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 第12節(jié)
除了昨夜在床榻上,他在她面前一直表現(xiàn)得溫文有禮,又有股若隱若現(xiàn)的疏離,但溫庭姝并不覺得失落,反而微微松了口氣。 她寧愿與他一直相敬如賓。 秋月和春花一同進(jìn)來服侍溫庭姝梳洗。秋月一眼看到溫庭姝有些別扭的走路姿勢,明白是怎么回事,臉?biāo)查g紅了紅,再想到昨夜姑爺沒有讓她家小姐吃東西,內(nèi)心不禁啐了一口,忍不住小聲抱怨了句:“這姑爺看著斯斯文文的,沒想到在床上這么……” 溫庭姝聞言立刻嗔了她一眼,沒讓她說接下來的話,今時不同往日,這里不是溫府,由不得她想說什么便說什么。 秋月住了嘴,卻仍舊有些忿忿不平,喃喃道:“姑爺就是不懂得體貼小姐啊……”她家小姐待會兒還要見他家的人,給婆婆敬茶,她家小姐被他折騰成這樣,路都走不動,怎么見人??! 溫庭姝不覺蹙了下眉,春花撞了撞秋月的胳膊,秋月看見溫庭姝神色有些憂郁,便抿嘴不再多話。 溫庭姝從來沒想過行房一事就跟打仗一般,如此可怕,如此痛苦,而且后面她實在受不住,還暈了過去。 這會兒身上還很疼,可是她實在不好意思和秋月春花提起這事,一想到往后可能還有無數(shù)個這樣的日子,她心便往下沉了沉。 梳洗完畢,宋子卿回了新房,見溫庭姝仍舊坐妝臺前梳妝,他原本想出去外邊等候,但略一沉吟后,仍舊留在新房內(nèi)等待她,從昨日至今,他們說過的話寥寥無幾,他這妻子舉止聞言端莊,話也說得很少,不知道是性情本就沉默寡言,還只是因為作為新婦太過靦腆的原因。 從今往后,他們兩人便是夫妻,夫妻本是同體,雖然內(nèi)心不喜歡這名妻子,但他還是希望能盡快與她熟識,如此也能盡快與她提起雁兒一事。雖然他不論如何都要納雁兒為妾,但此事必須需要溫庭姝的同意。 “夫君,您且等一下,妾身馬上就好。”溫庭姝見宋子卿坐在簾旁邊等她,便側(cè)了側(cè)臉,沖著他溫婉一笑。 她說話字正腔圓,不疾不徐,光聽著便有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 宋子卿沒由來地想起昨夜同房一事。 他與溫庭姝并非第一次。蘇雁兒才是他的第一個女人,雖然雁兒平日里極亦羞澀,但在枕榻之間雁兒放得開,玩的花樣也多,這也令他習(xí)以為常,而與溫庭姝在床上實在沒什么樂趣可言,她真就是大家閨秀,就連在床上都守禮拘謹(jǐn),這不行那也不行,僵硬得如同一具尸體。 盡管內(nèi)心有些許不滿,但他表面卻沒有顯露出來。這是他的妻子,他也沒必要讓她在床上風(fēng)情萬種,她只要替他傳宗接代便成。 “不必著急,慢慢來吧。”他回以一笑,溫聲道。 溫庭姝聽聞他和氣的聲音,這才安心梳妝。 作者有話說: 入v后會加更的~ 感謝在2022-01-14 00:00:00~2022-01-20 23: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8484685 2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30734831、朝思暮想 10瓶;夏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5章 ◎街上相遇。◎ 溫庭姝梳完妝,宋子卿便喚人送來早點,兩人同吃完早膳,才去了給宋子卿的母親孫氏敬茶。 正堂內(nèi)坐了許多人,溫庭姝幾乎都不認(rèn)識,那些人皆笑吟吟地打量著她。孫氏坐在上首,四十歲左右的年紀(jì),容貌與宋子卿有些相似,雖然眉眼唇角生了紋路,但依舊可見年輕時的嬌麗,因為一直cao勞家事,她看起來顯得有些疲憊,鬢角生出了些許白發(fā),她看著溫庭姝舉止端莊文雅,端得名門淑女的風(fēng)范,微點點頭,十分滿意。 溫庭姝雖然在宋子卿面前拘謹(jǐn)寡言,但在他的家人面前卻絲毫不露怯,回答問題時彬彬有禮,有條有理,很得長輩的喜愛。 溫庭姝跪在蒲團(tuán)上給孫氏敬茶。 宋子卿乃是嫡長子,孫氏是二十歲才生下他的,孫氏十六歲嫁進(jìn)宋家,四年無出,孫氏便給宋荀納了一妾王氏,這王氏第一年便懷了,沒想到的是孫氏緊接著也懷上了。王氏生了個女兒,但剛出生沒多久便夭折了。孫氏則生下了宋子卿,之后又生下二子宋澈,小女兒佩秋。王氏也生了一兒一女。 宋子卿的胞妹佩秋今年才十三歲,還未及笄,生得秀氣可人,伶俐活潑,她倚在孫氏的懷中撒嬌,但一見到溫庭姝跪下來敬茶,便起身坐在一旁的杌子上,捂著嘴笑嘻嘻地看著溫庭姝。 孫氏給了溫庭姝和宋子卿每人一紅喜袋。 佩秋見狀,大著膽子伸手拽了拽溫庭姝的衣袖,笑嘻嘻道:“嫂嫂,我也要?!?/br> 溫庭姝莞爾一笑,看了眼宋子卿。 宋子卿拿出幾個紅喜袋,給了佩秋,笑道:“討債鬼,拿去分給你其他兄弟姐妹吧。” 佩秋滿心歡喜地將紅喜袋分給了宋澈,然后是王氏的兒子,她的女兒采秋,采秋今年十二歲,比佩秋還小一歲。 采秋接過紅喜袋,但表情并不高興,在佩秋轉(zhuǎn)身后,她冷冷地看了眼佩秋輕盈的身影,然后又冷冷地睨了眼溫庭姝。 溫庭姝在宋子卿的引見下,又去拜了他的舅姑等長輩,等一切儀俗完畢之后,孫氏便讓他們回了新房。 佩秋喜歡溫庭姝,在她臨走前挽著她的袖子,期待地問:“嫂嫂,待會兒我可以去你們院中找你玩么?” 與宋子卿冷淡的性子不同,他這位胞妹很是熱情開朗,溫庭姝倒是喜歡她這樣的性子,便溫柔地笑道:“當(dāng)然可以?!?/br> 孫氏卻不準(zhǔn)她去,將她拽了回去,嗔怪道:“佩秋,不準(zhǔn)去打擾你哥哥嫂嫂。去找你兄弟姐妹玩去?!?/br> 佩秋被母親訓(xùn)了一句,撅著小嘴,有些悻悻地找宋澈玩去了,溫庭姝見狀也不好說什么。 回了院子后,溫庭姝長舒一口氣,她先前一直忍著身上不適,站了許久,這會兒回到屋子,雙腿不覺有些打顫,但礙于宋子卿在身旁,她依舊強(qiáng)迫自己穩(wěn)住身子,而不是迫切地去尋椅子坐下。 宋子卿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些復(fù)雜,猶豫片刻,還是對著溫庭姝溫聲說道:“辛苦了?!?/br> 他先前在新房中便看到她走路有些別扭,原本還擔(dān)心她在正堂里被人瞧出端倪,惹人笑話,卻沒想到她一直強(qiáng)忍著不適,這令他慚愧的同時,又心生一絲異樣情緒。 “夫君言重了。夫君的家人便是妾身的家人,與自己的家人見面,談何辛苦?” 溫庭姝看著他微笑道,她希望宋子卿一直如此溫文儒雅,如此她也能淡定自如地應(yīng)付他。溫庭姝始終不明白洞房那夜他為何會有那般輕薄的舉動?盡管疑惑,她也不好去問明,只能將疑惑壓至心底。 宋子卿見她誤解了他的意思,也沒有解釋,與她并坐在一起,洞房春暖,原是片刻千金,但宋子卿一心念著在私宅的蘇雁兒,無心與溫庭姝溫存。 * * 一轉(zhuǎn)眼便到了三朝回門之日,溫庭姝有些高興,早早便起床梳妝,準(zhǔn)備回娘家的事宜,這一日宋子卿會與她同回。 經(jīng)過幾日相處,兩人熟悉了不少,而且兩人都是有才學(xué)的,話能說到一處去。雖未能相親相愛,倒也能夠相敬如賓。 兩人坐上回溫府的馬車,一路往朱雀街而去,溫庭姝第一次與母親分別這么久,內(nèi)心其實有些難過的,只是表面卻未曾顯露出絲毫。出來前,宋子卿與她說可以留在娘家住幾日,這令溫庭姝很是歡喜。 這三日來,宋子卿待她還算不錯,沒了一開始的清冷疏離,若不是知曉他在成親前便在外頭養(yǎng)了外室,溫庭姝也許會沉浸于新婚的幸福之中。因為知曉那事,所以就算他待她再好她內(nèi)心也禁不住懷疑,他對她好只是為了能夠讓那位姑娘順利入府。 馬車行駛到海棠街時停了下來,方才在馬車上宋子卿問起溫庭姝母親的喜好,聽聞方夫人好佛,突然想起來海棠街有個極為出名的碾玉作鋪,店主的碾玉技藝高超,便打算買個碾玉觀音送給方夫人,盡管溫庭姝勸他不必費(fèi)心,但宋子卿仍舊下了馬車。 溫庭姝獨自一人坐在馬車上,面對著這空蕩蕩的馬車,一些不合時宜的回憶悄然浮上腦海,但她并未讓自己沉浸于回憶之中,而是掀開車窗簾,往宋子卿離去的方向看去,這時,一輛豪華馬車停在斜前方的綠柳之下。 只見一博帶廣袖的年輕男子從那馬車上下來。 那熟悉的身影令溫庭姝心口猛地一跳,當(dāng)他的側(cè)臉對著溫庭姝時,溫庭姝的心神瞬間被緊緊攫住,仍是熟悉的紅衣妖嬈奢華,姿態(tài)優(yōu)雅得仿佛與生俱來。 碧空萬里,春意正濃,淡暖的陽光穿透柳條籠在他身上閃動著細(xì)碎的光暈,令人目眩,眼底再容不下周圍的一切。 就在溫庭姝心口怦怦亂跳時,馬車上又走下來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她的手搭在江宴的手臂上,兩人形狀親密。 溫庭姝臉色一變,頓時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她禁不住想,也許傳聞中的都是真的,江世子真是個輕浮放浪的男人。 當(dāng)江宴看向那女子與她說笑時,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恰好與溫庭姝撞見,他唇邊那溫柔得令人沉迷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收去,先是滯了下,隨后他含笑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與那女子一同進(jìn)入一首飾鋪子。 溫庭姝沒想到江宴會看到自己,她嚇了一大跳,慌慌亂亂地放下車窗簾,手捂著狂跳不止的心口,一想到他方才毫不在意的眼神溫庭姝便備覺難堪。也許對他而言,她只是所有鐘情于他的女人中的一個,無關(guān)緊要。 想必自己當(dāng)初還誤以為他喜歡自己,竟想嫁給他。她不禁為當(dāng)初的自己感到羞恥萬分。 作者有話說: 嗯…我覺得這應(yīng)該不算再見,只能算是匆匆一眼。晚上見,畢竟柿子是夜貓子,喜歡夜里出沒→_→ 第16章 ◎深夜入侵?!?/br> 宋子卿挑了個羊脂美玉碾成的南海觀音,回到馬車時,見溫庭姝一動不動地端坐在馬車上,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宋子卿一連喚了她兩聲,溫庭姝才回過神來。 自知失態(tài),她忙收斂心神,沖著他溫婉一笑:“夫君買了什么?” 宋子卿眼眸落在她的芙蓉面上,她沒看他,目光顯得有些閃爍不定,仿佛在逃避什么似的。 宋子卿劍眉微動了下,幾日相處下來,他對這妻子也算有所了解,在他面前,她行為舉止一向表現(xiàn)得溫婉持重,說話時眼睛會看著他,顯得真誠又尊重人,但此刻她的神色卻有些古怪。 壓下心中疑惑,宋子卿將手中雕鏤精致的匣子遞給她,眼眸仍舊打量著她的神情。 溫庭姝低著粉頸,打開匣子一看,里面躺著一尊南海玉觀音,她微抬眸看著宋子卿,彎起唇角:“夫君有心,母親收到它定會十分高興?!?/br> 盡管她臉上笑意盈盈,但宋子卿仍舊從那笑容中看出她似藏著心事,她目光一直未放在他身上,這令他有些不自在,宋子卿原本沒必要太過關(guān)心她,可略一遲疑過后,還是問道:“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像是被人窺破隱秘的心思一般,溫庭姝心瞬間慌了下,然后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方才看到一對夫妻在街上發(fā)生了爭執(zhí),他們的對話傳到妾身的耳朵里,原來是因為那丈夫瞞著妻子在外頭有了情人。妾身聽著略生感慨?!边@次她目光沒再游移,而是定定地看向他。 宋子卿面色僵了下,“這些事聽來作甚?”言罷轉(zhuǎn)過臉不再看她,神情晦暗難測。 如溫庭姝所料,宋子卿沒再追問下去。溫庭姝暗松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禁心虛了下,她覺得自己心機(jī)太重,明知宋子卿在外頭養(yǎng)了外室,她卻因為莫名的心虛,故意說這樣的謊話來堵住他的口。 因為遇到江宴的原因,歸寧的歡喜被沖淡了幾分,但看到方夫人那一刻,她心中還是十分高興。方夫人見到歸來的女兒則喜極而泣,聽聞他們兩人會留宿之后更是歡喜,這一日,溫府盛宴款待了宋子卿,由溫庭姝叔伯等人陪席。 溫庭姝此刻留在方夫人的屋中,與母親說體己話。 方夫人從她歸來時便察覺她似乎不大歡喜,像是有什么心事,內(nèi)心一直十分擔(dān)心,直到與她獨處,才忍不住問:“新姑爺待你可好?” 為了不讓方夫人擔(dān)憂,溫庭點點頭,道:“他待我不錯。”對于宋子卿養(yǎng)外室一事,溫庭姝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母親,好聽取一下她的想法。 方夫人有些不相信溫庭姝的話,一般新娘子若是對丈夫滿意,眼底定然藏著幸福甜蜜之色,一旦提起自己的丈夫,就會禁不住露出無限嬌羞,然而溫庭姝并不是這般,她表現(xiàn)得太過平靜,神色似乎還有些猶豫,像是有什么話要說一般。 方夫人今日看宋清行為舉止溫文爾雅,實在看不出他有哪里不好,想來想去都只有那事不協(xié),方夫人略一猶豫,才忍著尷尬問道:“他在……床上待你可溫柔?”她知道有的男人表面斯斯文文的,在床上就跟個野蠻人一般,完全不會憐惜女人,只顧自己痛快。 溫庭姝聞言臉?biāo)查g紅了紅,她不好說實話,只微點了點頭。其實一想到新婚那一夜,她仍舊有些心驚膽戰(zhàn),好在后面宋子卿都沒有再碰過她。 方夫人打量她的神色,不見她露出含羞帶怯的神色,反而好像有些抗拒似的,心瞬間沉了沉,“姝兒,你老實與我說,你們在房事上可是不諧?”方夫人先前嫁給溫世杰就吃過這個虧,溫世杰一開始嫌她過于拘謹(jǐn),不愛進(jìn)她房,后來她放開了些,他們夫妻關(guān)系便好了許多,后來她才明白,男人啊,就是離不開那二兩rou的。 盡管是對著自己的母親,溫庭姝仍舊是不好意思說起那些事,對她而言,那種事太過于羞恥,她無法與任何人談?wù)撈稹R虼藢τ谀赣H的追問,她只是又搖了搖頭。 方夫人知她面皮薄,不禁嘆了口氣。 婚前幾日方夫人教過她圓房一事,但當(dāng)時她便察覺到自己的女兒一直魂不守舍,方夫人便一直有些擔(dān)心,今夜見她這番神色,更加擔(dān)心,不得不與她說起這些話。 “姝兒,我放進(jìn)箱里的嫁妝畫你記得多看看,夫妻之間在房事上和諧的話能夠促進(jìn)情感,如此他才不會惦記外頭的鶯鶯燕燕。我看你那夫君是個克己復(fù)禮的人,如果你們夫妻關(guān)系好的話,想必他不會將眼睛放在別的女人身上?!?/br> 聽到方夫人這些話,溫庭姝內(nèi)心不禁苦笑,但為了讓方夫人安心,她卻將頭一低,故作難為情道:“母親的話姝兒謹(jǐn)記在心?!彪m表面順從,但她內(nèi)心實則有些抗拒。若要她以那事討好于宋子卿,倒不如早早讓那女人進(jìn)了府中,讓那女人來侍奉他,如此她也樂得輕松。 入夜后,溫庭姝仍舊宿在自己未出閣時的閨樓,宋子卿則宿在客房,汴陽婚嫁習(xí)俗,三朝回門夫妻留住的話是不得同宿一室的。 春花服侍溫庭姝卸了晚妝,洗漱過后便自去睡了,春花這丫頭向來困得早,起得也早,倒是秋月每每陪她到最后,睡得也比她晚。 但今夜溫庭姝有心事睡不著,倚著窗邊望月。秋月掌著燭盤走過來,勸道:“小姐,時間不早了,去睡吧?!彼贿呎f一邊連連打著哈欠。 溫庭姝搖了搖頭,“秋月,你去睡吧,不必管我,我等一下自去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