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姑娘？厲榛榛？”阿矜有些疑惑道。

    “對啊，皇城現(xiàn)在誰不知道厲姑娘是要入主中宮的人?！?/br>
    “不過新帝如此性格，要是入了他的后宮，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啊。”小桃兀自喋喋不休地說著。

    阿矜看小桃的樣子，像是不知道慈寧宮的事，想到陸傾淮說的話，也就不敢再多說了，扭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心里有些慌亂地開口道：“先不同你說了，我去御前侍奉了。”

    “好，早去早回吧?！毙√矣行?dān)憂地說道。

    “嗯，好?！卑Ⅰ嬗行﹦尤莸貞?yīng)聲道。

    在屋里換了一身衣裳，白日里睡了將近一日，方才又喝了小桃熬的白粥，這會兒精神倒是還好，只不過白日里在陸傾淮面前暈倒了也不知道陸傾淮喚她過去要如何磋磨她，想到這，阿矜便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甩了甩腦袋，不管不顧地往臨華殿去。

    這會兒看時間，應(yīng)當(dāng)是帝王用膳的時辰，但是大抵是冬日，天色暗得快，已經(jīng)有些看不清了。

    阿矜到的時候唐祝正在臨華殿外頭候著，看見阿矜，出聲提醒道：“陛下讓你進去?！?/br>
    “奴婢知道了?！卑Ⅰ鎽?yīng)聲的同時，便有小太監(jiān)掀開門口的簾子，阿矜順勢進去。

    殿內(nèi)同昨日一般，照舊燃了龍涎香和紅籮炭，阿矜剛進到殿內(nèi)，就覺得有些燥熱。

    剛掀開珠簾，就瞧見陸傾淮坐在上位，旁邊坐著一位穿著寶藍(lán)色孔雀紋錦衣的女子，便是這樣遠(yuǎn)遠(yuǎn)地看一眼也覺得膚如凝脂，烏發(fā)雪膚，紅唇淡眉，好看得緊。

    那位女子阿矜此前中秋佳宴時見過一回，那就是厲榛榛。

    厲榛榛坐在陸傾淮旁邊，陸傾淮這會兒就穿了一件鴉青色長袍，玉冠將發(fā)束起，倒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如此場景，兩人看著倒是極登對的。

    “奴婢，見過陛下，皇后娘娘。”阿矜說出皇后娘娘這幾個字時，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的，看陸傾淮對厲榛榛的態(tài)度想來應(yīng)該是認(rèn)了她皇后之位的。

    陸傾淮原本看見阿矜進來還有一絲莫名的雀躍，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聽到她喚厲榛榛皇后娘娘，又莫名有些不痛快bbzl  。

    厲榛榛見人進來，原本還有些不快，但聽見阿矜叫她皇后娘娘，那些不快倒是一下就一掃而光了。

    阿矜跪著遲遲未等到陸傾淮讓他起身，還有些疑惑，接著便聽見陸傾淮的聲音響起：“你先回去吧?！?/br>
    “是?！卑Ⅰ鎽?yīng)聲，松了一口氣，正要起身，就聽見陸傾淮略微不耐煩的聲音，“不是你?！?/br>
    不止阿矜一怔，連厲榛榛也是，殿內(nèi)除了阿矜，便只有厲榛榛了，說的不是阿矜，那……

    阿矜一時間心跳得很快，陸傾淮的一句話，便無形之中讓她將厲榛榛給得罪了。

    厲榛榛有些尷尬地站起身，瞟了跪在地上的阿矜一眼，她的眼神極淡，看不出什么情緒。

    “那臣女就先告辭了。”厲榛榛福了福身子同陸傾淮道。

    陸傾淮并沒有應(yīng)聲，但厲榛榛注意到陸傾淮的眼神，分明沒有在她身上，而是有意無意地落在跪在地上的那個宮女身上。

    厲榛榛沒再說話，掩了眼里的失落慢慢地往外退。

    “過來！”

    厲榛榛剛走，阿矜就聽見陸傾淮開口，站起身，有些忐忑地走到陸傾淮身邊。

    “你倒是乖覺，自己認(rèn)未來的主子?！?/br>
    “奴婢……奴婢……”阿矜一時語塞。

    “什么？”陸傾淮應(yīng)聲，聲音低低的還帶著一些氣聲，聽著無端有幾分溫柔。

    他像是真想知道理由，耐著性子問。

    “陛下恕罪，奴婢知錯了！”

    阿矜腿一軟，就跪了下去。

    “抬頭?！倍厒鱽黻憙A淮命令的聲音。

    阿矜屏住呼吸，抬頭，卻不敢看陸傾淮的眼睛。

    “看著朕?！?/br>
    阿矜對上陸傾淮的眼睛，他的眉眼凌厲，阿矜原本就帶著懼意，看著他的眼睛，更怕了，強忍著害怕不讓自己露出怯意。

    突然下巴一陣冰涼，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陸傾淮的手已經(jīng)在她的下頜了。

    “你只有一個主子，就是朕?！?/br>
    “奴婢明白了?！卑Ⅰ鎽?yīng)聲。

    陸傾淮仔細(xì)端詳著阿矜的臉，不算極漂亮，但是是真的白，如羊脂玉一般，清秀得緊，耳邊落下幾縷烏發(fā)，甚是惹人憐愛。

    “磨墨吧?！币庾R到自己在想什么，陸傾淮松開手。

    “是。”阿矜應(yīng)聲，自覺地拿起桌上的墨。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就聽見外頭唐祝的聲音響起：“陛下，崔大人來了?！?/br>
    “讓他進來。”陸傾淮應(yīng)聲完，就感受到了一陣寒氣。

    阿矜就看見崔風(fēng)遙從外面進來，穿著一件月白色山茶繡花長袍，男子的衣上繡花紋，一般不會選山茶這類紅艷的，因為會顯得女氣，但是在崔風(fēng)遙身上，這件長袍倒是很合適，若是站在雪地里，看著應(yīng)該更好看，大片殷紅的山茶繡花從腳邊往上開，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微臣見過陛下?！贝揎L(fēng)遙跪下行禮道。

    “起身坐吧。”陸傾淮將手上的筆放下對崔風(fēng)遙道。

    “謝陛下?！贝揎L(fēng)遙站起身，找了個位置坐下，不一會兒外頭就有人進來奉茶bbzl  。

    “罪臣陸傾溢的下落已經(jīng)有些線索了，不日便能抓獲?！贝揎L(fēng)遙吹了吹剛奉上的茶，抿了一口。

    “不論生死，都要帶回皇城?！标憙A淮開口，阿矜聽陸傾淮這么說，莫名嚇得顫了顫，腦子里莫名想起陸晴和慈寧宮那個宮女的死狀。

    “是?！?/br>
    “舊臣流放、革職，朝中人手不足，微臣提議，不如將春闈提前到現(xiàn)在，為朝廷選拔人才?！贝揎L(fēng)遙接著開口道。

    “甚好，此事就交由你辦了?！?/br>
    “微臣，遵旨?！贝揎L(fēng)遙躬身應(yīng)了。

    兩個人期間又談了些別的國事，崔風(fēng)遙中間暗示過陸傾淮讓她出去，她正要出去，就被陸傾淮叫住了。

    也是，連弒君都親眼見過了，這些又算得了什么。

    不過春闈提前，倒是讓阿矜想到了一個人：李疏鴻。

    阿矜鄰家的兄長，進宮前幫襯過阿矜家里不少，進宮之后也偶有書信往來，之前倒是聽他提及想要參加今年的春闈，也不知道經(jīng)歷過宮變他還要不要參加。

    想著這件事，有一瞬間的失神，直到崔風(fēng)遙出去，聽見打更的聲音才發(fā)覺現(xiàn)下已經(jīng)很晚了。

    “阿矜?！?/br>
    “奴婢在?！?/br>
    “油燈暗了?！?/br>
    陸傾淮突然發(fā)覺，阿矜的名字念起來很順口，看著阿矜站起身，微微撩起袖子往油燈里添燈油。

    陸傾淮莫名想到一句話，紅袖添香，大抵就是如此場景吧。

    陸傾淮在書案前坐了許久，久到阿矜都覺得有些倦了。

    “阿矜。”

    陸傾淮察覺到阿矜有些倦了，突然開口叫了她一聲。

    “是?！卑Ⅰ鎽?yīng)聲，聲音有些輕，聽著軟軟糯糯的，像小貓的嗚咽。

    “回臨華殿?！?/br>
    “是?！卑Ⅰ鎽?yīng)了，跟在陸傾淮身后往外走，到臨華殿，阿矜去傳熱水。

    出去的時候，唐祝正巧在外頭，阿矜正要錯身過去，就聽見唐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今日皇上送你回廡房前，是傳了慈寧宮的太醫(yī)出來為你把脈的。”

    阿矜腳步頓住，像是沒聽見似的往前走，心頭卻猛地顫了顫。

    第八章

    阿矜雖然有些驚詫，但到底一下就反應(yīng)過來了，她現(xiàn)在就好像是陸傾淮豢養(yǎng)的金絲雀，若是金絲雀死了，那便也沒什么意思了。

    從陸傾淮對待姚華的態(tài)度來說，姚華對于陸傾淮，即便是死了，也是沒什么的。

    阿矜?zhèn)髁藷崴氐脚R華殿，陸傾淮正坐在床榻邊，一只手撐在床榻上，像是等了許久的樣子。

    “陛下，湯池那邊已經(jīng)備好了?！卑Ⅰ孑p聲道。

    陸傾淮沒應(yīng)聲，只是站起身往外走，阿矜順勢跟在他身后。

    湯池其實挺遠(yuǎn)的，要走好一段距離，阿矜跟在陸傾淮身后，寒風(fēng)吹過廊道，冷得厲害，阿矜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廊道上的燈籠一晃一晃的，光影搖曳，阿矜的心也跟著燈籠一晃一晃的。

    到湯池門口，阿矜走到陸傾淮面前，抬手，將陸傾淮的大氅解開，正準(zhǔn)備退到一邊，沒想到陸傾淮站在原地，沒有動作bbzl  。

    “阿矜。”

    陸傾淮開口叫了阿矜一聲。

    “是?！卑Ⅰ婀е?jǐn)?shù)貞?yīng)聲，心已經(jīng)跳地飛快了。

    “進來?！标憙A淮接著道。

    阿矜愣了愣，之前雖然也是御前侍奉，可她從來沒有跟著進過湯池，湯池從來都有專門的宮女伺候。

    其實所謂專門的宮女，都是他們精挑細(xì)選的美人，先帝有好幾個嬪妃就是這樣入了先帝的后宮。

    阿矜將手上的大氅遞給旁邊的宮女，然后跟著陸傾淮進去，湯池里比臨華殿還熱幾分，陸傾淮是脫了大氅的，但是阿矜還穿著夾襖，沒過一會兒就覺得呼吸有些困難，臉也跟著燙了起來。

    阿矜跟著陸傾淮進去，里面站著的幾位宮人見陸傾淮進來連忙行禮。

    “奴婢見過皇上?！?/br>
    “都出去?！?/br>
    陸傾淮接著便是這樣一句，阿矜大概明白陸傾淮這句話是不包括她在內(nèi)的，倒是極想出去的，但也還是沒挪動。

    陸傾淮張開手，阿矜抬眼瞥了一眼，連忙走到陸傾淮的身邊給他寬衣。

    架子就在旁邊，阿矜將外袍褪下之后便順手掛在旁邊的架子上，接著便是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