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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什么時(shí)候想殺我滅口 第30節(jié)

    阿矜撥開簾子進(jìn)去,陸傾淮正坐在榻上,里衣有些松垮,長發(fā)散落在身后,許是因著剛醒,眼睛微微瞇著,平添了幾分妖魅。

    “陛下?!卑Ⅰ鎲玖艘宦暎憙A淮聽見聲音,抬眼看過去。阿矜躬身站在稍遠(yuǎn)處,穿著一身蒼色玉蘭暗紋短袍。

    心情莫名好起來,懶懶地往后靠,手撐在榻邊:“到朕身邊來?!?/br>
    阿矜聽見陸傾淮的聲音,抬步上前,走到陸傾淮的面前,還未開口,便被陸傾淮拉了過去,阿矜始料未及,輕聲驚叫了一下,抱了陸傾淮滿懷。

    下面的宮人紛紛低下頭,斂聲屏氣。

    陸傾淮見阿矜一臉被嚇到的模樣,調(diào)笑道:“昨夜未與你同榻而眠交頸而臥,朕,甚是不習(xí)慣呢。”

    “陛下折煞奴婢了?!卑Ⅰ姹魂憙A淮抱著,有些局促地開口道。

    “起身更衣吧?!标憙A淮松開抱著阿矜的手出聲道。

    “是。”阿矜應(yīng)聲,松了一口氣站起身,看向下頭端著水的宮人。

    去瑞山祇園寺祈福是大事,陸傾淮依舊穿著玄色朝服,戴著冕旒。洗漱完,用完早膳之后,便出去上了馬車。

    相較于轎子,馬車要大許多,不僅有小幾,甚至還有一個矮矮的架子,上頭放著好幾本冊子。

    陸傾淮坐在小幾前,閉著眼睛,像是在小憩。阿矜坐在窗邊,透過一條縫看著窗外慢慢略過的宮墻。

    馬車駛了許久,才到宮門,出了皇宮,外頭便明顯熱鬧起來了。各種吆喝叫賣的聲音一陣一陣的,讓阿矜甚感親切。

    但很快,那些聲音,就被另外一個聲音代替了。

    “草民,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阿矜透過窗隙望出去,烏泱泱地跪了一地。包子鋪的蒸籠還冒著熱氣,有幾個女子抱著孩子跪在地上,孩子不懂發(fā)生了什么,睜著滴溜溜的眼睛,伸著手亂抓。買草藥的大爺像是想要看看熱鬧,提著一掛藥跪在草藥鋪?zhàn)娱T口。

    看見那個大爺,阿矜不禁想起了爹爹,也不知道爹爹的傷如何了,好些沒有。待回宮了,再寫一封信讓小德子送去好了。

    陸傾淮睜眼的時(shí)候,恰好就看見這一幕,阿矜?zhèn)壬恚粗巴獍l(fā)怔,眼神里,好像透著幾分向往。

    “阿矜?!?/br>
    “奴婢在?!甭犚婈憙A淮的聲音,阿矜連忙回身低頭應(yīng)聲。她以為陸傾淮還在小憩呢,看著窗外一時(shí)間竟也大意了。

    “過來?!标憙A淮接著道。

    外頭臣民行禮的聲音還很響,車架也在慢慢前行。阿矜到陸傾淮的身邊,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腦子里乍然bbzl  浮現(xiàn)上回在轎攆里的事,一時(shí)有些緊張,捏著虎口等陸傾淮開口。

    “將朕的冕旒摘了?!?/br>
    “是?!卑Ⅰ嫘睦镆凰桑瑧?yīng)聲道。

    微微起身,探手過去,彼時(shí)陸傾淮已經(jīng)側(cè)過身了,阿矜不敢看,低著眉給陸傾淮解冕旒的系帶。

    冕旒上的十二串珠子因著阿矜的動作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阿矜覺得這樣的氛圍壓抑得有些呼吸不過來。想到什么,便開口道:“陛下?!?/br>
    陸傾淮未應(yīng)聲。

    “香囊,奴婢已經(jīng)繡好了?!卑Ⅰ嬲f完,冕旒已經(jīng)解下了,小心地將冕旒放到小幾上。

    “是嗎?”陸傾淮反問,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么意味,“給朕瞧瞧。”

    阿矜摸出口袋里玄色龍紋香囊,有些不安地遞給陸傾淮。

    陸傾淮垂眸,香囊看著甚是小巧,玄色底,金線繡的龍紋旁邊還帶著一朵祥云,繡工著實(shí)算不上精巧,但一針一線,卻也能看出來是用了心思的。

    “你繡這香囊時(shí),可有想著朕?”陸傾淮把玩著香囊細(xì)聲問道。

    阿矜低著頭,聽見陸傾淮這話,訥訥地應(yīng)聲道:“自然是有?!?/br>
    話音未落,下頜一涼,陸傾淮抬手抵著她下頜,讓她被迫與他對視。他是笑著的,眼睛很媚,仿佛能勾魂。

    “想著同朕做什么?”

    “在龍榻上,還是轎攆里?”

    阿矜一哽,不知道怎么回答,還沒想好,就聽見陸傾淮吃吃地笑起來,捏了捏阿矜的臉,接著道:“幫朕佩上吧?!?/br>
    “是?!卑Ⅰ娴哪?,已經(jīng)紅透了,聽見陸傾淮說話,如釋重負(fù)。

    伸手接過香囊,小心地給陸傾淮佩上,陸傾淮坐著,阿矜伸手過去,難免碰到他的腰。

    陸傾淮的呼吸沉了幾分,看著阿矜給他佩好,玄色的龍紋香囊,與他的朝服倒是極般配。

    畢竟是阿矜花功夫做的,阿矜仔細(xì)端詳了兩眼,覺得還挺好看的,抿唇笑了笑。

    接著一路無話,阿矜也未再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坐在陸傾淮的身邊,馬車已經(jīng)駛出皇城了,周遭都安靜了下來,只能隱約聽見馬車外偶爾幾聲跪拜聲。

    昨夜睡得遲,而且做的還是女紅這樣精細(xì)的活兒,馬車雖有些顛簸,可也還算平穩(wěn),坐了一會兒阿矜突然覺得好生困倦,眼皮都要耷拉下來了。

    一想到陸傾淮在身邊,又一下清醒過來。

    陸傾淮見阿矜一下沒了聲響,斜睨了她一眼,她正坐在他身邊打盹,困得不行了,眼皮耷拉下來,然后強(qiáng)撐著睜開,輕輕晃晃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陸傾淮看了好一會兒,嘴角忍不住上揚(yáng)。

    阿矜清醒過來的時(shí)候,想到陸傾淮,偷偷抬眼準(zhǔn)備看一眼陸傾淮,沒想到,就對上了陸傾淮的眼睛。

    “陛……陛下?!卑Ⅰ嫘囊活?,有些結(jié)巴地開口。

    “昨夜未睡好?”陸傾淮悠悠開口問道。

    “是。”阿矜應(yīng)道。

    “看來沒有朕在身邊,阿矜也甚是不習(xí)慣啊?!标憙A淮戲謔道。

    聽著陸傾淮的口bbzl  吻,像是并沒有要她回答的意思,阿矜低著頭,只想著快些到瑞山祇園寺吧!

    第三十五章

    “陛下, 約莫還有兩里路就要上山了?!碧谱5穆曇艋熘嚰艿穆曇魝鬟M(jìn)來。

    陸傾淮未應(yīng)聲,過了一會兒,車架就開始顛簸起來。

    祇園寺嚴(yán)格說起來, 是皇家寺廟, 歷朝歷代接待的都是皇親貴胄,所以,寺廟跟一般的寺廟比起來,華貴不少。連上山的路,也專門修葺了車馬能夠上去的路。

    感覺顛簸了好一會兒, 馬車的移動開始緩慢起來,阿矜原本就困, 加上車架的顛簸,感覺有些難受。

    “陛下, 到了?!碧谱3雎曁嵝训馈?/br>
    “阿矜?!标憙A淮叫了阿矜一聲。

    阿矜抬眼,就看見陸傾淮看了一眼小幾上的冕旒, 阿矜會意,抬手小心地拿起冕旒,給陸傾淮戴上。

    陸傾淮起身準(zhǔn)備下去,見阿矜沒起身,回頭看了一眼,她坐在轎子里, 看著很瘦小,臉色有些白,眉頭微蹙, 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阿矜聽見陸傾淮動作停頓, 不敢耽擱, 忍著難受跟著一塊下去。

    阿矜下去之后, 才發(fā)現(xiàn),姚華的馬車就在陸傾淮的馬車后頭。有些驚訝,姚華會出席歲首宴已經(jīng)出乎阿矜的意料了,沒想到,連祇園寺祈福她也會來。轉(zhuǎn)念想到上回夜里陸傾淮燒掉的那封信,莫名有些心慌。他們下車的同時(shí),姚華也正從馬車上下來,她瘦了許多,扶著太監(jiān)的手下馬車的時(shí)候,甚至給阿矜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出太陽了,暖烘烘的,連冷冽的寒風(fēng)吹過,也沒那么刺骨了。阿矜抬頭看了一眼,許是因著祇園寺在半山腰,還有些許殘雪未化,一塊一塊的雪白,配上寺廟的紅墻青瓦,有一種別樣的意境。

    祇園寺很大,門前有一顆千年銀杏,光禿禿的,枝椏上還掛著幾根冰凌。阿矜之前兩回歲首來的時(shí)候,總想看看秋日里的祇園寺,這么大的銀杏,葉子黃燦燦的,風(fēng)一吹,滿地金黃,應(yīng)當(dāng)很好看吧。

    門口候著一大群僧人,為首的住持穿著袈裟,身后站著一群穿著衲衣的僧人。見陸傾淮下馬車,住持領(lǐng)著眾位僧人上前行禮道:“老衲玄清見過陛下、太皇太后娘娘,各位娘娘、大人。”

    “起身吧?!标憙A淮淡淡地應(yīng)聲,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

    他其實(shí)從未來過祇園寺。自他記事起,母妃不受寵,連歲首宴都不能上席,更別說一塊來祇園寺祈福了,母妃自縊后,他便被遣到了邊關(guān)抗蠻夷,非詔不得回京。想到這,陸傾淮的眼神都狠戾起來。

    住持起身,抬眼看陸傾淮的時(shí)候,有些被嚇到了。這位新帝,少年模樣,眉目清俊,意氣風(fēng)發(fā),可那眼神,著實(shí)有些嚇人,仿佛帶著一把刀子。慌忙低頭,不敢再看。

    新帝繼位時(shí),他對這位新帝倒是有所耳聞,新帝從前是在邊關(guān)抵抗蠻夷的,打過不少勝仗。他自從出家以來,也bbzl  見過不少久經(jīng)沙場的將軍,戾氣重的也不少,可他從未見過一個人,身上的戾氣這樣重。

    “多謝陛下。”住持開口,接著道,“陛下、太皇太后娘娘,各位娘娘、大人一路上舟車勞頓辛苦了,老衲早就讓人將廂房清掃出來,并備了好些齋飯,以迎各位貴客。還請各位貴客在廂房中沐浴齋戒休息一日,明日再行祭拜之事。”

    “好。”陸傾淮應(yīng)聲。

    “陛下請隨老衲來?!白〕纸又吧焓?,同陸傾淮道,陸傾淮抬步往里走。其他的僧侶也分別走到各位主子面前領(lǐng)著各位主子進(jìn)去。

    到底是皇家的寺廟,不似其他寺廟看著那般清貧,寂靜之中,又透著幾分雅靜。阿矜之前來過,所以知道大概的路徑。寺廟很大,畢竟每逢歲首,或是佳節(jié)就會有皇宮的皇親貴胄和達(dá)官貴人過來小住幾日。

    越往里走,越幽深,地上的石子鋪得很齊整,偶爾能看見幾棵還綠著的雜草,石子上頭還有青苔的影子,真正的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雖這個時(shí)節(jié),并沒有什么花木,不過這樣,更添了幾分清冷的感覺。

    跟著住持到一間大的廂房前,住持伸手推開門:“陛下,就是這兒了?!?/br>
    阿矜跟著陸傾淮進(jìn)去,廂房里面很干凈,雖比不上皇宮,但是,該有的東西都有了。用膳的桌子,書架,書桌,床榻,甚至還有小憩用的貴妃榻。膳桌上放著一桌飯菜,都是些素菜,但看著,還挺不錯的。

    陸傾淮掃了一眼,并沒有說什么,住持見狀開口道:“陛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同老衲的弟子說一聲?!?/br>
    住持說著,從住持的身后站出來一個穿著灰色衲衣的小僧人,那僧人雙手合十作了一個揖:“祇園寺弟子凈源見過陛下?!?/br>
    “嗯?!标憙A淮應(yīng)聲,回頭看了唐祝一眼,唐祝會意,示意身后的幾個小太監(jiān)上前。

    那幾個小太監(jiān)先是拿出銀針,每一道菜試了試,銀針未變色,接著拿起桌上備好的筷子,飯菜都嘗了嘗。小太監(jiān)走到膳桌前試毒,住持見狀,莫名有些緊張起來,即便他們沒有下毒,可想要陸傾淮命的人必然不少,若是在飯菜中查出什么,玄清總有一種他會殺了全寺的人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那些小太監(jiān)才走到陸傾淮面前恭敬地回道:“回陛下,飯菜無異?!?/br>
    “都下去吧。”陸傾淮斂眉開口。

    “是。”唐祝他們應(yīng)聲退下。阿矜在原地站著,看著陸傾淮走到膳桌前坐下。

    “阿矜?!标憙A淮叫了阿矜一聲。

    “奴婢在?!卑Ⅰ鎽?yīng)聲走到陸傾淮身邊。

    “用吧。”陸傾淮接著道。阿矜會意,在陸傾淮身邊的位子上坐下。

    “是?!卑Ⅰ嫫鋵?shí)沒有什么胃口,但陸傾淮讓她吃,她也不敢不吃。

    寺廟里的齋飯并不難吃,反而很清甜,可阿矜著實(shí)沒什么胃口。阿矜吃著青菜梗,突然覺得有些奇怪,陸傾bbzl  淮他也在吃,而且,并沒有半分嫌棄神色。不知道為何,阿矜總以為陸傾淮這樣貴氣的人,是不屑用這樣的飯菜的。

    “用好了,便回去,入夜了再過來伺候?!标憙A淮吩咐道。

    “是?!卑Ⅰ嬗行└吲d地應(yīng)聲,她原就覺得有些乏,如今陸傾淮讓她回去休息,正合她意。

    陸傾淮明顯地察覺到阿矜的情緒變化,有些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并未說什么。

    阿矜用好了,陸傾淮還未用好,阿矜便安靜地坐在陸傾淮身邊等著。

    “陛下,微臣有事回稟。”門外傳來懷遠(yuǎn)的聲音。

    “進(jìn)?!?/br>
    顧懷遠(yuǎn)推門進(jìn)來,看見阿矜也坐在膳桌上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低眉想要說話的時(shí)候,冷不丁就聽見陸傾淮:“先回去吧?!?/br>
    顧懷遠(yuǎn)剛進(jìn)門,陸傾淮這話自然不是同他說的,阿矜遲疑了一會立馬站起身道:“奴婢告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