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想重生 第8節(jié)
“出來走走,一會兒就回去,不礙事?!别B(yǎng)傷的這兩個月,都快把她的身子骨給養(yǎng)得散架了。 喬嬌說的隨便走走,就真的只是漫無目的地四處閑逛,忽而,她頓住了腳步,指著遠(yuǎn)處的幾個奴仆問,“桂枝,府里頭來了不少新人?” 桂枝平日里只伺候在喬嬌身邊,哪里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不是新來的,只得撓了撓頭:“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新招的吧?!?/br> 就在這時,后方突然插入一道低沉聲音:“王爺把府里頭的暗樁都清理了一邊,這是新調(diào)過來的?!?/br> 喬嬌回過頭,只見墨云身披素白的雪片兒,眉眼中都仿佛帶著凜冽的寒氣,朝她走來。 “你怎么不跟著王爺?”喬嬌明顯地蹙了一下眉,顯然一點(diǎn)兒也不歡迎他的到來。 “是王爺?shù)拿?。”墨云拍掉肩上的雪,雙臂抱刀,寒氣一陣一陣地朝喬嬌的面孔襲來,“上回是王爺疏忽,讓姨娘受了驚嚇,特地派屬下將功補(bǔ)過?!?/br> 喬嬌掩面扭頭,被墨云身上的寒氣一激,喉嚨間又隱隱有了癢意。 墨云看見喬嬌毫不遮掩的躲避動作,眼神暗淡了半刻,便又重新恢復(fù)如初。 墨云:“近日來京中不太平,姨娘還是盡量安分地呆在府中?!?/br> 喬嬌覺得墨云似乎意有所指,反問:“那我若偏要出去呢?” “就怕姨娘下次沒有那么好運(yùn)氣再遇上貴人了?!?/br> 喬嬌緩緩勾起唇,施施然地道了聲謝,攜著桂枝回院子。 剛一走,喬嬌唇邊的弧度逐漸消失,心里突然生出一種惶恐來。比起一般束縛于閨閣之中的女子,喬嬌的消息來源更廣更雜,也更加能從墨云的幾句話中猜到如今的局勢。 裴湛曾經(jīng)告訴過她,陛下已經(jīng)有大半個月沒有來上早朝了。 喬嬌緩緩抓緊了胸前的狐裘,在一片暖香中,她卻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疏忽了一件事。 ——裴湛也是有資格去爭那個位置的人。 雖然儀貴妃早年在宮斗中失敗,皇帝一怒之下牽連裴湛把他早早打發(fā)出去封了王給了地,可人卻依舊住在天子腳下,日日夜夜受到監(jiān)視。 裴湛,像是會那么輕易妥協(xié)的人嗎? 喬嬌心里有了答案。 …… 是夜,喬嬌房中點(diǎn)著一盞燈,等著裴湛回來。 以往每次回來,他身上都會帶著一股濃郁的藥草味。 今天也不例外。 裴湛把人抱在懷里,耳鬢廝磨。喑啞的聲音回蕩在耳邊,“今日有心事?” 喬嬌背在背后的手緊了又緊,無數(shù)思緒涌入她的腦中,她知道,會閉嘴的人才活得更長。 喬嬌的手指輕微地顫了顫,推開裴湛。 裴湛危險(xiǎn)地瞇了瞇眼,今日一整天都在朝堂和那些老狐貍斗得心煩意亂,回來還不得安生。 喬嬌揚(yáng)起臉,頭一次那么大膽地與他對視。 “王爺你,是想去爭一爭么?” 喬嬌的聲音輕不可聞,仿佛一觸就化在空中,但裴湛卻是真真切切地聽了個清楚。 下一刻,裴湛周身氣息都暴虐躁動起來,他盯著喬嬌,一字一句道:“你聽誰說的?” 盡管喬嬌不喜墨云對自己的窺伺,但如果是在這種緊要關(guān)頭……還是莫讓這種小事去打擾裴湛了。 喬嬌避開這個問題:“看來王爺已經(jīng)告訴妾身答案了?!?/br> 裴湛冷笑:“盛余容告訴你的?你背著我去見他了,見了多少次?” “跟盛公子無關(guān)?!眴虌上乱庾R皺眉,不明白是怎么和盛余容扯上關(guān)系的,但她知道,只要和這個名字扯上半分關(guān)系,裴湛就會變得格外地暴虐,無論是現(xiàn)在……還是在床上。 “盛公子,叫得可真親熱。”裴湛心里煩悶至極,比起白日在朝堂與他那好三哥爭鋒相對時更加暴躁。 裴湛冷嘲道:“告訴你又如何,你即無實(shí)力雄厚的外家相助,又無才無德以博個好名聲……” 說著,裴湛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語氣變得輕佻起來:“你不過是一個妓子而已?!?/br> 所以,除了本王,沒人會敢碰你,也沒人再會要你。 裴湛盯著喬嬌臉上的血色一點(diǎn)點(diǎn)地褪去,可心中卻沒有半分的痛快。 “啪!”一個杯子被砸到了地上,guntang的茶水飛濺到裴湛的衣袍上。 “滾!” “喬嬌!”裴湛的聲音死死壓抑著怒氣。喬嬌仰著頭看他,眼眶發(fā)紅,裴湛忽然有了一種恐慌,他從未見過喬嬌如此脆弱的模樣。 喬嬌冷冷一笑,“妾身身份卑微請不動王爺,那我走便是?!?/br> “喬嬌,你還在鬧什么?”裴湛心里的火氣也上來了,他還沒計(jì)較盛余容的事,喬嬌想給他甩臉色看了? 好,真是好得很! 裴湛被氣笑了。 他重新坐回位置上,喬嬌在后院里面并無可稱得上姐妹的人,今夜若是不回來,看她還能怎么辦! 裴湛死死地盯著漆黑的院門,兩側(cè)的燈籠被風(fēng)吹滅了,也沒人上去重新點(diǎn)燃。 裴湛皺了皺眉,府里的丫鬟是怎么辦事的,天都黑了還不點(diǎn)燈。 裴湛又盯著外頭一會兒,月亮緩緩地從枝頭探出一角,裴湛猛地起身,直接朝下人的住所走去。 除了桂枝,喬嬌沒有其它地方可去。 ——這也是他有意為之的結(jié)果。 第9章 裴湛來到下人房居住的地方,低矮灰色的屋檐讓他一路上皺緊的眉頭就沒有松開過,喬嬌就寧愿住這種地方也不愿意向他低個頭認(rèn)錯? 他怎么不知喬嬌有那么不識抬舉的時候? 裴湛牙齒咬得發(fā)酸,果然喬嬌一旦涉及了盛余容就會變得蠢。愛情讓她變得和其它庸脂俗粉一樣,裴湛語氣里有自己從未察覺的醋意。 他一直都知道,如果當(dāng)初自己晚來一步……只要那么一天,喬嬌就會答應(yīng)盛余容。 答應(yīng)盛余容為她贖身。 裴湛在房外站了許久,久到門外的露水結(jié)成了霜花,才狠狠地一揮袖子,轉(zhuǎn)身離開。 等他離開片刻后,其中一處低矮的屋子的窗臺露出一雙眼睛大小的間距,才被輕輕合上,桂枝縮回來,踱步到喬嬌身旁,低語:“小姐,王爺離開了?!?/br> 喬嬌沒有應(yīng)聲。 桂枝輕輕地湊近,發(fā)現(xiàn)喬嬌把自己縮在被子里,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睡得格外香甜。 桂枝心里有些發(fā)虛,小姐不會真的就這樣睡著了吧? 又站了一會兒,桂枝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傻子,還不如趁現(xiàn)在時辰未到,再回去睡一會兒。 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過后,屋子徹底沒有了聲響。 喬嬌無聲地睜開了眼睛。 喬嬌失寵的事不到一日,就傳遍了整個王府。 畢竟喬嬌昨夜可是大搖大擺地直接進(jìn)了桂枝的房間,那么多守夜的下人,不可能一個人也沒看見。 頓時,整個后院如沸水般沸騰起來。 喬嬌拒絕了一波又一波打探消息的人,若有想強(qiáng)行闖入的,便毫不客氣地讓人把她們一塊兒轟出去。 其手段之粗暴,桂枝都看傻了眼。 她不禁出言勸解:“小姐,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喬嬌側(cè)枕在案上閉目養(yǎng)神,聞言冷笑:“我連裴湛都不給面子,還怕她們作甚。” “況且,”喬嬌諷刺道,“我鬧得越大,裴湛就越開心?!?/br> 風(fēng)月樓的骯臟手段見多了,難道她察覺不出裴湛的用意嗎?把自己馴服成只聽從他的小雀兒,心里就會有種變態(tài)的快感。 桂枝不明所以,但多年的經(jīng)驗(yàn)告訴她此時最好不要觸喬嬌的霉頭。 后院里。 宋秀秀也是被喬嬌毫不客氣地轟出來的人之一,但她臉上不但沒有任何的憤怒,反倒欣喜若狂。 “看來是真的了,王爺真的厭煩了那個小賤/蹄子。”宋秀秀面上一派得意。 丫鬟在一旁有些遲疑,“小姐要不要……靜候兩天,觀察一下情況?!?/br> “畢竟……”丫鬟委婉地?fù)Q了一個說法,“羅姨娘尸骨未寒?!?/br> 那止未寒,尸骨都被燒成了灰,一想到這種死法,丫鬟都禁不住發(fā)抖。 宋秀秀被丫鬟勸了勸,狂熱消退了些許,但內(nèi)心還是洶涌澎湃,“那好,本小姐就等著?!?/br> 今日裴湛下朝得早。 一下朝,源源不斷的湯水往書房送來。 墨儀是排名第二的暗衛(wèi),自從墨云被調(diào)到喬嬌身邊后,裴湛身邊明面上的人就換成了他。 如今僅僅是半個時辰,他就截獲了十份補(bǔ)湯。 他知道王爺一向不喜,本來打算等下就處理它們,書房內(nèi)就傳來低沉的聲音:“都送進(jìn)來。” 墨儀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回想起自己進(jìn)暗衛(wèi)營的第一條規(guī)矩,還是老實(shí)地把補(bǔ)湯都端進(jìn)去了。 “王爺,東西都在這里了?!?/br> 裴湛仔仔細(xì)細(xì)地掃過,唇角抿成一條不悅的弧度,命令道:“都喝完,然后送回去?!?/br> 墨儀:…… 暗衛(wèi)營第一天規(guī)矩,是【服從】。 最后,墨儀只喝了其中三份,又把空了的湯碗送了回去,不多時,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后院。