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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大世界在線閱讀 - 大世界 第23節(jié)

大世界 第23節(jié)

    佟小南以為束放會去別處轉轉,臨下課再回來,結果高高瘦瘦的猛禽就一直站在教室外,生等到下課結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老師罰站。

    許焰整整一節(jié)課都沒上好,一瞄窗外就能看見那家伙,白天里身高更清楚,幾乎跟聶冰原不相上下,體格看著單薄,騙鬼去吧,要是沒北極熊,他跟佟小南倆人都未必壓得住。

    十次偷瞄,九次被逮。

    當走廊里背靠外窗等待的束放,又一次抬起眼,與火烈鳥偷窺視線在半空相撞,許焰徹底心煩氣躁。這家伙是自帶防偷窺感應嗎!

    終于等到下課鈴,午飯最大,偵查班同學與食堂雙向奔赴,教室很快走個精光。

    佟小南索性把人喊進來聊,想著速戰(zhàn)速決,畢竟以他們的“交情”,去食堂一起吃頓飯什么的,稍顯親熱。

    “我先跟你道歉,”束放進來也不坐,直奔主題,顯然總結了之前溝通效率不高的經驗教訓,不過他的道歉主語不是“你們”,而是“你”,眼睛明確看向佟小南,“我當時情緒有點激動,下手重了?!?/br>
    佟小南略微驚訝,沒想到自己記仇的那下肘擊,對方居然也記著。

    “算了,”他聳聳肩,就像之前跟聶冰原說過的,“我們先動的手,而且你也沒落著便宜。”

    聶冰原本來一直惦記要把佟小南挨那一下找回來,但對方主動上門,等了一節(jié)課就為跟帝企鵝道歉,態(tài)度勉勉強強還算真誠,那就放一馬吧:“你該慶幸就打了一下?!?/br>
    寬恕完,又轉頭不放心地跟帝企鵝確認:“是只打了一下吧?”

    “是——”帝企鵝之無語全在尾音里。

    斜后方隔了好幾張課桌的許焰,忍不住踢了一下前座空椅子,發(fā)出不輕不重的聲響。

    束放循聲望去。

    許焰微微仰起頭,坐等。

    束放沉默看他,一直看,一直沉默。

    許焰被憋得胸悶氣短,終于扛不住先出聲:“道歉啊?!?/br>
    束放疑惑:“向誰?”

    “向我?!痹S焰抬手指指自己腦袋,“就是這個漂亮的頭,被你無情按在雪里,我的頭發(fā)有多粉,雪里就有多冷?!?/br>
    束放搖頭:“我忍住了沒攻擊你,不然就不會只是按在雪地,”他的聲音淡淡的,眼神卻堅定有力,“并且,在那之前你故意從半空撞我,這是非常危險的攻擊行為,即便道歉,也該是你向我?!?/br>
    許焰:“……”

    他想揍人,真的,但凡這不是個猛禽,是豺狼虎豹,他都上手了。

    “束放,你之前說道謝是什么意思?”佟小南連忙插話,抓緊時間往下聊,以免話沒說完,火烈鳥先瘋了。

    “我老師知道這件事以后,找我談了話,在看了前期已經獲得的土壤數據后,他支持我繼續(xù),并且?guī)臀蚁驅W校申請,正式批準這個項目?!?/br>
    聶冰原聽得神情復雜,鬧了半天,真是正經的農業(yè)研究?

    佟小南也哭笑不得:“無心插柳了,算是?!彼牭贸鍪盘岬奖焕蠋熤С謺r,語氣里是有開心的,就像一直不確定的事情,忽然得到了某種認可,便順帶問一句,“項目什么時候能批準?”

    束放:“已經批準了,第四大也同意在醫(yī)學樓前后各劃出一小塊地借給我,我今天過來就是確認試驗田位置的?!?/br>
    第19章

    正午時分,醫(yī)學樓前。

    佟小南、聶冰原、許焰三人站在花壇上。

    不遠處的束放蹲在沒膝的雪地里。

    他們看束放。

    束放看雪。

    單向奔赴的凝望已經持續(xù)了十五分鐘。

    許焰:“我們?yōu)槭裁匆黄疬^來?”

    聶冰原:“看看他說的真的假的?!?/br>
    許焰:“那他現(xiàn)在在干嗎?”

    佟小南:“觀察雪層,看哪個位置最適合開展試驗,之前都是夜里刨地,沒條件做最佳挑選?!?/br>
    許焰:“這你也知道?”

    佟小南:“來的路上他說的,你忘了?”

    聶冰原:“他壓根就沒聽?!?/br>
    許焰:“你倆到底站哪邊?”

    佟小南:“科學?!?/br>
    聶冰原:“還有探索精神?!?/br>
    許焰:“……在雪地上搞種植研究哪里科學??”

    看來火烈鳥也不是什么都沒聽,至少路上束放說試驗田的目的,是希望能找到寒冷下可種植谷物的方法。

    糧食不像蔬菜,生長周期短,使用大棚保持住溫度和水分就行,谷物的成熟需要更大的空間,更長的周期,需要大自然的配合,土壤,陽光,風,雨……

    束放的科普專業(yè)得多,但偵查系三人組只能挑聽得懂的,簡化成以上理解。

    佟小南:“他說這次確認好位置,就可以等下次雪后過來正式開始第一個試驗周期?!?/br>
    許焰:“所以被目擊三次之后再也不出現(xiàn),真是為了等雪?”

    聶冰原:“我早說過,不現(xiàn)身的原因就是天氣太差?!?/br>
    許焰:“……”

    “你們說,有可能成功嗎?”佟小南望著一片白雪皚皚,忽然問旁邊兩人。

    “要是能成功,他就是全世界救世主。”陰陽怪氣的話,許焰聲音里卻聽不出多少嘲諷,反而帶著無奈的悲涼,就像你知道該心懷希望,可不知希望在哪里。

    “既然這樣,”佟小南看著那個蹲了許久的背影,“為什么這里的大學一個個都沒了,農院卻還在?!?/br>
    “束放——”聶冰原忽然喊。

    蹲了許久的背影回頭,目光疑惑。

    “你這個研究有戲嗎?”北極熊問得直白。

    束放沒任何猶豫:“會有的?!?/br>
    聶冰原:“什么時候?”

    “不知道,”束放說,“我們都在努力,我們研究不出,就后來人繼續(xù),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不是“我”,是“我們”。

    某個剎那,佟小南仿佛看見了許許多多人,一樣的蹲在雪地上,一樣的沉默而專心,固執(zhí)也堅定。

    “老聶,我現(xiàn)在特別想趕緊上陳比德的課?!?/br>
    “想報仇啊,”聶冰原樂著撞他一下肩膀,“晚了,這都過去多少節(jié)課了?!?/br>
    那個他們與陳比德針鋒相對的課堂上,佟小南說完諾亞方舟從來不是我們的故事,陳比德其實還有后續(xù)——

    他問:“好啊,你來說說,我們的故事是什么?

    當時北極熊和帝企鵝都很上頭,一唱一和,天衣無縫。

    聶冰原:“大禹治水?!?/br>
    佟小南:“精衛(wèi)填海?!?/br>
    聶冰原:“愚公移山。”

    佟小南:“后羿射日?!?/br>
    聶冰原:“對吧,別說區(qū)區(qū)滅世洪水,就是太陽燒太熱了,我們都能射下來九個?!?/br>
    陳比德笑了,像在看幼稚的孩子,還是一派斯斯文文,甚至從容推了推眼鏡:“不要說這些虛無縹緲的,老師想問的是,我們具體做了什么?不是過去,不要神話,我只要當下,要現(xiàn)實。”

    他可以跟你談末日方舟,你不能跟他談華夏精神。

    郁悶的是兩人還真被問住了。佟小南和聶冰原堅信一定有在行動,卻說不出究竟是什么。

    雪地花壇里,佟小南越想越懊惱:“束放這家伙怎么沒早來兩天。”不然何至于一口氣噎到現(xiàn)在。

    “現(xiàn)在也不晚,我隨便找個茬再跟陳比德吵起來,你就說你想說的。”聶冰原雙手插袋,流氓做派。

    佟小南樂了:“你知道我想說什么?”

    “不就是這個,”聶冰原看向束放,后者已經開始往雪地里釘標記點:“這就是我們正在做的?!?/br>
    眼前雪地的身影,山上農學院的師生,還有無數正默默努力想要為這片土地尋回生機的人,他們不認命,不去留那些都不知道該由誰打開的末日火種,而是堅信著,能在絕境里劈出一條路。

    “我們就是太低調了,”安靜半天的許焰突然出聲,“精神內核要有,名聲氣勢也不能輸,像這種項目就該起個響亮的名字。”

    聶冰原罕見帶點期待看他,等待創(chuàng)意命名。

    火烈鳥認真思索:“大禹?精衛(wèi)?愚公?后羿?”

    聶冰原、佟小南:“……”

    那堂地理課不知道火烈鳥聽了多少知識,反正他倆跟陳比德吵架那段,許同學肯定聚精會神。

    終于等到束放釘好第一塊地的標記點,圈定范圍。

    趁他轉站醫(yī)學樓另一面之前,佟小南代表旁邊兩位同學,建議他給項目起個名。

    結果人家早就有:“57號試驗?!?/br>
    帝企鵝:“……沒啦?”

    束放點頭:“這算是我自己的私人編號,從初中……”微微停頓,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少見出現(xiàn)一絲不自然,“從初中第一次種小番茄開始,那是1號試驗?!?/br>
    “努力也是需要說出來的,你不說,別人怎么知道你的付出?!痹S焰惡聲惡氣。

    束放不解:“別人本來就沒必要知道?!?/br>
    許焰氣得心累:“束放弟弟,假如五十一百年后,你們農業(yè)戰(zhàn)線真拯救全人類了,一追根溯源,這么偉大的集體成果竟然連個響亮的名號都沒有……”

    “我們有?!笔懦练€(wěn)打斷,似乎才聽明白。

    佟小南和聶冰原意外看他:“你們有?”

    “全球氣候變冷下的谷物種植研究,”束放說,“我們國家很早就開展了,我的老師,我的老師的老師,都在做這個方向,所以我現(xiàn)在做的也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