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 第9節(jié)
汴州城內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定北侯與清河公主的婚事乃是先帝的主意,清河公主對定北侯從始至終并無情意,其實不然。 江宴的父親,定北侯江北瑭年輕時生得英俊魁梧,身長八尺,卓絕不凡,他曾是不少名門閨秀的夢里情郎,而清河公主并不像傳聞中的那般一開始便嫌棄他一介武夫,粗魯沒文才,甚至還十分欽慕于他。 這門親事是清河公主求來的,清河公主是先帝最疼愛的女兒,其母乃是昭德皇后,但在建平十五年已然薨逝,先帝與昭德皇后乃是青梅竹馬,成親之后更是情比金堅,昭德皇后死后,皇后之位便一直虛懸。清河公主還有一母同胞的兄長和弟弟,但她的兄長在十幾歲時身染沉疴歿了,她的弟弟便成了皇太子人選。 因為先帝的溺愛,造就了她囂張跋扈,任性妄為的性子。清河花費了無數(shù)心思追求江北塘,奈何始終是‘妾有意,郎無情’,江北塘從不肯睜眼瞧她。被拒絕之后,清河公主惱羞成怒,發(fā)誓一定要得到他。于是便求先帝賜婚,先帝看重江北塘,不愿他尚公主,便拒絕了清河公主的請求,清河公主為此傷心欲絕,又是鬧絕食,又是鬧自盡,先帝對這嬌縱慣了的寶貝女兒又是無奈又是心疼,最后唯有下旨賜婚。 江北塘為人臣,自然不能抗旨不遵,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旨尚公主。 清河公主本以為成親之后,只要她用些心思,便能使江北塘那冷硬心腸軟化下來,但事實殘酷,不論是婚前婚后,定北侯的心至始至終都在戰(zhàn)場,而不在她的身上。之后她又得知,江北塘有一青梅竹馬,如果不是她從中作梗,他們早就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而她,也許在這對男女心中已然成為拆散有情人的惡人,這樣的惡人,如何能夠得到他的心? 婚后一年,定北侯請旨去了邊境,清河公主身嬌體貴,自小錦繡叢中長大的,如何受得了邊境那惡劣環(huán)境,便留在了京中。在定北侯去后沒多久,清河公主便有了身孕。時光一晃,她臨盆在即,邊境無事,清河公主求著先帝讓定北侯回京,那時大周并不缺名將,先帝見清河公主思念夫婿日漸消瘦,心中不忍便召回了江北塘。 之后清河公主誕下一子,便是江宴。定北侯領旨回京后,便一直在京中任職,沒有再回到戰(zhàn)場上。 對定北侯而言,清河毀了他的人生,毀了他的抱負,這樣自私自利的女人他怎么會愛? 無法再上戰(zhàn)場,這一直是定北侯心里的一根刺,因此在面對清河公主,他始終抱著冷漠 無情的態(tài)度,清河公主一開始還會想方設法的討他關心,只是她到底是千寵百寵的公主,內心有著身為皇室子女的高傲,對他的愛意在他的無數(shù)冷眼之中漸漸消減,最終只剩怨恨與不甘心。 再后來,清河公主徹底放棄了這份情,選擇另尋新歡,甚至養(yǎng)起面首,定北侯也因此被京中不少權貴背地里冷嘲熱諷,自此定北侯對她更加冷淡。兩人雖為夫妻,卻形同陌路。 江宴十歲那年,先帝猝然駕崩,清河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受遺詔登基為帝,改年號孝文。孝文帝御極時不過十七歲,朝中一幫老臣仗著新帝年幼,不免有擅權之嫌。而皇城之外,諸王又不安分。先帝在位時,為防御外敵,封諸子為藩王,而藩王擁有兵權,坐鎮(zhèn)一方,其中晉王乃諸王之首,實力最強,自先帝駕崩,晉王便對京都的方向虎視眈眈,取代之心蠢蠢欲動。 更有敵國趁大周國喪之際,出兵向大周邊境發(fā)難。 孝文帝隨時面臨著皇位不保的危機,在這風雨飄搖之際,清河公主便是孝文帝唯一信得過的親人,清河公主也仿佛在一夜之間成長,不再留戀聲色犬馬,日日入宮陪伴親弟弟,輔佐他處理國事。 清河公主知曉定北侯留戀戰(zhàn)場,便建議他請旨出征,定北侯雖不愛清河公主,但念著夫妻一場,最終還是選擇留京,護他們母子周全。 孝文三年,朝中局勢終于穩(wěn)定下來,而就在這時,清河公主卻與孝文帝不知因何事發(fā)生齟齬,聽宮人說,兩人大吵了一架,皇帝寢宮的東西打砸了一地,之后孝文帝一怒之下,下旨令清河公主離京回到自己封地,無旨不得再入京。 在離京之前,清河公主又給了定北侯一次上戰(zhàn)場的機會,但定北侯仍舊放棄了機會。 定北侯與清河公主離心,清河公主并未與他說她與皇帝為何會交惡。但定北侯知曉兩件事,孝文帝素來最信任清河公主,而清河公主的封地恰好離晉王的封地最近。 因為這兩點,定北侯最終還是選擇隨清河公主離京。但兩人的關系并未因此而有所改善,定北侯在感情上選擇了他的青梅竹馬,而清河公主,目光也沒有再追隨他,如同狂峰浪蝶,流連于花叢之間。 想到定北侯和清河公主之間冷漠疏離,互相厭惡的夫妻關系,江宴不禁嘆了口氣,也許不愛就不應該娶。 第10章 ◎那些人若是知曉他們敬慕崇拜的尊主就是那惡名遠揚,為人詬病的◎ 江宴剛出正院,便聽得一陣似黃鶯般的清脆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宴哥哥。” 江宴頓住腳步,隨著聲而來的,是一穿著杏色衣裙的少女。 少女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正是豆蔻年華。不等江宴說話,她便急切地說道,“宴哥哥,你總算回來了,我前天去你私宅沒看到你,他們說你在公主府?!彼倭肃贆烟倚∽?,“公主府我是不敢去的,就只能在家里等你回來了?!闭f著,她又笑了起來,那顧盼神飛,明眸皓齒的模樣瞧著極為惹人憐愛,“宴哥哥,我可想你了?!?/br> 江宴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原本有些陰郁的面龐難得掛了抹溫和的笑,戲道:“真想還是假想?” 江清柔是李姨娘的女兒,李姨娘嫻靜婉約,但江清柔卻十分活潑好動,且率直灑脫。江宴雖然不搭理李姨娘,但對這位meimei倒是疼愛,對于她求他的事,江宴總是無有不應,江清柔自小愛畫兒,甚至到了癡迷的程度。小小年紀眼界不窄,喜歡名家柳一白的畫,江清柔幾番上門去央懇他的畫作,但那柳一白哪里肯搭理一小姑娘,江清柔無功而返,便一直悶悶不樂,江宴得知后心疼小丫頭,便答應給她尋來柳一白的畫作,只是那柳一白性情古怪,用錢也買不動,幾番下來,江宴放棄讓柳一白作畫,而選擇花大價錢去買了別人的私藏。 “當然是真想呀?!苯迦嵴A讼卵?,有些心虛,不敢承認惦記的是柳一白的畫作,她偷偷溜了江宴一眼,見他兩手空空,不覺有些失落,又看看他身后的李擎,也是兩手空空,不覺有些失落,猜測完哥哥是否把答應她的事給忘了。 “假模假樣。”江宴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不禁失笑,“知道你為了什么而來?!睆膶捫渲腥〕鲆煌蟠种裢?,遞給她,“哥哥答應你的事,絕不會忘的?!彼⑽⒁恍?,笑容帶著幾分寵溺。 “宴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江清柔接過竹筒,歡呼一聲,笑靨如花。 “知道便好。”江宴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哥哥還有事,先走了?!?/br> 東西交到了江清柔手中,江宴便不打算再在定北侯府多待一刻。 * * 在汴陽城中有一名為劍嘯閣的組織相當有名,在百姓眼中,這組織代表著正義,而在一些擁有權勢富貴的人眼里,這組織是邪惡的代表。 據(jù)說這組織里的人都是一群江湖人士,他們鋤強扶弱,劫富濟貧,被百姓稱為俠盜,但他們盯上的是富貴人家的不義之財,如此一來,那些擁有無數(shù)財富,魚rou百姓的上等階層人士便將這組織視為了眼中釘rou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們集體向官府施加壓力,要求追剿這組織,只是這組織太過神秘,根本無人知曉這組織的頭目為何人,根據(jù)地在何處,組織里有多少人,官府動了大量人力物力,都沒能尋到這組織的根據(jù)地,他們就像是一群神出鬼沒的人,令得一些靠骯臟手段斂財,魚rou百姓之徒聞之色變,縱使他們對這組織恨得牙癢癢,但依舊是無可奈何。 而最近這組織正忙于追剿一群盜匪。 這群盜匪被劍嘯閣稱之為浪人,那群浪人還不到百人,是從海那邊的一個小國而來,他們個個手拿武士刀,滑而有謀,猛而強悍,在幾個州縣橫行無忌,燒殺搶掠,導致無數(shù)百姓家破人亡,連官府也拿他們沒辦法,他們不僅沒辦法,甚至還死了上千名官兵。而今那群浪人一路流竄至汴陽,在十日前徹底斂去了蹤跡。 靠官府里那幫酒囊飯桶殲滅這浪人團,維護百姓安全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他們組織行動起來了。 夜深如墨,‘婦好’酒肆的門窗掩得緊實,空曠的大堂只點著一盞燈燭,因而光線顯得有些滾落。 七八名衣著江湖,手執(zhí)各種武器的漢子圍坐在桌前。 “尊主,我們得到線索,有浪人在南陰山一帶出現(xiàn)過?!逼渲幸蝗苏f道。 柯無憂坐在柜臺前,一手托著搖搖欲墜的腦袋,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算盤,睜著眼皮沉重的雙眸看向被稱作尊主的男人。 那男人隨性地斜靠在白墻壁上,穿著玄色勁裝,臉上帶著雕刻曼珠沙華的半面具,曼珠沙華乃是他們組織的標志,曼珠沙華又名彼岸花,彼岸花乃黃泉之花。每每此花出現(xiàn),那些被標志的人陷入極度的恐懼之中。 他雙手環(huán)于胸前,雖然衣著簡樸,但他身上似乎有股與生俱來的高貴優(yōu)雅氣質,令他在這些人之中尤為顯目,而他身上還透著一股沉穩(wěn)鎮(zhèn)定,讓人不禁對他產生信任。 柯無憂呆呆地看著那男人,隨后禁不住打了個哈欠,聲音有些突兀,令眾人不由往柜臺上瞥去??聼o憂哈欠打到一半頓住,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笑呵呵道: “啊,我突然想起來,地窖里放了我珍藏許久的秋露白,我去給大家取來?!?/br> 男人唇角微動了下,最終沒說什么,而是看向眾人,沉聲道:“除此之外,可還有別的信息?” 他站起身,濃而直的長發(fā)在微光之下,宛如上等綢緞,他緩慢踱步到他們,掩藏在面具下那嚴肅而深邃的目光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壓力。 其中一人道:“前幾日南陰山下一名獵戶的尸首在山中被人發(fā)現(xiàn),臨沂縣的官府卻以被野獸襲擊導致死亡的理由結案。那獵戶尸首我偷偷前去查看過,那傷口分明是特有的武士刀所傷,官府分明擔心攬上事,才匆匆結案?!?/br> 南陰山離汴陽城不遠,先前浪人便在汴陽城出沒過,不過之后便隱去了蹤跡,南陰山地勢險要,處處都是重山疊嶺,林木深深,的確是個極適合的藏身之所。 “那便將南陰山作為圍剿的重點。”男人沉聲道,這浪人團不上百人,且行蹤詭秘,就算他們在隱在南陰山,若他們有心藏匿,也是十分難圍剿的。 柯無憂去了趟地窖,磨磨蹭蹭地提著兩壇秋露白回到大堂,結果卻發(fā)現(xiàn)屋中只剩下面具男人,柯無憂眉眼閃過一抹喜色,她原本就不愿意貢獻出這好酒,這下好,省下兩壇秋露白了。 “怎么都走了,那這秋露白不是白拿出了么?”柯無憂遺憾地說道。 “那給我?guī)Щ厝グ??!蹦腥艘谎劭创┧男乃?,微笑道,語氣與方才嚴肅的口吻不同,變得輕松散漫。 柯無憂面色一僵,懊悔地將兩壇酒放在他一旁的桌面上,隨后盯著他的面旁道:“世子爺,這里無他人,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吧?!?/br> 男人輕笑一聲,伸手摘下罩在臉上的面具,露出那張絕世容顏,正是定北侯世子江宴。 “那些人若是知曉他們敬慕崇拜的尊主就是那惡名遠揚,為人詬病的定北侯世子,會做何感想?” 江宴回以一滿不在乎的淺笑,并未回答此問題,那夜他并未沒去成公主府,只因半路被柯無憂阻截?!畫D好’酒肆其實是劍嘯閣的一個據(jù)點,而柯無憂亦是成員之一,柯無憂想她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夠為其他成員聯(lián)系到江宴。 對江宴而言,搶婚一事到底是只是一時興起的想法,并不重要,追剿那群浪人才是重中之重,因此有了浪人消息之后,江宴便徹底忘了溫庭姝的事,投入到追剿浪人之中,等到再想起溫庭姝時,已經到了她成親的前夕。 * * 大婚之日即將到來,溫庭姝內心卻無比的平靜,不再如同先時未得知宋清養(yǎng)外室前那般充滿著緊張感。 對于成親之后的日子,她已經沒什么幻想,無非是遵循著這世道為婦女制定的規(guī)則,替夫君cao持家務,侍奉翁姑,做一名相夫教子的好妻子。 這幾日她日日關在畫室之中,完成自己的神女圖。 前段時間她一直郁郁不樂,并未靈感,她閨友雖然沒有催畫,但溫庭姝也不好一直拖著,好在這幾日她又有了靈感。 溫庭姝抬起纖纖玉手,執(zhí)著畫筆,一刻不停的在冰雪宣上描繪。沉迷于作畫,可以令她忘記世俗加在她身上的禁錮,得到短暫的心靈自由。 “被薜荔兮帶女蘿,被石蘭兮帶杜衡。1”溫庭姝一邊輕吟,一邊繪畫,神女自是想穿什么便穿什么,無需時刻保持著裝端莊得體。 她的形影如何?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2” “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沽_袂以掩涕兮,淚流襟之浪浪。悼良會之永絕兮,哀一逝而異鄉(xiāng)。無微情以效愛兮,獻江南之明珰。2” 溫庭姝激動雀躍地刻畫完神女的輪廓,最后只剩下神女的面部上空白一片,溫庭姝停了筆,無從下手。 她低著頸項,指尖輕抵下巴,陷入了沉思。 神女應該生得什么相貌? 到底怎樣的勾魂奪魄的美麗才可稱之為神女? 沉默半晌,她放下手,婉轉輕吟:“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2” 微遲疑之后,溫庭姝神色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執(zhí)起筆在面上勾勒,像是被什么魔力指引著一般,她越畫越順手。 在溫庭姝最后一筆落下之際,秋月拿著一梅花形攢盒進來,輕手輕腳地將攢盒放在桌面上,見溫庭姝放下了筆,秋月才走過去,道:“小姐,夫人讓廚房做了些小姐您愛吃的點心送過來,還熱著,您趁熱吃吧?!?/br> 溫庭姝作完畫,抑郁的心情松快起來,像是疏解了一番,聽到秋月的話都覺得有些餓,便站起身,洗凈手之后,走到桌前坐下。 秋月打開攢盒,清香撲面而來,里面有好幾種點心,有糯米糕,豌豆黃,蜜制馓子等,看著顏色鮮艷,十分勾人食欲,溫庭姝拿起一塊豌豆黃嘗了嘗,入口即化,軟爛成糊,十分香甜,溫庭姝黛眉不由舒展開來,唇邊有了一絲微笑。這豌豆黃原是宮廷傳出來的點心,外邊很難買到。 秋月走到畫作前看了看,不禁眼睛一亮, “小姐,您畫得可真好?!鼻镌乱贿吙匆贿咟c頭,“小姐您的畫作傳出去,名氣怕是比名家柳一白還要高呢,您太過低調了?!?/br> 溫庭姝莞爾一笑,并沒有將秋月的話當真,“別往我頭上戴那么高的帽子?!闭f起柳一白,溫庭姝神色有些向往,“柳先生擅長人物畫,尤工仕女,落筆可亂真,其畫下人物神采飛動,骨氣風神冠絕古今。與他一比,我自愧不如其萬分之一。” 秋月其實不會品畫,但還是覺得她家小姐太過謙虛,她看了看神女的身姿,又看了看她的臉,突然怔了下,“小姐,我總覺得這神女的容貌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溫庭姝好笑道:“怎么,你也夢神女了?” “夢是沒夢到,但就是覺得這神女看起來熟悉,可奴婢也沒見過這么美麗的女子?!鼻镌缕婀值?。 溫庭姝聞言不由好奇,起身緩步走過去查看畫作,看著看著她黛眉輕蹙,也隱隱也覺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像何人。 * * 大婚前兩日,溫府要將溫庭姝的妝奩送至宋府。 溫府的管家伏于案首,將所有妝奩一一詳細登記在冊,足有幾寸多厚,最后兩冊簿目交給方夫人親自過目查點,查點完畢后,將衣服首飾,金銀珠寶,玩器什物等裝入描金繪銀,雕鏤精致的箱櫥中封鎖起來,一共有二十六箱,十櫥。 另外還有髹漆彩繪八步床,上等紅木制成的悶 戶櫥,朱漆泥金雕花妝臺,紅木畫桌,花梨木椅,子孫寶桶,衣架臉架,鍋碗瓢盆等等。 這樣華麗繁多的嫁妝在汴陽城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送妝奩的隊伍從朱雀街的溫府出發(fā)往安仁坊,從頭至尾約有三條街的距離,這等盛大景象,惹得無數(shù)老百姓前去圍觀,堵得街道水泄不通。 江宴在去往公主府的路上,剛好碰上了送妝奩的隊伍。 這一個多月來,江宴并不在汴陽,而是親自參與到追剿浪人的行動之中,只是那浪人團伙既狡猾又十分有謀略,反追蹤能力極強,乃賊中之精選,好不容易找到他們的蹤跡,又被他們溜走。也許搶的東西足夠多,他們一直隱藏形跡,沒有出去作亂。 如今已經確定那浪人團隱于南陰山,江宴令人守在南陰山各處要口附近,又讓人與住在南陰山附近的居民互通消息,安排好一切之后便回了汴陽?;氐礁。弥搴庸髋扇藖磉^無數(shù)次,便打算先去一趟公主府,安撫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