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棲 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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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不明的密室里,洛神公主望著你他的背影,緩緩垂眸。 后天的大戲,死一個衛(wèi)景朝就好。 沈家,不能再死人了。 沈元謙已恨毒了她。 若是沈柔再死在她手里,或許來生,他也不會原諒她。 沈柔,沈元謙,你們乖乖離開,不要摻和著骯臟的事兒。 第77章 夜間,重又下了雨,淅淅瀝瀝落在窗外的芭蕉葉上。 沈柔坐在窗前,托腮盯著一片長的格外肥碩完美的葉子,一動不動。 今日從慈恩寺回來后,衛(wèi)景朝很快因為有事離開。 從中午到現(xiàn)在,一直沒有回來。 在涼州時,衛(wèi)景朝經(jīng)常忙到深夜方歸,沈柔早已習(xí)慣先睡。 可今夜,她想要等著他。 低頭看看掌心的鴛鴦荷包,沈柔微微抿唇,眼底流露出一絲笑意。 衛(wèi)景朝贈她鴛鴦玉佩。 她便學(xué)著繡了這個鴛鴦雙魚的荷包,希望他不要嫌她手藝差。 如果他嫌棄,那她就再努力努力。 沈柔想著,緩緩彎了眼睛。 他為她做了那么多,私下里尚且考慮給她驚喜。 她也該為他做些什么。 廊下的燭火映著細細密密的雨幕,照出寸寸光亮。 沈柔雙手握拳,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呵欠,對侍女們道:“你們先去休息吧?!?/br> 踏歌知道她是在等衛(wèi)景朝。 有心想要勸她兩句,但想起他今日的去處,又咽下嗓子里的話,頗有些不敢面對沈柔。 侯爺要和洛神公主成婚的消息,舉世皆知。 ——除了沈柔。 踏歌的心始終懸著。 每一次看見沈柔提起衛(wèi)景朝時溫柔如水的眼眸,她的心便往嗓子眼多提一寸。 尤其是今夜。 明知侯爺去和洛神公主商議后日的婚儀,卻還要騙沈柔,他是去處理公務(wù)。 沈姑娘滿懷期待地等候郎君歸來。 可她的郎君,卻在籌備和旁人的婚禮。 踏歌的心,一直顫得像是今夜的芭蕉葉。 她無聲嘆口氣,微微屈膝:“我就在旁邊,姑娘有事就喊我?!?/br> 沈柔微微頷首。 又過一刻鐘。 沈柔打了個呵欠,困的著實撐不住,起身往床榻邊走去。 燭火輕搖,被風(fēng)拂動,微微暗了一瞬。 頃刻之間,沈柔眼前多了個黑影。 她下意識想要尖叫,卻被人眼疾手快捂住嘴巴。 再然后,便沒了意識。 沈柔醒來時,是在一間陌生的臥室內(nèi)。 她抬眼打量著這間臥室的布局,拔步床,鮫綃帳,多寶閣上擺著價值千金的玉件,無一不昭示著主人尊貴的身份。 沈柔心底已有猜測。 除卻長公主殿下,還有誰有本事,將他從鹿鳴苑擄掠至此? 很快,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女人聲音淡漠:“醒了?” 沈柔掙扎著起身,忍著四肢酸軟無力,低聲喚道:“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居高臨下看著她,猝然冷笑,捏住她的下頜用力抬起來,“你就是靠這幅柔柔弱弱的樣子,引誘了我兒子?” 沈柔臉色微微一白,咬唇不語。 長公主冷哼一聲,“果真是我見猶憐,狐媚惑人,難怪景朝把你當(dāng)心肝寶貝?!?/br> 沈柔定了定神,緩緩開口:“長公主,事情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樣。” 長公主冷冷打斷她:“我沒心情聽你講故事,沈柔,平南侯府已經(jīng)沒了,你當(dāng)知道自己的身份,要怎么樣你才肯放過我兒子?” 沈柔垂眸,嗓音輕柔卻不容抗拒:“長公主殿下,這是我與侯爺?shù)氖虑?,與您無關(guān)?!?/br> 長公主冷冷看著她。 沈柔與她對視,分寸不讓,“長公主殿下不必逼迫我,除非他讓我走,否則我絕不會離開他。” 她眼底藏滿了堅定。 長公主揉了揉額角,忽然道:“沈柔,如果他要娶妻呢?” 沈柔仍是道:“我相信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長公主驟然笑了聲,說出的話尖銳刺耳,直戳心口。 “你要留在鹿鳴苑,給他做一輩子無名無分的外室,一輩子摻和在他們夫妻之間,做他們的眼中釘rou中刺嗎?” “平南侯一生鐵骨錚錚,傲骨不折,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兒如此不堪,會怎么想?” 沈柔臉色微微蒼白,指甲幾乎嵌進掌心里,眼前掠過衛(wèi)景朝溫柔認(rèn)真的眼眸,沈柔輕聲道:“他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長公主似乎懶得與她爭辯,松開捏著她下頜的手。 淡淡道:“這滿天下,除了你以外人盡皆知,長陵侯要與洛神公主成婚,后日便是婚期?!?/br> “屆時,他便是大齊高高在上的皇夫,是洛神的夫婿。而你,不過是皇夫養(yǎng)在外宅里見不得人的外室?!?/br> “沈柔,你蠢的可以,跟你父母相比不遑多讓?!?/br> 沈柔愕然抬頭。 長公主淡淡道:“景朝后天與洛神成婚,今天他遲遲沒有回府,便是入宮了?!?/br> “一來是商議明日送去的聘禮,二來是商議后日的婚禮?!遍L公主憐憫地看著她,“他是不是沒有告訴你?!?/br> 沈柔一張臉白得毫無血色,連嘴唇都在顫抖,仍是堅定道:“除非他告訴我,否則我不相信。” 長公主笑了,頗為無奈。 “沈柔,本宮活了一輩子,什么蠅營狗茍都見過,唯獨你這樣的還是頭一次見?!?/br> 她點了點沈柔的腦袋,“你腦子里,裝的都是情愛嗎?除了這沒用的東西,就不能想點別的?” 沈柔顫然不語。 長公主憐憫地看著她,道:“你要聽他親口說嗎?” “他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還在宮中。”長公主緩緩勾唇,“跟我去聽聽墻角?” 沈柔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囂著拒絕。 可是,她拒絕不了長公主,硬是被人扮作侍女,半拉半拽地帶入宮中。 剛踏入宮門,沈柔的腳步驟然一頓,呆楞楞看著不遠處的馬車。 那馬車上掛著一盞宮燈,是昨日衛(wèi)景朝深夜出門,她送到門外時,親手掛上去的。 無論如何也不會認(rèn)錯。 白日里陸黎來找他時,分明說的是軍中有事。 為何這馬車不在軍營,在宮中呢? 她的心,驟然間沉到谷底,腳下像是生了根,半步也不敢往前走。 她開始害怕了。 害怕長公主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如果都是真的,她要怎么辦? 長公主回眸,示意身邊的侍女拉著沈柔繼續(xù)往前走。 洛神公主住的天仙宮距離宮門極近。 長公主進去時,并未受到什么阻攔,畢竟這位長公主不僅是女帝的姑母,更是皇夫的母親,兩重身份加持,更是貴不可言。一般人自不敢阻攔。 她們大搖大擺進了天仙宮。 燭影搖紅向夜闌,映出憧憧人影,清晰可見殿內(nèi)一男一女坐的極近,姿勢纏綿悱惻。 衛(wèi)景朝的聲音,透過薄薄的窗紙傳出來,“公主的婚服既然已經(jīng)備好,又問我做什么?我們各穿各的便是,互不干涉?!?/br> 聽了千萬遍的聲音,堵上耳朵也不會認(rèn)錯。 這個聲音,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她耳邊說話,低啞的,溫柔的,帶笑的,冷漠的。 有時帶著怒火,有時帶著情,欲。 無論是怎樣,都不曾像今日這般,由著顯而易見的乖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