝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小聲的嘟嚷:“不是都說了,這種事不用問過我的意見嗎?我不會拒絕你的?!?/br> 話音剛落,歲歲便在他的臉頰處輕輕的碰了一下,然后一溜煙的跑到了外面的桃樹上藏了起來。 雖然桃樹的葉子已經(jīng)掉光了。 宋今朝摸了摸臉頰,甜蜜入睡。 …… 翌日。 宋今朝被宋辭塵叫走的時候,歲歲還在睡覺,不過他們約定是是晚上出去玩,倒也沒有關系。 宋今朝離開后不久,歲歲就醒了過來。她跑到寢殿,看宋今朝已經(jīng)不在了,便飄到衣柜旁,從最里面翻出她那就已經(jīng)很舊了的淺紫色襦裙換上。 今天就要和所有人道別啦,得有始有終才行。 昨晚上下了一夜的雪,整個皇宮乃至于圣都都是白雪皚皚,歲歲的第一站,去找了胡婉約。 胡婉約前段時間已經(jīng)重新恢復了人身,與蘇清的感情不變,依舊如膠似漆,甚至比之前更甜蜜了。 看見歲歲,她笑著調侃道:“今年夏天之后就沒再見過你啦,你可算記得來找我玩兒了?!?/br> “我最近一直跟著殿下嘛?!?/br> “這么久了,你和你家殿下如何了呀?” “我們挺好的?!睔q歲語調輕松:“我馬上就要去投胎啦,特地來和jiejie道別哦?!?/br> 胡婉約有些懵:“你家殿下知道嗎?你離開了他怎么辦?” “我今晚會和他說的?!睔q歲又有些不解:“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會不舍,他也會不舍,但我沒了他,他沒了我,日子當然也該照常過?!?/br> 歲歲這話說得好像也沒錯,胡婉約又問:“如果他不讓你去投胎呢?” “不會的?!睔q歲信誓旦旦的說:“我盼了整整十七年的要去投胎啦,這是我唯一的愿望,他那么好,怎么會阻止呢?” “如果會呢?” 歲歲沉默一瞬,仙氣今天就要蹭滿了,如果錯過,那么她就不能去投胎了。她說:“不會?!?/br> 胡婉約聳聳肩:“祝你好運?!?/br> “那我走啦,你和你的郎君要好好的哦?!?/br> “會的。”胡婉約祝愿道:“我也祝你,得償所愿?!?/br> 歲歲的第二站,去找了薛采青。 自薛采翎死后疼愛女兒的安國將軍身體便已大不如前,薛采青不得不回圣都照顧。歲歲去時,他剛從安國將軍的屋子里出來,要回去休息。 四下無人,歲歲戳了戳薛采青,然后在雪地上寫字。 ——小青哥哥,除夕快樂呀。 薛采青頓住腳步,溫聲喚了一聲“歲歲”。 ——以后有什么打算嗎? “我還未將大盛走完,待到父親身子好轉,我依舊要外出游歷。”薛采青眉宇間的陰郁不知何時已經(jīng)煙消云散,他笑著說道:“在洛城一行,我是醫(yī)者,從中收獲了感激與成就感,或許我以后會是一個游醫(yī)。” ——那很好耶!我為你感到開心。 ——還有一件事哦,我不用等到下一個春天啦,今夜子時過,我就可以去投胎啦! 少女字里行間都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雀躍,薛采青忍住表達不舍,認真的說道:“那很好,歲歲終于能如愿以償了。下輩子,要好好的長大哦?!?/br> ——我會的。 ——可以抱一下嗎? 少女冰涼的體溫環(huán)繞在薛采青的周身,一觸即離。薛采青記住了這份獨屬于歲歲的冰涼,小心珍藏。 “歲歲,再見?!?/br> ——再見啦,小青哥哥。 歲歲的第三站,是鎮(zhèn)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