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攝政王的師妹重生后 第4節(jié)
現(xiàn)在,莫玉笙不得不承認(rèn),沈西柔的話有一定道理。 莫玉笙壓抑著郁氣,朝沈西柔笑了笑:“行,我一個村姑配不上他,我認(rèn)了。若是沈姑娘覺得自己配得上他,那你就只管去找他,只管去討他的歡心便是!” “我日后同攝政王只會是兄妹關(guān)系,所以你朝我酸言酸語,嫉妒撒氣做什么?你這嘴臉,當(dāng)真是讓人厭煩得很。” 沈西柔聽了,不自覺冷諷:“兄妹關(guān)系,你這話誰信啊?” 莫玉笙留下一句:“你愛信不信,關(guān)我什么事?” 往日她卻是喜歡師兄,但日后她和師兄確確實(shí)實(shí)只會存在兄妹關(guān)系了。說不定等他娶妻后,她就立即回南疆去,眼不見心不煩了。 只是這些話,莫玉笙才懶得同沈西柔說。她立即拉著紅藥上了馬車,讓車夫回府。 沈西柔只能氣得在原地跺腳,隨即也氣哼哼地上了轎子。 莫玉笙也滿肚子氣的回了府中,她提著兩個竹籃子,急匆匆的走著。 經(jīng)過花園之時,剛好碰到一位身著素底青竹紋的錦衣公子,正昂首闊步從外邊走來。 等人走近,莫玉笙如往常,自己對陌生人的態(tài)度一樣,她半低著頭,朝這位公子快速行了個禮,就打算回院子。 只是她剛起身要走,沒料到男子用清朗溫柔的聲線詢問她:“煩請姑娘留步,敢問姑娘可是王爺?shù)膸熋?,莫姑娘??/br> 這聲音,就是昨日她滿心歡喜的捧著泥人,去到前廳時,那道正和師兄告辭時的聲音。 莫玉笙微微愣住,她抬起頭來,只見一位皮膚白皙,眼神溫潤的公子,正看著她。 她思索片刻,這個人……她好像不認(rèn)識吧? 莫玉笙只好輕輕點(diǎn)頭,一雙清澈盈盈的眼,懵懂又好奇的打量他:“我確實(shí)姓莫,是王爺?shù)膸熋谩V皇俏也辉娺^公子,公子為何叫我留步?” 林淵為她的直率問話,微微一怔,隨即淺笑道:“我姓林,我同攝政王也算朋友,今日我正要出府,見你怒意沖沖的進(jìn)來,便不自覺的問了問?!?/br> 他視線在莫玉笙身上停留一瞬,便快速移開,心里卻覺得,她的樣貌,和他想的有些不同。 林淵本以為在南疆長大的姑娘,可能同西域的姑娘有相似處,都性情熱烈大膽,明艷美貌。 莫玉笙也美貌,卻是像山林間的幼鹿,純粹又有靈氣。 他想不到城府頗深,不茍言笑的攝政王,竟有一位這樣的師妹,他們可真不像同出一門的。 莫玉笙一頭霧水,她因?yàn)槌鲩T遇到沈西柔,心里確實(shí)生氣,可是他她不認(rèn)識這位公子啊,他語氣好像太過于熟稔了。 林淵笑著繼續(xù)道:“如今春光正好,我曾有幸見過王爺府中的一片玉蘭,現(xiàn)在我正想過去賞看,只是忘了怎么走。姑娘心情不愉快,不如隨我走走,說不定心中的氣悶就少了,不知莫姑娘可否帶路?” 攝政王府里,確實(shí)有一片玉蘭,只是那片玉蘭剛好靠近她的院子。 左右也是順路,莫玉笙答應(yīng)了:“我正好順路,公子跟著我走就是?!?/br> “那就有勞姑娘了?!?/br> 林淵捏著折扇,跟在莫玉笙身后,他嗓音閑適里帶著些好奇。 “聽聞莫姑娘長在南疆,我看傳聞異志里說,南疆神秘莫測,瘴氣彌空,毒.草遍地。南疆女子俏麗多情,男子熱情開朗,他們都會玩毒蟲,都會養(yǎng)蠱、下蠱,世情確實(shí)如此嗎?” 莫玉笙聽了這個傳言,忍不住笑出了聲:“公子真是想太多了。瘴氣.毒.草確實(shí)是有的,南疆民風(fēng)淳樸,南疆兒女的確熱情好客,但要說他們都會養(yǎng)蠱下蠱,這未免也太夸張了。” 林淵落后莫玉笙一步,側(cè)視她時,竟發(fā)現(xiàn)她唇邊有兩枚淺淺的梨渦,于是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是傳聞夸大了,我之前還讀了一首詩,說南邊兒的百姓,包里隨時都揣著.毒.草呢?!?/br> 這更是無稽之談了,莫玉笙唇邊梨渦深深,顯得甜滋滋:“確實(shí)是夸大了,那里濕熱,路途又崎嶇,百姓也同中原百姓一樣,以耕種為主。那兒也有滇醫(yī)、苗醫(yī),雖然大夫的治療手法同我們中原的醫(yī)術(shù)有所差別,但也并非人人都會攜帶毒草的……” 兩人一問一答,期間林淵也說一些有趣的傳聞習(xí)俗,等到了玉蘭林子,他見莫玉笙心情好了起來,便同要回院子的她告辭,只自己欣賞春景。 已經(jīng)快過了用午飯的時間,王府長史周恒站在崔思道旁邊,聽著小丫鬟的稟告。 小丫鬟學(xué)了莫玉笙的話,復(fù)述一遍:“奴婢回王爺?shù)脑?,姑娘說了,她現(xiàn)在心情還算好,便只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飯,不來飯廳用午飯了。以免,以免,……” 她說到這,身子有些發(fā)抖的頓了頓,隨即顫聲磕絆道:“姑娘說,以免壞了自己胃口,吃不下飯?!?/br> 周恒心里倒抽了一口涼氣,暗恨這丫頭不懂含蓄是為何物。 崔思道聞言,淡漠的看了眼丫鬟,隨即冷然抬手,自己拿起筷子,嗓音如同結(jié)了冰一般。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丫鬟如蒙大赦,心里千恩萬謝的退下了。 崔思道眉眼間仿佛有化不開的冷意:“方才,他們說林淵陪著本王的師妹賞花,他們相談甚歡?” 此話方才已經(jīng)稟告了一遍了,周恒看著快涼透的飯菜,不由輕聲回道:“林公子確實(shí)陪著姑娘說說笑笑走了一路?!?/br> 周恒不敢去看王爺?shù)哪樕鯛敳⑽椿卦?,他只覺得時間像度日如年一般,難受得緊。 好似過了很久,崔思道才神色不變的頷首:“相談甚歡也好?!?/br> 飯菜已經(jīng)涼了,桌子上是油燜春筍,涼拌雞絲,香辣烤rou并蔬菜湯,菜都是莫玉笙愛吃的。 她偏愛時鮮,也愛辣味,且被師父教導(dǎo)得不愛奢靡。崔思道同她相處久了,同吃一桌菜也久了,有一日他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口味竟?jié)u漸和她趨同了。 崔思道用筷子去夾已經(jīng)涼了的飯菜。 周恒見狀,不由試探的問:“菜已經(jīng)涼了,不如讓廚房拿去熱一熱,王爺再吃?” 崔思道:“本王原就食不知味,味同嚼蠟,冷了熱了又有什么個關(guān)系?” 周恒這下確定了,王爺確實(shí)心情不佳。他昨日不在府中,只當(dāng)莫玉笙和王爺又鬧了小矛盾。 于是他輕聲嘆了口氣,勸道:“姑娘性情最是率真寬和,老仆日日瞧著姑娘討喜的笑,心情都會好。不若王爺去哄哄姑娘,勸姑娘來飯廳吃飯?” 去哄她?崔思道用飯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冷聲道:“還要本王去哄?本王真是將她慣壞了,一點(diǎn)委屈都受不得?!?/br> 周恒被堵了一句,心里卻忍不住道:您哄人家都哄了無數(shù)次了,要慣壞早將人慣壞了。 如今不知是鬧什么別扭,要他說,王爺與其這樣沒滋沒味的,不如去姑娘那兒哄一哄,他還能有個鮮活樣兒。 崔思道一看周恒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神色冷淡,優(yōu)雅的用帕子擦了擦干凈的嘴角,便漠然的放下了筷子,起身就走:“今日本王食欲不振,不吃了?!?/br> 第5章 既然已經(jīng)說清楚了,莫玉笙為了避免與師兄接觸時的尷尬,她連續(xù)兩日避開他,疏遠(yuǎn)他,連飯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吃。 往日她總是迫不及待去見他,去纏著他,如今卻壓抑著自己去適應(yīng)另一種方式。 等到了第三日午后,王府長史便讓人來傳話,說是王府中有客人來了,需要她一起待客,讓她前往西園湖心亭處。 莫玉笙應(yīng)了一聲,便換了一身衣裳,叫上紅藥和綠蘿一起去西園。 一路分花拂柳,剛接近西園,莫玉笙便瞧見湖心亭廊外的池中,荷葉碧綠連綿,而粉的、白的荷花已露了尖尖小角,想必再過不久,便會盛放。 荷葉可入藥、蓮子可入藥,往日這個時候,師兄早就同她一起泛舟,采蓮葉炮制了。 莫玉笙心里無端端有些悵然,她強(qiáng)迫自己彎彎唇,走近湖心亭時,卻發(fā)現(xiàn)師兄正坐在亭中待客。 待的客剛巧是丞相家的少爺千金,沈冠和沈西柔。 那日她才同沈西柔吵過,今日竟然還要招待她。 莫玉笙腳步一頓,紅藥臉色也不太好看。只是礙于禮貌,她勉強(qiáng)壓抑了心里的不快,走進(jìn)亭中,緩緩朝他們欠了欠身便坐下。 沈西柔視線在莫玉笙身上掃了一眼,隨即臉頰微紅的看著崔思道:“聽聞王爺?shù)膸熋迷谀辖L大,沒想到她禮數(shù)竟能如此周全,真是讓我刮目相看?!?/br> 莫玉笙呼吸一滯,她捏緊了手中團(tuán)扇的扇柄,被沈西柔氣得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崔思道不著痕跡看了莫玉笙一眼,他容色沉靜道,嗓音卻冷冷道:“本王的師妹禮儀自然好,連皇上也說她大方得體,沈姑娘難道不曾聽說嗎?” 沈西柔笑容一僵,她嫉恨的捏緊了手帕,強(qiáng)笑道:“是臣女見聞少了?!?/br> 莫玉笙用團(tuán)扇遮住下半張臉,遮住了微翹的唇。 沈冠連忙為胞妹打圓場:“小妹養(yǎng)在深閨,性子卻直率,她言語無心,只是有感而發(fā),還請王爺和莫姑娘莫往心里去?!?/br> 莫玉笙被沈西柔瞪了一眼,她反而笑了笑,陰陽怪氣道:“我哪里敢有心呢?我不過是一個南疆來的鄉(xiāng)野村姑罷了?!?/br> 崔思道便也冷聲道:“師妹是南疆的鄉(xiāng)野村姑,那本王自然也是南疆來的鄉(xiāng)野村夫了。” 莫玉笙心里又甜又澀,她師兄便是如此,縱然不喜她,也會在外人面前,將她抬得高高的,維護(hù)她的體面,讓人只能敬著,奉承她。 沈冠苦笑:“王爺和莫姑娘說笑了。莫姑娘的父親乃是大儒隱居南疆,王爺身份尊貴,若您二人都是鄉(xiāng)野之人,那我們這些人都是地上塵埃了。方才我與小妹言辭不當(dāng),便以茶代酒,給王爺和莫姑娘賠個不是?!?/br> 他今日來是打算同攝政王緩和關(guān)系的,自然不會讓胞妹打斷了他的計(jì)劃。 沈西柔被沈冠盯著,她不情不愿地跟著兄長端起茶杯:“我口無遮攔,還請王爺和莫姑娘寬容一二?!?/br> 崔思道這才抬起茶杯,淺啜了一口。 莫玉笙也喝了一口茶水。 崔思道隨手放下茶杯:“先傳膳吧。本王這幾日胃口不佳,便只喝點(diǎn)粥了。你們好好用飯,無需管本王。” 侍女開始將膳食端到桌上。 豐盛的飯菜剛上桌,崔思道果真只喝自己面前的一碗碧梗米粥。 師兄素來愛潔,除了親近之人,他很少與人同桌用飯。往日有宴會,都是分桌分餐而食,迫不得已他便會說自己沒胃口,只喝粥。 莫玉笙知道他有這樣的習(xí)慣,可聽聞他說自己胃口不佳,她還是忍不住邊吃飯,便細(xì)細(xì)觀察他的臉色,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身體不適。 崔思道穿著深色的親王常服,衣衫上有低調(diào)的龍紋。他發(fā)絲如墨,膚色如雪,薄唇卻紅,便是垂目喝粥,也似在做風(fēng)光霽月之事。 莫玉笙主要是望診,看他的臉色是否偏向于青、赤、黃、白、黑中的一種。 她最先看他深邃的眼睛,只覺得他的眼睛平靜明銳,不似有病態(tài)。只是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是他沒睡好的證據(jù)。 她又把視線移到他的臉上,并未發(fā)現(xiàn)他顴骨處有微紅,她覺得師兄也沒什么熱癥。 只是他臉色著實(shí)有些白,似缺了血色,有點(diǎn)氣血不足,以致于榮養(yǎng)不了身體的感覺。 然后,莫玉笙眼神盯著崔思道微紅的薄唇,凝神聽他呼吸,聽了一陣,覺得他呼吸時斷時續(xù),并不如平日的綿長平穩(wěn)。 崔思道卻是感覺到了,師妹認(rèn)真又有些灼熱的視線。 她好似描摹著他的眼,他的臉,最后停在了他的唇上,緊緊盯著他的嘴唇。 他沒有回看,卻覺得自己的嘴好像吃了辣椒花椒一般,有種灼熱酥麻感覺,讓他不自覺呼吸一滯。 過了一會兒,莫玉笙才收回視線。 崔思道察覺到了,他心里一松,隨即又有些惋惜。 只是他依舊面色沉靜,又食不言寢不語的喝了半碗粥后,便用帕子擦了擦唇,停下了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