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滿長空 第266節(jié)
“走!”宋時遇接過駐軍遞來的火把,身先士卒,入了密道中,其余人緊隨其后。 地形圖宋時遇早前就已經(jīng)背熟。 眼下,也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 待得宋時遇和陳松率領的駐軍陸續(xù)進入密道,天邊也正好開始泛起魚肚白,破曉了。 等宋時遇和陳松等人入內(nèi)差不多半個時辰左右,李??聪蚺矶?,微微頷首。 彭鼎出了苑中,朝空中放了一枚新號彈。 見得信號彈升空,知曉宋時遇已經(jīng)帶人經(jīng)由密道入內(nèi),率兵潛伏于南城門處的郭從容忽然帶兵進攻南城門。 第一箭由郭從容射出。 墻上巡視的禁軍,一人中箭到底,另一人還沒反應過來,也跟著中箭墜落城門之下。 當即,不遠處巡視的人反應過來,敵襲! 有人攻城! 周圍的箭矢如雨般落下,南城門處響起沉重而響徹半個城中的敲鐘聲,敵襲,有敵襲! 霎時間,整個南城門處陷入恐慌和戒備中。 而南城門外,攻城的號角響起,鋪天蓋地的駐軍圍上城門處,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陷入廝殺! …… 離院處,等信號彈發(fā)送之后,彭鼎也率領了第二波駐軍從密道中入內(nèi)。 宋時遇和陳松帶領的第一波人主要是探路,先要摸清京中情況,送回信息,確保密道口到東城門的一路安全。 偷襲只有一次,一次不成功就等同于失敗,打草驚蛇,所以偷襲的事容不得出錯。 宋時遇和陳松率領人從趙記酒肆摸出,分為兩路避開,因為熟悉禁軍的巡防,也都穿上了禁軍的衣裳,在尚且安靜的京中穿梭沒人覺得有異常。 宋時遇帶的人里,也有一部分去摸清南城門處的情況,其余人要等待彭鼎帶領的第二批人抵達后一道行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待得南城門處的鐘聲忽然響起。 大半個京中都能聽到。 宋時遇和陳松心中都捏了一把汗,開始了! 最后這一戰(zhàn),是真正開始了! …… 而等彭鼎帶的人全部入了密道,密道口合上,只留了十余二十個駐軍駐守。 李裕上馬,疾馳往東城門處去。 李裕面上并無喜色,即便今日就要拿下整個京中,結(jié)束這場內(nèi)亂,但這場紛爭,即便也結(jié)束,也沒有贏家。 從邊關遇襲開始,兩年半了…… 這兩年半里,先是李坦肅清朝中,再次李恒同李坦斗,最后他同李坦,這兩年半的時間終于要落下帷幕。 而這次同早前不同。 早前的記憶里,他兵臨城下還在幾年后…… 戰(zhàn)火也連綿了更久,民不聊生。 那時的長運并未借道,這場仗是一步一步打過來的。 而那時,李坦并不知曉自己的身世,沒有自亂陣腳,每一步都走得很穩(wěn),兩人之間的對峙,曠日持久,也打掉了半個長風的氣運。 那時的離院京郊也在京中的戍防中,宋時遇沒有帶人偷襲東城門,駐軍圍著京城打了六七日才攻下城門,哭聲震天,血流成河。而城中能燒的都燒了,城破之時,李坦拖著大半個京中陪葬。 這些,都在腦海中一一浮現(xiàn)著,好似噩夢結(jié)束前,最混亂的一幕…… 所以即便眼下不同,李裕眼中也沒有喜色。 因為,都經(jīng)歷過了…… 只想早些結(jié)束! 他同李坦之間,該有第二次了結(jié)了。 *** 今日休沐,無早朝。 明和殿中,李裕才從前幾日的暴躁中冷靜過來,想起黃啟明的事,心中有些愧疚,也參雜著憤懣。 黃啟明沒說錯,臨時征稅起不了任何作用,只是一層遮羞布罷了。但后來黃啟明提起愧對李家?guī)装倌甑幕鶚I(yè)時,他還是惱羞成怒了。 因為李家?guī)装倌昊鶚I(yè)同他并無關系…… 如果黃啟明這些尚且還對他忠臣的人,在知曉他不姓李之后,還會對他忠心嗎? 他不知道。 但至少這些人里面,會有一半打退堂鼓。 所以在收到李裕的信后,他看任何人都覺得旁人眼中對他有了猜疑。 唯一沒有猜疑的幾個,都是平日里阿諛諂媚,絕口不會對他說一個不字的人。 但這些人錦上添花可以,要他們雪中送炭,或是撐起朝中基業(yè)根本不可能。 眼下他同李裕對峙,時間越長,對他越不利。李裕手中握著他的把柄,就算他不承認,難保駐軍和世家不受影響。 李??梢月?,他不能同李裕耗著。 成王敗寇,史冊是有贏家書寫的。 他和李裕,誰最后站在天子殿堂上,史冊就是誰寫的,他姓不姓李,不重要! 李坦平靜下來,開始重新思量黃啟明的事,還有紅城戰(zhàn)局的事,他前些時候是沖昏了頭腦,不應當讓魯一直帶兵去紅城的。 雖然頻北這處沒有動靜,長運也安穩(wěn),但京中始終要人守著才安穩(wěn)。 “貴平?!崩钐箚玖寺?。 貴平入內(nèi),“陛下?!?/br> 李坦輕聲道,“讓魯一直回來,不要去紅城了,還有,把黃啟明黃老大人從大理寺請出來,朕要見他?!?/br> 李坦說完,看了貴平一眼,貴平拱手應是。 李坦明顯見他眼中喜色。 “去吧?!崩钐箾]說旁的。 貴平也是。 只是貴平才出了殿中,就見禁軍右前衛(wèi)副使子博匆匆入內(nèi),“公公,陛下在嗎?” “在?!辟F平看他一臉驚慌模樣。 難得陛下如今日心態(tài)平和,貴平怕他沖撞了陛下,正好黃大人的事情還亟待解決,如果因為旁的事情影響到黃老大人這處,得不嘗試,更不是好事。于是,貴平問起,“出什么事情了,怎么這么慌張?” 子博深吸一口,盡量冷靜,“廢太子兵臨城下,帶兵攻城了?!?/br> “什么?”貴平詫異。 …… “怎么可能!”明和殿中,李坦大怒! 子博跪下,“破曉后的半個時辰,也就是半刻鐘前,南城門處遭遇敵襲!駐軍人很多,不是一小撮,而是來勢洶洶,而且?guī)П娜?,是郭從容。?/br> “怎么會?”貴平驚訝。 “郭從容不是在之城附近帶兵嗎?”李坦盡量冷靜下來,這個時候惱意沒有人作用,“去查,他們怎么到京中的!” “是!”子博快步出了殿中。 貴平看向龍椅上的李坦,李坦雙目緊鎖。 “去找耿連沉,邵之春來,現(xiàn)在就來?!崩钐狗愿缆暎F平趕緊去。 李坦又喚了云陶來,“通知禁軍一聲,不僅南城門,另外幾處城門全都立即調(diào)人戍守?!?/br> “是!” 很快,耿連沉,邵之春都來了明和殿中,除了眼下在南城門處迎敵,還有各處布防的禁軍將領之外,禁軍中的旁的將領眼下都在明和殿中。 “陛下,各處已經(jīng)加固放手,城門易守難攻,即便對方是郭從容帶隊,如果京中拼死抵抗,至少能撐三兩日,應當能到四五日,但只要再堅持多一日,旁的地方駐軍就來得及回防,京中能保??!”耿連沉說起。 李坦也看向地形圖上,他知曉京中易守難攻。 “其余城門處都增派人手了嗎?”李坦又問起。 邵之春應道,“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陛下放心?!?/br> 還有其余將領應道,“京中的防衛(wèi)也增加了,城中開始戒嚴,除卻禁軍,眼下不讓流動,也嚴防京中細作。” 李坦面色還是不怎么好看,但事已至此,京中的安排也到這里了。 “都去吧?!崩钐狗愿?。 駐軍將領紛紛拱手。 留下來的,只有耿連沉,邵之春和幾個心腹,這些人兩年前就跟著他,是信得過,也穩(wěn)妥得人。 “消息送出去了嗎?”李坦問起。 邵之春應道,“送了,應當六七日,周圍的駐軍就會回防。” “六七日回防不了。”李坦淡聲,耿連沉和邵之春幾人都愣住,一側(cè),貴平也看向李坦。 “他們怎么到的京中?”李坦不置可否,而是看向眼前的地形圖。 貴平知曉,在方才耿連沉,邵之春幾個禁軍將領來之前,陛下就一直在看地形圖,而剛才那句回防不了,應當是猜到什么端倪了。 耿連沉嘆道,“末將剛才也一路在想此事,照說郭從容一直都在之城,同紅城的黃煾石一道搭建防衛(wèi)線,被我們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此時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那只有一種可能性,從這大半月,郭從容中箭落馬開始,紅城和之城的亂軍其實都在佯裝,時有交鋒和進攻都是假的,其實已經(jīng)北上了?!?/br> 邵之春也低頭,這一路他都和耿連沉一道,早就討論過了。 貴平倒吸一口涼氣。 而這個時候,李坦反倒鎮(zhèn)定,“那也不應該這么快,怎么會這么快就到京中,而且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