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 第44節(jié)
“不要以為她不會同意和宋子卿和離,女人是可以為所愛之人披荊斬棘的,前提是,你得讓她看到你的誠意?!?/br> 其實比起那宋子卿,柯無憂其實更愿意看到江宴抱得美人歸,畢竟柯無憂了解他,他若是對一件事認真起來,會讓人無比的信賴,所以柯無憂才會對他說這些話。 對上他深邃莫測的目光,柯無憂又道: “另外,我再給你透露一件事吧,你不是有位叫陸修言的好友?他好像是溫小姐閨友李秀英的jian夫耶。” 江宴:“……” * * 天香院。 白楓和陸修言在此組了個局,邀請了江宴,三人已經(jīng)許久未聚在一起,但江宴遲遲未來。 看著眼前曼妙的舞蹈,花枝招展的美人,兩人卻有些心不在焉,今日,這兩人都是失意之人。 陸修言和白楓是江宴為數(shù)不多的好友,兩人都是汴陽城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一個是世家子弟,一個家中富可敵國。 陸修言乃是平安伯的嫡長子,今年二十一歲,生得面如冠玉,目如朗星,氣質(zhì)卓絕,平安伯對他寄予厚望,平日里對他管束甚嚴,不允許他有一絲一毫的錯處,他哪怕只是犯一丁點錯誤,也免不了挨上一頓家法伺候,平安伯始終不喜歡他與江宴來往,因此陸修言每次找江宴都是瞞著平安伯來的,早年間家里為他定了一門親事,只是那家女兒前年生了場大病,人沒了,如今平安伯正在為他物色另一門親事。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縱使那些女子再美麗再可愛,但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即將為他人所得。 白楓是陸修言的表弟,年方十八,生得白凈俊秀,風(fēng)姿飄逸,家中有著潑天富貴,所做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家中的富貴乃是由白楓的父親白鄴掙得,他父親而立之年便成為了汴陽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人,還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因為有錢有貌又有手段,便攀上了陸家,娶了陸修言父親的meimei,由此擠身進名門世家的行列。白楓覺得很奇怪,他的父親雖是生了一張好皮囊,但滿身銅臭味,胸?zé)o點墨,母親則是有名的才女,一身書香氣質(zhì),兩人原該不對頭的,卻不想兩人至今如膠似漆,羨煞旁人,尤其是他的父親竟受得了母親左一句圣人言右一句古人云的念叨,他反正是受不了。不過聽母親說,剛與他父親成親那會兒她其實看不上他父親的。 白楓覺得父親大概覺得他光一個人被念叨不夠,所以也要給自己的兒子找一位能夠念叨人的才女,這不,前些天為他挑選了一門親事,知府的女兒趙文慧,白楓覺得那知府為了他家的財富,把女兒賣到他家也是無恥之極,白楓不知曉那趙文慧生得如何,只知曉是極負才名的大家閨秀,聽到這個名頭,白楓便徹底沒了興趣,聽母親說,今日兩家就要交換生辰八字了,白楓為此很愁,覺得自己的未來沒了希望,將過上和他父親一般被嘮叨到死的生活。 兩人正借酒澆愁之事,桃夭夭裊裊而來,在兩人面前嬌嬌地施了一禮。 “陸公子,白公子,這廂有禮了。”桃夭夭言罷抬眸看向兩人,暗暗比較兩人的豐采,自從遇到江宴之后,桃夭夭便不曾再遇見一個人令自己滿意的男人,她內(nèi)心其實有些著急,加上聽聞那蘇雁兒成為了宋子卿的妾室之后,她更加的急切起來,當(dāng)初她看不上她的手段,覺得宋子卿的正妻絕對容不下她,可如今她卻成功了,而相比之下,自己卻沒還找到一條出路。王翠娘時常故意地在她面前提起這事,讓她內(nèi)心很是膈應(yīng),只想快些出人頭地。 桃夭夭之前知曉白楓和陸修言,但了解的不是太多,昨日聽聞兩人要在天香院擺局,還點了她,桃夭夭便細細打聽了兩人的身世,對比之后,她覺得白楓更好,陸修言是世家子弟,家中管他甚嚴,而白楓家風(fēng)倒是沒那般嚴,而且他看起來就是那種未經(jīng)歷過男女之情,純粹的小少爺。 白楓和陸修言起身還禮,白楓見她一直看著自己,俊臉不由微紅,只見她今日穿著桃紅色對襟印花褙子,桃紅色馬面裙,挽著隨云髻,濃妝艷抹,端得艷冶無雙。 桃夭夭沖著白楓嫣然一笑,“聽聞江世子要來,怎么還不見人?” 話音剛落,外頭響了一聲:江世子到。 幾人一齊往外頭看去,見江宴姿態(tài)散漫地踱步而來,仍是一身紅,手里把玩著玉骨扇,狹長的鳳眸淡淡地斜睨著人。 “世子舍得來了,可是被哪路的鶯燕絆住了腳跟?”陸修言笑著調(diào)侃。 江宴聞言只是懶洋洋地回了句,“并沒有?!?/br> 言罷不再理會兩人,徑自找了個位置坐下,對于一旁的桃夭夭,他竟是一眼都沒給,哪里還像是當(dāng)初花費三千兩買她初夜的人。 桃夭夭看了他一眼,面色變得有些不愉,因為江宴的事,王翠娘嘲諷了她好幾次,只道她沒本事,留不住人,此刻見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更加難堪起來。 坐下來之后,江宴便揮退了要上前侑酒的兩位花枝招展的美人,然后獨自一人坐在一旁默默飲酒。 感覺像是來掃興的。 陸修言有些詫異地看向他,“世子,多日未見,改性了?” 江宴的目光淡淡地落在陸修言身上,指尖隨意撫著酒杯,陷入沉思。 江宴前些天因為要捉采花大盜,讓李擎守著宋府那邊,李擎便沒有去查他的事,直到這幾日李擎得空才去查了,這才發(fā)現(xiàn)他似乎和一個大家閨秀好上了,李擎還沒有查到那大家閨秀是誰,柯無憂那邊便提醒了他,說他的好友陸修言可能是溫庭姝閨友李秀英的jian夫,請他試探一下陸修言,所以江宴才來赴約,倒不是尋歡作樂來的。 陸修言被他高深莫測的目光盯著一陣發(fā)毛,“世子,你這般看著我作甚?我可沒有龍陽之好?!?/br> 江宴沒有理會他的調(diào)侃,仍舊定定地打量著陸修言,他們?nèi)酥校蛯訇懶扪宰钍菄烙诼杉海朔绞囟Y,卻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有違禮教的事來。 江宴唇邊微勾,悠悠說道: “我最近聽到一則傳聞,一位世家公子勾引了一位大家閨秀,得到之后又將那位小姐殘忍拋棄,害得那位小姐差點自盡身亡?!?/br> 陸修言聞言英俊的臉?biāo)查g浮起一層冷色,他低下頭,沒有再與江宴說話,且默默地喝起了酒,一副情緒消沉的模樣。 白楓乃性情中人,一聽到這話,瞬間怒火中燒,酒杯往臺上一拍,罵道:“這是什么禽獸不如的男人,穿上褲子就不認人了么?若被我知曉是誰,定把他痛扁一頓!” 酒水灑在桌面上,險些濕了他的袍袖,一旁的 桃夭夭連忙把他抬起袖子,又用自己貼身的帕子擦去酒水,然后殷勤地勸解道:“白公子,您且消消氣,也許這真只是傳聞而已。” 白楓見桃夭夭的帕子臟了,不禁有些慚愧,“你的帕子弄臟了,待會兒我出錢賠你一條吧。” 桃夭夭沖著他嫣然一笑,“不過一條帕子罷了,不值錢?!?/br> 白楓搖了搖頭,堅持道:“該賠還是得賠?!?/br> 桃夭夭見他如此說,內(nèi)心越覺得他純粹,眼波不由向白楓一轉(zhuǎn),恰好白楓也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桃夭夭羞澀地低下頭去,白楓平日里雖是放浪不羈,但實際上卻是個雛,還沒經(jīng)歷過男女之事,此刻被桃夭夭這么一撩撥,臉不禁有些紅,也將頭低了下去,他聽聞江宴沒有碰過桃夭夭,所以應(yīng)該是對她沒有興趣的,這么一想,他也不覺得抱歉了。 江宴沒有理會眉來眼去的白楓和桃夭夭兩人,仍舊看著陸修言,聽聞白楓的話之后,他臉色更加冷沉。 江宴露出一意味深長的微笑,“對了,我聽聞那位小姐好像姓李,叫李……什么……”江宴故意拖長音,然后不出所料地被陸修言打斷。 陸修言冷聲道:“世子,這種道聽途說的事還是不要當(dāng)真了吧,免得毀了人家小姐的名譽?!?/br> 江宴挑了下眉,想得知的已經(jīng)得知,沒必要再繼續(xù)試探下去,柯無憂說的的確不假,江宴唇邊禁不住微微上揚。 陸修言坐了片刻,突然感到心亂如麻,他驀然起身告辭,“我突然想起家中有事,我先回去了,你們繼續(xù)玩樂吧?!?/br> 白楓有些詫異地看著陸修言,還未等他說話,陸修言已經(jīng)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今日問他不是說沒事,怎么突然又有事了?”白楓疑惑地嘟囔道。 江宴唇邊含笑,沒有說話,無聊地坐了片刻,看著眼前熱鬧的歌舞,江宴內(nèi)心忽然感到有些空虛,他沒什么精神地站起身,淡瞥了白楓一眼,“我也有事,回去了,你自己一人玩吧?!?/br> 白楓看著江宴那慵懶的背影,表情錯愕,怎么一個個都走了,白楓本來也打算走,卻被桃夭夭挽留。 “白公子,再坐片刻可好?妾身新譜一曲,想讓白公子幫我聽一下?!碧邑藏沧е囊滦?,秋波盈盈地凝望著他。 白楓與她目光交匯,看到她眼眸中的期待,一時沒忍心拒絕,同意下來。 * * 從天香院出來之后,江宴去了趟公主府。 去到那時,清河公主正慵懶柔媚地歪在榻上,一手執(zhí)著一冊書,一手在宮女的手中,宮女正幫著她涂蔻丹,身旁卻無了平日里伺候她的男寵。 見江宴大白天的過來,清河公主有些高興,隨后想到什么,又斂去笑容,“說吧,有什么事?” 江宴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含笑道:“沒事便不能來母親這了么?” 清河公主撇了撇紅唇,清河公主雖三十多歲了,但因為保養(yǎng)得當(dāng),看起來仍舊像是二十幾的人,做這樣少女般的表情絲毫不會像是扮嫩,反而有股動人的嬌俏,“為娘還不了解你,寶寶,有什么事就說吧,你知曉為娘不喜歡拐彎抹角?!?/br> 江宴搖了搖頭,失笑,“母親,若我要娶一個和離過的女人,你可同意?”他語氣平淡,像是隨口一說。 清河公主聽著卻險些炸跳起,手上丹蔻涂歪了,宮女大驚失色,清河公主只是擺擺手,示意她擦干凈便成,然后驚嚇地看著江宴,“那女人不會比和為娘一般大,或者還大吧?” “……”江宴也不知曉他母親這腦子是怎么轉(zhuǎn)的,他笑著說道:“很年輕,比我小。” 清河公主像是松了口氣,用空著的手撫了撫心口,“嚇?biāo)滥憷夏锪恕!毖粤T又端起穩(wěn)重氣派,淡定地問:“你很喜歡那女人么?” 江宴沉默了下,慎重地說道:“她喜歡兒子。” 清河公主蹙了蹙眉,隨后又笑了,“她喜歡你,你便要娶她?” 江宴沒回話,眉微不可察地皺了下。 “之前你父親想盡辦法讓你娶,你都不肯娶,如今只一句,人家喜歡你,你要娶人家,你說說這像話么?”清河公主嘆了口氣,突然有些擔(dān)憂起自家兒子,“你喜歡人家便喜歡人家,說什么人家喜歡你,真是不坦誠……對了,那個和離過的女人是誰?為娘認識么?” 江宴并未理會清河公主的這些話,只是微微一笑,“母親只要說一句,同意或者不同意?!?/br> 清河公主嗔了他一眼,沒好聲道:“你這番話說得好像為娘不同意,你便不娶了一般。得了,我知曉你只是來知會我一聲罷了,而且還要借我的手堵住你死鬼老爹的嘴是不是?你去吧,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你爹若是敢攔著你,我便用公主的身份壓死他!” 江宴心中微有波動,卻只是淡淡一笑,“多謝母親成全。” 清河公主看了他一眼,又嘆一聲,“不討喜的小孩,也不知曉哪家姑娘肯要你?!?/br>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中午十二點更,明天恢復(fù)22點~ 第48章 ◇ ◎“來,坐我腿上說?!薄?/br> 出了公主府, 已是日落西山,江宴沒坐馬車,沿著被晚霞照耀的竹林小徑信步而行。 李擎落他身后幾步, 視線落在江宴瀟灑挺俊的身影上, 覺得世子從公主府出來后心情似乎變得不錯起來,不似之前沉郁的模樣。 穿過竹林,沒多久,便是街道,越往前走, 越熱鬧起來,店鋪林立,各色商品應(yīng)有盡有。 李擎默默不語地跟在江宴身后, 也不知曉他此刻要去往何處, 就在這時,江宴腳步忽然一頓, 回頭,淡淡地問:“李擎, 你身上帶錢了么?” 李擎回道:“帶了?!?/br> 江宴微微一笑, “全部借我,回府還你。” 李擎拿出一荷包,全部遞給了江宴, 只當(dāng)他要賣酒, 卻不想他進了家十分昂貴的首飾鋪,用全部的銀兩換了一副耳環(huán), 李擎這才明白他大概是要找溫小姐和好了。 不過接下來的幾日, 江宴仍舊沒有去找溫庭姝, 只是也不再像前些天無所事事的模樣, 李擎不知曉江宴的打算,內(nèi)心又禁不住猜測他可能要放棄溫庭姝,開始去尋找下一段情緣。 這期間發(fā)生一事,白楓和桃夭夭好上了,那日在天香院,陸修言和江宴先后離去,白楓被桃夭夭纏住,后來又被一幫美人灌了很多酒,白楓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桃夭夭的床上。 江宴這邊聽說是白楓酒后亂性破了桃夭夭的身子。聽聞此事,江宴只是皺了下眉,并沒有說什么。 * * 宋府。 溫庭姝坐在書房的圈椅中,打開匣子取出江宴給她寫的那些信,江宴已經(jīng)多日不曾來找到她,溫庭姝猜測江宴這次也許是真知難而退了。 若果真如此最好,溫庭姝打算把這幾封信都燒了,當(dāng)做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 但她忽然想到,這是江宴留給她的唯一東西,若燒了,就什么都沒有了,他們之間的事仿佛是她的一場夢。信捧在手中,忽然就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秋月一進書房,便看到溫庭姝正出神地望著那幾封書信,內(nèi)心不禁嘆了聲,也有些懊惱愧疚,小姐當(dāng)初優(yōu)柔寡斷的時候,她應(yīng)該堅定地勸小姐莫與江世子來往,而不是幫著小姐與他私下來往。 秋月走過去,輕喚了聲:“小姐?!?/br> 溫庭姝回過神來,看了眼手上的信,最終還是沒舍得把它們燒毀,將信重新放回匣子里,鎖上,她才抬起頭,若無其事地問秋月:“何事?” “春花剛剛過來,說是夫人那邊派人來,讓您過去她那里一趟?!鼻镌禄胤A道。 “好?!睖赝ユ鹕黼x開書房,帶著秋月往孫氏的院子而去。 來到院子后堂,孫氏早在堂中等候著她,佩秋不在,去鄉(xiāng)下姥姥家里玩去了,孫氏的母親也是世家大小姐,只是她的母親是個喜清凈的人,自孫氏的父親死后,她母親便搬到了鄉(xiāng)下的別業(yè)里,獨自一人安靜地過著寡居生活。 溫庭姝給孫氏行了禮,便被孫氏叫到身旁坐下。 溫庭姝原本以為孫氏有什么事要叮囑自己,卻沒想到是因為孩子的事,她嫁給宋子卿已有三個多月,但她這肚子還未見動靜,孫氏急于抱孫子,便有些著急,她希望溫庭姝趕緊懷上孩子,又覺得她過瘦,所以找大夫給她抓了很多補藥,據(jù)說喝了很容易懷上孩子,她的弟媳便是吃了這補藥懷上了大胖小子,孫氏不僅讓她吃補藥,還讓她這段時間不必太過cao勞,專心的養(yǎng)身子。 從孫氏的院子出來后,溫庭姝面色有些難看,秋月拎著好幾包藥,默默跟在溫庭姝身旁,回到院子,進屋時,溫庭姝還因為晃神險些絆到門檻,幸好秋月扶住了她,“小姐,您沒事吧?”秋月?lián)牡乜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