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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督寵妻日常(重生) 第9節(jié)

    眾人面面相覷。

    一片沉寂中,容宛福一福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容宛累了,便先行告退。婚事容宛不會應(yīng),還請侯爺早些回罷?!?/br>
    再糾纏下去,張氏與老將軍不知道又會發(fā)什么話。

    也不知道裴太監(jiān)會不會把目標(biāo)放在她身上。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張氏難看的面色又沉了幾分。

    一向知禮的女兒,此時卻只拋出輕飄飄的話便出了門,實(shí)在是沒有禮數(shù)。

    裴渡見容宛出了門,只瞥了一眼,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

    老將軍忙解釋:“小女言行無狀……”

    裴渡不留情面地打斷了他的話:“北疆之事,何時商議?”

    老將軍看了看老侯爺,面露難色:“這……”

    客還沒送走呢。

    老侯爺見時機(jī)不對,忙道:“多有叨擾,江某告辭。”

    裴渡翹了翹唇角。

    看,人馬上就滾了。

    老將軍滿臉堆笑,笑容卻是僵著的:“老侯爺哪里的話,下次再來容某家里坐。此時不便送了,掌印,咱們?nèi)霑可套h罷?!?/br>
    裴渡徑自走在前面,微微側(cè)首:“帶路。”

    他眼神不明,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

    裴渡一直待在將軍府,到了掌燈時分,他才緩緩起身。

    離開了書房,守在一旁的番子忙給他披上披風(fēng)。裴渡臨走前只丟下一句話:“本督走了。”

    一句客氣話也沒說。

    老將軍氣得牙癢癢,還是諂媚地送他出門:“掌印好走?!?/br>
    裴渡沒應(yīng)他。

    他方才與老將軍談話,老將軍反應(yīng)卻不太正常。想必他的確在北疆做了什么事情。

    這輩子,有些事情他必須要查清楚。

    屋外下了雨,裴渡皺了皺眉,一旁的小太監(jiān)忙給他遞傘。

    淅淅瀝瀝的雨敲打著窗,斜斜的雨絲順著風(fēng),落在屋檐上。裴渡徑自一人打著傘,傘往左斜,肩被雨打濕了些。

    空氣有些濕冷,書房離桃香苑很近,遠(yuǎn)遠(yuǎn)能看見開得爛漫的桃花。

    桃花被雨一打,定會打落一地殘花。

    他知道,那是容宛的院子。

    小太監(jiān)見了他被打濕的右肩,意識到傘小了:“掌印,奴才給你換一把?!?/br>
    裴渡只搖了搖頭,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來順,你跟了咱家這么多年,可知道這傘的來歷?”

    他的思緒飄遠(yuǎn)了。

    來順知道,這傘小了,舊了,掌印卻一直在用。

    說這來歷,他也是不知道的。

    掌印的心思一直摸不透。

    叫來順的小太監(jiān)顫顫巍巍地?fù)u了搖頭,害怕自己惹惱了主子:“掌印,這個……奴才不知。”

    裴渡笑了一聲,沒回他的話,而是道:“走?!?/br>
    他往桃香苑瞥了一眼。

    卻遠(yuǎn)遠(yuǎn)地,對上了小姑娘的目光。

    小姑娘獨(dú)自站在檐下,一身粉衣,仿佛要融進(jìn)這滿園的春色。而他一身紅衣,立在斜斜的陰雨里,傘一偏,遮住了他的半身,似乎被黑暗籠罩住了。

    而她依然在桃色中,像是一朵盛放的花。

    驚鴻一瞥。

    裴渡移開視線,轉(zhuǎn)身。

    在容宛的視線里,他漸漸走遠(yuǎn),直到背影融化在春雨里。

    —

    容宛在檐下,冷風(fēng)吹得她渾身發(fā)涼。

    裴渡看了她一眼?

    她實(shí)在是弄不懂,裴渡到底要做什么。

    她有些擔(dān)心,裴渡把目標(biāo)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自己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小姑娘,又有什么好利用的?他也是個聰明人,看明白自己只是一枚棋子。

    她不懂。

    “小姐……”

    她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扭頭見瑞珠正站在身后喚她:“夫人又找您,擺了一桌子點(diǎn)心叫您吃?!?/br>
    容宛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想必張氏是想好好寬慰自己,勸自己早日放下這件事,然后與江弦成親。

    她現(xiàn)在不想見張氏。

    容宛拍了拍瑞珠的肩,拿起放在門邊的傘:“母親一問起我,便說我早就出門散心了。”

    瑞珠欲言又止:“小姐,可讓奴婢陪?”

    雨聲淅瀝,府里掌了燈,昏黃的燈火映照著容宛平靜的面容。

    容宛搖了搖頭:“不必了,我一人出去便好,馬上就回?!?/br>
    大齊禮教不是那樣森嚴(yán),女子也可出門,包括未出閣的少女。

    天色這樣晚,容宛也只好從院子里的洞里鉆出去。鉆出去后,瑞珠又將傘從洞的另一頭遞過來。

    以往她與江弦會面,便是如此。他們經(jīng)常在墻邊說著悄悄話,亦或是去郊外放風(fēng)箏。那時他的手搭上她的素手……

    容宛如今只覺得心里一陣發(fā)堵。

    涼風(fēng)一吹,她嬌軀微微顫抖著。

    去哪兒呢?

    她徑自一人走在街上,雨水順著傘骨滴下,傘壓得很低,只能看見她緊抿的唇。

    容宛有些茫然無措。

    街上早已空空如也,只有幾個行人匆匆打傘走著。以往熱鬧的景象都不見蹤影,只剩她一人孤零零地行在雨里。

    不如這個時候……

    容宛鬼使神差地順路出了城門,腦內(nèi)一片空白,身體不受驅(qū)使般向前走著。

    她想逃婚。

    身上還有一些銀子,應(yīng)該能度一些時日。

    在迷迷糊糊走了不久后,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猛然回頭——

    這個點(diǎn),城門應(yīng)該關(guān)了!

    容宛一時間有些慌亂。

    入了夜,若是逃婚,又歇在哪里?身上的銀子還能度幾日?

    她懊惱萬分,忙向原路走去,但她又怎能找到方向?茫然無措地轉(zhuǎn)了一圈后,才徹底慌了。

    準(zhǔn)備都未曾做好的逃婚,實(shí)在是愚蠢至極!

    雨越下越大。

    傾盆大雨泄下,隨著一陣涼風(fēng),容宛裹緊了披風(fēng),向遠(yuǎn)處有人煙的地方行去。

    “小姑娘?去哪里?”

    身后傳來男人的聲音,容宛驚恐的回頭,看見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笑嘻嘻地向自己走來:“找不到家了?不如讓我送你回去?”

    他沒打傘,上半身只掛著一件臟兮兮的衣,估計(jì)是在郊外干活準(zhǔn)備回城的,也不覺得冷。

    容宛后退一步,失聲叫道:“不……不要!”

    大漢獰笑道:“還想跑?”

    他話還沒說完,容宛已經(jīng)一頭扎進(jìn)了樹叢里。尖銳的樹枝刺破了她的裙擺,將她白皙的手臂劃出血口來,被雨水一洗,疼得鉆心。

    她不顧疼痛地跑著,一腳踩進(jìn)雨水里,濺了她一身的泥水。風(fēng)在耳邊呼嘯,她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心跳也越來越快。

    那男人的聲音卻讓她越來越驚恐:

    “小妞兒,你在哪里呀?別跑呀!”

    容宛看見前面有家農(nóng)戶,因?yàn)楸粯渌谧。圆槐蝗怂⒁獾?。扉門是緊閉的,里頭也沒亮燈。

    恐懼讓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

    隨著“唰啦”一聲,她被裙擺所絆倒,吃了一嘴的泥。淚水混著雨水流過面頰,她忙爬起來,繼續(xù)往前奔著,敲打著農(nóng)戶家的門:“救命啊,救命?。 ?/br>
    她多希望里面有人,有人能救救她!

    身后的聲音卻越來越近,那男人笑道:“別敲了,里頭沒有人。”

    她急急地敲打著,倏然間,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人尖聲尖氣地道:“敲什么?你知道里頭的是誰嗎?”

    容宛扶住門檻,淚水流了滿面,聲音也嘶啞至極:“求求你……讓我進(jìn)去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