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殿下少年時(重生)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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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忽然想起了剛抓到李弗襄時,他身上帶的一布袋干糧,里頭全是干巴巴的窩頭。 李弗襄被他抱進(jìn)天底下最富貴的宮里養(yǎng)著,吃最精細(xì)的糧食,穿最柔軟的綢緞,撒著最不值錢的黃金,換了尋常人,哪里舍得下這一身的榮華,不消幾個月,僅僅幾天,那干巴巴的窩頭怕是就入不了嘴了。 李弗襄的心性之堅,初次令他見識到所謂血脈的傳承。 那是他和鄭云鉤的骨rou。 那身體里流著的是他大旭皇室和鐵血鄭家的血液。 可惜了…… 皇帝假裝不知道宮里內(nèi)外那些等著看好戲的眼睛,次日清晨,皇帝帶著李弗襄,離開行宮,下山扎營,親自挑了最溫馴的小紅馬,把李弗襄抱上馬,并派最精銳的禁衛(wèi)隨護(hù)。 前幾日那一場驚天動地的追捕,仿佛一場了無痕跡的夢,皇帝揣著明白當(dāng)糊涂,看樣子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李弗襄一沒殺人二沒放火,鬧得再大,說到底,那都是皇帝的家事。皇帝如何處理自己的家事,容不得任何外人犯賤多嘴。 鄭千業(yè)消息閉塞,他回了京城,相當(dāng)于賦閑在家,從不主動過問拿錢亂七八糟的熱鬧,直到昨夜李弗襄找回來之后,鄭千業(yè)才在營帳里了解了事情始末,他揪著鄭云戟的領(lǐng)子:“你說什么?陛下的一萬禁軍三天三夜都沒逮著他?” 鄭云戟拍了拍自己老爹的手,示意他別太激動:“是啊,小崽子還挺滑頭,最后是抓了他的小相好——高家那位小姑娘,才把他給引了出來。” 正剝板栗吃的鄭千業(yè)眉頭一皺,用板栗殼砸他:“閉著嘴吧,少把那些烏七八糟的葷話用在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身上……”鄭云戟躲也不敢躲,生生落了一頭的板栗殼。只見鄭千業(yè)琢磨片刻,繼而又哈哈一笑:“那小崽子有點意思哈?!?/br> 鄭云戟:“無奈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嘛!” 鄭千業(yè)笑著笑著,漸漸地笑不動了,剛炒出來的清甜板栗嚼在嘴里也沒了滋味,捶地嘆道:“可惜了?。 ?/br> 鄭云戟最知老爹的心思,應(yīng)了一句:“可不么。” 營帳外面的孩子在跑在鬧,歡歌笑語傳進(jìn)了安靜的帳內(nèi)。鄭千業(yè)這回春獵帶了自己的三個孫子來盡興。 長孫年滿十七,去歲已經(jīng)跟著父親走過邊關(guān)了,早磨煉出了大人的性子,辦事沉穩(wěn)。還剩下兩個幼子,一個十二歲,一個十三歲,都是調(diào)皮搗蛋貓狗嫌的年紀(jì)。 鄭千業(yè)在心里算計:“讓鄭繹和鄭彥和弗襄那孩子多親近親近,他們年歲相仿,我那外孫一直被拘在深宮里,兄弟們沒什么緣分見面,春獵是個好機會?!?/br> 鄭云戟正色道:“父親的意思是?” 鄭千業(yè):“皇帝難道當(dāng)真想把他當(dāng)個富貴閑人養(yǎng)一輩子不成?” 鄭云戟:“不然呢,那孩子眼看著 是已經(jīng)耽誤了啊?!?/br> 鄭千業(yè):“能拉扯多少,便拉扯多少,男子漢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就算不能揚名立萬,也不能庸碌無為一輩子?!?/br> 鄭云戟琢磨著父親的話有道理,出帳就趕著自己的親兒子和大侄子找李弗襄一起玩去。 他親兒子鄭彥一噘嘴:“我不,出門前娘親特意囑咐我的,小表弟身體不好,需要養(yǎng)病,不許我纏著他胡鬧。” 他的親大侄子鄭繹也跟著點頭:“是啊是啊,我娘親也交代了,我爹爹還特意為他跑了一趟藥谷請大夫呢,身體不好還是養(yǎng)著吧,我看他跑馬都怪擔(dān)心的。” 鄭云戟嘴巴笨,上去就是一人一腳,把兩個孩子絆了個屁股墩:“讓你們?nèi)ゾ腿ィ诩衣犇銈兡锏?,在外就得聽老子的?!?/br> 兩個孩子敢怒不敢言,拍拍屁股爬起來,一前一后拔腿就跑。 鄭千業(yè)倚著門,看夠了熱鬧,才說:“你家媳婦嘴上不說,其實心里也早就惦記著見見那孩子?!?/br> 鄭云戟看著自家兩個孩子跑去了馬廄,干凈利落地翻身上馬,往遠(yuǎn)處奔去,嘆氣說:“可不嘛,當(dāng)年咱們一家在襄城,多自在啊,我和二弟好不容易討上媳婦,meimei也剛及笄,一門心思想招個上門女婿,誰知道……” 鄭千業(yè)忽地沉下臉:“慎言!” 鄭云戟把后半句話吞進(jìn)肚子里,嘟囔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在想,倘若meimei還活著,還在家里,還在襄城,我們一家人該多快活?!?/br> 鄭千業(yè)低聲斥了兩句:“誰不想?就你想!一天到晚嘴上沒個把門的,趕緊滾,盯著孩子們?nèi)ィ ?/br> * 李弗襄騎得小紅馬和高悅行那匹是一對兒,高悅行馭馬剛過來,兩匹馬就親親熱熱湊到一起,互相蹭著蹄子。 侍衛(wèi)知趣地沒有跟得太近。 李弗襄忽然開口:“高悅行?!?/br> 高悅行清脆地哎了一聲,眉眼笑著,毫不知羞道:“你怎不叫我娘子了?” 李弗襄就是不叫,也不說為什么。 高悅行一揚眉:“算了,不叫就不叫吧,畢竟還小呢,再那么叫也不合適。” 她今天穿了一身量身裁剪的黑色勁裝,襯出了她眉目間那一縷淺淡的英氣,春獵場上,許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尤其她策馬揮鞭時的動作,仿佛完全脫去了孩童的稚氣,一副落落大方的巾幗姿態(tài)。 鄭家的兩個孩子就在這時候湊了過來。 高悅行不認(rèn)得他們,一雙清亮的眼睛好奇打量著,鄭家二子卻是自來熟的性子,鄭繹直接就奔李弗襄去了:“小表弟,你好呀,我爹爹是你娘親的兄弟,我是你表哥?!?/br> 高悅行恍然,一陣馬蹄聲,她望見了緊隨而來的鄭云戟。 鄭云戟馭馬蹭到李弗襄的面前,擰出一個吃小孩般的笑容:“小殿下,喜歡吃烤兔子嗎?” 幾乎所有人對待李弗襄,都拿足了謹(jǐn)慎和小心,像是在呵護(hù)一尊名貴的瓷器,而鄭云戟本就是個粗人,他強裝出來的輕言細(xì)語,簡直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瞧著不倫不類。 李弗襄退了幾步。 鄭繹喊道:“大伯啊,你那表情活像要把小表弟給烤了!” ——“呸,你個小兔崽子,我現(xiàn)在就烤了你信不信!”鄭云戟掉頭就揮著馬鞭去逮人,鄭繹一夾馬腹,咯咯笑著,嫻熟地竄了出去。 鄭彥年紀(jì)大一歲,稍微能沉穩(wěn)一點,他對李弗襄說:“你和我們一起玩吧?!?/br> 李弗襄點點頭。 鄭彥覺得這個表弟甚是乖巧,于是刻意近親道:“我家里放著你娘親的一幅畫,你和她長得一模一樣,你是不是還沒去過將軍府?改天我?guī)慊丶彝婵珊???/br> 李弗襄再點頭,他仍舊不大愛開口說話。 鄭彥抿了抿嘴,似乎覺得沒趣兒了。 高悅行只好適時解圍:“鄭伯伯方才說要烤兔子吃,哪里弄兔子去?鄭公子你帶我們?nèi)ズ貌缓???/br> 鄭彥心情瞬間轉(zhuǎn)好,笑開了:“好啊,我?guī)銈冏肺业?,打到了兔子,我們就地便烤來吃!?/br> 李弗襄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見高悅行催促的目光掃過來,才不情不愿的催馬跟了上去。 他那表情極有深意,高悅行卻沒有多想,就這么和鄭家的兩個孩子一起廝混了好幾天,高悅行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哪里不對勁。 她都快和鄭家二子混到稱兄道弟了,可李弗襄依然還是一副淡淡的模樣,既不親近,也不疏遠(yuǎn)。 他難道不開心? 高悅行沒有聲張,也沒有問,而是繼續(xù)暗暗觀察了兩天。 他們殺兔子的時候,李弗襄在一旁安靜等吃。 他們玩彈弓的時候,李弗襄躺在草上休息。 他們練騎射的時候,李弗襄拎著一把不足三石的小弓,撥著弦,興致缺缺的樣子。 可是,一旦提起打道回府,李弗襄來的比誰都精神,恨不能長了翅膀立刻飛回營帳似的。 …… 比起在外面和伙伴們一起跑跑鬧鬧,他似乎更喜歡去鄭千業(yè)面前討板栗吃。 高悅行看透了,他只是單純的懶而已。 鄭千業(yè)也看透了,老人家更無奈,于是隨后的幾天,鄭家公子不再去喊他出來玩,他天天蹲在帳里,守著烤火的爐子看書。 山上行宮有一處藏書閣。 李弗襄手邊能看的書都翻了個遍,便去求了皇帝的允準(zhǔn),帶著高悅行,到行宮的藏書閣里玩。這回輪到高悅行犯瞌睡了。 她進(jìn)了藏書閣,就歪在窗下的陽光里。 藏書閣向來不設(shè)火盆取暖,而初春的寒意仍流連不去,山頂尤甚,每日只有午間這一小段時候,能躺在陽光下舒舒服服打個盹,太陽一西斜,高悅行打個盹便醒了。 她安穩(wěn)睡了半天,迷迷糊糊睜眼時,正好見李弗襄的側(cè)臉沐浴在柔和的霞光里。 高悅行屏住呼吸盯著他看了半天。 李弗襄倏地扭過頭來。 兩人甫一對視,高悅行心頭輕輕地蒙上一層溫柔。李弗襄面前有一張紙,上頭墨跡未干,高悅行爬起來看,李弗襄用他那一手不大漂亮的字,很是隨意地謄寫了幾句書上的話——“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br> 作者有話說: 皇帝每日一狗成就get√ 晚安 第34章 排兵布陣此道要看天分。 高悅行前世今生加起來二十多歲, 都快能當(dāng)李弗襄干娘了,瞅著這樣的一行字,仍是一知半解。紙上的每個字她都認(rèn)識, 可排列成行便猶如天書。 高悅行撓了撓自己的腦門,不大好意思地別開目光。 忽然有點愁。 李弗襄最感興趣的兵法,她卻一竅不通,兩人日后聊起天來, 豈不是要雞同鴨講。 只見李弗襄將寫過字的紙, 揉成一團, 撕爛, 灑進(jìn)了窗下的水缸里,準(zhǔn)備牽著她下山, 遠(yuǎn)處天光尚存一線清明, 山路難走, 他們最高趕在天黑前離開。 高悅行把自己的斗篷裹緊, 轉(zhuǎn)頭見李弗襄不肯好好穿衣服,于是硬是拉著人把兜帽扣在他頭上,只露出清瘦的小半張臉。 丁文甫駕一輛馬車,送兩個孩子下山,李弗襄臨走還在懷里揣了一本江東游記。 那么喜歡看書呢? 高悅行想了想,也從行宮龐大的藏書中, 選了一本醫(yī)書, 諸病源候論, 此書約有九成新, 由后人抄錄存放在藏書閣, 想必之前翻閱的人不多。 李弗襄見她也拿書了, 好奇湊上來看看, 高悅行將書遞到他手中,他便隨手翻兩頁。 可就如同高悅行看兵書一樣,李弗襄面對佶屈聱牙的醫(yī)術(shù),也完全不得章法,不知其中所以然,于是悻悻地把書還了回去。 馬車行至半山腰處,高悅行見天光徹底暗了,正打算點一盞燈,馬車忽然急停,高悅行沒坐穩(wěn),猛地向后跌去,后腦勺撞在車壁上,可卻沒感覺到預(yù)想中的疼痛,而且她像是撞到了一個什么東西,雖然有點硌,但是軟綿綿的。 高悅行疑惑地轉(zhuǎn)頭。 李弗襄沉默著放下自己的手臂,皺著鼻子揉自己的手指。 高悅行大驚失色,趕緊搶過來幫著揉揉。 他們躲在車廂里的小小一隅,根本沒有在意外面發(fā)生了什么,直到丁文甫略有些慌張的聲音響起:“大殿下?您怎么獨自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