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 第11節(jié)
隨著她的斥責,耳邊傳來一輕微的笑聲。是男聲。溫庭姝心跳仿佛在一瞬間靜止,身體僵住,腦子里那股暈眩感越來越嚴重,她沉默了許久,見對面也沉默,略一思考,只能小聲問:“夫……夫君?” 一聲‘夫君’令江宴笑容漸斂,停駐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莫測,他低低地“嗯”聲,緩慢踱步過去。 因為他刻意壓著嗓子,溫庭姝并未聽出不對,當床榻往下一陷時,溫庭姝連呼吸都輕輕的,好似怕被人聽到似的,然而他靠得太近,溫庭姝還是聞到他身上有股脂粉香氣。溫庭姝黛眉輕蹙,這股味道很熟悉,令她想起了另一個男人。 腦海中剛浮起一張臉,溫庭姝心一慌,連忙將那人身影拂出腦海。她竟然對著自己夫君想著別的男人,這是不應該的。 溫庭姝正覺思緒混亂,江宴將手環(huán)住她的腰,輕輕托向自己,在極近的距離下放肆地凝視著她,似要穿透蓋袱,攫取她慌亂無措的目光。 溫庭姝屏住呼吸緊閉雙目,想推開他,但眼前這人是她的夫君,她怎么能夠推開他? 溫庭姝不知道如何是好,又不敢碰觸他,最終她只能垂下雙手,緊張地拽著自己的衣服。 江宴就算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也知曉她此刻定是緊張得面紅耳赤,眼眶微微泛紅,帶著水意,心里羞澀得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 江宴修長的手耐人尋味地自她肩膀緩緩下滑,感受她的身體在自己掌下瑟瑟顫抖。 溫庭姝實在受不住他這般輕薄,唇輕顫著請求道:“夫君,請……請自重。” 聞言,江宴無聲笑開,不知道她今夜與她夫君洞房時,會不會也會讓他‘自重’?他一側唇角上揚著,眼底卻有些晦暗不明,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到,他動作忽然有些粗魯?shù)匚兆∷氖滞螅瑢⑺氖掷阶约好媲啊?/br> 手腕被他拽住,溫庭姝掙脫不開,急得要命,卻又不敢反抗。 在江宴唇輕吻到她的指尖時,溫庭姝臉瞬間紅透,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出血來。 他們還沒有喝合巹酒,還沒有掀蓋袱,這不合規(guī)矩禮數(shù),念及此,她終于鼓起勇氣推開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靠在床頭背對著他,她正色提醒道:“宋公子,還……不行。我們還沒……” 話未完,她臀部驀然被什么東西輕輕拍了一下,若不是她一向舉止端莊,她此刻只怕要驚得跳起來,她隱忍著,身子禁不住瑟瑟發(fā)抖,心中堵了一口氣,她沒想到宋子卿竟然有如此的惡趣味,連蓋袱還未掀開,就如此輕薄她,他分明故意在羞辱她! 秋月呢?春花呢? 溫庭姝想哭,卻又不敢哭,新婚之夜,她難道還能和他鬧,鬧得人盡皆知不成? 第13章 江宴坦蕩地坐在床榻上,目光落在溫庭姝的身上,眼尾微抬,而那修長的指尖輕輕撫摸著扇骨,每一下都莫名地給人一股曖昧感覺。 溫庭姝背對著江宴,因為臀部被拍了下,渾身有些僵硬,她并不知道那曾經在她面前表現(xiàn)得恪守禮儀的男人,此刻打量她的鳳眸中,盡是赤-裸裸的戲謔。 她至今以為,來的人是宋子卿。 江宴正要起身,外頭傳來一聲老貓般的叫聲,他動作微頓,隨即遺憾地輕嘆一聲。 溫庭姝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壓著嗓子的輕嘆,不禁想他是否在生氣,心中暗暗后悔自己說了不合時宜的話。 溫庭姝想,雖說是他不對在先,但這是新婚之日,她不能夠讓自己的夫君發(fā)怒,否則她以后在他家只怕不會好過,可是她面皮薄,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感到心慌意亂,隨后突然被人從后面扯入懷中。 “夫……夫君……”溫庭姝驚了下,不由自主地想要掙扎起來,不料身后人手臂的力量卻加重,以至于她根本無法逃脫。 她感覺身子被一雙有力的手翻轉過去,一只手伸進蓋袱之中,遮住她的雙眼,令她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冰冷的觸感令溫庭姝身子禁不住顫栗了下。 江宴俯視著她嫣紅顫動的唇,目光微暗,伸手輕抬起她的下巴,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溫庭姝從未被男子吻過,已經嚇得不知所措,唯一記得做的,便是緊閉著牙關,一動不動,就像曾經在街上,江宴抱起她,她在他懷中僵硬地‘裝死’。 江宴輕笑,用力地抱了她一下,隨后離開她的唇,目光忽然接觸到她嬌嫩泛紅的耳垂,他指尖微動,伸手過去取下一只明珰。 溫庭姝的耳朵很是敏感,在被他碰到之后身子又禁不住微微顫抖,她抿緊唇,像是怕他還要吻過來。 江宴神色無波地注視她片刻后,隨后收回遮住她雙目的手,轉身毫不留戀地奪門而去。 在外頭看守的李擎看到江宴出來之后堪堪松了口氣,他再不出來,他就要闖進來,但就怕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 * 感到脖子一陣刺痛,秋月猛地驚醒,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她想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春花壓在她身上,嚇了一跳,連忙推醒她。 春花醒來,摸了摸疼痛的脖子,與秋月對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我這是怎么了?” 她一頭霧水,秋月更是一頭霧水,“我怎么知曉?”不等兩人去回想發(fā)生了何事,遠處忽傳來一陣喧鬧聲,且越來越近。 “不好,應該是姑爺他們過來了。” 秋月和春花兩人相視一慌,也顧不得許多,匆匆爬起,回到新房,卻見溫庭姝仍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只是肩膀微微顫抖著,像是在哭泣。 溫庭姝此刻感到羞恥欲死,她究竟嫁給了一個什么樣的夫君?她原本以為宋子卿是個克己復禮的人,沒想到他竟然是好色之徒,衣冠禽獸,筵席還未散,他就如此急切地進新房調戲輕薄她,從今往后她該如何在這宋府生活? “小姐。您怎么了?” 秋月有些擔憂的聲音傳到溫庭姝的耳朵里,溫庭姝停止抽泣,聲音帶著哭腔,質問兩人道:“我讓你們出去看查看情況,半天不見回來,你們去何處了?” 秋月和春花兩人互相對望一眼,臉上神情難得同步,秋月先回答:“小姐,奴婢應您的吩咐出去查看情況,走出廊間后,不知道被什么東西打了一下,就暈了過去?!?/br> 春花點點頭,同意她的話,“奴婢也是,出去找秋月,然后不知道被什么東西打了,也暈了過去?!?/br> 溫庭姝聽聞她們的話覺得十分荒唐,溫庭姝乃是深閨后宅中的女子,不知武功這種東西,只道兩人或許是被宋子卿脅迫,只能撒謊騙她,此刻又不好細問,而她也聽到了外頭越來越近的喧鬧聲,就沒有再逼問兩人。 “小姐,姑爺他們正往這邊來呢?!贝夯ǖ?。 一聽到姑爺,溫庭姝便想到方才被宋子卿羞辱之事,心中又是一陣緊張,“你們出去看看吧?!?/br> 宋子卿身后跟了一幫鬧著要看新娘子的人,一些是宋家這邊的親戚,一些都是宋子卿平日里的好友。宋子卿被賓客擁入新房,那些人喝了酒,酒勁上頭,嚷著要見新娘子,見不到就要坐到天明。 溫庭姝從未見過這種陣仗,有些慌亂,加上因為方才的事有些不信任宋子卿的品性,擔心他們待會兒會做出更過分的事來,便叫秋月春花把內房門戶緊閉,不許放人進來。 春花覺得于禮不合,正要勸幾句,不料秋月已經走過去將門閂上,不好爭執(zhí),只能由得她了。 宋子卿進到屋中看到里面房門緊閉,內心其實有些不悅,但也沒說什么,先前他便被母親提醒過,這溫府小姐是個端莊守禮的女子,洞房不宜鬧得太過,而且這門親事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此刻也只想著趕緊完成儀式,不希望他們鬧洞房,便百般賠禮將他們打發(fā)而去,最后只剩下他們這邊的幾名女眷和喜娘。 秋月和春花得知道外頭賓客已走,這才打開門,恭恭敬敬地將宋子卿請進新房。 溫庭姝端端正正地坐著,顯得嫻靜溫婉,宋子卿接過喜娘遞過來的玉如意將溫庭姝的蓋袱將挑下,目光在觸到她的面龐之時,明顯動了下,溫庭姝今日妝容與平常不同,濃妝艷抹,額間貼著花鈿,白玉無瑕的面龐抹了淡淡胭脂,看著像是含羞帶怯,可又微蹙春山,眼眶泛紅,似有一腔心事。溫庭姝看了宋子卿一眼,又低下粉頸。 宋子卿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像自己對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一般。 溫庭姝和宋子卿此刻各懷心事,心不在焉地在喜娘的安排之下完成了接下來的一系列儀俗。 溫庭姝與宋子卿并肩行坐于床上,誰也沒說話。 溫庭姝仍舊微垂著頭,心中很是疑惑,不明白為何他先前表現(xiàn)得那般輕佻,而今卻一副端方自持的模樣。 宋子卿喝了些酒,面頰微紅,面容不復先前的清冷,倒是多了幾分柔和,他看了她一眼,“梳洗吧?” 溫庭姝微微點頭。 “你先去。”宋子卿道。隨即喚了自己的一名丫鬟進來,引著溫庭姝和的丫鬟去了浴室。 待溫庭姝出來之后,宋子卿才起身往浴室而去。 溫庭姝讓春花去睡了,只留下秋月伺候她。秋月扶著溫庭姝坐在妝臺前梳頭,眉頭一直皺著,就沒放松過。 對于這位姑爺,秋月其實有很多怨言,他對她家小姐著實冷淡了些,而且不夠體貼,她家姑娘一整日都沒怎么吃東西,難道他不應該關心她有沒有餓不餓肚子?他一句‘梳洗吧’,她姑娘哪里好意思說自己肚子餓,這傳出去不得說新娘子貪吃?秋月越想越氣憤。 秋月正給她梳著發(fā),忽然發(fā)現(xiàn)溫庭姝的耳垂上少了只珠玉耳環(huán),“小姐,你的耳環(huán)怎么丟了一只?” 溫庭姝聞言不由想到先前發(fā)生的事,一時有些心亂,不知該不該與秋月說宋子卿有兩副面孔的事,只支支吾吾道:“許……許是丟了吧。” 那只耳環(huán)是被宋子卿拿走的。 他難道還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溫庭姝越想越有些抗拒和宋子卿獨處。 作者有話說: 兩人再見就是高能~嘻嘻 第14章 ◎江宴怎可能就此罷手?◎ 出了宋府,江宴信步行于街上,李擎落他身后幾步。 如今已入春,春月柔和,夜風如酒。 他們所在的這條街幾乎都是大戶人家的住宅,此刻夜幕沉沉,街上空無一人,十分寂靜。 “李擎,你板著一張臉作甚?” 江宴一直走在前頭,但他后面仿佛長了眼睛似的,竟然知曉李擎的一舉一動。 江宴隨意散漫的聲音傳至李擎耳中,李擎忙收斂神思,他猶疑片刻,“爺,您與溫府小姐……”李擎頓了頓,實在問不出口。見了溫庭姝幾面,他對這位循規(guī)蹈矩的大家小姐十分敬重,如果世子毀了她的清白之軀,他感覺是自己害了人家,畢竟是他幫著江宴進入了新房。 江宴就算不看他,聽他的語氣也知曉他腦子里此刻轉動的是什么念頭,他指尖輕撫了下唇,低笑一聲,“半柱香而已,若是要成事沒那么快。” 他不過小小的玩鬧一下罷了,想必如今宋子卿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定會……一言難盡。江宴唇角揚起,心情難得變得愉悅起來。 雖是這門親事他不想要,但總歸有幾分遺憾,他總要做點什么,才能讓心中的郁氣平息。 李擎知曉江宴向來不屑撒謊。所以江晏說什么他都是相信的,他松了一口氣。 感覺江宴心情頗好,李擎不禁問:“世子可是喜歡溫小姐?”李擎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他有些擔心,世子先前行事雖是肆意妄為,但也沒有出格到這種地步,在別人的洞房之夜去勾搭新娘子。 “并沒有?!苯缣袅讼旅?,答得干脆,臨了又忽然加了一句:“我對白玉無瑕的處子不感興趣?!?/br> 江宴說完皺了皺眉,自覺自己話有點多,‘啪’的一聲收起折扇,他一語不發(fā)地往馬車而去。 江宴如果不加最后一句話,李擎倒有幾分相信了。 李擎暗想,等到婚后溫小姐便不算處子了。 若是溫小姐在婚前就失去了清白之身,只怕會遭到夫家嫌棄,而溫小姐又是個守禮的女子,她只怕寧可一死了之吧。 想必世子也是顧及到這點,才不曾輕舉妄動,只是他如今生了興趣,怎可能就此罷手? 李擎的沉默令江宴腳步頓了下,江宴回眸淡淡瞥向他,鳳眸中深邃莫測的目光令李擎心怵了下,只覺得那眼神就像在打探獵物的斤兩,然下一刻,他又微微一笑,那親切的笑容令李擎陷入一種莫名的恐懼之中。 他可不是在抱怨。李擎挺直腰桿,正色道:“爺,不論如何,屬下都是站在您這邊的。” “你能如此想,甚好。”江宴冷哼一聲,轉頭登上馬車,“回宅邸?!?/br> 果然是生氣了。李擎木然站在原地片刻,方快步跟上前。 * * 次日,溫庭姝早早起了床,她第一次宿在陌生的床上,睡得不大安穩(wěn),而且她惦記著要去給婆婆敬茶,不敢貪睡,以免傳出新婦懶惰的壞名聲。 溫庭姝醒來之后,宋子卿也起了,溫庭姝原本要侍奉他更衣梳洗,但宋子卿看出她面色不大好,想到昨夜之事,他沉了沉眉眼,“不必了,我去隔壁梳洗,你留在新房梳洗吧?!闭f著便徑自穿好衣服,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