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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督寵妻日常(重生) 第10節(jié)

    那人頗有些不耐煩,聲音尖得讓容宛耳朵疼:“我們家主人有事要辦,不避!”

    “求……”

    容宛瞳仁縮了縮,門正欲關上之際,里頭卻傳來熟悉的男聲:“福順,讓她進來?!?/br>
    聲音帶了些微微的低啞,容宛稍稍愣了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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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七、睡在荒郊野嶺?

    一聽主人發(fā)話,那叫福順的人便畢恭畢敬地打開了門。

    容宛進了門,那門被拴上,再也聽不見大漢的聲音,估計是走了。

    福順……名字倒像是個太監(jiān)。

    她渾身濕淋淋的,臉色蒼白,雨水順著頭發(fā)滑落到脖頸里。鴉睫上沾滿著雨水,輕輕翕動著,渾身卻發(fā)著抖。

    屋內一片漆黑,連盞燈也沒點。

    里頭又傳來懶洋洋的男聲:“進來罷?!?/br>
    容宛一聽聲音便明白,里頭的人是裴渡。

    福順尖聲尖氣的聲音收斂了些,恭敬道:“是。姑娘請隨奴才來?!?/br>
    容宛隨著他穿過漆黑的前屋,她渾身上下難受得緊,尖銳的疼痛一點點滲入她的神經,她生生被疼出了眼淚。

    寒冷讓她身軀不住地發(fā)抖,蒼白的下唇被她咬出了血。她裹緊了披風,不僅是因為冷,渾身被打濕的模樣讓男子看到,也不是件好事。

    即使這個人,不算是真正的男人。

    她輕輕呼出一口熱氣,到了一間房中。推開門,只見那房里點了一盞小小的燈,燈下的人正一筆一劃寫著字。

    面容在燈下看不清楚,卻依稀能看見他清俊的輪廓。

    正是裴渡。

    裴渡擱了筆,抬了抬眼皮望向她。他眼中似有波濤翻涌,探不清虛實。

    她被他看得一怔,又裹緊了披風,手無助地絞著,唇上有小小的血印。

    為什么每次狼狽的時候,都能被他所看到?

    二人沉默地對視了半晌,裴渡方才移開了目光,繼續(xù)翻看著冊本:“容姑娘這是怎么了?”

    容宛以為是他在諷刺自己不知禮數連人也不會叫,忙向后縮了縮,恭敬道:“容宛見、見過掌印?!?/br>
    她渾身打著哆嗦,如今說話也說不利索。屋子里是暖和了些,但她渾身都是水,冷得如墜冰窟。

    水順著衣料滴在地上,那人皺了皺眉,估計是嫌她弄臟了地板。容宛這才意識到自己腳下已經滴滴答答積了水,又茫然無措起來:“掌、掌印,實在是對不住。”

    “容姑娘這是怎么了?”

    他又問了一遍,語氣中卻沒有絲毫不耐,反而溫聲細語。

    容宛弄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窘迫,還是如實回答:“容宛出了郊外,不料城門關了,便迷路了。又正巧碰見有歹人,便找了一家農戶求救,不料是掌印……冒犯掌印,實在是對不住?!?/br>
    她說完,又打了一個寒噤,不知道看哪兒,只好瞥了一眼那冊本。

    看了一眼,她心跳如擂鼓,嚇得渾身一抖——那上邊,寫的是一些案子!

    裴渡見她來了居然也不把冊本收一收,讓她見了這不該看的東西……

    福順有些急,忙道:“姑娘,這冊本是機密,不能看?!?/br>
    她眼皮猛然一跳,忙賠罪道:“掌、掌印,對不住。”

    裴渡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容宛心里一咯噔,心想自己看了這冊本,應該是不能活著出這屋子了。

    她已經說了三遍“對不住”,雨水順著發(fā)流下來,與淚水混在一起。她吸了吸鼻子,發(fā)現自己已經怕得站也站不穩(wěn),只一個勁地發(fā)抖。

    她還不想死……

    他合了冊本轉過身來,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無妨,讓她看著。也不是什么東西,想必容姑娘不會說出去,是吧?”

    容宛抖如篩糠,連連點頭:“掌印放心,容宛定守口如瓶?!?/br>
    福順有些不明白。

    他比來順要伶俐得多,此時卻搞不懂自家掌印的意思。

    要是按作他人,掌印定會把他除掉。

    也是,這是將軍府嫡女,一時間除掉也難。或許掌印還會繼續(xù)找她的麻煩,而此時——

    他并沒有找她麻煩的意思。

    裴渡撥弄著燈芯,聲音慵懶:“福順,找些炭火。屋子里還有些干衣服,還不快些給容姑娘拿過來,讓人家晾在這兒也不像話。容姑娘,衣服是男人穿的,你不介意罷?”

    容宛怔住了。

    他這是……在幫自己?

    她忙點了點頭:“承蒙掌印相救,容宛不勝感激?!?/br>
    見她又囁嚅著像是要說什么,裴渡倏然笑了:“衣服咱家沒穿過。放心?!?/br>
    容宛漲紅了臉,剛想說“我不是這個意思”,福順已經將衣物都拿來了:“姑娘,到那間屋去換罷?!?/br>
    裴渡又點了一盞燈,屋內頓時亮堂了起來,映照著他冷白的指節(jié)。容宛有些驚愕,裴渡沒殺她也沒害她,反而給她送干衣服。

    這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容宛正疑惑,裴渡又挑眉道:“不穿?不穿我就拿走了。”

    她打著寒噤,忙點頭:“穿、穿的。”

    說罷,她又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

    去了另外一間屋換好干衣服,容宛走出了門。那是一件款式尋常的布衣,有些大了,穿在她身上像是套了個麻袋。

    就算是布衣,也不遮掩她楚楚美貌。

    換好衣服,她正想應該怎么辦,便猶豫著沒出門。外頭是會嗜血如命的裴渡,她不敢過去。

    外頭傳來裴渡的聲音:“還沒換好?外頭有炭火?!?/br>
    穿上了暖和的衣服,她身子骨暖了些,聽見裴渡的聲音忙打開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暖氣撲面而來,炭火聲噼啪作響。

    看見炭火,容宛頓了頓。

    這春天還要燃炭火,想必裴渡應該熱得慌。而他卻面色不變,靠在椅上,半闔著眼,面色懶倦。

    一旁的福順已經熱得汗流浹背,不住地瞟著自家督主,像是希望把這炭火撤了。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掌印,您熱不熱?若是熱,炭火可以撤了。”

    裴渡反問:“容姑娘不冷?”

    容宛剛想回答“不冷”,卻又打了個結實的噴嚏,裹緊了身上的衣料,面色窘得通紅。

    裴渡見了她這模樣不再言語,又轉過身去翻開冊本:“那就燃著罷。城門關了,容姑娘不如在咱家這里歇一晚,明日再回去?!?/br>
    容宛有些遲疑:“這……”

    她在一個男人的屋里睡一晚上,想想就覺得不合適。

    盡管這個男人不算是真正的男人。

    裴渡卻處之泰然,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不睡在咱家這里,姑娘去哪里?荒郊野嶺?”

    他口氣不容反駁,容宛只好輕輕點了點頭,抓緊了衣角。

    可不能惹惱了掌印。

    僵硬的身子暖和了些,取而代之的卻是疼痛。她小臂被劃出了許多傷口,藏在衣袍下,萬分難忍。

    她在想要不要找裴渡要一些藥,嘴唇囁嚅著,半晌沒開口。

    她這回話說利索了,聲音卻像蚊般:“掌印……”

    裴渡擱下手中的筆,舒展了眉心,依舊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容姑娘可是有事?”

    容宛眼神游離,目光放在那燈上,卻不敢直面裴渡的目光:“掌印這里,可還有治傷的藥?”

    裴渡掃了一眼她,微微皺了皺眉,又收回目光:“福順,給容姑娘拿藥來。”

    他收斂了笑容,聲音沉得可怕。福順頷首,給容宛拿了藥來。容宛接過藥箱,里頭都是一些外敷藥,不禁眸光一亮。

    裴渡轉過身去依舊翻動著冊本,眼皮也不抬:“不必客氣,用罷?!?/br>
    想必是逃命的時候被樹枝劃傷的。

    他像是隨口提了一句:“方才容姑娘進門前,我聽到的可是一個大漢的聲音?”

    福順點頭:“是。奴才知道這是住在不遠的一個鐵匠,糟蹋了好幾個姑娘,估計容姑娘方才是被他找上了。”

    “找出來,殺了。”

    他的聲音很冰冷,讓容宛猛地一驚。

    一個人的生死在他手中就是一句話,這便是東廠督主,司禮監(jiān)掌印裴渡。

    他半邊臉在光下,半邊臉籠罩在陰暗之中,聲音是極為柔和的:“容姑娘若是想上藥,咱家就去別的屋里?!?/br>
    容宛嚇得像只鵪鶉,忙搖頭:“不用麻煩掌印,容宛去別的屋子里換便是?!?/br>
    還未等她回過神來,裴渡已經離開了這間屋:“福順,跟上?!?/br>
    他沉默地在黑暗中,看著亮著光的屋子,一言不發(fā)。

    她在害怕自己,他也不敢去光明正大地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