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刑偵筆記7:并案偵破(出書版) 第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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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玥玥停頓了一下,道:“還是家暴,我摔倒在地上的時候,把自己的手摔斷了。” “誰送你去的醫(yī)院?”江克揚仔細研究過程玥玥在10月7日的就診經(jīng)歷,知道當時救護車上有程玥玥和一個小女孩。 程玥玥講述的家暴經(jīng)歷讓湖州系列殺人案和碎尸案有了串并案偵查的條件,案情到了關鍵部分,江克揚格外細心,也在詢問時埋了不少伏筆。 “我在外面打了120?!背太h玥說到這兒時,回想起那個風雨交加的凄慘夜晚,想起幼小的女兒受到的凌辱,突然之間,無法控制情緒,毫無征兆地大哭起來。 哭聲中,程玥玥剎那間感覺自己的靈與rou彼此分離。靈魂脫離了rou體,飄在詢問室上空,獨立存在,能看清楚詢問室的男警察和女警察。她的靈魂在詢問室短暫停留后,很快穿越時間和空間,回到了2009年10月7日。 10月7日是女兒的6歲生日。女兒平時住在外婆家,程玥玥在周末才能與女兒小美見面。她總覺得虧欠女兒,在女兒生日當天,征得萬秀同意以后,將女兒接了過來。 這一年多時間里,每次想起這個決定,她都后悔得心肝撕裂般疼痛。 女兒走出外婆家時,小腿蹬著地面,身體向后傾,道:“mama,我不想到叔叔家里去?!背太h玥彎下腰,勸道:“你很久沒有到mama那里去玩了,今天mama給你買了一個大蛋糕,吃了蛋糕,mama帶你去看電影?!迸畠旱溃骸拔也豢措娪?,沒有我們小孩的影片,我要去跳蹦蹦床?!背太h玥道:“那mama帶你去跳蹦蹦床。” 帶女兒去萬秀家里,程玥玥這時依然還對萬秀抱有一絲幻想。 當晚,萬秀回家,見到生日蛋糕和蠟燭,笑呵呵地道:“小美滿6歲了,很快啊。今天開瓶紅酒,慶祝慶祝!” 看見萬秀的笑臉,程玥玥還是挺開心的,道:“我們喝飲料。” “過生日怎么能不喝酒?!比f秀到酒房取了一瓶白葡萄酒,順便又取了瓶果汁。 盡管程玥玥擔心萬秀喝了酒以后又出狀況,但看見其興致盎然,也就沒有破壞氣氛。晚七點,三人正在吃蛋糕。主任來電話稱有一處重要的數(shù)據(jù)需要立刻核對,讓程玥玥趕緊到單位。這是單位最近一直在抓的重點工作,省行很重視,程玥玥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地趕回單位。 萬秀揮了揮手,道:“你去吧,別擔心家里,我?guī)е∶劳??!?/br> 此時的萬秀如此善解人意,就和她當初認識的那樣。程玥玥有些感動,上前抱了抱萬秀,主動吻他。 程玥玥在單位忙到晚上十一點。回家時,暴雨突至,電閃雷鳴,主任開車送程玥玥回到小區(qū)。程玥玥心情不錯,哼著歌回到家中。進門時,她發(fā)現(xiàn)防盜門被反鎖了,頓感異樣,直覺讓其心里蒙上了一層陰影。敲門,沒人回應。程玥玥撥通了萬秀的電話,電話響過第二遍,萬秀才接了電話,含含糊糊地道:“喝了酒,頭有點兒昏,睡著了。” 進了房間,程玥玥看到柜子上的空酒瓶,道:“你把一瓶酒都喝完了?” 萬秀回避了對方的目光,道:“嗯,有點兒狀況?!彼f完這句話,便關了客廳的防盜門,還用鑰匙從內鎖住防盜門。 萬秀從來不會在房間內用鑰匙鎖門。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舉動。程玥玥感覺萬秀神情異樣,似乎在回避什么。她心中的不祥之感越發(fā)強烈,道:“小美睡了嗎?”萬秀的目光由回避變得寒冷起來,自顧自地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端起一杯酒。 小美坐在床角,神情充滿恐懼,見到母親進來,哭道:“我要回外婆家,叔叔打我。”小美胳膊上有兩處烏青,嘴角破了一大塊兒。作為女人,她忍受了萬秀的家暴和威脅。作為母親,她不能忍受女兒被萬秀毆打。 “萬秀,為什么打小美?”程玥玥眼中含淚,沖出臥室,壓低了聲音,質問萬秀。 萬秀放下酒杯,怒道:“你發(fā)什么瘋,滾!” 程玥玥道:“你打我還不夠?小美才六歲,今天她過生日,你居然打她!” 萬秀站起來,重重地打了程玥玥一個耳光,罵道:“我給你臉了。” 這一個耳光極重,程玥玥摔倒在地,額頭撞在桌角上,鮮血涌了出來。與萬秀結識的這一段時間,程玥玥忍辱負重,活得十分痛苦。當鮮血涌出時,透過血色,她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女兒。女兒哭泣著跑過來,想要拉起她。長久積壓的怒火在這剎那間終于被點燃,程玥玥失去理智,沖到廚房,提起一把菜刀朝萬秀撲了過來。 萬秀沒有料到自己胯下的羔羊居然敢反抗,被追得滿屋亂跑,大叫:“你不要亂來,再來我就到銀行揭發(fā)你?!?/br> 程玥玥哭道:“我不管這些,今天我跟你拼了?!?/br> 萬秀胳膊上被劃出一條口子,所幸躲得快,傷口極淺,只是皮外傷。他見到眼前這個女人狀若瘋子,嚇得不輕,提起椅子,迎向菜刀。菜刀砍在椅子上,急切之間拔不出來。萬秀趁機狠狠地踹在程玥玥的肚子上。 程玥玥倒在地上,左手發(fā)出“咔”的一聲輕響。她右手持菜刀,想用左手撐地面,結果左手傳來一陣劇痛。 萬秀被砍傷,怒火中燒,上前就朝躺在地上的程玥玥踢去。 如果女兒小美沒有站在身邊,程玥玥此時多半就會放棄抵抗,成為人rou沙袋。有女兒在身邊,懦弱的母親勇敢地揮動菜刀,保護自己。萬秀被菜刀所迫,退后幾步,罵道:“我要去檢舉,讓你進監(jiān)獄。” 程玥玥掙扎著爬起來,帶著女兒走進里屋,關上臥室門。 室外狂風大作,雨水打在玻璃上,發(fā)出“噼噼啪啪”的響聲。門外傳來萬秀的辱罵和威脅聲。小美被嚇傻了,臉色蒼白,渾身發(fā)抖。程玥玥放下菜刀,左手摔斷處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她站在女兒身邊,無助地哭了起來。 手機放在手提包里,手提包丟在客廳,程玥玥沒有辦法和外界聯(lián)系。她不知道萬秀踢開房門后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保護女兒的欲望讓她生出了勇氣。她用右手抱住女兒,從二樓窗臺跳進樓下花叢中。 母女倆摔在雨水中。所幸下面植被厚,土又夠松,兩人都沒有受傷。由于怕萬秀糾纏,程玥玥帶著女兒冒雨走出小區(qū)大門。繼續(xù)往前走,她看到一處未關門的小店,就撥打了120的電話。 120到來了之后,程玥玥躺在救護車上,右手抓住女兒,淚如雨下。江州市人民醫(yī)院急診科女護士非常和氣,在開始對程玥玥治療前,拿出工作證,道:“我是黃玲玲,是急診科護士,這是我的名字和身份證。你女兒全身都濕了,這樣會生病的,我給她換件衣服?!?/br> 程玥玥哽咽道:“謝謝你,拜托你了?!?/br> 等到程玥玥治療完畢,回到急診科時,女兒小美已經(jīng)換上了干凈衣服,沉沉地睡去了。 女護士黃玲玲面色異常嚴肅,道:“你女兒是什么狀況,你知道嗎?” 程玥玥道:“手腕有瘀青,嘴巴破了塊皮?!?/br> 黃玲玲道:“你是被男人打了吧?那男人不是你女兒的爸爸?!?/br> 程玥玥道:“你怎么知道?” 黃玲玲道:“我是護士,見得多了,你這是受了家暴?!?/br> 程玥玥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點了點頭。 黃玲玲盯著程玥玥,過了半晌,從柜子里提出一個塑料袋,里面是小美的內褲,道:“小美的內褲上有血。我檢查過,她被侵犯了。沒有發(fā)現(xiàn)jingye,應該是使用了其他東西?!?/br> 這句話如一道閃電、一聲驚雷,好像直接劈開了程玥玥的頭骨,里面的腦漿、皮膚和血液四處噴濺。小美安靜地沉睡著,仿佛世間的罪惡都與她無關。 黃玲玲望著癡癡傻傻的程玥玥道:“報警吧!” 程玥玥接過黃玲玲的手機,剛按了一個“1”,又停了下來,想起報警以后,自己幫助萬秀作假的事情就會被銀行知道,而且女兒被侵犯之事也會被外界知道,這樣一來,她的工作肯定會受到影響。她更有可能會丟掉工作,甚至還要遭受牢獄之災,女兒的名聲也會因為此事受到極大影響。 黃玲玲看到程玥玥停止撥打手機,雙手抱胸,冷笑起來。 “別哭了,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講出來,我們會為你討回公道?!钡鹊匠太h玥發(fā)xiele一陣,江克揚拿了一包餐巾紙,遞了過去。 由于外界聲音的介入,程玥玥分離的靈與rou又結合在一起。她回到現(xiàn)實中,接過紙巾,擦掉眼淚,道:“就和之前很多次一樣,我被家暴后,倒在地上,摔斷了手。我從二樓窗臺上跳下去,跑出小區(qū),讓那家小超市的老板幫忙打120?!?/br> 江克揚道:“這件事情以后,你就和萬秀分手了。分手以后,他沒有來糾纏過你嗎?” 程玥玥道:“那一次,我忍無可忍,拿菜刀和他拼命。雖然打不過他,但是他也怕了。所以,分手以后,沒有再來糾纏我?!?/br> 江克揚道:“10月7日以后,你還和急診科醫(yī)生和護士有交往嗎?” 程玥玥搖頭。 詢問結束后,程玥玥走出詢問室。 張小舒送其到門口,道:“我送你回家?!?/br> 程玥玥臉上猶有淚痕,道:“謝謝張警官,我想安靜一會兒?!?/br> 張小舒拿出一張小紙條,道:“這上面是我的電話,你有什么需要或者想起什么事,都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們近期很可能還會來找你,別緊張,你實話實說就行了?!?/br> 電梯門打開,然后又關上了,程玥玥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張小舒望著電梯門略有幾分出神,憑直覺感到程玥玥還藏著什么事,而這個事可能很關鍵。她的手機“嘟”地響了一聲,來了一條短信。 張小舒看了一眼短信后,來到車庫。江克揚等在車前,道:“碎尸案和湖州三起殺人案如今正式串并案偵查,每天要向專案二組匯總情況,我們趕緊回刑警老樓?!?/br> 刑警老樓,侯大利正在聽湖州刑警副支隊長姜青賢匯報對黃玲玲社會關系以及行動軌跡的調查情況。 姜青賢道:“這兩天,湖州刑警支隊的同志制訂了周密計劃,采用了相應的技術手段,啟動了對黃玲玲的調查,這是黃玲玲的家庭情況?!?/br> 侯大利接過表格,上面填著黃玲玲以及其父母的基本情況。 黃玲玲,女,1980年7月9日出生,2000年7月從湖州市三中初中畢業(yè)后考入山南市衛(wèi)生學校,2002年9月就職于湖州市人民醫(yī)院。 父親黃志勇,1955年8月出生,在湖州地區(qū)二輕局做駕駛員,目前病退在家。 母親聶玉紅,1960年11月出生,曾在湖州食品公司工作,目前自謀職業(yè)。 侯大利十分熟悉與黃玲玲家庭類似的家庭情況,憑著短短幾行字,就能構建起這個原生家庭的基本生存狀況。二輕局和食品公司曾是計劃經(jīng)濟時代相當熱門的單位,是很多人想要擠進去工作而又進不去的單位。在整個計劃經(jīng)濟的年代,黃玲玲一家人有著相對較好的生活。當改變時代的車輪開進20世紀90年代時,食品公司效益下滑以致破產,二輕局成為邊緣單位。這種改變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以溫水煮青蛙的方式,讓大多數(shù)局中人在不知不覺中成為時代的殘兵敗將。 侯大利道:“黃玲玲今年30歲了,至今未婚,她的戀愛史很重要?!?/br> “我們特別注重黃玲玲的婚戀史,找到湖州市人民醫(yī)院急診科的張護士長進行調查。張護士長在急診科與黃玲玲共事多年,關系還算不錯。這是偵查員和張護士長談話的筆錄?!?/br> 姜青賢副支隊長是資深老刑警,最初看到專案二組組長侯大利如此年輕,又是來自江州重案大隊的普通偵查員,內心深處還頗有些不以為然。誰知,這名年輕偵查員確實了得,三下五除二,突破了陷入僵局的系列殺人案。在短短十幾天時間里,姜青賢對侯大利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從表面尊敬實則不以為然轉變?yōu)榘l(fā)自內心地敬佩。 調查筆錄中,張護士長答道:“我怎么能不認識黃玲玲?她調到急診科的時候,還是一個才參加工作的小姑娘。她這人喜歡學習,業(yè)務水平提高得很快,能力還真不錯,比好多老護士都強。她打針打得好,兒童血管細,她是一針就能找準地方。這個是公認的,不信你去問其他人……黃玲玲現(xiàn)在沒有談戀愛,不等于以前沒有談過戀愛。她以前談了一個年輕人,可帥氣了?!?/br> 偵查員問:“為什么后來沒有談成?” 張護士長道:“那年輕人姓雷,我一直叫他小雷。他最先和黃玲玲好得很,只要黃玲玲值完夜班,都會騎一個大摩托過來接她。也就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兩個人鬧掰了。黃玲玲因為這件事情病了一場,在床上躺了好幾天?!?/br> 偵查員道:“生病,哪一年的事情?” 張護士長道:“我也記不清楚了,大約就是2001年吧,是秋天。整個秋天和冬天,黃玲玲的表情都冷得很。” 偵查員問:“黃玲玲得的是啥???” 張護士長道:“心病,心病只能心藥醫(yī)。黃玲玲重感情,死心眼兒,與小雷談崩以后,就不談戀愛了。水靈靈的一個大姑娘,活生生地拖成了老姑娘。” 偵查員道:“黃玲玲現(xiàn)在也才30歲,怎么就成了老姑娘?” 張護士長道:“這丫頭是死性子,從小雷走了以后,她就正眼都不瞧男的?!?/br> 偵查員道:“小雷,叫什么名字?” 張護士長道:“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們平時都叫他小雷。這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為人機靈得很?!?/br> 偵查員道:“小雷如今在哪里?” 張護士長道:“他們分手以后,我就沒有再看見過小雷了。小雷說的是山南音的普通話,自稱是紅山廠的人。如今紅山廠早就搬出湖州了,有一部分人回了南方,還有一部分人到了陽州?!?/br> 偵查員道:“黃玲玲以后就沒有談戀愛了?” 張護士長道:“我還是想問句話,為什么找我了解黃玲玲的事?老鄧給我打過招呼,說是不要問原因,我還是有點不理解,為什么要問黃玲玲?” 偵查員道:“謝謝護士長配合我們調查?!?/br> 看罷詢問筆錄,侯大利道:“如果黃玲玲是兇手,她肯定對實施家暴者懷恨在心。她為什么會恨家暴者,多半曾經(jīng)遇到過相同的家暴。小雷是關鍵人物,得查清楚他的情況?!?/br> 姜青賢道:“另一組的人正在調查小雷,材料還沒有帶回來。我打電話問一問?!?/br> 在湖州參加排查的偵查員接到電話以后,走到門外,道:“居委會有人知道那個小雷,就是附近紅山機械廠的人。紅山機械廠是三線企業(yè),搬離湖州好多年了。居委會的人說了一個情況,小雷的父親是紅山機械廠的鉗工,娶的是湖州當?shù)厝耍@個老鉗工技術好,就是喝了酒以后就要打人。” 千線萬繞,終于又轉到家暴這件事情,姜青賢長吁一口氣,道:“你趕緊找這個小雷,活要見人,死要見尸?!?/br> 偵查員離開居委會不久,黃玲玲的母親買菜時經(jīng)過居委會,拐進去坐了坐。居委會里有一個工作人員曾是黃玲玲母親的小姐妹,關系挺好。閑聊過幾句之后,得知有公安的人來問小雷和黃玲玲的事情,黃玲玲的母親有些納悶兒,回家以后,打通女兒的電話,道:“你也太不聽話了,是不是又跟那個姓雷的有來往。那個姓雷的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人,是騙子,人渣?!?/br> 黃玲玲坐在窗臺,喝了一點點黃酒,吃著花生米。 “媽,你說啥啊,我沒聽明白。” “哼,我到居委會去坐了坐,聽你劉姨說,有公安到居委會來問姓雷的小子的事情。那姓雷的就不是好人,你別跟他來往?!?/br> “具體來問什么事?” “劉姨也沒有聽得太清楚。就是進去給客人倒茶時,在門口聽到幾句話,先是聽到小雷的名字,又聽到你的名字。等到劉姨端茶進去,他們又不問了,神神秘秘的。后來兩個人走了,劉姨打聽之后,才知道他們是警察。” “媽,我沒事。那人滾得老遠,我?guī)啄甓紱]有見過,已經(jīng)和我沒有半毛錢關系了。” “劉姨給你介紹一個男的,不到40歲,挺好的,各方面條件都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