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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和敵國太子有了崽崽后 第166節(jié)

    一大早剛出門,就聽到了街上的傳言。

    他起初沒當回事,畢竟坊間有關(guān)殿下的很多傳言也很離譜,什么貌丑羞于見人,什么為了招攬人才、舍身納了下屬之妹,可后來越聽越不對勁兒,尤其是冰棺一節(jié)。

    這樣瘋魔的情節(jié),他還只在話本上看過,大理寺的謠言,不是誰都敢造的,百姓們敢說得這般有鼻子有眼,多半是確有其事。

    范周瞬間酒意全消,且怒不可遏。

    那隋國太子當眾向殿下求婚時,表現(xiàn)得何等癡心堅定,可從沒提過他還有個白月光小妾!聽說一直到成婚頭兩個月,隋國太子才把那小妾的冰棺從大理寺處置了,可見多不舍多留戀,若非顧忌殿下身份,是不是還要繼續(xù)留到婚后,隔三差五的去探望緬懷,給殿下添堵。

    一個能征善戰(zhàn)、且正值血氣方剛年紀的太子,婚前有個小妾也不是什么不可饒恕的事,可把一個小妾捧到這種地步,鬧得人盡皆知,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日光融融,已入春日,水榭四周湖波蕩漾,粼粼的,翻弄起無邊春意。范周到時,江蘊正一襲青衫,端坐在案后看書,烏發(fā)依舊束成一縷,垂在肩后。

    春光明曜,公子如玉。

    遠遠望去,是很美好的一副畫面。

    但殿下越是美好,范周就越是糟心。

    得知公孫羊已經(jīng)把消息告知江蘊,范周這個暴脾氣,險些沒直接開罵。

    公孫羊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耿直心腸,小聲道:“我也知殿下聽了可能會傷心,可長痛不如短痛,殿下身份尊貴,沒必要受這窩囊氣,這日子若真過不下去,咱們回江國便是?!?/br>
    “你說得倒輕巧,兩國聯(lián)姻是大事,殿下若新婚頭一日就回江國去,你讓天下百姓怎么想?!?/br>
    范周雖然滿腹糟心,但理智尚在。

    這時,江蘊將手中書卷合上,啪嗒放到了石案上。

    兩人忙止了話音,去看江蘊。

    范周懊悔。

    他真是和這個公孫一樣,腦袋被驢踢了,竟一時沒控制住脾氣,當著殿下的面,談?wù)撨@件事。

    江蘊沒對他們討論的內(nèi)容作置評,抬頭,嘴角輕輕一揚,道:“今日天氣不錯,左右無事,二位陪孤去街上轉(zhuǎn)轉(zhuǎn)吧,聽說隋都街頭,有很多好吃的小食?!?/br>
    范周與公孫羊同時一愣。

    確定江蘊沒有說笑,真的起身,往水榭外走了,方后知后覺跟了上去。

    公孫羊不放心問范周:“范先生,殿下……沒事吧?”

    按理聽了這種事,就算脾氣再好的人,也該有點反應(yīng)的,可殿下竟然表現(xiàn)得如此平靜,還有心情逛街。公孫羊不得不擔心,殿下是受刺激太大,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消息,所以才行為異常。

    范周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揣度得出江蘊的心思,道:“興許殿下是真想散散心呢,先跟上去再說吧?!?/br>
    范周平日思慮事情周全,面對這件事,也不得不多思慮一些。

    殿下性子安靜,事事都喜歡悶在心里,以大局為重,就算知道了這事,恐怕也不會當面質(zhì)問隋國太子,和對方撕破臉,所以才要出去散心。

    可新婚夫妻之間,最緊要的就算一個交流,街上的流言并不會因為殿下的置若罔聞而消失,長此下去,殿下和隋國太子之間,必會生出隔閡。

    隔閡久了,夫妻關(guān)系難免會生疏,離怨偶也就不遠了。

    南北聯(lián)姻剛剛達成,就憑空冒出個死去的小妾來作妖。

    范周越想越覺得頭大。

    想,待會兒上街,他得尋機勸勸殿下,此事絕不能就這樣揭過,須當面問一問隋國太子,把話說清楚才好。

    嵇安和高恭聽說江蘊要逛街,立刻第一時間命宮人去準備了車駕。

    雖然見江蘊身邊有公孫羊和范周兩名江國謀士和一些江國侍衛(wèi)作陪,但畢竟是在隋都,嵇安忙道:“老奴派兩個妥帖宮人,為殿下駕車引路吧?!?/br>
    若是讓殿下知道,他們讓小郎君一個人出門逛街,回來后,一定會責怪他們的。

    公孫羊自他手里接過馬鞭,說不用。

    公孫羊人高馬大,腰間挎著劍,武藝高強,據(jù)說還是個游俠,嵇安和高恭本能的有些畏懼他,忙避到一邊。

    兩人只是有些不解,這位公孫侍衛(wèi),明明之前和他們相處一直是客客氣氣的,怎么今日像是變了個人。

    江蘊聽到外面動靜,隔著車門道:“無妨,孤只是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不遠走。你們?nèi)魧嵲诓环判?,就撥幾個侍衛(wèi)隨孤一道吧?!?/br>
    如此自然再好不過。

    殿下就算回來知道了小郎君出門,也不會再怪罪他們。

    嵇安笑著應(yīng)了,忙去安排。

    今日風和日麗,天氣開始回暖,街上行人很多,到了鬧市區(qū),馬車不好行走,江蘊便直接棄車,戴了幕離,和范周、公孫羊一道,在街上閑逛。

    江蘊低調(diào)出門,百姓們并不知道車里坐的就是剛與他們太子殿下成婚的江國太子,只是見車中走出的小郎君一襲青衫,風風雅雅,都不由駐足多看了兩眼。

    范周和公孫羊原本還擔心江蘊心情不好,但江蘊全程都逛得很開心,不僅買了吃食,讓二人嘗,還給小江諾也買了一些好玩的小物件。

    范周有些意外,殿下怎么看起來像對隋都城很熟悉一般,各種小食也如數(shù)家珍,能帶他們準確找到地方。

    來到一處售賣糖人的小攤前時,江蘊又停下來,詢問糖人價錢。

    這一看就是給小皇孫買的,范周指著一個美猴王形狀的,笑道:“這個新奇又有趣,小皇孫一定喜歡?!?/br>
    江蘊詢問過價格,從袖中取了銀錢,買了三個不同形狀的糖人,讓攤主用特制的油紙包好,交給公孫羊保管。眼見日頭當空,已經(jīng)接近中午了,江蘊望了眼街邊一家半舊不新的茶樓,道:“我們進去吃些茶水和糕點吧?!?/br>
    殿下難得心情好,公孫羊與范周自無不可。

    這一條街開著不少茶樓,這家茶樓并不算太出眾,但因為老板特意花錢請了位說書先生,每日固定幾個時間在茶樓里說書,樓里生意也一直不算差。

    江蘊讓一半侍衛(wèi)留在外面,只帶了公孫羊、范周和幾名心腹護衛(wèi)進去。

    老板見幾人相貌堂堂,衣著不凡,尤其是為首的小郎君,雖然戴著幕離,亦難掩傾世風姿,忙熱情迎上來,問:“貴客們打尖還是住店,樓上有上好的雅間,后院有干凈的客房和喂馬的地方。”

    范周道:“我們只是路過,吃些茶點?!?/br>
    “那客官真是來對地方了,本店碧螺春和梅花糕,都是隋都一絕,尤其是梅花糕,一點都不比太白居的差。小的引貴客上二樓?”

    二樓有臨窗的雅室,貴人們一般都會上那頭,既能吃飯又能賞景。

    不料江蘊道:“不用那么麻煩,我們就在大堂吃?!?/br>
    “行嘞?!?/br>
    老板連忙喚伙計去收拾張干凈靠窗的桌子,請幾人過去入座。

    范周和公孫羊都有些驚訝,殿下向來不喜喧鬧,按照往常習慣,一定會去樓上雅室,沒想到今日竟要在大堂吃。

    正午恰好是說書的時辰,又是吃飯時間,茶樓里的客人比其他時間段要多許多,江蘊落座后,范周先看了下周圍環(huán)境,確定沒有異樣,才在對面坐了,公孫羊原本打算挎劍守在江蘊身邊,免得其他人沖撞殿下,也被江蘊叫著坐下。

    “今日難得出來逛逛,不必拘禮?!?/br>
    “是?!?/br>
    公孫羊忙也坐下,摘下劍,放在案上。

    老板親自領(lǐng)著堂倌端了一壺碧螺春,兩碟梅花糕并幾樣小菜上來。淺碧色的茶湯,馥郁宜人,溫度正好,春日飲用,再好不過。

    梅花糕也松軟可口,做得很有特色。

    三人邊吃邊喝,大堂內(nèi),驚堂木一響,一襲灰色長衫、坐在長案后的老先生也開始了今日的說書。

    “要說如今天下,風起云涌,氣象萬千,最值得稱道的,就是江南江北兩位太子的盛世婚典了……”

    老先生一唱三嘆開了口。

    這是近來最熱鬧話題,百聽不厭,且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上街圍觀昨夜的盛大婚禮,茶客們立刻支起耳朵,專注去聽。

    不料那老先生話鋒一轉(zhuǎn),捋須道:“但今日,老朽不講兩位太子的婚儀,而要說一樁隱秘離奇的陳年舊聞?!?/br>
    茶客們一陣嘩然,不由愈發(fā)好奇,當今天下,還有什么舊聞能比兩位太子的盛大婚儀更吸引人更有說頭。

    范周和公孫羊也跟著放下茶碗,轉(zhuǎn)頭聽去。

    第137章 青梅之約21

    老先生賣足了官司,方徐徐開口∶“此事,還要從兩年前的春日宴說起,春日宴一直由世家把持,歷來文試魁首,也大都由世家子弟壟斷,可那一年的春日宴上,卻有一名來自衛(wèi)國的小郎君,橫空出世,橫掃文類項目,挫敗顏氏為首的世家子弟和江北眾多文人名士,一舉拿下多個魁首,據(jù)說,連剛正不阿的左相即墨清雨都對其青眼有加,要收其做弟子,可最終,左相卻沒能如愿……”

    來這種開在街邊茶樓吃茶的,基本上由三類人組成,一是普通平民百姓, 二是過路商客,三就是文人學子。

    再加上今年春日宴馬上要開始, 不少文人士子都涌入了隋都,大堂里,接近一半的人都是來自各地的學子。他們自然對兩年前的春日宴有所耳聞,知道有一位小郎君憑借驚世才華奪了文類魁首,但并不了解其中內(nèi)情, 更不知道左相收徒之事。

    而且,兩年前春日宴還是世家子弟的盛筵,他們大多數(shù)人并未獲得參加春日宴的資格,只是從其他文人口中聽說過此事,心中一直對那年春日宴心向往之,聽這說書先生主動提起,一個學子立刻好奇問∶“這天下間,想拜左相為師的學子多如過江之鯽,大多數(shù)人連左相府的門檻都進不去,那小郎君就算才華再高,能得左相親眼,也當是祖墳冒青煙的好事,為何左相竟沒能如愿?”

    范周也隱約聽過江北春日宴的消息,但當時殿下生死未卜,暮云關(guān)形勢危急,他又鎮(zhèn)日忙著和楚王江瑯周旋,并未過多關(guān)注。聽了兩句,也被吸引了,想聽聽其中關(guān)節(jié)。

    無數(shù)雙眼睛注目中,那老先生不緊不慢端起茶碗,飲了口茶,才瞇著眼道∶“因為太子?!?/br>
    “太子?!”

    “這和太子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老先生倏地睜開眼,道∶“因為太子也看上了那小郎君,并將那小郎君帶回了別院里,當做外室養(yǎng)了起來。有了潑天的榮華富貴和一國儲君的無上寵愛,那小郎君自然也就看不上左相府的門楣了?!?/br>
    “什么?!”

    眾人勝然。

    范周和公孫羊也遽然變色。

    搞了半天,那在春日宴上大出風頭的衛(wèi)國小郎君,原來就是隋國太子為之瘋魔的小妾?!

    兩人下意識地去看江蘊。

    江蘊正不緊不慢的咬了第二口梅花糕,看起來淡定得很,竟像沒聽到說書先生的話一般。

    可兩人卻知道,殿下一定聽到了。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沒想到喝口茶都能遇上這樣的事。

    范周皺眉,立刻道∶“殿下,要不咱們……”

    “無妨。”

    江蘊語調(diào)輕快∶“這里的梅花糕味道很不錯,而且,那說書先生書講得也很精彩,孤想聽完再回去?!?/br>
    兩人面面相覷。

    這還有什么可聽的。

    事情本就離奇,經(jīng)由說書先生之口說出,自然就更生動細膩了,范周和公孫羊還聽到了許多之前未曾聽過的細節(jié)。

    一直到驚堂木再度落下,茶客們依舊意猶未盡地議論∶“早就聽聞太子偏寵一位小妾,未曾想竟癡戀到這等地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