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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安的心,因著他的幾句話,逐漸安沉下來。 這時,擁著她的男人用大手拍了拍她的腰窩,嗓音溫淡地說: “寶貝兒,睡一會兒?!?/br> 阮安豁然睜開雙眼,有些赧然地小聲道:“你怎么總這么…喚我啊。” 雖是同他單獨相處,沒有外人在,阮安還是覺得有些難為情。 霍平梟低低地笑了聲,無奈問她:“那喚你什么?” 阮安抿著唇,沒吭聲。 他親了她一下,嗓音沙啞地又喚她: “心肝兒?!?/br> 第71章 補更 禁庭, 拾翠殿。 宮人們端著血水來去匆匆,內殿中淡淡的血腥氣和苦藥味久未彌散。 自打蕭嫣的右腿被她忍痛命太醫(yī)割斷后,一夜之間, 皇后原本烏黑的長發(fā)便染上了斑白。 沉甸甸的鳳冠壓在她高貴的頭顱, 身上那襲繁復翟衣的顏色原是色澤鮮燦的香色,可她周身卻莫名散著股死氣。 躺于華貴四柱床上的蕭嫣面色蒼白,得知自己失去了右腿后似瘋似傻,嘴里一直念念有詞, 不停地念叨著摔死、房氏、賤人等字眼。 皇后看著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如此受罪, 情緒近乎崩潰。 蕭嫣正值青春妙齡, 一條腿沒了,對她而言, 簡直是生不如死。 皇帝攜著陳貴妃恰時進殿, 想在看望蕭嫣的同時,也安撫安撫皇后的情緒。 剛要開口, 卻見皇后近乎怒不可遏地從床前站起身,眼眶泛紅地質問他道:“嫣兒遭此大難, 同北衙的飛龍兵逃不開干系,陛下既然無法派人將事故的起因徹查, 為何不將負責的千戶處死?” 站于皇帝身側的陳貴妃年輕貌美, 幾未可察地蹙了蹙眉。 皇后將陳貴妃的神情看在眼中, 心中登時被深深地怨意充融。 她和皇帝是少年夫妻,相處的時光二十多載,終歸是抵不過臨門橫插一腳的陳貴妃。 皇帝寵妾滅妻, 將皇后鳳印交給陳貴妃代為執(zhí)掌, 由著她在后宮驕縱跋扈, 便也罷了。 可嫣兒畢竟是他的親女兒, 他為何不去為嫣兒做這個主? 皇帝的心情固然傷感,可見到皇后近乎失了理智的模樣,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淡淡的厭煩。 “皇后,你冷靜冷靜?!?/br> 皇后的淚水從眼眶中橫肆而出,道:“陛下讓臣妾怎么冷靜?嫣兒的腿沒了,幾乎丟了半條命……”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躺于她身后的蕭嫣還在喃喃地念著霍平梟的名諱。 皇后的神情倏地閃過一抹狠銳的戾色。 “統(tǒng)管南北衙禁軍的是定北侯,飛龍兵歸屬于北衙,霍平梟身為大司馬,沒能護衛(wèi)好公主的安危,陛下應當將他貶職罰俸。” 如果當年不是房氏攪了她設的局,陳貴妃和她為皇帝生的皇子就會一尸兩命,她也不至于落得個如此境況。 如果不是霍平梟屢次拒絕嫣兒的示好,嫣兒也不會因為傷感,在跑馬場上那么快地騁馬,從而在馬背上摔了下來。 “皇后,朕已經處置了看顧嫣兒御馬的馬官,邏國在西南虎視眈眈,眼見著就要犯我大驪邊境,朕在這種局勢下,怎么能因為一樁意外,就將率軍的大將軍嚴懲?” 皇帝說話的語氣透著股深深的無力感。 那固定馬鞍的釘子被太醫(yī)檢出了銹毒,將人劃傷后,會致使上面的肌理腐爛生潰。 皇帝如何不知,蕭嫣墜馬一事絕不是意外。 蕭嫣畢竟是他嫡出的女兒,事情剛一發(fā)生,他就立即派人去徹查了這事。 可卻反倒查出了,是蕭嫣先派人在定北侯夫人的馬上動了手腳。 拾翠殿很快響起皇后哀怮的哭嚎聲,聽上去格外凄厲駭人。 皇帝不欲在蕭嫣的寢宮多留,攜著陳貴妃離開此處。 甫一出殿,皇帝沒行幾步,華貴的赤舄卻在青石板地頓住。 皇帝的面色略帶悵然,嗓音幽幽地問向陳貴妃:“你說公主墜馬這事,會是定北侯派人做的嗎?” 陳貴妃的心跳驀地一頓。 她也對蕭嫣墜馬這事有過同樣的猜測,先前兒這位嫡公主與房夫人出言不敬的事,她亦有所耳聞。 雖說定北侯夫人曾救下她和她皇兒的性命,可陳貴妃到底是皇帝的寵妃,此時此刻,卻也不得不將她,乃至霍氏一族劃歸成敵人陣營。 依著陳貴妃對皇帝的了解。 他對丞相霍閬是依賴,而對他的長子霍平梟則是懼怕。 陳貴妃的年歲比霍平梟略小幾歲,自她出世后,就記得丞相霍閬的身子骨一直不好,總是病病懨懨的。 可縱是如此,男人依舊擁有能朝堂翻云覆雨的能力。 霍平梟說到底是霍閬的親子,同他父親一樣狠毒,卻又比霍閬多了些暴戾的氣焰。 陳貴妃想起霍平梟在沙場上殘忍嗜殺的聲名,心中也有些犯怵,嘴上卻說:“雖然霍家的威勢大了些,可陛下是天子,定北侯只是個被賜了鐵券和食邑的侯爵罷了,陛下何必要受他如此壓制?” 皇帝看了眼陳貴妃,沒再說什么。 陳貴妃的年歲到底是小了些,且她父親陳郡公也非文臣,當然不知,他看似坐于龍椅,是九五至尊。 可自霍閬成為他的謀臣,將他放于這個位置伊始,他的這個皇帝,做的跟傀儡也沒什么兩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