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殿下少年時(重生) 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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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梅昭儀當(dāng)年也是自縊而死。 模糊的視線里,他看到了一雙精致的繡鞋,和彩繡裙下垂墜的紅色流蘇。 高悅行踏進(jìn)了東側(cè)殿的門,說:“太醫(yī)在路上了。” 李弗逑嗆咳了兩聲,眼睛直直地盯著她:“你救我干什么?” 高悅行心里一片荒蕪。 她不是救他,而是留著他有用。 舊案塵封了十年之久,當(dāng)年的線索早就埋進(jìn)了時間中,如果說還可能有新的進(jìn)展,那必然是藏在李弗逑的身邊。 所以他還不能死。 李弗逑身邊的姑姑重重叩頭:“多謝高小姐,您就是女菩薩……” 丁文甫到景門宮時,正好趕上這出鬧劇的尾聲。 許多眼睛暗中盯了過來,就連惠太妃也以為丁文甫是來傳陛下旨意的。 可丁文甫只是行了個禮,迎著眾人期盼的目光,告知惠太妃,皇帝要將高悅行接走。 理由是李弗襄喜歡她。 她要去乾清殿陪李弗襄了。 高悅行只是不舍地看了傅蕓一眼,惠太妃立刻大度割愛,允許高悅行把人帶走。 傅蕓幫高悅行簡單收拾了一些隨身的東西,便跟著丁文甫離開了。 高悅行正式搬進(jìn)了乾清宮,一直飄在半空的心總算有了著落。 乾清宮是皇帝的起居之地,在那兒養(yǎng)孩子不合規(guī)矩,更何況他還一下放兩個。 但是皇帝已不放心把李弗襄交給任何人了。 現(xiàn)在壓在他心頭,讓他心煩的是另一件事。 李弗襄出生是,是按照孽種的身份對待的,并未載入皇室的玉牒。 這下可麻煩了。 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玉牒不可輕易修正,有冒宗、亂宗之嫌,像李弗襄這樣的情形,想再補(bǔ)上是不可能的了,可若是不能載入玉牒,李弗襄終其此生,只能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皇子,一個見不得光的存在。 皇帝還沒說什么,宗親們一個個眼都瞪大了,原本安分呆在封地的幾個皇叔,連夜上書請求回京恭請圣安,實則就為防著皇帝胡來。 李弗襄的風(fēng)寒好了一些,熱退下去了。 皇上發(fā)現(xiàn)這孩子十歲了仍不會說話,想逗他學(xué)幾句,可他始終緊閉著嘴巴,并不買賬。 當(dāng)年安排在李弗襄身邊的是個啞仆,是以李弗襄養(yǎng)了這么多年,不會說話也正常。 可皇上想讓他堂堂正正的活下陽光下,一直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于是,皇上親自出宮,登門造訪了柳太傅。 湖心亭中一層薄雪,爐上煮著茶。 柳太傅動手為皇上添上茶,道:“陛下何不心平靜氣。” 皇上閉著眼:“朕不精茶道,浪費了太傅的好茶?!?/br> 柳太傅說:“品茶本不分高低貴賤,況且這也不是什么好茶,十個錢便能買回一兩的陳茶罷了。” 皇上端起茶,一飲而盡:“今年新上貢的雨前龍井,朕回頭讓人送到老師府上?!?/br> 柳太傅并不推辭,坦然道:“那臣先謝恩了。” 皇上終于切進(jìn)正題:“朕的來意,太傅應(yīng)早就猜到了吧?!?/br> 柳太傅微微一笑:“您上次御駕親臨,是為了三殿下……陛下一片拳拳愛子之心,如何不令人動容?!?/br> 皇上悵然:“……什么愛子之心,我這個父親當(dāng)?shù)茫喼焙恐翗O。” 十年前,邊境還沖突不斷,西南饑荒連年,當(dāng)今皇帝登基后,重農(nóng)治荒,遠(yuǎn)徙西境,不過幾年功夫,四海升平,八方寧靖,皇上在國事上無愧天下百姓,可家事上卻搞成了一團(tuán)糟。 當(dāng)然,朝中重臣也并不關(guān)心皇帝的后宮有多亂,反正皇上不曾納過什么高門貴女,再亂也亂不到他們身上。 他們關(guān)心的,是國本的穩(wěn)固,是儲君。 柳太傅:“陛下正當(dāng)盛年,可宮中已經(jīng)十年無所出了,臣斗膽,想問問陛下,于子嗣上有何打算?” 皇上最煩把國事和家事往一塊攪合,于是只淡淡答道:“隨心而已。” 柳太傅:“那么事關(guān)將來立儲,陛下又有何打算?” 皇上:“擇賢而立,歷來如此,太傅不必試探了,請放心,朕再荒唐也不會拿江山社稷開玩笑?!?/br> 柳太傅長吁了口氣:“可陛下要知道,那孩子今年十歲,既不會開口說話,也已錯過了最好的啟蒙年紀(jì),聽說身體還不好,陛下在他身上花再多的心思,只怕到最后也是徒然?!?/br> 不能成為一國棟梁,就只是個廢柴。 可以預(yù)想的將來,錯過了的十年的好年華,這孩子已經(jīng)養(yǎng)廢了。 皇上心里都清楚,太傅是在提點他認(rèn)清事實。 他吞下喉中抑不住的哽咽:“朕從今以后只想做一個尋常父親,無論成才與否,他都是朕的孩子,朕只盼他一世平安喜樂就好?!?/br> 作者有話說: 以后固定更新時間在晚上九點吧,小可愛們不用再熬夜等啦。 明天不更新,因為v前要壓一下字?jǐn)?shù)了,見諒!本章所有評論都有紅包掉落,愛你們! 第20章 服了藥之后,李弗襄漸漸安穩(wěn)了,身上的熱度也退下來,可能是感覺到餓,他迷迷糊糊地翻身爬起來,眼睛還未完全睜開,便伸手抓向床頭的點心盤子。 紅木的漆盤分成十八樣格子,十八種不同的精致小點和糖果永遠(yuǎn)是當(dāng)天最新鮮的。 李弗襄隨手一抓就往嘴里塞,沾了一手甜膩的點心渣子,而后,他便感到一只柔軟的小手勾起他,高悅行用自己的帕子,把他的手仔仔細(xì)細(xì)擦干凈。 李弗襄不吃點心了,定定地望著她。 高悅行姣好的面容就像花房中精心培育的白牡丹,既漂亮又干凈。太過美好的東西,總是在令人心生喜愛的同時,又不免自慚形愧。 但李弗襄一派赤誠天真,并不知“自慚形愧”是何東西,美好的事物擺在眼前,他想摸,便伸手,抓了一手如瀑的青絲。 高悅行頭發(fā)養(yǎng)得極好,散在掌心里,涼潤絲滑。 宮女們各自靜悄悄地侍立在側(cè),寢殿的一角中,丁文甫扶著腰間的佩刀,望著在那旁若無人廝磨的兩個孩子,嘆了口氣。 高悅行是李弗襄真正意義上接觸到的第一個同齡人,也是唯一一個。李弗襄不懂事喜歡纏人,高悅行年紀(jì)太小便也縱著他胡來。 禮記云: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 李弗襄如今十歲,仍不通人倫,不曉人情。 丁文甫忍不住想得遠(yuǎn)了——這個孩子,將來到底該何去何從呢? 皇上回宮,見李弗襄精神不錯,心情也跟著好起來,讓人給他穿好衣服,說要帶人出去走走。 丁文甫瞬間敏感:“出宮?” 皇上笑著看他一眼:“別聲張?!?/br> 丁文甫差點要瘋,皇上微服出宮,這能不聲張嗎,萬一出了什么閃失,他怎么擔(dān)待得起? 宮女把李弗襄抱到地毯上,伺候他穿衣,腰間的系帶剛系好,李弗襄不知在想什么,伸手輕輕一勾,便又全部散開了。 宮女沉默著再系好。 李弗襄沉默著再勾開。 皇上一身常服都換好了,從屏后轉(zhuǎn)出來,李弗襄的衣服卻越穿越糟。 只有高悅行注意到,宮女給李弗襄腰間系帶打的是個琵琶結(jié)。 上一世,李弗襄就很不喜歡琵琶結(jié),只要讓他見到,非拆散了不可。高悅行沒想到,他那奇奇怪怪的小習(xí)慣竟然是從小傳承到大的。 琵琶結(jié)有那么可恨嗎? 高悅行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宮女的裙子,讓其退開。她拉過李弗襄,雙手靈巧地打了個團(tuán)錦結(jié),打理平整,端詳了幾眼,又覺得缺點什么,于是拆了自己荷包上的一粒南珠,掛在上頭。 這一切盡收皇上的眼底。 兩個孩子相處時,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那種堪稱熟稔的感覺,令旁觀者瞧著,非常——賞心悅目。 夜幕之前,一輛馬車駛出了宮門。 皇上出宮身邊不可能不帶人,丁文甫是明面上的,暗中,禁軍城防已悄悄戒嚴(yán)。 天氣最近接連轉(zhuǎn)冷,李弗襄剛?cè)玖孙L(fēng)寒,皇上堅持帶他出宮一趟,不為別的,只想讓他見一見京城中的燈會,從臘月初一開始,不停歇的三夜盛宴。 他應(yīng)該見一見,那本就是屬于他的。 高悅行曾經(jīng)見過很多次冬月燈會。 但這次不一樣。 這是她第一次以孩童的身份來。 李弗襄扒著窗欞往外看。 人一多,車就慢了下來,沿河走走停停。攤鋪上一個賣糖人的老婆婆隔著窗,給車?yán)锏膬蓚€孩子遞了一個糖人,皇上揮手拋下了一塊銀錠。 糖人精致,高悅行拿在手里驚嘆不已,舍不得下口。 李弗襄才沒那么細(xì)膩的心思,他手里拿的糖人是個嬌憨可愛的女娃娃,他一口下去,直接咬掉糖人半個頭。 高悅行驚悚地看著他。 李弗襄與她對視了一會兒,仿佛領(lǐng)悟到什么,愛惜地把咬過一口的糖人遞到了她嘴邊。 高悅行忽然冒出一個無比渴望的念頭——好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呀。 高悅行湊在他的耳邊,輕輕念道:“你真的不會說話嗎?” 李弗襄覺得癢,縮了縮脖子,懵懂地看著她,目光不似作偽,高悅行失望了一瞬,眼里難掩溢出的傷感,李弗襄目光莫名一頓,默默看了她好久。 暮色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