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反派非要我替嫁 第34節(jié)
他本想連忙應(yīng)好,但是任毓還在面前,周晏得維持自己的形象。 “不用,朕才不需要,一點都不苦。你們退下吧。”周晏直接拒絕,強迫自己恢復(fù)了正常的表情,盡管嘴里苦澀的味道在蔓延。 任毓抿了抿唇,掩下笑意,她覺得這樣的陛下有點像小孩子。在其他人退下的時候,她去倒了一杯茶水給他,走到床榻邊坐下,輕聲說道:“陛下漱漱口吧,那藥還是很苦的?!?/br> 年輕的帝王沉默地接了過來,兩人手難免碰觸到一起,是溫涼的。 見周晏垂著眸不看她,任毓捏了捏手上的帕子,轉(zhuǎn)身出去了:“陛下,我一會兒就回來?!?/br> 她想著,那藥那么難聞,一定很苦。室內(nèi)還有揮之不去的苦味。 余光瞧見皇后離開了視線,周晏一骨碌起了身,立馬又倒了一杯茶水給自己,咕嚕咕嚕地漱口。他鼓著臉,丹鳳眼轉(zhuǎn)了轉(zhuǎn),將水吐到痰盂里。 “真丟臉。”他喃喃地說道,單手托著下巴,回想著自己在皇后面前的行為,另一只手撥了撥桌上碎星的枝葉。 也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周晏半闔著眼,面前這盆花快要凋謝了,冬天快來了。外面仍舊是黑漆漆的,他看了一會兒,起身穿戴好披風(fēng)就出去了。 他一出去,一直守在外面的侍衛(wèi)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禮。問到皇后去了小廚房,他一愣,竟是不知道嬌小姐還會下廚的么? 遠處小廚房亮著燭光,他立于門口看著少女游刃有余的動作,周晏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微妙,現(xiàn)在的貴族小姐連廚藝也要學(xué)習(xí)了嗎? 水汽從被掀開的鍋蓋的掌控下全然跑了出來,氤氳之下,少女的面容竟是宛若仙子。驀然間,他心里某一處被觸動了,這一絲情緒來得極快,周晏還沒有抓住就消逝了。 任毓在煮醪糟湯圓,方才將干桂花撒了進去,香甜的味道逸散開來。每當她做飯時,心情就會很舒暢,會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曲。 聽見腳步聲傳來,她抬眼望去,便見美如冠玉的少年不錯眼地看著她,眸光溫和。她淡笑:“陛下,一會兒就煮好了,醪糟湯圓很甜的?!?/br> - “不是吧?!爹,派我去?”林歸凡瞪大了眼睛,雙手撐著桌子,上半身都趴了過去,十分興奮地朝著面容嚴肅的林將軍說道。 中年男子的沉聲道:“嗯。你這個年齡也是時候歷練了。這么些年,兵書也是讀了許多。陛下選了你,也是看好你。” “放心吧父親,我一定可以的!軍營我待了這么久,早就想出去闖蕩了。這京城我早就呆膩了,若不是父親你一直拘著我,之前還想和忠勇侯將軍一起去邊疆呢?!绷謿w凡正了身子,雙手抱胸,神采飛揚。 林將軍看了他一眼,用完好的手一巴掌拍在了林歸凡的頭上:“凡事收斂些,這事不好辦的,為父就吃了虧。你看看我這胳膊,差點沒了?!?/br> “那群山匪和官員,你也不要心軟,陛下給了你權(quán)利,就大刀闊斧的干吧!” 林歸凡呲牙一笑,揉了揉被拍痛的地方:“知道了知道了,我肯定是不會心軟的?!?/br> 見他這般吊兒郎當?shù)臉幼?,中年男子忍不住?dān)憂,又想到最近他鬧出的事情:“你別和韓淮走那般近了,他現(xiàn)在處境尷尬。雖然有能力,但是過于自負。陛下看在丞相的面子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以往為父讓你向他多加學(xué)習(xí),現(xiàn)在就疏遠了吧?!?/br> 林歸凡隨意地點了點頭,將手背在腦后:“我嘛,與他不過泛泛之交。我知道他瞧不上我,他心氣高的很,我自然和他也不是那么親近。” “那你還總是邀請他?他喝醉鬧笑話丟的可不只是他一個人的臉面!”林將軍想到這事臉一黑。 林歸凡見他想要發(fā)火,背脊一涼,立馬心虛地轉(zhuǎn)移話題:“誒,父親,我也想起來一件事情。忠勇侯是不是有兒子?。磕欠N妾生子?” 被打斷思緒,林將軍狐疑地睨了他一眼:“你在說什么胡話?人家就一個夫人,就只有一個千金。哪里來的妾室?” “忠勇侯當年可是直接求到先皇面前,讓他下旨一輩子只會有宋夫人這一位妻子的,以表恩愛?!?/br> 林歸凡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又說道:“那忠勇侯有表兄弟嗎?” 林將軍直接起身,大手直接往他的背上拍了一巴掌:“人家的家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別岔開話題,以后離韓淮遠點?!?/br> 林歸凡吃痛,又不敢還回去,低聲應(yīng)是。將腦海中的那位小公子趕了出去,算了算了,反正與他無關(guān)。 - 漆黑的夜里,月亮難以掙脫烏云的束縛,星星只有幾顆亮得極為顯眼,忠勇侯府此時沉寂得可怕。大堂點著燭火,因為只有三四盞燈,并不是特別明亮。 任羽跪在地上,狼狽極了,心臟一直往下落,完了。 首座上是老夫人,鶴發(fā)雞皮,頭發(fā)梳得極為理順,雍容華貴,手上捏著一串佛珠,此時一顆一顆地撥動著。 她面容嚴肅,臉側(cè)的皺紋很深,瞧著就是一位極為威嚴的老者。身旁是一名美婦,也就是任羽的母親宋茹,她此刻神色擔(dān)憂,一副柔弱的模樣。此時的婢女小廝都被清退了。 任羽衣衫凌亂,面色煞白,跪著的地方呈現(xiàn)一灘水跡,是雨水和不明液體。 她太倒霉了,這處原是不會有人經(jīng)過的,未曾想竟是碰到了很少離開佛堂的老夫人。她原本小時候是與老夫人極為親近的,但是,母親的話讓她不敢親近。 再加上,隨著年歲的增長,老夫人說她不像忠勇侯,還總念叨著一個她根本沒有見過的香囊。后來,母親告訴她,她是野種。她就再也不敢與老夫人接觸了,深怕她看出端倪。 “任羽,你是從哪里回來的?”老夫人沉聲問道,蒼老卻有力。 “大婚那日,我被人劫走了?!比斡鸬吐暬氐溃约旱氖中谋3掷潇o。 老夫人眸光深沉,沉默地撥了撥手上的佛珠。珠子撥動,細微的聲響挑撥著任羽的神經(jīng)。她知道,這是等她接著說。 “我不知道賊人是誰,他們準備得無聲無息。我在明月軒被人迷昏了,待我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處宅子,那賊人讓人看守著我,我今日才尋到了機會逃了回來?!?/br> 老夫人:“你的那些貼身婢女難道一點察覺都沒有?有幾個可是練家子的,什么樣的賊人能夠如此只手遮天?” 任羽一怔,顫聲解釋道:“羽兒不知道,祖母,羽兒醒來就什么都不清楚了……”她揚起臉,淚珠一顆顆順著臉龐滾落下來,可憐極了。 實際上,那些婢女是她眼睜睜看著韓淮讓人處理的。 宋茹目光淡薄無情地掃過任羽的全身,觸及衣衫上面的臟污,頓了頓。 老夫人閉了閉眼,接著說道:“宮中現(xiàn)在的皇后又是何人?這么些月過去了,陛下都未覺察到不對,她難不成和你一模一樣嗎?” 任羽搖頭:“羽兒不知道……” 良久,老夫人嘆了一口氣,沉聲問道:“你……現(xiàn)在可還是完璧之身?” 任羽連忙點了點頭。 “這件事,還得看陛下。那位宮中的人究竟是人是鬼,還得他來評判……太晚了……”她起身緩慢地走到了任羽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緩和:“你啊,命苦……錯不在你,老身明日就進宮面圣。”她有誥命在身,進宮也不是難事。 話音落下,任羽倏然間抬頭,滿是不敢置信,嘴唇翕動:“祖母……” 祖母竟是能夠為她做到這一步嗎?這般,是不是可以讓她重新成為皇后? 就算是個病秧子皇帝,她能夠享受榮華富貴就好!韓淮,韓淮她不要了!沒想到這事情還能夠有轉(zhuǎn)機,那宮中的下賤婢女也會吃到苦頭! 任羽欣喜極了,太好了,她還是忠勇侯府的千金,她還是能夠成為皇后! 宋茹施施然地走了過來,扶著任羽站起來,目送著老夫人離去。待人完全消失在視線里,紅唇一扯:“演夠了嗎?” 任羽臉色一僵,被挽在宋茹臂彎的手更是直接涼了下來:“羽兒,聽不懂母親在說些什么……” 貌美的婦人嗤笑一聲,抬手覆上少女的臉,溫?zé)岬挠|感讓她冰涼的手生了一點溫度。 她的身量比任羽高一點,手指下滑,抬起任羽的下巴。目光一點點掃過,在某一處停頓下來:“你知不知道,這里有什么?” 涼颼颼的指尖點在她的耳垂處,那里有一顆殷紅的小痣。 第38章 祖母 次日, 周晏罕見地迎來了忠勇侯老夫人的面見請求,他此時正在與任毓一同下棋?;屎笠婚_始并不會,他便一點一點地教導(dǎo), 倒也頗有趣味。 看著少女苦惱如何走下一步棋的樣子,周晏就忍不住面上帶笑。 對于老夫人的到來, 他頗感意外,抬眼看了一眼端坐于對面的少女, 周晏溫聲道:“皇后是否與朕一同面見?” 任毓沉迷面前的棋局,一時都未聽清是誰來面見。驀然間聽此邀請, 她迷茫地看了少年一眼。 “來得是你的祖母, 不見一見嗎?” 少女眼睫顫了顫,回了神,祖母? “陛下, 我我不見……”她垂下頭,語氣莫名的不安,周晏一怔,有些不解。 “為何?” 她一咬牙, 接著說道:“陛下, 我身子不適……” “不見便不見, 朕又不會強迫你, 皇后怎么這般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又聽見一聲輕嘆,溫涼的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頭。 窗外的風(fēng)景是一片蕭瑟的落葉與枯枝, 目送著周晏的背影離去,任毓兩手捏著帕子, 不安極了。 不知為何, 她覺得這位老夫人的到來, 是一件極為不好的事情。轉(zhuǎn)頭看向紅棉:“jiejie, 阿滿該怎么辦?侯府的老夫人面圣會是為了何事?” “她不會提出想要見我吧?” - “陛下,不知皇后現(xiàn)在如何了?”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沉聲問道。 她身軀佝僂,眼睛滄桑,但還算硬朗。周晏連忙讓人扶著她落座。 “皇后一切安康?!敝荜虦芈暤?,他眼里是不解,“不知您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老夫人沉默了一瞬,說道:“陛下可有發(fā)現(xiàn)皇后有何等反常之處?” “朕覺得一切都好,皇后性子溫婉,行事有度……”周晏說著說著,唇角上揚,語氣是極為愉悅的。 這般,老夫人一時竟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要直接說,這宮中的皇后是個冒牌貨嗎? 周晏眼見老夫人的神情并不是高興的模樣,又想到皇后有時膽怯,或許是在侯府沒有受到重視。 雖然奇怪,但是想到宮中有侍女欺辱皇后,她都不敢自己處理,怕是在侯府的時候也沒少受婢女的欺負。略一思量,他沉聲說道:“上次朕與皇后去了祈天宮,國師更是直接收她為弟子,說是有緣?!?/br> 國師的面子是要比他大的,畢竟沒有誰比國師有更高的信仰了。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國師弟子的稱號是比皇后還要尊貴的稱號。就像世人對待國師比他這個皇帝尊敬得不知有多少。 話音落下,老夫人一怔,國師的弟子?!這身份來得尊貴:“皇后娘娘為何會成為國師的弟子?” “是因為皇后的身份嗎?”她咽了咽口水,有些冒昧地問道。想到就是因為國師的占卜,任羽和皇帝才會有姻緣,皇后的身份本該是任羽的,而這這國師弟子的身份豈不是也是任羽應(yīng)該有的? 周晏搖了搖頭:“國師的弟子也是早在朕與皇后成婚前占卜出來的?!?/br> “陛下,老身、老身可否見見皇后?作為祖母許多時日不見,頗為思念她?!?/br> “可是,這,”周晏本想說皇后身子不適不宜見客,但是又想到自己方才說一切安康,這就相互矛盾了。電光火石之間,周晏他腦子一抽,“啊對,皇后她有孕在身,正在歇息呢……” 老夫人如遭雷擊,已經(jīng)有孕在身了?這事可怎么辦???她身子晃了晃,眼前發(fā)昏。握著拐杖的手更是抖得不行。 這反應(yīng)更是不對,周晏皺了皺眉,摸不著頭腦?;屎蠛退婺傅年P(guān)系看來是真的不好,老夫人聽到這般喜訊,在他的面前卻都不裝一裝高興的模樣。 罷了,“朕觀老夫人身體有恙,景文,送她出宮?!彼麛[了擺手,不想與這人聊下去了。還以為能夠了解一些皇后的故事呢。 老夫人緩了過來,見狀立馬說道:“陛下,能否讓老身遠遠的見一眼皇后?只是想知道她近況如何,宮中是否還習(xí)慣……” “你真的關(guān)心她?”周晏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掀起眼簾看著她,氣質(zhì)不復(fù)一開始的溫潤而是凌厲與帝王的敏銳。這等氣勢之下,讓老夫人感受到皇權(quán)的尊貴。恍若見到先皇年輕時英明的模樣。 “老身自然是關(guān)心的……”她靠拐杖穩(wěn)住身子,陛下這般也是好事,但便宜這個頂替的假皇后她自然是不允許的。她要親自見見,撕破假面! 周晏猶豫了片刻,還是應(yīng)允了,遠遠地見上一面也不會怎么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