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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嘉年華在線閱讀 - 嘉年華 第6節(jié)

嘉年華 第6節(jié)

    哦,其實是會的。只是懶得用到她身上罷了。

    姜辭鼓著臉,扭頭去看雨。姜辭啊,看見沒,人是會變的,你可千萬不要再高估你自己。

    -

    除了姜辭,在場的都是男士。姜辭沒想到,邊策是這里頭是年紀最小的。

    坐在主位年紀最大的那位,頭發(fā)花白,笑起來慈眉善目,姜辭總?cè)滩蛔∠肫鹱约旱臓敔敗?/br>
    來之前姜辭設(shè)想過邊策對她的介紹,比如“帶個小孩兒來見見世面”這種隨意但應(yīng)景的大俗話,或者“我一個朋友”這種言簡意賅點到為止的普通介紹。她萬萬沒想到,這樣正經(jīng)的場合,邊策竟然只是領(lǐng)她進去,安排她坐在他身邊,并未用任何話語引導她跟在座的人打招呼。

    大家正聊一件近日發(fā)生的趣事,典故頻出,妙語連珠。瞧見姜辭,都只是客氣頷首,不問來歷。

    這算是一種默契?是不想影響了雅士們交談的氛圍還是她壓根不值得被在座的人記住名字?

    算了,想多了頭疼??傊@樣的局跟邊騁帶她玩過的場合是全然不同的兩種性質(zhì)。

    邊策本就話少,又是小輩身份,甘愿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姜辭心緒定下來后,學他這副謙卑又氣定神閑的模樣,喝幾口茶,聽幾耳朵妙談,感受他當下的心境。

    趣事講完,他們又談時事,雖然在場的姜辭一個都不認得,但從他們的交談中,姜辭大致能識別他們的身份或所從事的領(lǐng)域。

    再往下聽,聽到一些關(guān)鍵點,姜辭消沉下去的那股子心氣悉數(shù)回到胸腔里,她頂著她兩顆冒精光的眼睛看向身旁的邊策,他仍是那副恭敬又散漫的公子哥樣兒,可眼睛回給她的情緒有了聲色。

    邊策看姜辭一眼,往她餐盤里擱了塊兒茶點,示意她多用點腦子。

    姜辭不敢碰手機,又覺得從包里翻出筆記本的行為顯得有些愣頭青。糾結(jié)之后,決定還是信賴自己的腦容量和記憶力。茶也不碰了,邊策也不看了,一雙眼睛跟著開口說話的“師父”走,一字一句都不想遺漏。

    也不知道他們談了多久,茶水續(xù)了幾遍,點心換了幾道,姜辭好久沒這么認真應(yīng)對一個只是閑談的場合了,她只覺得從前她想結(jié)交資源的心性在此刻顯得十分廉價。

    她也徹底想明白,為什么進門時邊策無須向眾人介紹她。

    他們交談的內(nèi)容對她而言值千金。

    散場前,那位頭發(fā)花白的長者經(jīng)過姜辭時,遞給她一張名片,“下個月來上我的課吧。”

    姜辭受寵若驚,回神看了肯定事先就已經(jīng)向眾人推薦她的邊策一眼,邊策隔著一段距離回視她,眼底情緒很淡,像看一場云煙。

    一開始,姜辭把邊策想俗了,眼下覺得自己怎么誠懇道謝好像都不顯真誠。她想了又想,最后對邊策抱拳,說了聲“謝謝老師”。

    “我可不是你老師?!彼鼪]打算教她。

    “可你不喜歡我叫你邊先生?!?/br>
    “叫名字。”

    “邊策?”姜辭搖搖臉,“不行不行,太怪了?!?/br>
    工作人員送來姜辭已經(jīng)烘干的鞋襪,她坐在凳子上穿,邊策沒急著走,倚在幾步外的小窗前等。

    姜辭賞看這個男人的側(cè)影,總覺得他跟畫中人似的。

    姜辭換好鞋襪,去接她來時披在身上的天幕,邊策早她一步把東西從工作人員手里接過來,撐了傘,示意她站進傘里。

    這是要送她去停車場?

    “要不我再借一把傘吧?!彼f不清她慫什么。

    邊策掀一掀眼皮,“沒去接姜小姐已經(jīng)是失敬,這要還不好好相送……”

    姜辭沒讓他把話說話就站到了他身前,靠得格外近,圓眼睛認真地仰視他:“問你有沒有女朋友,真不是覺得你不夠紳士的意思,別多想哈?!?/br>
    情緒掀起來,還未落地,她先一步往前邊走,低聲嘟囔著:“我對你好奇嘛,所以找個借口問問。沒有最好,免得我跟你在一起時有心理負擔?!?/br>
    曖昧不明的最后半句話散開在雨聲里,邊策瞧她在石板路上跳著,總覺得自個兒給自個兒招了只充滿表演欲的撲棱蛾子。

    走到姜辭車旁,后備箱打開,邊策把天幕放進去,一彎腰,瞥見雜物箱里的幾張照片,上頭簽著當初還是他設(shè)計的簽名兒。

    “這不是,沒要到錢,只要到幾張簽名照嘛。”姜辭語氣有些沮喪,眼光落在邊策臉上。心想,呀,真不巧,在這兒讓你瞧見你前女友了。

    邊策神色未改,問她:“那抵債抵得怎么樣?”

    “不怎么樣?!苯o果斷道。

    邊策笑了,抬眼看她:“是哪兒不好了?”

    “也沒有哪兒不好,就是看厭了?!?/br>
    “接下來打算怎么辦?”他其實是問她繼續(xù)要債的事兒。

    姜辭插科打諢,說:“打算退貨?!?/br>
    “行?!边叢呙看握f“行”,就代表今兒到這兒了,“再見,姜小姐?!彼麑W她的假客氣。

    姜辭繃了繃唇角,眼睛睜得老大,沖他擺擺手,人走開幾步,又出聲:“再見,邊策。”

    畫中人步履匆匆,回畫里去了,絲毫沒停腳。

    第7章

    這一晚,姜辭汲取的養(yǎng)分過多,迫不及待趕回家梳理思路。路上,腦袋中冒出一個巧思,撥通了前段時間在某個商務(wù)局上認識的基金經(jīng)理的電話。

    她擅長學習,更擅長模仿那些高人們的話術(shù),尤其是邊策那副明明隔山隔海卻不讓人覺得虛偽的腔調(diào)。

    這通電話是為了套話,同時她也通過尖端信息結(jié)識了一位靠譜的金融人士。兩人約好見面時間后,姜辭知會老姜,要老姜把錢準備好。

    老姜:“你把徐太太那筆錢要回來再說。”

    徐太太境況堪憂,恐怕不只有她這一位債主。徐翊寧越殷勤,她越反感,也覺得自己離那筆欠款越遠。

    這事她辦得不漂亮,也沒心氣再跟老姜討價還價了。回到家,合計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閑錢和房產(chǎn),決定一個人去冒險。

    臨睡前,徐翊寧發(fā)來很長一段微信,大意是他覺得姜辭好像并不在乎他這個朋友,他患得患失,導致今晚的演出也沒發(fā)揮好,他很迷茫,希望能跟姜辭見一面,好好聊一聊。

    會示弱,更會道德綁架。姜辭有樣學樣,開始訴苦:抱歉,我最近也挺心煩的。借出來的錢要不回來,我爸媽斷了我零花錢,我日子挺不好過的。

    姜辭以為徐翊寧暫時不會回,或者要回也是回幾句客套安慰的話,誰承想,這個男人直接轉(zhuǎn)過來兩萬塊錢。

    徐翊寧:我們話劇演員收入不高,讓你見笑了。別多想,只是希望你開心點。

    姜辭愣了會兒,回他:你喜歡我?

    徐翊寧:你才看出來啊傻瓜。

    姜辭:喜歡我什么?

    徐翊寧: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你一定要問的話,我也愿意跟你坦誠。姜辭,我覺得你不是個沒腦子的花瓶富二代,你有很樸實的一面,有很坦誠的一面……

    姜辭沒看完,手機扔在了一邊。她有些煩躁,質(zhì)疑自己是不是雙標,拋開徐翊寧是誰介紹的人不說,為什么邊騁跟她說這些話時,她不至于感動但愿意相信,可徐翊寧說,她不僅心中沒有絲毫波瀾,反而更加厭惡這個人。

    她甚至懶得去深思,徐翊寧說這些話只是為了討她歡心,還是藏有幾分真誠。

    她對徐翊寧有那個意思嗎?無,她都準備退貨了。

    既然如此,不管這人真不真誠,她先真誠回復:謝謝你的喜歡,但我對你沒有超出朋友這層關(guān)系之外的好感。我很膚淺,只是喜歡跟帥哥做朋友。

    徐翊寧過了好久才回:姜辭,我真的喜歡上你了。我會等到你對我動心的那一天。

    男演員都這么入戲嗎?

    姜辭怎么都不相信徐翊寧會是個活人。

    隔天一早,她給徐太太發(fā)通牒,說徐太太要是再不見她,這事就公事公辦。

    軟硬兼施,她該硬一硬了。又想,能順便探一下徐翊寧的底。

    見姜辭突然這么急,徐太太心慌詢問徐翊寧姜辭最近的動向,徐翊寧也不知道姜辭在忙什么。圈子說大不大,徐太太最后打聽到許穆陽的頭上。

    許穆陽嗤笑:“她能忙什么?忙著巴結(jié)邊家二公子唄?!?/br>
    跟邊家搭上話了?徐太太心中不妙,邊家跟她的好兒媳梁子淳可交情匪淺。

    徐太太給姜辭回電話,放下了她欠錢者的傲慢姿態(tài)。言語里點撥姜辭,要她不要因為心急而聲張此事。

    姜辭聽到邊家兩個字,猜測到徐太太的心思。徐太太這通電話掛掉沒過多久,徐翊寧又打電話約她去市郊泡溫泉。

    姜辭問:“什么局?”

    徐翊寧:“群里幾個你熟悉的朋友也去?!?/br>
    姜辭心生一計,先去問邊騁的行程。

    邊騁跟她開玩笑:“約我去泡溫泉,你是何居心?。俊?/br>
    姜辭哈哈大笑:“別的姑娘看得,我看不得?再說你要不是回歸單身,誰稀得跟你玩兒啊?!?/br>
    邊騁答應(yīng)赴約后,姜辭對徐翊寧說:我還帶個朋友。

    徐翊寧:誰?

    姜辭:邊騁。

    -

    去赴溫泉約的前一天下午,好巧不巧,姜辭在基金公司里遇著邊策。邊策被兩位基金經(jīng)理圍著,見著姜辭,并不引薦,一副跟她不熟的樣子。

    “讓我猜猜你這回又想考我什么?!眰€把小時后,姜辭找了個機會把邊策堵在沒人看見的地兒。

    他不引薦,是擔心那些經(jīng)理沖他的面子引導和干預姜辭的決策。投資不是小事,他犯不上擔一個陪她冒險的虛名兒。

    姜辭門清兒,那天他帶她去學習,引她入門,是他閑暇之余的恩惠。真到擺在臺面兒上做買賣的這一天,他指不定多瞧不上她,才不會真拉她入伙。

    這些塔尖兒上的人啊,永遠那么熱衷于扮演看似仁慈實則冷漠的上帝。

    姜辭入局,卻不想入戲。這時候她又會念一點徐翊寧的好,因為徐翊寧就算演,也是踏踏實實地演。

    邊策對著盥洗池上的鏡子整理衣袖,在鏡子里跟姜辭對視:“我沒那閑工夫帶徒弟,特別是你這種玩兒心重的。”

    “我玩兒什么了?我最近學習可認真了?!苯o往墻壁上懶散一倚,“明兒跟他們?nèi)ヅ轀厝?,是想給自己放個假。您別聽到什么都覺得我貪玩兒,又不是我攛的局?!?/br>
    邊策并不對她的行程感興趣,也不知道她從何提這么一檔子事。他說她貪玩兒,不過她跟欠債人侄子那點新聞,都傳到老太太耳朵里了,老太太生了看戲的心,日日打聽聰明的小姜辭該怎么破局,他這才留了幾分心。

    “我看看你學了什么。”邊策轉(zhuǎn)過身,伸手去拿姜辭捧在懷里的文件袋。

    上帝撒糖啦。姜辭狗腿子似地替他打開,“我字兒不好看,你可千萬別笑話我?!?/br>
    邊策挑眉看了她一眼,不是玩鬧的場合她一般不化妝,其實她生的偏文氣,只笑不說話的時候比說話時更像個美人。

    姜辭心里打起鼓,倒不是擔心她字寫的一般惹他笑話,而是怕他嫌棄她功課做得沒水平。

    約摸過了七八分鐘,邊策整理好文件放回文件袋,塞回她懷里。

    “您覺得怎么樣?”姜辭見他不吱聲,鼓足勇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