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嘿~又死一個
“主人!主人你在哪?” “主人!” 空曠的宮道上,若水伸著脖子四處張望,視野內只有一盞又一盞幽幽的螢火燈,源源不斷蔓延向前。 除此之外,沒有半分人影。 遠處傳來幾聲刺耳的鴉鳴,在幽黑的夜幕下,叫人內心更為慌張。 “主人——” 若水胡亂地向前走,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只是在院子里等雁寧取東西,一轉身卻出現在陌生的宮道上。 這里看著像魔宮,可卻只有一條走不完的路,他走了很久,也找不到盡頭。 “主人……” 少年的呼喚聲逐漸消沉下去,似乎明白了這里除自己之外,再也不會有其他人。 “這里是哪兒?。俊彼陋殶o助地仰起頭,望了一眼烏黑發(fā)藍的夜空,隨即又苦悶垂首。 “你不記得了,這里曾經是你的家?!?/br> 一聲悠長而縹緲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輕飄飄浮動在少年耳邊。 “誰?誰在說話?!你出來!”若水冥冥中覺得這聲音有一絲熟悉感,但未知的事物仍叫他忍不住心生恐懼。 像是對待一個頑皮的小輩,那聲音十分和藹道:“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br> 余音剛落,天地瞬間變幻,僅僅是剎那間,若水便發(fā)現自己已經換了一個地方,方才的宮墻與螢火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汪洋。 若水更相信自己是進了幻境,對雁寧處境更生出強烈的擔憂。 不知道主人是不是也被人誆進了幻境? 他被不知名的力量懸于半空,像是天與海洋從他這里分了界似的。 “這里是……” 若水看見這眼熟的場景,瞬間想起了之前的境遇:“前輩!” 清楚沒有危險之后,他微微松了口氣:“前輩,您怎么又把我抓進來了?我這次也有急事,快放我出去吧!” “不急。”那聲音含著少許笑意,“這次就是為了向你問一件事?!?/br> “什么事?您說。” “你可知那器靈的力量來自何處?” “我……不知道?!比羲m然不知道對方為何清楚自己的事,但不妨礙他老老實實回答問題。 “那你也敢接受?就不怕被反噬?”聲音似乎感到震驚。 “怕?!比羲拐\道,眼眸卻涌動著堅定的光芒,執(zhí)拗的臉分明在說:就算怕也要去。 “為了主人,做什么都值得?!?/br> 那聲音嘆道:“唉,又是一個情種?!?/br> 若水不明所以,也不想問他為何嘆氣,只仰起頭,認認真真道:“前輩,你還有其他事嗎?沒事就放我走吧?!?/br> “可惜我如今困于此地,不然定要讓你……” 要他怎么樣? 那聲音沒說,下一瞬,若水便發(fā)現自己被踢出了幻境,回到了之前的院落中。 耳邊只剩一道余音繞梁:“最后一次機會了,再考慮一下,不要輕易離開魔域!” 最后一句話簡直震得人要聾了,若水揉了揉耳朵,懷疑對方在自己耳朵里放了什么術法。 哼,他才不聽呢,他只聽主人的話,和主人一起離開魔域。 若水興高采烈地向房間內跑去,打算親自迎接主人出來。 可當他走到那扇石門前的一霎,卻愕然愣住。 血?怎么會有這么多血?! 在他面前,腳下的地面已經被鮮血染紅,而血跡的來源,正是房間內部。 “主人!” 若水用力推門,甚至使出法術攻擊,可是石門卻絲毫不動,竟是被人布了法陣。 “主人!你還好嗎?你說句話??!” 半晌門內也沒動靜,若水心道主人只怕是受了重傷,連話都說不出了。當即悲從中來,眼里含著兩汪熱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主人……” 片刻后,他突然想起雁寧教過的一個法術,以身化霧,穿陣而過。 “主人!我……”話音驟然停止。 若水呆呆站著,睜大眼睛看著地上的云扶風,十分不可思議。 他這是……死了? 只見云扶風仰面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身體一動不動,連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到。 若水瞅瞅云扶風的尸體,又環(huán)顧了一圈房間,見沒有雁寧的蹤跡,便放下心來,轉身就要離開。 臨出墻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云扶風,心道,待會兒還是先別告訴主人這件事了,省得她傷心。 “你怎么在這?”走出房間,若水見到了一個不想見到的人,“看到主人了嗎?她在哪?” 季竹桾嘴角含笑,卻并不和善,反倒透著一絲冰冷:“我憑什么告訴你?” “不說我就自己去找!”若水哼了一聲,繞過季竹桾直接往外走。 “自己找?怕是沒那個機會了?!?/br> 話音未落,季竹桾迅猛出手,長鞭帶著赫赫殺意,卷向身后的少年。 察覺腦后有勁風刮來,若水奮力弓腰躲過,轉身便對著季竹桾大罵:“你瘋了?!” 季竹桾看他的目光就像看死人一樣:“一共兩個麻煩,就差你了。” 說罷便一躍而起,招式力拔千鈞,招招瞄準若水。 “你找死!”若水的修為也不是先前被她揍個半死的水平,如今生死一線之間,竟也叫他生出幾分神力,一時半會兒倒抗下了季竹桾幾個殺招。 “哼,困獸之斗?!?/br> 季竹桾根本不把若水放在眼里,見他擋下幾招,也不稱奇,只繼續(xù)揮鞭施法。 半路出家的魔物,和正經仙門修士到底沒法比,不消半刻,若水便在連續(xù)的攻擊之下,重傷跌落。 “咳,咳?!彼乜趷炌?,咳了大口大口的血出來。 季竹桾握著鞭子緩緩走近,眉間冷冽勝過臘月冬雪:“上次沒殺了你,算你走運,白白讓你多活了這些天。” “主人,主人她……”若水話也說不完整,鮮血又噴出一口。 “師姐?她才不在乎你這種妖魔!” 季竹桾揚起手臂,一根翠竹憑空出現在她掌心,根部尖如刀鋒,渾身碧瑩瑩的,仿佛流淌著綠墨。 眼看就要刺下去之時,季竹桾忽地動作一頓,下一刻,身影頃刻消失不見。 若水卻沒有多少死里逃生的喜悅,他望著遠方的夜幕,神色空蕩蕩的,身體沒有半分氣力。 他感覺到身體熱量不斷流失,四肢逐漸冰冷、僵硬、失去知覺…… 冥冥之中,似乎清楚了自己的死期。 “主人……我,我好想……” 這句話沒有說完,他閉上了眼睛。 魔宮另一側,天魔獨特的烏云翅展開,遮天蔽日,簡直橫跨了整座宮殿。 “仙門修士?哈哈哈,就拿你做吾的祭品!” 雁寧強撐著看向面前的天魔,手上的鑄鐵寒刀還在滴血,雖然不是自己的,但她卻覺得,若是讓這只天魔抓了,恐怕下場還不如被自己捅死的云扶風。 好死不死,怎么就遇見天魔了! 還是自己一個人! 雁寧全身都緊繃起來,目光悄悄探測四周,尋找逃跑的路徑。 可天魔沒給她這個機會。 伴隨一聲嘶吼,天魔翅膀轟然扇動,掀起一陣暴風,卷沙走石,猛地襲向雁寧。 鋪天蓋地的灰塵嗆得雁寧一陣咳嗽,喉嚨和鼻腔里都是難聞的土腥氣。 沙塵滾滾撲面,她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不好! 就在這閉眼的一瞬間,后背突然升起一股驚心動魄的涼意,雁寧閃電般提劍后退。 與此同時,一根黑色箭羽霎時釘穿了她剛剛站立的石板! “烏羽箭?!毖銓幎⒅歉氲匕氤叩挠鸺退姆治辶训那嗍?,心里一陣后怕。 這要是慢了一秒…… 雁寧下意識哆嗦了一下。 “浪費吾一根羽毛,不過沒關系,羽毛多得是?!碧炷ш幮耙恍?,眼睛布滿危險的寒光。 雁寧抬頭撞上他的目光,不禁腳步后退。 就在她打算破釜沉舟,大不了就提前羽化升天之時,一聲“師姐”驀地憑空響起。 “師姐!” 雁寧發(fā)誓,她這輩子從沒像此刻一樣,覺得小師妹的聲音如此令人心安過。 “小桾!”她目光射向季竹桾,激動得眼睛都快迸發(fā)火星。 “師姐?!?/br> 季竹桾手持長鞭穩(wěn)落地面,一面用眼角余光提防著天魔,一面對雁寧點點下巴:“站到我身后來?!?/br> 此刻二人像是調轉了身份,師妹反過來成了保護人的師姐。 雁寧乖乖走到季竹桾身后,剛站定,又忙小聲說:“找個機會跑,這是天魔衛(wèi),不好打的?!?/br> “師姐,你太小瞧我了。”季竹桾哼哼唧唧道,“對圣女就是夸獎,卻信不過我的實力。” “我平時少夸你了?”雁寧滿頭黑線,“什么時候了?別亂吃飛醋?!?/br> “哼?!奔局駰T撇了撇嘴。 下一刻,她騰空躍起,緊接著身后驟然出現萬根碧綠翠竹,每一個都是翠綠欲滴,根部尖銳似針。 “小師妹什么時候學的新陣法?沒見她使過呢。”雁寧自言自語道。 “再來幾個仙門的人,不過也就是吾手里的死尸罷了。”天魔傲慢地睨著季竹桾和她背后的竹陣,不屑之色顯而易見。 “魔族廢話就是多。”季竹桾話音立斷,萬根翠竹頃刻飛射,鋪天蓋地覆向前方天魔。 對方迎擋之下,自有無數綠竹折損落地,可轉瞬間,季竹桾身后又出現綠竹萬頃,再次齊齊發(fā)射。 也不知她用了何種法器,竹子竟是源源不斷。 天魔起初尚且如玩鬧般擋幾下,后來見竹子一茬又一茬飛過來,便忍不住心生煩躁,施法與季竹桾纏斗。 期間便是有一兩根竹尖劃破了皮膚,也不甚在意。 “小師妹……”雁寧見二人開始拼起法力,不由得揪起心來。 她提身飛起,打算施法協助。 結果還沒走進戰(zhàn)圈,只聽季竹桾頭也沒回,對她喊了一句:“別過來,影響我發(fā)揮?!?/br> “……” 行吧,她找個地兒涼快去。 雖然是這么說,但雁寧還是一直提著心,手指緊緊握著靈劍,眼也不錯地盯著戰(zhàn)局。 一直到天魔口吐鮮血,猛地跌落下來。 “爾等竟敢給吾下毒!” 天魔嘴角滲出黑血,氣息不支,儼然中了劇毒的樣子。 季竹桾冷哼道:“此毒名為竹葉青,法術不可解,修為不可壓,等死吧你。” 天魔還想奮死一搏,但季竹桾趁他行動不便的空檔,立即將靈劍捅入他胸口,猶不解恨,又狠狠轉了兩圈。 “想殺我?guī)熃??這都算讓你死得便宜了?!?/br> 話音剛落,她唰唰兩劍,砍下了對方的翅膀。 桀驁不馴的天魔立即昏死過去。 這,這就完了? 雁寧瞠目結舌,對自家小師妹的功法之高,更敬佩幾分。 隨后只見季竹桾轉身朝她一笑:“師姐,我們走吧。” 說罷拉著雁寧的手御劍離開。 “小魔物呢?”雁寧突然問道,“從房間出來便沒看見人,我去找找他?!?/br> 季竹桾攥住她的手,不讓她動彈:“帶他作甚?一個妖魔而已?!?/br> “傻啊!殺了云扶風這種事,沒有人頂罪怎么行?!小魔物吸收了器靈力量,理論上有這個能力,最適合不過了。” 季竹桾用力瞪了一下她,氣鼓鼓道:“師姐才傻!既然你的雙魚佩是壞的,就權當自己沒見過云扶風不就行了?否則還要被怪罪沒救下人來!” “……也對?!毖銓幰慌哪X袋,深以為然。 “誒?那小魔物到底去那了?” “我只看見他往出宮的路走,還拿著一桿長了銹的槍,不知道要去哪里。”季竹桾神色平常,毫無波瀾。 “生銹的長槍……原來更想追求力量啊?!毖銓幍偷偷?,帶著一絲極細微的嘆息。 季竹桾沒聽清,問道:“師姐你說什么?” 雁寧:“沒什么,我們走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