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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每走過一圈,便從嫌疑最小的人里劃掉一個。 幾圈推敲下來,地上的名字愈來愈少,推演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直到地上終于之剩下一個名字的時候, 蕓京墨執(zhí)木棍的手一頓,整個人如同被雷轟擊過。 “我去找祁銘之!” 蕓京墨扔下木棍便跑。 回春堂的庫房前已經(jīng)擺了許多藥罐,此時都煎煮著藥。 這幾日藥材已經(jīng)告急了,搭上這九十斤白蒺藜,這一次必須藥到病除。 否則,大家將徹底舉步維艱! 蕓京墨到的時候,幾名大夫在外一同煎藥,祁銘之守著一個大藥罐,正和大夫們討論著改良后的藥方。 九十斤白蒺藜,雖然聽著多,但是栗鄉(xiāng)的病患也多,這個數(shù)目必須精打細(xì)算,一點也不能浪費了。 蕓京墨見祁銘之箅渣取了一碗藥湯,讓人送進了里間給病人。 她走上前去打了招呼:“怎么樣,如今好了么?” 還沒等祁銘之說話,旁邊一個醫(yī)者便抬頭,表情和緩地笑:“好啊,這下有救了!” 蕓京墨沖他點頭,回頭握住了祁銘之的手腕。 推測出來的結(jié)果算不得鐵證,最多最多算是個參考,因而有些底氣不足。 她說:“祁銘之,我有事要和你說,很急?!?/br> 祁銘之抓著一把雞血藤扔下了藥罐,合上蓋子說: “正好,我也有話想和墨兒說。” 被叫了多次的蕓京墨已經(jīng)習(xí)慣了墨兒這個稱呼,再加上現(xiàn)在要說的事情著急,便略過了這一點,她抓著道:“你先跟我來。” 祁銘之卻反手拉了她一把,以食指抵嘴唇:“噓?!?/br> 他的衣袍寬大,這么一拉,蕓京墨整個人便像是撲到了他懷里。 蕓京墨沒反應(yīng)過來,撞了滿鼻子藥草香。 “唔……” 她還沒退出來,又聽見耳邊一陣嘈雜,木架倒地聲嘭通一響! 緊接著是短促的纏斗,而后一個興奮的人聲從側(cè)前方的庫房中傳來: “抓到了!抓住了??!” 煎藥的一眾醫(yī)者唰地站起來,義憤填膺地擼袖子抄家伙,沖著方才動靜處去。 蕓京墨還沒看明白,祁銘之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他淺淺一笑,道: “正巧趕上了,走,一起去看看,這些天是誰將我們耍得團團轉(zhuǎn)。” 側(cè)面并未用來收治病人的庫房被一腳踹開,里面油燈燃起,阿陌一身黑衣,正將一個人壓制在地上。 那人顯然是要比黃百戶瘦多了,阿陌壓制他的時候并不費力,而此人也像是無力反抗。 “咳,咳咳咳咳……” 他虛弱地咳嗽了幾聲,嗓音濃重。 黑暗中打斗,就連阿陌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抓住了誰。 他揪著那人的頭發(fā),迫使他抬起頭來,舉起油燈照了過去。 “嗒。”抄起掃帚的醫(yī)者手里的掃帚掉了。 祁銘之輕輕嘖了一聲。 蕓京墨于眾人身后,看清了那人泛紅帶著病氣的臉。 那人的名字還在蕓宅的地上,是自己最后沒有擦去的那個, ——顧玨。 第29章 七九 那眼睫修長抖動,沾著淚珠漣漣,…… “顧……顧藥師,怎么是你?” 那個被驚掉了掃帚的大夫張大了嘴。 顧玨幾日未歸,又是被一個黑衣人扔回來的這件事,栗鄉(xiāng)所有人都知道。 饒是這群專于杏林的醫(yī)者們再遲鈍,也知道時疫這件事上,栗鄉(xiāng)一定有內(nèi)鬼在給他們使絆子。 所以當(dāng)九十斤白蒺藜被帶回栗鄉(xiāng),祁銘之以此為餌意欲引蛇出洞的時候,回春堂的眾人們都心照不宣。 可是大家萬萬沒想到,潛入庫房的內(nèi)鬼竟然是藥師顧玨本人! “是……是誤會吧……” 有人喃喃著。 顧玨是藥師,會進回春堂的庫房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是眼前的現(xiàn)實又無法抵賴。 阿陌反扣著他的手,掰出來一支火折子。 “這……” 那醫(yī)者無法為他辯駁,無措地看向祁銘之。 祁銘之的臉上卻并無意外,他靜靜地注視著被按住的顧玨。 顧玨的面色一陣病態(tài)的紅暈,低低咳嗽了幾聲。 祁銘之終于開口:“他們許給你什么好處?” 顧玨低低喘息著,擠出一抹讓人陌生的笑:“共事六年,好歹讓我做個明白鬼,祁大夫是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話已至此,周圍的大夫們方如夢初醒。 祁銘之默默看著他的臉,沒有接話。 有醫(yī)者還不死心:“顧藥師,您是有什么難處……” “別這樣叫我!” 顧玨突然駁道, “我從來就沒有濟世救人的心,少拿這個稱呼束縛我。” 看著顧玨,蕓京墨不禁想起互穿的那幾日,他在藥田里揮汗如雨的樣子。 以及幾日前,他同父親道明時疫藥方,討文書出栗鄉(xiāng)的樣子。 那樣干凈赤誠的一面,竟都是假的。 蕓京墨覺得難過,親近之人的背叛最為傷人,她不過認(rèn)識顧玨數(shù)月尚且如此悵然,祁銘之又當(dāng)如何? “你的確不配這個稱呼,”她語氣寂寂,突兀地開了口,“我只當(dāng)你辱了回春堂的門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